“神婆还说，让牲畜病死只是一个引子，如果今后村里的人还不肯善待我，那么再生病的就是全村的人了！” “村里的人送走了神婆，我躲在奶奶留下的老房子里，又喜又怕。” “我怕的是，全村死了那么多牲畜，大家现在都认为是我引起的，我会不会被大家关起来狠狠地打啊？他们以前就经常打我，我怕。” “而我喜的是，村里的人迷信，听了神婆说我奶奶盯着他们，要他们善待我，那他们今后会不会对我好一点呢？” “我是不是也可以吃白米饭，吃肉，吃得饱饱的，穿着暖和舒服的衣裳，再也不用整天像一头老黄牛一样不停地忙碌干活了？” “这两种情绪在脑子里打架，让我精神极度亢奋，很快，就到了深夜。” “睡不着的我，听到了村子里的狗叫声。” “狗叫声很吵，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我起来趴在窗边准备看看有什么热闹，结果发现，全村人都举着火把，牵着自家的狗，往我家老房子走来。” “然后，他们撞开了我的门……” “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他们眼中满是仇恨，厌恶，那种狰狞的表情让他们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们将我堵在房子里，然后，把他们牵着的十几条狗全都撵进了房子里。” “我害怕得直想往外窜，可是他们抢先关上了门。” “他们把我跟十几条狗关在一个屋子里，不顾我的哭喊哀求，冷漠的封死了门窗。” “他们走了，他们走之前说，狗是辟邪的，专对付恶鬼，就算我那厉鬼奶奶从井里爬出来，也救不了我……” “他们说，他们忍了十一年，再也忍不下去了，既然我奶奶无论怎样都不肯放过他们，那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整整三天，我和十几条狗被关在那房子里整整三天，没有人给我们水，没有人给我们饭……” “一开始那些狗并不伤害我，可是在三天没吃没喝以后，他们骨子里的狼性，被激发了……” “我就那样残酷的被十几条饿红了眼的大狗，撕成了碎片，咽进了肚子里……” “三天后村里人听不见我的哭喊哀求了，就拆开了窗户上的门板子查看情况。” “发现我已经死了，只剩下碎肉和骨头，他们放心了。” “他们将那十几条吃过人的狗也全都乱棍打死，他们不敢让那些狗活着，毕竟他们害怕吃过人的狗今后会继续吃人。” “他们将我的尸骨碎肉和狗的尸体用木板车装着，拖到了村子后面的悬崖边，将我们推了下去。” “我的尸骨和那些狗尸就在悬崖底下的一个老槐树下一天天腐烂了，直到跟老槐树融为一体……” “我也不知怎么的，当我们彻底跟老槐树融为一体后，它的树根开始一点点变黑，然后就是树身，树枝，树叶……” “整整三年时间，那颗老槐树彻底变成了一棵黢黑的树。” “在老槐树连树心都被污染变黑的那一天夜里，我复活了。” “我以另一种身份，复活了。” “我知道了我如今的身份是魔，我散发的魔气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变成跟我一样的腐尸！” 瘟魔说到这儿，缓缓散开了包裹着自己身体的黑气。 没有了黑气的滋养，他的身体终于露出了那难以直视的一面。 臭气熏天…… 满身腐肉…… 他根本不是一个人，他赫然是一具白骨上面堆砌了一坨坨腐肉而形成的怪物！ 就连那些腐肉，也各不一样。 有的是人的肉，应该是他自己当年的碎肉。 有的肉块上面长着一撮一撮毛，有黑的，有黄的，有白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狗毛…… 十几条不同颜色的狗的毛…… 所以，瘟魔他是由老槐树的阴气，再加上他自己的骨头碎肉，以及狗的尸体，拼接组合而成的一种怪物。 “可怕吧？我也怕这样的自己，明明我曾经是个长得很俊的小少年啊，我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瘟魔自嘲一声，将自己的真实模样给牧云歌看了一眼后，就重新将魔气凝聚在了身体上。 于是，刚刚那难以入目的一面消失了。 有魔气滋养的他，又变成了面容邪魅的正常人模样。 他抬头看着牧云歌。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变成瘟魔的由来。” 他眼中含着泪，哽咽起来。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活着呢？我也想好好活着，做个幸福快乐的人啊，是他们害死了我，是他们害得我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牧云歌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很复杂。 他的确是很可怜。 当初脑子不清楚的威胁全村人的，分明是他奶奶，与还没满月的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必须说上一句，那些村里的人也很难啊。 明明可以好好过自己的太平日子，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神经病，自己活不下去了跑去跳井，死前还要以死威胁他们帮忙养孩子，他们心里就不苦了吗？ 当然，就算他们心里苦，他们后面伤害瘟魔杀死瘟魔的种种事情她也并不赞同。 唉，反正这就是一桩瘟魔奶奶和村子里双方都有错的惨事。 就连瘟魔，他前期是可怜的，无辜的，可后期他成魔后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也有错，他也不无辜。 瘟魔自爆 牧云歌问瘟魔，“那个村子里的人……如今怎样了？” 瘟魔冷笑，“他们害死了我，怎么能不偿命？我离开悬崖底下的第二天，就化成我原本十一岁的模样，找到了村子里。” “我直到现在还记得他们看见我时那震惊害怕绝望的面孔。” “他们那种恐惧，就像我当初被他们关在房子里，被十几条狗撕成碎片时一样。” “我把他们一个一个撵进那个老房子里，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历了一遍我临死前的恐惧和痛……” “折磨够了他们，我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我把全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杀得人畜死绝，一个不留。”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好像每一个字里都蕴含了他最浓烈的恨意！ 牧云歌并未对他这行为置喙什么。 说那些村民们罪不至死？ 可当初的瘟魔，难道就该死了吗？ 而要说那些百姓罪有应得？ 那他们的孩子又何其无辜？ 这种恩恩怨怨的事，只有他们自己当事人知道其中的痛苦和折磨，作为一个外人，没必要多说。 “听完了你的故事，也满足了我对你为什么会变成瘟魔的好奇心。好了，现在你可以上路了。” 牧云歌打了个响指。 那天魔藤听到了她的指令，扎进瘟魔身体里的倒刺立刻就开始疯狂的吞吸起他身体里的魔气！ 瘟魔感受到身体里魔气的流失，脸色剧变！ “你还要我死？” 他以为他将自己的悲惨经历说出来，这个女人就会对他心软，大发慈悲放过他！ 没想到她还是要杀他！ 牧云歌睨着他，特别好笑。 “你这话问得奇怪，你的悲惨，跟你害了几十万百姓有关系？你再惨也不是你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她没有丝毫心软。 “你的经历，我很同情，可是我不会因为同情你就放过你，让你继续去害天下百姓。在我眼中，比起你的悲惨，这些无辜惨死在你瘟疫之中的百姓更悲惨。” 瘟魔根本没心思听牧云歌说这些！ 他才不管别人惨不惨！ 反正他经历了这世上最惨的事，他就是最惨的那一个！ 这天下对他从未公平过，他为什么要遵守这天下的秩序，为什么不能去伤害别人？ 他不能伤害别人，那别人当初为什么要伤害他？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