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棠棣-肆拾壹 哥哥羡慕白月光了
夜里, 事后两人洗完澡腻歪。
褚朝阳特别喜欢摸他哥的侧腰,隔着莹润的白皮子数下面的肋骨,明显能感觉徐盼比以前吃胖了点。肋骨不再凸起的硌手了, 指尖一根根向上攀爬。
有点痒, 又有些说不出酥麻。
徐盼半阖着眼睛眨动, 按住他的手,声音有点动情的沙哑:“不累了?”
“嗯。”褚朝阳挑了下眉,反手拉着他往他自己心口按,“睡不着。”
床头亮着一盏黄色的小夜灯,一大片黯淡的灰黄色扑在墙上, 褚朝阳背着光,与徐盼面朝面搂着。徐盼抬头去望他, 摸摸他的脸颊,手指插入他的头发里,轻重有调地揉按着。
“还在想楚瑜?”
褚朝阳笑了一声,挪着上身挨近他:“没有,我想他干嘛, 跟个大喇叭似的——在想你。”他低头在徐盼额头上亲了个响的,在寂静的卧室里相当响亮。
徐盼也忍不住想笑:“你又想我什么?”
“在想你和楚瑜的关系,你讨厌他吗?”
“不啊,我反而有点羡慕他……”徐盼一看褚朝阳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我羡慕他生活富裕,没吃过苦, 你再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褚朝阳委屈巴巴地嗯了声:“我没能么小心眼。”
对视着,几秒后就都憋不住笑了,他俩都心知肚明。要不是徐盼手快, 他又得说点晚上不能播的话,把他哥从怀里气跑。比如说,你是不是羡慕楚瑜和野男人睡过,你是不是羡慕他是……算了,都是些故意扫兴的话。
“你不用羡慕他,咱家的条件不比他们家差,回头请几个大师给你捧捧场,你也能当画家。”褚朝阳出于捧场买过这些二代的大作,买完也看不出个一二三,还不如整个茶壶好呢。
徐盼听乐了:“算了吧,你也太看低楚瑜了,好歹也花了一千多万呢。”
“不算多。”
当年褚朝阳在美国也花得也不遑多让,除了大学学费外,就是在当地搞搞创业,了解了解发达国家的企业到底优势在哪里。玩笑点说,褚朝阳就像块扔进知识海洋的干海绵,忽然就开窍了,拼了命的学习。
回国前就把本金带利息换给褚振华了,才让褚振华对他略有改观,毕竟没有谁会相信一个没经过培养的年轻人可以担当一座巨型集团。
这一行动显然是打了他们的脸,让褚振华有了光,那时候才把褚朝阳当亲儿子看了。
想到这里褚朝阳就觉着累了,他也是个人,奔波忙碌好几年,现在的安逸是他应得的。他就水灵灵的把腿压到了徐盼腿上,颇为霸道地搂着。
也就这会儿和霸道总裁沾个边。
徐盼习惯了,俩人挨着暖和,他轻笑着:“朝阳,我真觉着和做梦一样。”
“咱们能住能么好的房子,出门还能开车……而且还有个能保鲜的冰箱。”
褚朝阳绷不住了,搂着他一阵阵地乐,这话说得,他不止一次地听到过徐盼提及冰箱。从去年的时候就念叨过几句,今年夏天又提了,不知道地还以为能保鲜的冰箱才是他的真爱呢。
他哼笑道:“你要是实在喜欢,可以立个项,回头研发个冰箱,上面保鲜中间冷冻下面掏炉灰。”
徐盼跟着他想了想,觉着这和xx集团根本不是一个赛道的,片刻后反应过来他在打趣自己,开车回来的时候褚朝阳就爱听相声。郭德纲一句,于谦一句,路上也挺热闹的:“明天晚上吃冰糖炖猪头吧。”
“大猪头前面吃葱后面喝酱油?”褚朝阳笑着。
俩人天南海北地随便聊着,等累了就睡了。
徐盼越聊天就越清醒,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脑子离乱七八糟地跑事儿。可能是地暖烧的嗓子干,他回头看了眼褚朝阳,轻轻地拿开他的手,端过来床头的水杯一饮而尽。
目光落在落地窗,白纱窗帘留出一道缝隙,可以俯瞰整个商业圈。金属光泽的高楼发着银色的光辉,将紫红色的天空衬得浅淡,细碎的雪花夹在风里飘飘荡荡,打着旋跑远。
陪朝阳上班的时候,他有时候就会从上向下看,地面上的人小得不入眼……这段时间真跟做梦似的,与过往是天壤之别。
如果不是因为朝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过上这种生活。
褚朝阳是个聪明的会疼人的,他对徐盼并不是像那些人似的搞虚的,送首饰送衣服,领着徐盼学习一些新知识。眼界提升了自然不会被阿猫阿狗骗走,徐盼再瞎也能看到他身上金光闪闪了!
况且徐盼最爱的就是他,自然是爱得移不开眼了。
徐盼再次看向他,看了一眼便挪不开视线,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神情。一会儿,他便想朝阳挪了挪,将他的胳膊重新拉到自己腰上。
第二天是褚朝阳先醒的。
他醒了徐盼也就睡不着了,亲亲抱抱磨蹭一会儿,不醒也得醒了。
褚朝阳拿过手机看了看今天的行程,周天不用上课,但得回公司坐班去。服了,昨天忙活楚瑜家的事儿,今天忙活自己家的事儿,瞎捣鼓。
“怎么了。”徐盼凑到他身边去看。
褚朝阳把手机撂了,翻身压到他哥身上,连着啃了好几口,又一头栽下来长叹一声:“怎么办啊盼盼,我不想上班,我爸他又得喊我去开会。”
徐盼摸摸他的后脑勺:“那就去吧,你爸爸他可是委你以重任,不然他又得说你了。”
“唉——”
褚朝阳单手托腮,垂眸看着他哥的胸口“他说话你不听就行,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都五十多了,你让让他。”
徐盼不适应地并了下腿,没有阻止褚朝阳的动作,呼吸急促,眯着眼轻声道:“你爸爸他那次找我谈话就没说我,是因为你吧朝阳。”
前几天褚振华因为朝阳不听话的事儿,特地找他出去谈话了。
依旧是聊的他唯一的儿子。
褚朝阳动作一顿,笑了一声:“因为盼盼努力工作啊,你进步挺快的,比那群实习生都聪明。”他加重手劲儿,“老公真棒。”
徐盼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浑身微微发抖:“朝阳,你别乱叫。”
他不傻,怎么看不出褚朝阳背地里的偏袒。
褚振华起初对他并没有好脸色,看他就跟看胡搅蛮缠的小混混差不多,认为徐盼就是个得知半路加入自己家的弟弟是个根正苗红大少爷后,得要敲出几百万才肯罢休的混蛋玩意儿。
但半路褚振华却跟夺舍了似的,看他也慈祥的笑眯眯地,那种刻薄盛气凌人的架势都收敛了。
这不可能会因为他和朝阳同进同出而改变。
要是朝阳一味地为他出头说话,他甚至会厌恶恶心,连有钱人的体面都不愿端着,直接骂他不要脸。
徐盼能察觉出是朝阳的功劳,但具体做了什么却不清楚。
褚朝阳没有可解释的,话语权向来是靠自己争取的,只要他爹觉着他能担当大任,不违法乱纪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歹活了两辈子,略微出手就是比之前强。
他看问题向来简单粗暴,褚振华无非是不想股权被稀释,话语权都没了。一群野亲戚想着如何接替他,虎视眈眈的,谁看了都不舒服。
这是家里真有个“皇位”等着继承,褚振华需要个孩子,最好还是个能成事的孩子来接任。
因此褚朝阳就没必要去装小学鸡,该咋办就咋办。
他爸开始老了,他可精力旺盛着呢。人总是这样,稍稍流露出一丝腐朽衰老的气息就能吸引来一群秃鹫,随时等着你脑袋一歪就开餐,它们才不会在意食物身前的心血。
上辈子他过得绝没有现在滋润,回国后褚振华就已经累病了,插着呼吸机说不出话。
褚朝阳并没有一走了之,那会儿他的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没有刚回家时能么幼稚。跟老baby做了个保证,接下来人生最好的几年时间全都用来接受社会毒打了,最忙的时候一天要赶十场会议,又或者赶场子似的赴宴应酬。
恰逢今年上头有个红投标书,省里要在三年内完成世界性港口建设,关于xx港口的开发就是由褚氏集团牵头负责,褚振华让褚朝阳替自己主持晚宴,自己则在暗处观察。
这一动作就算权利有了交接的迹象,今年不会再有人试着提议重组董事会了。
比上辈子爽得多!
褚朝阳屈膝压住徐盼的腿,那瘦白的腰如白蛇难耐扭动,腹肌绷得明显。他低头吻住徐盼的胸口,虎牙尖尖勾着嫩肉磋磨,轻易就让他哥从嗓子里挤出细细的声,生理性地泪水顺着眼尾滑落。
水声啧啧。
朝阳——徐盼失神几秒,脸颊上抚上春色酡红。见褚朝阳歪头看过来,便挤出个笑,摇摇头抬起手臂搂住褚朝阳的颈背。
褚朝阳感觉到那只手在后背安抚性地轻拍几下,接着一哆嗦,就垂着搭在他后背掐自己指尖了。
妈的,真会勾人。
“盼盼?”
徐盼仰头歪枕在枕头上,眼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簇一簇的,鼻翼随着沉滞湿润的呼吸轻微翕动,嘴唇抿着不肯出声。
听到他叫自己才半睁着眼去望他,声音中带着难耐的喘息:“怎么了,嗯,不想了?……不想了那就起床吧。”
褚朝阳向下摸了摸,徐盼惯他的时候是真惯着,啥都不想着就先紧着他来。
他在湿滑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恶劣地沉声道:“盼盼怎么能么敏感,稍微亲一下就有反应了,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自己来了?”
“我没有。”徐盼的大腿和小肚子打着细细的颤,把胳膊缩回到他们之间,抵着褚朝阳的肩膀,“都是你亲得了……”
第42章 棠棣-肆拾贰 双向奔赴的病情
徐盼趴在浴缸边沿, 目光无神,恹恹无力地感受着有东西流出。朝阳还不放心的检查确认,在小肚子上揉了揉, 弄得他腰又有些酸了。
他真想不通褚朝阳为什么能么紧张。
褚朝阳瞥见他不耐烦了, 在身后亲了亲他的耳朵:“哥, 再忍忍,洗完澡我抱你出去。”
徐盼侧过脸望他,有气无力的摸了把他的上臂,已经能看出分明的肌肉线条了:“你在我身上使了能么多力气,现在还有劲儿啊, 累坏了可就长不了个了。”
这话说得十分暧昧露骨,徐盼却面上坦荡, 不以为羞。
“哥。”褚朝阳无奈叫了他一声。
徐盼还不明所以,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毕竟男生还是高一些比较好。要是他十六七的时候能和现在过得差不多,应该能高上几公分。
妈的,羡慕了。
他挨近和褚朝阳比了比骨架, 小了不止一圈,瘦弱单薄。他听到褚朝阳轻笑一声,佯装怨怼地锤他一下,抱怨道:“你长能么高干嘛。”
痒, 不只是被摸得痒,心里也痒。
褚朝阳咽了咽喉结,垂眸视线一滞, 身下的皮肉莹白柔韧,一线嫩色昭示着含苞待放。他虎口落在徐盼的腰处,拇指暗示性极强地摩挲着一片皮肤:“哥, 听说怀孕的话会二次发育,再长高一点。”
“啊,真的?”徐盼回头讶异,同时柔顺的放软身体。
“真的。”褚朝阳笑了下,跨过浴缸向外走。
徐盼转过身坐起来,望着他笑道:“那完了,我是男的我生不了。”
褚朝阳擦着头发,顶着一块毛巾:“有个孩子就好了。”
“你想的太远了,你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呢。”徐盼专注地看着他,眼神不解,不大明白褚朝阳为什么会突然说如此不着调的话。
褚朝阳没有再说话,跟伺候太后老佛爷似的照顾徐盼。
“铛铛,香香盼盼。”褚朝阳笑着后退一步,跟献宝似的伸开手。
徐盼一怔,反应了几秒才笑了下,欲言又止。他觉着他可以问褚朝阳原因,因为他们已经睡了,因为褚朝阳说过最爱他,他应该有点资格问吧。
如果归结为男性的繁殖欲,这就太侮辱朝阳了。
褚朝阳在洗完澡后就觉着自己比平时帅上不止一倍,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果然还是十八的时候娇嫩。这会儿没经历过社会的摧残,怎么看怎么顺眼,妈的,太帅了!
褚总水灵。
他把徐盼拉过来,下巴贴着他的发顶,满意地眯了眯眼。
“那个,朝阳。”徐盼没底气地踟蹰着,他清楚自己想问的问题在此刻过于扫兴,一番话在舌尖吞吞吐吐。
褚朝阳垂眸俯他,他看得出徐盼在纠结,惶惶不安。那双眼睫缓慢眨动,一下两下,几秒后像下定决心般抿住唇,牵住了他的手:“朝阳,我——”
卡顿了。
褚朝阳很有耐心,似笑非笑地等待下文。
徐盼有点想说,但又不敢,抬眸对上褚朝阳时脑子就空白了。
……还是算了吧。
“没事,就是最近有些胡思乱想。对了,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嘛,现在都上午十点了,你不准备准备?”
褚朝阳看他这幅反应有些想笑,一旦得不到正面回应就跟鸵鸟似的埋头逃避,话到了嘴边又改口,提及和朝阳相关的事儿则口齿流利,格外上心。
“不去了。”褚朝阳捏捏他的脸颊,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心情不好,不想去了。”
徐盼清楚是和自己相关,他还是惹得褚朝阳不高兴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朝阳走出去。
兴许是他越界了。
他呼出一口气,他觉着自己属实是被朝阳惯坏了,没有正面的回答就是拒绝,他就不该这么钻牛角尖。
想到这里便松开手去洗手台洗了洗脸,冷水降温,理智回归。
回过头就发现朝阳在拐角处探个脑袋,挑眉奇怪得看着他,他有点尴尬:“朝阳。”
褚朝阳走出来,抱臂笑道:“盼盼,过来。”
徐盼哦了声,觉着他这样叫像在喊一条狗,没大没小的,但还是走了过去哄劝:“怎么了,你还是去吧,你爸爸说你对他们挺重要的。”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又不是卖给褚振华了,还真唯命是从啊?”褚朝阳搂住他的肩膀,“在你心里褚振华都比我重要,他说什么你都进脑子,我却不行。”
徐盼摇摇头:“他是你爸爸,他不会害你。”
褚朝阳叹了口气,领他回卧室:“换衣服去,等会咱们出门。”
他对此有些抗拒,他不想再走第二遍上辈子的悲惨结局了。
当时徐盼的也是对他态度好一阵坏一阵的,最后一段时间竟装的两人相安无事,骗他说自己好得很。而且徐盼也未必愿意说出自己身体的变化,觉着拈酸吃醋见不得人。想不开的话对身心都不好。
更重要的是他怕了。
眼前的徐盼好不容易被他养的好了一点点,万一再走上之前的老路,褚朝阳真得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
他们现在是挺好的,但褚朝阳还不够放心。
徐盼犹豫地望他,边换衣服边问道:“朝阳,我们去哪?”
“医院。”褚朝阳帮他整整衣领,抬手在头发上撩了撩,看了眼腕表,“现在马上十点,等会我开车带你过去。”
徐盼一怔,紧张道:“去那里干什么,你生病了?”
“这话说你还差不多。”褚朝阳笑了下,“我好吃好喝地能有什么事,陪你看看去。”
徐盼隐约能感觉到和自己那番话有关,这下真陷入迷茫了:“我也没事啊……”
褚朝阳拉过他亲了一口,目光清明:“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徐盼语噎,他是个懦弱老实、软弱可欺的,只要他在意的人稍稍态度强硬一点,他立马就能为他改变主意。底线可谓是相当灵活,关键在于他在意的人是怎么想的,只要褚朝阳愿意,他做什么可以。
但他现在看不清褚朝阳的情绪,面无波澜。
徐盼自己都不清楚,视线逡巡徘徊在少年认真的神情。
“我怎么了?”徐盼向他挨近一些,偷偷瞄褚朝阳一眼,得寸进尺与他十指相扣,片刻后,甚至不要脸地摇一摇他的手腕。
“我挺好的。”
褚朝阳呼吸一滞,伸手将徐盼搂进怀里,侧首与他平视。他在审视徐盼。含情深邃的眉眼弯起,一往情深,目光随他这些小动作变得愈发沉重。
他眨眨眼,压下难言的酸涩,玩笑道:“我怕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徐盼面上赧然,他慢吞吞地回抱过去,小声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褚朝阳无声呼出一口气,搂住他哥的上身轻轻摇晃,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低头在徐盼耳边亲了亲,温柔地央求着他陪自己去医院。
他想交心,却实在不放心。
最后的最后是一地鸡毛。
他并不对外人抱有希望,远的不说,近的过得都像一坨……
他很难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徐盼算是为数不多的例外。别的男人女人只让他感到恶心,谄媚地笑着希望得到些什么,即使没有招惹,也会想闻到腥的猫般扑绕过来。
徐盼不一样,他就像一股清流,或者说一朵奇葩。
笨。
——朝阳,更爱我一些好不好。
这放在那群莺莺燕燕里就显得愚笨,有情饮水饱,没见过能么蠢得人了。
但褚朝阳就偏偏喜欢,因为他也是这类,只是装的比较入世。如果让他在徐盼和荣华富贵之间选,超过0.01秒都算他犹豫,只要能和徐盼待着,两个人相依为命过一辈子就是奖励。
这么说,褚朝阳也是个没出息的恋爱脑-
褚朝阳十分可靠,徐盼这样想。
这家医院很大,和公立医院的破旧沾不上边,明亮宽敞,几乎是徐盼见过最好的医院了。最近他跟着褚朝阳长了不少见识,说是让他做助理秘书,其实只负责在朝阳身边站着,做什么事都是朝阳手把手的教。
而当事人还翘着一郎腿,歪在徐盼肩上回消息,用得是新换的触屏苹果。想起来里面有定位后,就十分强硬地塞给徐盼一个,人丢了好找。
徐盼不知道这个功能,可宝贝了,没事就拿来拍东拍西的,拍得全是褚朝阳。
这会儿又低着头摆楞,将手腕悄悄移向褚朝阳,想偷拍个。褚朝阳一心二用,而且徐盼的偷拍技术相当不熟练,余光一抓一个准。
他抓住徐盼的手腕,把手机拿走了,便打开相册便弯起眼睛笑道:“拍照十块,合照免费。”
“哦。”徐盼被抓包后就不做解释,看着朝阳翻相册,耳朵逐渐变得通红,磨磨蹭蹭地从羽绒服内兜里开始掏钱。真是过得好了,现在再拿出的钱都和新的似的,红的蓝的黄的,就是没有绿的。
褚朝阳气笑了,视线扫了一圈周围,一口叼住他的耳垂磋磨:“钱花完了?就这点可不够。”
十张偷拍就够一百了,徐盼拍照的技术实在没法恭维,只能算个量大,同一个角度恨不得拍个五六七八张。
扫一眼就能发现,徐盼这点钱根本就不够。
徐盼把票子叠起来,来开褚朝阳的口袋塞进去,支吾道:“先欠着,下个月你把生活费给我,剩下的都归你。”
没底气地耍无赖。
褚朝阳爱死他哥这幅模样了,手伸进口袋里牵住他的手,紧紧握了一把。挑眉笑问:“这么爱拍我,为什么不拍好看点?”
“我觉着还行……”徐盼被问得不好意思,低头不理他,耳朵上的红已经染上脸颊,红通通地。这是技术问题,他不会拍照他也没办法,死亡角度死亡光线,这些照片能看全靠褚朝阳的大帅脸顶着。
褚朝阳笑着点点头,他拍的照片真不多,问就是以前没钱,离开徐盼后就没那个兴趣。
他和褚振华闹得挺难看的,说不了三句就要打架,妈的,老baby一点也不让着他,打不过就喊保镖来拉架。这种情况下过年时的合照都没有,褚朝阳和他爸过个年三十就回x市老家待着去了——房产证上写的徐盼的名儿,徐盼不在,他住住也无所谓。
但看徐盼这个小动作,之前应该没少偷拍他吧,褚朝阳这样想。
也这么问了:“哥,你之前拍过我照片么?”
徐盼双手捂脸,试图通过微凉的手指来降温,羞着望向褚朝阳:“拍过,不过只有几张,我那个手机太旧了,库存只有20张,刚买的时候咱们拍过的合照……”
哦,忘了。
那次徐盼是寒假帮别人刷盘子,挣了一千多块钱,他把零头藏在楼下花坛子里,剩下的让徐建军打劫走了。三百多块钱买了俩二手小灵通,他留了一个,另一个给褚朝阳了。
他俩联系用,为的是防他爸。
谁都不想和徐建军沾边,得亏是经常出去嫖.娼赌博,公安局严打的时候就会把他关进去。那段时间他俩就挺开心的,数着日子,根本不用担心家里有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
褚朝阳记得那会儿他哥总能带着小吃回来,校门口的烤甘蓝,长沙臭豆腐,糖糕,反正杂七杂八的。徐盼胃口小,吃两口就让褚朝阳打扫了,吃完等到第二天出门再收拾,根本不用挂念着被发现,然后被徐建军逼问哪来的钱。
也不一定是胃口小,应该是因为徐盼觉着那是好东西,让给他了。
十六七的时候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干啥啥不成,吃啥啥没够,那会儿他哥已经辍学了,在饭店里打工端盘子,算是个稳定工作。徐盼除了把工资给他外,偶尔也会偷些客人吃剩的菜,他看没怎么动就拿回来了。
那时候都是要面儿的年纪,那里的阿姨应该少不了打趣徐盼——反正他们打趣过褚朝阳,说他长得漂亮,说他学习好,以后挣大钱了一定要给徐盼花。
妈的,花!
银行卡密码都是徐盼生日,想怎么花怎么花。
褚朝阳给自己整激动了,扭来扭去,脑袋顶着他哥蹭,跟个小孩似的哼哼唧唧:“盼盼,盼盼。”
“朝阳,你老实点,咱们再外面呢。”徐盼搂着他,有点丢人又有些想笑。
褚朝阳扭一半儿就勾紧了他哥的脖子,脸埋在颈侧,牙齿叼着一小口嫩皮子磋磨。糊他哥一脖子口水。徐盼歪着头也不挣扎,反正都带着口罩呢,未必有人认得出他俩。
等到了约好的整点时间,褚朝阳才松开徐盼,拉着他起身:“走了盼盼,到你了。”
徐盼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乖乖地任由褚朝阳牵着他的手,跟在朝阳身后,听朝阳的话就行了——朝阳比所有人都可靠,外面的人都不如朝阳,他没必要瞎折腾。
这家私立医院是褚朝阳前不久入股的,上辈子也是,他本来对医院什么的不感兴趣,ai医疗也都是捎带手了解一下,毕竟他们家还是以传统工业和房地产为主,没必要急着上前分羹。
说起来也是因为徐盼,褚朝阳给人气得心律不齐了,吓得他也快心脏骤停。
必须安排一套顶尖到不能再顶尖的医疗班子。
徐盼脑子不正常,他必须得上点心,他还想和他哥好好过一辈子呢。
好在这次的检查结果并没有像褚朝阳以为的能么糟糕,他哥只是轻度抑郁,比上辈子好多了。褚朝阳并不是不上心,甚至还替徐盼记着按时吃药,但次数多了徐盼就烦了,说自己没病好得很……
当时徐盼还说了一句挺气人的话,把他全部的器官拆出来洗洗切切放到缅北做到五脏俱焚的烧烤菜都不值万把块。
妙人啊。
褚朝阳想起来这事儿就觉着眼前发黑,他哥有时候也挺刻薄的吭。
医生和徐盼单独聊了一会儿,褚朝阳还是不放心,特意过来让他再说一遍。听得时候比上课都认真,争取事无巨细,但医生还劝他没事是正常现象。
甚至还建议褚朝阳也去做一下诊断。
“我挺好的,我没病。”褚朝阳可没那些寻死觅活的念头,现在社会谁没点精神病啊,不出去迫害他人危害社会就算正常人了。
简单地寒暄几句,聊了一些别的注意事项就出来了。
刚出来,徐盼就笑着迎过来,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朝阳。”
褚朝阳展臂将他搂紧怀里,压下心里阴暗的怨怼,掐着他哥的脸颊拧了拧,带上口罩:“医院里都是病毒,你感冒了怎么办,嗯?”
徐盼咯咯直笑,整了整口罩。
褚朝阳这会儿是又爱又恨,本想着对徐盼是18x小黑屋,结果次次都是徐盼凭着及时的服软躲过去。走成了纯爱路线,连带他都跟着阳光起来,俩人都笑得跟二百五似的。
他无声轻叹,给了徐盼一个脑瓜崩,疼得人倒吸一口凉气,委屈地不明所以。
徐盼揉着脑门,眼睛里浮着一层泪膜:“朝阳,你干嘛啊?”
褚朝阳低头给他呼一呼,亲了亲他的眼睛,幽怨道:“我在想你把我当什么。”
第43章 棠棣-肆拾叁 大叽吧弟弟
话刚说完, 徐盼脸色就掉了下来,挣开褚朝阳的手臂要自己走:“那你别搂着我,你找别人去。”
褚朝阳却不生气, 有些不适当的开心以及质疑消散的爽利。他放不下以前的事, 黑暗的情绪像是伪装成平地的沼泽, 在徐盼亲近他时便忍不住想拖着他向下坠,弥足深陷不得挣脱。
他介意赵晔的存在,说出来显得小气,但强装不介意又对不起自己的占有欲。
徐盼皱眉很是不解,思索几秒后叹了口气, 佯装生气得转身离开,可见他没跟上来后就只能回来。刚才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地, 也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冷不丁冒出这句肯定气人啊。
“朝阳,你到底想干嘛。”
徐盼走回来拉他,无语且想笑:“我们都上床睡觉了,我还能跑出去找谁啊, 都说了最爱你,我只有你了啊。”
褚朝阳被徐盼半拖半拽、半搂半抱地哄着走了几步,嘴角的弧度暴露了内心的雀跃,鼻腔里却传来一声不大的冷哼:“你接着说, 我听着。”
徐盼忍不住想笑,微微侧首:“你想听什么情话?”
“随便。”
天底下就随便最不像人话,没个方向没个目标的, 徐盼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只能乐呵呵的哄着。不过什么锅陪什么盖,徐盼并不排斥哄褚朝阳, 抬臂压着他的肩膀让他低一些,说了句只能让褚朝阳听到的话。
“朝阳,你是哥哥的宝贝。”
“嗯,继续。”
徐盼思忖着,连着说了四五个表白的情话,却不见褚朝阳脸上神情有好转。抿了下唇:“褚朝阳……你真牛逼。”
褚朝阳一怔,眼珠子转向徐盼,徐盼心虚地笑了下。他气乐了,讶异地和徐盼对视,单手掌着他的后脑勺:“徐盼,你说什么?你特么说什么?”
徐盼挤进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仰头笑得更欢了:“说你牛逼你还不乐意?”
“哪方面?”褚朝阳嗤笑一声,拥着他往外走。
“哪方面都。”
进了电梯,里面没有人,褚朝阳按下一楼键的同时还不忘逗一逗他哥,隔着羽绒服在他后腰上拍了一下:“今儿必须给我说清楚,不然回家——你给我等着。”
徐盼撇了下嘴,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就笑得更欢了,把头抵在褚朝阳肩膀上笑个没完。在笑得时候,给褚朝阳起了个相当炸裂的称号,大xx弟弟。
啊?
褚朝阳听了也绷不住,嗤嗤笑出了声,逮着他哥亲了好几口:“是单给我一个人的封号,还是别的男人都有?”
徐盼气乐,撇过头咯咯乐:“你少看点红楼吧,宝玉。”
“我还得问你个别的事。”
褚朝阳挺好哄的,顺心了自然是他哥说啥是啥,没骨头似的在身后抱住他,下巴枕在徐盼肩膀:“你说,我肯定不瞒你。”
徐盼有些正经:“你刚才又想起谁了,又想起赵晔了?”
他隐隐能察觉出不对劲。
“……没有。”褚朝阳嘴硬道,他才不会想赵晔,要想肯定是想徐盼和赵晔。
徐盼和他一起长起来的,自然悉知褚朝阳的狗脾气,逐渐平静下来:“当时是因为你要走,我没得办法,现在你愿意留我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上赶着找他。你也是真会胡思乱想,随便一个平头正脸的男的我都凑过去啊?”
“况且你和外面的人比什么呀,我放着你不要,我怎么可能去找外人啊。”
褚朝阳活该被骂。
但这也像是给他吃了个定心丸,证明徐盼是只爱他的,上辈子那些荒唐离谱的行为都是没得选,在没有褚朝阳的陪伴下做出的不得已的抉择。
褚朝阳此时的情商低到离谱,继续追问道:“如果我一时回不来,你就会和赵晔……”
怎样,上赶着往人家身边凑啊?
徐盼胸口有些发堵,这都问的什么离谱问题,他心累地叹了口气,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不至于自轻自贱。”
他转了话题:“等等,你说回不来,你要去干嘛?”
褚朝阳立刻道:“这只是个假设的条件,我现在有你了我还走什么。”
徐盼有些着急:“朝阳你真认真一点儿,是去外省还是去外国?”
“都不是,真是问一问。”褚朝阳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只是在想一种假如而已,如果我回来晚了,来得不够及时,会不会你就不再属于我了。”
徐盼奇怪得看他一眼,这会儿褚朝阳的语气温柔地诡异,又轻又冷。
他思索一瞬继而认真道:“朝阳,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你为什么会觉着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人能够取代你?”
“就算是胡思乱想,你这也有些太过分了……”
他现在对赵晔有种说不出的抵触与不耐,早没了当时的滤镜。
而且他并不是多聪明的人,也不大喜欢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更倾向于褚朝阳这类有话直说的,根本就不可能再全然放心地与前者相交。
褚朝阳沉默地望着他,他听着徐盼有几分气恼的话是心痛的,似乎他哥全程都在爱着他,只是不说罢了。
眼前的徐盼比几个月前好多了,那时他哥灰扑扑的,唯诺可怜,与人说话时总是不敢去看人的眼睛。真的已经好多了,他现在有绝对的底气来给徐盼撑腰,让那些恶心的玩意儿滚出十万八千里,像是恶龙守卫自己的宝贝般守着徐盼。
可若是之前呢……
之前他有现在一半的能力,他们绝对不会走到那种境地,让一个外人打扰他们的生活。
停车位全在医院外面,走出医院大门的一瞬间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沉寂的凝固的空气突然变得流动起来。马路两旁的步行街道上有一些卖小吃的,炒河粉、烧饼,是卖给患者家属来改善伙食口味的。
积雪全都被保安扫到了两侧,脏兮兮地堆着,得等到某个艳阳天才能化开了。
阳光在雪面上照出反光,褚朝阳眯了眯眼,他无意瞥见徐盼正望着某处:“有喜欢的?”
“没有,我就看看。”徐盼讪笑着否认了,将视线重新望向停车场的位置,假装不感兴趣。
褚朝阳呼吸沉沉的,望着徐盼嘴角的消失小弧度,有点说不出的心疼:“真没有?没有我可就包圆了。”
徐盼诧异地回头看向他,接着摇了摇头:“你别浪费这个钱了,回家吧。”
褚朝阳不言语,耐心地望向他,等着徐盼直白。
徐盼有个别扭的毛病,越想要就装的越不想要。
前几年全靠他哥打工来养家,诸多的挑费全压在徐盼一个人身上。
他的工资只够日常开销,却总想着去尽可能多的省一些钱,希望能聚少成多攒出来足以支撑未来的保护。
但大多数普通人想要有傍身的积蓄便要经年累月的压榨自己,自然是一个子儿掰成两个花。像这种买小吃的非必要开销,如果不是褚朝阳主动提议,徐盼几近百分之百的概率不会舍得去买。
徐盼逃避地垂下眼睫,嗫嚅了下唇,轻笑道:“我没那么想要的,别浪费时间了,你下午不是要去开会吗。”
浪费,又是浪费。
爱是需要用物质来表达的,徐盼配得上。
褚朝阳从身后抬臂搂住徐盼的肩膀,捻着他哥的耳垂,稍稍用了下力气。一改吊儿郎当的神情:“哥,这不是浪费。你要是跟了我,连个路边摊都混不上,那要我有什么用?”
徐盼愣了下,解释道:“我不是因为东西才和你在一起的……”
“那就说。”褚朝阳望向周围,“这一圈是没有蒸鹿尾蒸熊掌,我也不知道你先吃什么。但我知道的是,如果你不诚实的话,咱们今天中午就得在医院门口凑活一顿。”
褚朝阳觉着指间的耳垂隐隐发烫,红了,他哥不好意思了。
不多久就听到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徐盼说想吃烤地瓜。
褚朝阳真是被气得想笑,把刚才自己出卖色相打劫过来的钱还给徐盼,美其名曰自己是他的小白脸。然后跟在徐盼身后去挑地瓜,他真心是想把地瓜摊,不,连带烤地瓜的老头都买下来回家烤去。
不过这老头烤的地瓜确实不错,一走近就能闻到更浓郁的香甜,在灰蒙蒙的雪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徐盼是真开心,回头看向褚朝阳时眼睛都亮了:“老板,你给我拿那个大的,烤焦的。”
“老板,你再拿俩小的,对,流油地那两个。”褚朝阳补充道。
徐盼见朝阳又要了俩,愣了愣没多问,笑着出手相当大方:“老板,都算我账上,我一起出。”
买完后果然还是褚朝阳选的好吃,那个大的就被他扔到后车座打算回家做成地瓜丸子吃。徐盼比刚才兴奋多了,上了车就一直在观赏烤地瓜,眼睛亮晶晶地别提多好看了。
塑料袋抱着灰红色的地瓜,皮上沾着糊黑,拿小勺轻轻一刮就露出金黄的果肉,蜜油裹在上面,挖出一块送进口中,软糯香甜简直美死了。
好吃!
徐盼被烫了一下,还不忘了给褚朝阳喂一口,吹了吹送到他嘴边,生怕把朝阳烫着了。
褚朝阳张口吃了,甜丝丝的:“哪有那么娇贵。把安全带系上,等会回家。”
“你从小就是猫舌头。”徐盼听话地照做,望着褚朝阳关心道,“朝阳,你眼睛还在红。”
“风迷着了。我眼睛大,容易进沙子。”褚朝阳现编的蹩脚借口,转了圈眼珠子压下情绪,“你给我吹吹?”
徐盼认真地眼神却昭示他压根不信,他侧身凑近朝阳:“行,我帮你吹吹。”
在医院大门出来后,他就觉着褚朝阳有些不太对劲,再加上朝阳皮肤白得没有瑕疵,稍微泛点红就显得突兀。在外面说风迷了眼还说的过去,另外要是真迷着了,当时就得趁机撒个娇装柔弱……
说着,他就在褚朝阳过来时来了个蜻蜓点水的吻,碰了碰就退回去。
褚朝阳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徐盼会主动亲他。
对视几秒,徐盼笑了笑,别过脸专注自己的烤地瓜。
仿佛刚刚的动作与他毫无关系。
褚朝阳比刚才精神的多了,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连说话都恶狠狠地:“行,你现在多吃点,回家给我等着。”
“啊我好怕呀。”徐盼笑着打趣他。
实则是一点都不怕,主动挑衅的小徐同学又喂了他一口,冬天和烤地瓜简直是绝配,和褚朝阳也是。
第44章 棠棣-肆拾肆 我哥和我天下第一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比往年都舒心安逸。
甚至年三十的时候, 褚朝阳还带着徐盼去和褚振华过年。老褚脸色一会阴一会晴的,但架不住褚朝阳来之前就三令五申不准找他哥的茬,他就这一个儿子, 还说走真就走, 弄得他一点辙都没有。
一腔烦躁只能咽回去。
他们家没有几个人, 褚振华老婆死了就剩个儿子,小姨子也就是褚朝阳的后妈关在疗养院呢。
其实徐盼来也挺好的,他和褚朝阳爷俩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催刚成年的儿子结婚。但看褚朝阳给徐盼剥橘子那副样子,笑得特别不值钱, 不知道的他哥才是他媳妇儿呢。
要是搞个什么联姻,估计褚朝阳又得梗着脖子和他吵, 骂的特别脏。
褚振华有次急眼了,指着鼻子问褚朝阳是干嘛的,褚朝阳特别理直气壮地说,我特么念书的!奶奶的,谁家念书的骂的比泼妇还脏, 揭人揭短,还说的都对让他没法反驳。
……妈的,真气人。
“哥,你别只吃饺子, 吃虾么我给你剥。”褚朝阳说了就去做,这时候没必要听徐盼拒绝,徐盼怕他爸怕得跟什么似的, 自己的人轮不到外面欺负。
褚振华看着他天资聪颖的老儿子用金贵的手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剥虾更堵得慌了,眼前发黑,他还不能说, 说了褚朝阳就得撂脸子掀桌子,敢开口这会儿他就原地变成孤寡老人。
他头疼地叹了口气,试探道:“徐盼你二十多了,将来有什么打算?”
褚朝阳也是人精,动作一顿,冷着脸转过来:“爸,过年的时候别惹得大家都不开心,明天我和我哥就回家,等年后开工的时候再回来。”
这段时间褚振华可为自己儿子老嘚瑟了,逢人就忍不住嘚瑟一波自家儿子出息。
“行行行,我不掺和你们的事。”褚振华立刻软了语气,尴尬地夹了几筷子菜,“你比我年轻的时候还狂,连你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你这态度还想着继承我的钱?”
褚朝阳嗯了声,噗嗤一乐:“你不给我,你还打算扔给外面的野亲戚?他们可不会给你养老,到时候把你往便宜养老院一丢,你就躺在床上等着护工给你擦屎刮尿吧。”
“你现在对我不好,将来保不齐风水轮流转呢。”
再有钱也防不住生老病死。
而且褚朝阳说的是很大的一种可能,他风光了一辈子,到老了弄得能么狼狈恶心,还不如嘎嘣一下死了痛快呢。真到了这时候,再有钱也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几乎就是随便让人拿捏了。
不行不行。
褚振华是咽不下这口气,儿子再不咋地是亲的,外面那群还不知道什么豺狼虎豹呢。
“你这个嘴真是和你妈一样一样的。”他气愤地撂下筷子,小跑到客厅去了。
徐盼有些惶恐地看了看褚朝阳:“他又生气了?”
褚朝阳笑了下,把虾递到徐盼唇边:“没有,你不用管他,就算生气也不能拿你撒火。”
再回来的时候,褚振华拿了两摞红钞,倍儿有气势地往桌上一拍,扫一眼大概是小二十万。红艳艳的,上面还缠着捆钞条,一般他们都不会在一楼放现金,应该是临时刚取出来的。
“内啥。”褚振华干咳一声,“盼盼,今儿你改个口,认我当个干爹,这些都是你的改口费。”
徐盼觉着匪夷所思,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连连摆手婉拒:“不用不用,我、您,您别激动,我做不了您儿子……”
褚朝阳拿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你说了可不准反悔,以后我哥也叫你一声爸了,你对我俩可得一样。”
“啧,你怎么能么多废话。”褚振华觉着自己想了个好办法,“盼盼你也跟朝阳一样叫我爸,就跟说书的似的,你算我的义子干儿。以后你兄弟但凡有对不住我的,你得向着我。”
“……”
“……”
啥呀。
褚朝阳不想再听他爸胡说八道了,比自己还没溜。再说下晚上他哥就不给他当老婆了,睡前搁床头拜把子玩儿得了,新时代社.会.主.义兄弟情。
他把褚振华旁边的红钞一沓一沓拿过来:“我哥比我老实,你赶紧打住吧,不然以后我但凡不顺你心了,你就找着人治我了。”
“哥,你改口就行了,以后你得帮我给他养老了。”
徐盼看向褚朝阳,褚朝阳点点头,才无措赧然地叫了一声爸爸。
可能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热衷于给人当爹了,展示一下自身的优越感,恰好徐盼就是个很好的倾听对象,对谁都好脾气。
这就让褚振华得意了,得益于上一次的印象不错,这次强拉着徐盼要和他推杯换盏,感情都在酒里。
褚朝阳另有打算,倚靠在椅背上笑着看着徐盼,自己则滴酒不沾。
等到夜里十二点了,徐盼都喝成醉猫了,靠在褚朝阳怀里悄悄勾他的手指。褚朝阳又看了眼自己的活爹,喝得满面红光,拿着酒杯要给他也灌醉。
褚朝阳喊来保镖把他爸弄楼上去,剩下他和醉醺醺的盼盼哥相望。
徐盼趴在他腿上向上窥他,往常清明的目光像蒙了一层水膜,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细碎的光,专心地盯着褚朝阳。白净的脸颊变得红扑扑,嘴唇笑抿着,片刻后喊他的名字。
褚朝阳笑了下,点点他的唇。
徐盼就会意地凑上来亲个响的,两只细胳膊搂得更紧了,哼哼道:“朝阳,你怎么能么好啊。”
“真好啊?”褚朝阳搂过他的膝盖,让徐盼坐在他腿上,跟哄小孩似的拍抚着,“那就不能说褚朝阳大坏蛋了。”
他这会儿看徐盼确实像小孩,没爹疼没妈疼得小可怜。不管谁,稍稍对徐盼好一些,徐盼就能不计前嫌地对人家好,唯独对褚朝阳不行——这次他来的及时,徐盼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当时是不是在怨他来的……太晚了?
徐盼不乐意褚朝阳这么说自己,都瘫软地歪在人家肩膀上了还要亲嘴,醉醺醺地小声辩白道:“我没说过你是坏蛋,我和你天下第一好。”
这是最近新学的词儿,徐盼听到小情侣这样说情话,觉着相当合自己的心就现学现卖了,时不时就冒出一句我和褚朝阳天下第一好。
褚朝阳一愣,自嘲地笑了笑,偏过脸去咬醉鬼的嘴:“这可是你说的。”
醉鬼在他肩上蹭了蹭,小声嘟哝了更小的话,大抵是他多喜欢褚朝阳。
嗯,我也爱你。
翌日。
“醒醒,盼盼,哥,到家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徐盼睡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醒来后脑子还带着宿醉的头疼,针扎般一跳一跳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褚朝阳,第二眼是库里南的车顶。
徐盼坐起来揉揉额头,眼睛干痛,哼哼道:“那我们回去吧,我想喝水。”
褚朝阳嗯了声,腾开车门位置后就觉着外面的景色不一样。
天色还没有完全变亮,东边的天际紫红蔓延,红日隐隐从层叠的云霞中露出一个小尖尖。西边仍未淡蓝色的鱼肚白,再尽头就是深蓝色的暗夜。
寒风吹拂,和处处透露着富贵的高档小区有天壤之别,连走的路都是裂痕的水泥路。
小区绿化的松树上压了一层稀薄的白雪,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在树荫的位置留下将干未干的水痕。
“朝阳,我们回来了?”
徐盼还没反应过来,实在想不到朝阳会连夜把他带回老家,他之前都提过几次,但都被拒绝了就不再起念头了。
闷声干大事的朝阳。
“咱们过年当然得回自己家。先喝点矿泉水润润嗓子,楼上还得现烧,得等一会儿。”褚朝阳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徐盼接过来,仰头一口气喝下半瓶,下来后就被褚朝阳扣上羽绒服拉链,听他调笑自己不省心。主动牵上他的手,有些疑问道:“今年的暖气费我还没有交,回来不得冻死啊……”
褚朝阳办事向来稳妥,他笑了下:“都安排过了。”
徐盼哦了声,沉默一会儿又追问道:“你看看你黑眼圈重的,怎么就开一夜,究竟是什么大事?”
“急着和我哥回家过年嘛。”
徐盼乖乖地等他开门,家里的钥匙都是由褚朝阳保管。
上辈子褚朝阳每年都有回来过年的习惯,会提前一个月安排好,除了必要的卫生打扫,安排的人都会维持家里的原样。
但在之前他走得匆忙,连个钥匙都没带,以为徐盼会老实在家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没有人接应,手机号是空号,等到晚上也没见徐盼下班。他就在门口蹲了一晚上,想着可能徐盼是上了个夜班,但知道第二天天一亮都没人。
索性就找了开锁的开门,结果就发现家里早就没人了,他回来晚了。
一进门就听到徐盼说好暖和。
千禧年冷得时候是真冷。
每当天气一入凉,徐盼就开始在为暖气费发愁了,但每次到交物业的时候他都差一点儿。历年都是和朝阳盖着两床厚被子,挤在电热毯上睡得。那会儿朝阳还和他差不多高,转眼已经比他高不少了,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啊。
褚朝阳环顾周围一圈,觉着安排的人做的还行。
徐盼学他扫一圈,不明所以,但上前拉住他:“朝阳,你先睡一觉吧,等睡醒了再说别的。”
又睡?
褚朝阳有点想笑,实在忍不住吐槽道:“我怎么一回家就在睡觉?”
“因为你开夜车。”徐盼皱了下眉,在他身后推了推,“过来帮我换被子,先眯一会再说别的吧。”
“收到。”
说是褚朝阳帮忙,其实他啥也不用干,两手一抄在旁边站着就算帮忙了。
这种吃饭睡觉的重大抉择都得交给徐盼,他比褚朝阳更爱惜褚朝阳,摸摸被子的厚度还觉着不放心,又转身把电热毯铺上再折腾一遍。
褚朝阳赶紧拦他:“哥算了吧,开着地暖呢。”
徐盼正铺着床呢,用不信的眼神打趣他一眼:“你确定么,你再感冒了怎么办?”
褚朝阳挑眉笑了下,略微自得,半真半假地说些先前他哥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着也算个大小伙子了,火气旺,搁工地凑活一夜也没事儿。”
“那好吧,晚上冷了再说。”
徐盼关心褚朝阳,但又异常的好说话,招手示意褚朝阳把枕头扔过来:“你都是董事长唯一的儿子了,不去找个酒店宾馆的,你还怕有人偷钢筋么。”
褚朝阳一愣:“哥,你还知道这门路啊?”
徐盼心虚地笑了笑:“我没去。”
以前读书时,有晚自习逃课去工地偷钢筋的坏小子,攒一堆卖给收废品的老板去,换了钱去游戏厅里打游戏。那时他们喊徐盼去,让学习好的徐盼给他们当幌子,但徐盼的道德底线太清高就拒绝了。
最后那几位让工地的保安给抓着了,家里拿钱去赎才放的人。
事后想想得亏没去,去了都没人管他。
窗棂上的水仙花儿已经开过了,蔫蔫的垂着脑袋,绿色的叶儿被玻璃折射的光圈出一块亮,而玻璃外面积了一溜的雪。
松树的树冠微微摇晃,又起风了。
一米五宽的小床在徐盼下床时嘎吱嘎吱响了一声。
褚朝阳回过神,觉着不咋安全。他们干那档子事儿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徐盼压到床头怼,这小破床经不住几下就得散架。到时候半道床塌了,找收破烂的都不知道咋解释原因,一准得丢人。
这么想着,褚朝阳笑了一声:“哥,今晚我们睡主卧吧。”
徐盼疑惑地望着他,等听到原因后果断拒绝,视线有些躲闪:“我爸我妈的结婚照还在那呢,你难不成打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内啥……让我妈看见了,不大好……”
其实他爸他妈并没在一块墓地里,各自让各自的亲人带走了,独留下徐盼没人管。
褚朝阳回头望向紧闭的主卧门。
徐盼拾起换下的被罩,团了团打算先放在盥洗室,等过了初一再洗。
褚朝阳见他不说话了,以为是触景生情想起徐母在时的时光了,说了句“我来吧”就把抢过去扔到洗衣机里了,忙完又给他哥一个拥抱。
“不睡了?”徐盼有些疑惑,语气软下来哄劝道,“算了吧朝阳,要是实在想的话,你睡醒再说吧。”
他并不抗拒和褚朝阳做那档子事儿,但前提是别太过分。
褚朝阳忍不住乐了,他哥并没有他想的能么敏感脆弱,反而轴得可爱。他的手沿着裤腰伸进去,揉了把不大的浑圆,闭着眼倦怠道:“我没想,是你心不干净,盼盼想我想得都……”
余下的话挤入徐盼耳中,烫的他忍不住哆嗦。
“朝阳,你别胡说。”徐盼偏过脸,脸颊烧的通红,心说自己真是容易撩拨。
褚朝阳噗嗤一笑,认真道:“哥,明天是我生日,你还是好好给我准备惊喜吧。”
第45章 棠棣-肆拾伍 我哥的雷点是……
惊喜, 什么惊喜。
徐盼确实有年年给朝阳过生日的习惯,至于自己的挺无所谓,那一天和另外的三百六十四天没有区别。上一天的班, 累得俩胳膊酸疼抬不起来再回家, 这时候有人跟他说生日快乐, 他一定会默默远离这类浪漫的人。
他没法浪漫啊。
但他现在有钱了,浪漫一把也可以,这段时间跟着褚朝阳也见了不少世面。他买了个领带,但在晋市的大平层里藏着呢,属实是没料到朝阳会冷不丁地带他回来。
x市则是个小城市, 大年初二大多数店都不营业,他现买也来不及。
等等, 好像该给褚朝阳包个红包来着。
徐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苦恼地呼出一口气,真闹不清朝阳突然回来干嘛。他身上除了一张银行卡,就剩下褚振华给的改口费了,乱的很!
他打开大头电视机, 播放着昨夜没看完的春晚,把音量开到最小。
他还是挺向往春晚营造的那种阖家团圆的氛围,昨天跟着朝阳他爸喝大了,别的也没啥。只要褚朝阳还在他身边, 他也就阖家团圆,毕竟他的户口本只有两页。
大概是熬夜熬穿了。
直到下午天色变黑,褚朝阳才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这次是真睡着了。屋里已经黑透了,除了厨房门口散发着一道平行四边形的白光,周遭都看不清。
妈的, 腿还睡麻了。
褚朝阳趔趄着寻找他哥的身影,哑着嗓喊:“哥,盼盼?”
一出门就喷香,是炖肉的香味。不用说,徐盼肯定又在给他做晚餐,有了这个念头就发现自己确实饿了。
徐盼听见他叫,从厨房里侧身问道:“醒了,你先写会作业吧,等会吃饭。”
上次让真·助理安排的时候,特意让他置办了个新的冰箱,又买了新鲜的果蔬肉放进去。不然在这里挺难买到食材的,他回来可不是为了拽着徐盼吃苦受罪的。
褚朝阳打开客厅的灯,依旧一瘸一拐地:“饿了,不想学。”
“过几天你就该百日誓师了。”
徐盼拿着颗白菜往下摘叶子,罢了又撕开放进盆里,打算等会弄个乾隆白菜。麻酱味的甜咸,等会再撒一把熟芝麻,拌开了就清甜爽口。
褚朝阳刚醒就很粘人,从后面搂住他哥的腰,下巴颏落在肩膀上,瞎哼哼着:“哥,我学籍没转走,可能得再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徐盼一怔,没有明显的反应:“你又要回去当学生了?”
“班主任说有事儿,体检采集信息什么的。”
得到这个答案也算是了却徐盼的疑惑,因为褚朝阳做事都在规划内,他相信朝阳能办好。因此只需要听朝阳的安排就够了,别的不是他应该关心的……回来也挺好,朝阳好久没正经的休息了。
“正月十六开学?”
“嗯。”
“你寒假作业怎么样了?”
“我同桌给我送。”褚朝阳忍不住想笑,那小姑娘在□□上冷嘲热讽好几天了,“她说过两天给我,好几十份卷子呢,然后我得请她吃一顿麦当劳。”
这话从个毕业多少年的人口中说出来真臊得慌,羞耻啊。
他何止是得忙爱情和事业,还得额外强调个学习。
“那就请啊,我替你出吧,你让周茹喊上其他玩的不错的同学,大家聚一下也挺好的。”徐盼笑眯眯的,他觉着朝阳能多交些朋友挺好的。
去年这时候,褚朝阳还有些阴郁,话特别少,并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
除了在自己身边会冷着脸多说几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沉默寡言,想来是融入不了他们的话题。要么是对别人都心里设防,不愿意打开心门去接受外来的善意。
每次他说让朝阳多交朋友,朝阳就会垂眸淡声道,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哥。
——我最好的朋友是你。
徐盼偏过脸,轻声道:“朝阳,我觉着你变了好多。”
褚朝阳很是无辜地眨眨眼,眸光清澈:“长大了,开窍了,不好么?”
他早忘了十七八的自己什么样了,一个词儿说就是敏感又自卑?……描述不出来,但绝对没有现在稳重。
装吧,也装不像,说到底还是厌弃那段只能依靠徐盼的时光。眺望来时路,褚朝阳除了给他哥添麻烦,也是真的没用,睡前想的最多的也是怎么还他妈的不毕业。
笨,只想着毕业就好了。
在学校里待着,他除了啃啃徐盼就帮不上一点忙,要是毕业了他还能出去打个暑假工,分担一部分养家的责任。
徐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句,可能是类似于家长的感觉吧,毕竟他先是朝阳的哥哥。
“挺好的啊,只是突然感觉你和之前很不一样了,像个大人,处理事情来游刃有余。”
“那你说我以前很幼稚咯。”褚朝阳挺想听听当时自己到底如何。
他的视角是单一偏见的,在他看来之前的矛盾确实都是孩崽子瞎别扭,即使和徐盼重新在一块,都不该揣着别扭等他哥来倒贴——得又争又抢才行。
少年时的心思无疑是细腻轻柔,他独自一人的兵荒马乱,不思进取的同时认为徐盼也会等他,但这种想法一开始就是幼稚的。
想要就去抢,没有谁会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等自己。
……徐盼不把希望寄托在小孩子身上也合情合理。
“还好吧,毕竟咱家条件在这摆着,你够让我省心的了。”
徐盼掀开锅盖看了看米粥,递给褚朝阳两只碗,笑着宽慰道:“你冲一冲。你现在也不大呀,才十八,能顺顺利利考上大学就行了。”
热水器嗡嗡作响,温热的水流从龙头淌出。
哗哗的。
褚朝阳冲着瓷碗,目光沉沉地抿了下唇,踟蹰片刻才开口:“哥,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当小孩。”
“你本来就比我小啊。”
徐盼讶异地笑着看过来:“难不成你会挣钱了,咱们做那种事、睡了,就觉着我该叫你哥哥了?嗯,朝阳哥哥?”
褚朝阳情不自禁地随他笑,从鼻息间哼笑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徐盼在床上的时候还是喊他名字比较多,朝阳,亲亲哥哥,朝阳,我难受,朝阳,你让我……殷红的唇剧烈喘息着,有气无力的攀着他的肩头,疼很了也不去挠褚朝阳,只会断断续续地含着眼泪求他。
往往适得其反,被卡着受制于人的姿势弄得晕晕乎乎,这时亲亲徐盼,还会听到他逞强地含糊着说自己没事,继续就行。
徐盼一看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他挺尊重褚朝阳的xp,但这个绝对在他的雷点上。立刻诚惶诚恐的认真道:“不可能的朝阳,我不想这样。”
好么,听褚朝阳叫了自己小半辈子哥哥,一想到互相换换身份,就莫名有种恶寒。
“盼盼,你不爱我了么?”褚朝阳故作委屈地看着他。
“爱也不能这么爱啊。”徐盼并不上套,背过去不看褚朝阳,“红烧肉应该炖的差不多了,你刚睡的时候就炖上了,再不醒就该化了。”
一荤一素一碗粥。
勉强也算丰盛地一顿。
白瓷相撞,发出细微的清脆声。
微微发暗的白炽灯光下,热气在揭开锅盖的一瞬间升起。
徐盼那一节挽上去的袖子显得胳膊能么白,莹润晃眼。明明他洗完澡后就穿了件绒绒的睡衣,将清瘦的身体全然遮住,显然与情.欲无关。
但褚朝阳还是觉着徐盼这会儿比平时都令人动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看上去有种朦胧的温馨感。
徐盼脸上漾着笑,应该是相当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将晶莹剔透的红烧肉乘进碗里后,赶紧招呼褚朝阳快来尝尝:“你试试,这可是我拿手的菜,好久没吃了。”
他俩最近都忙。
褚朝阳应了声,就被他哥用筷子夹着喂了口,含糊道:“好吃。”
“必须的。”徐盼对此很骄傲,笑着昂了下头,“你端到客厅去吧,今年春晚还挺好看的,赵本山的小品特别有意思。”
褚朝阳有些疑惑,春晚自从改革后就是一坨……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很多年没看过了,过年光顾着和他爸干架了,打得鼻青脸肿就回到这里自己待着,一个人的时候静的可怕。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徐盼听了咯咯直乐,他笑点一向都挺低:“一个崭新的植物人即将诞生。”
褚朝阳也绷不住了,嗤嗤笑了两声,这也太地狱了:“我先端过去,你拿着筷子。”
“知道知道。”徐盼还在笑。
褚朝阳觉着还是跟他哥在一块有共同话题,这种东西和别人聊总有人不明白到底哪里好笑了,谁能想到一个霸道总裁的笑点长在东北小品上,在上流社会显得俗不可耐。
但特么日本的落语也和天津相声差不多啊,还不如天津相声呢,至少他听得懂。
兜兜转转一圈,他最好的朋友还是徐盼。
转身出门前,褚朝阳又轻飘飘地冒出一句:“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嘻嘻哈哈闹了一通,电视机里的重播春晚上演着千家万户的欢声笑语,窗外的夜幕中升腾起一束束烟花,呼啸而起,轰得炸开,织成五颜六色画卷。
撒盐碎雪乱纷纷,在窗外伴着微风飘飘荡下。
偶尔也挺听到楼上楼下家里的声音,微小不可查,让向往家庭幸福的局外人有了一丝隐晦绰约的描绘形状。新年的第一天,一切都翻开了新的诗篇。
第46章 棠棣-肆拾陆 哥哥的礼物
鞭炮噼里啪啦炸了一地碎红, 小纸片蔫蔫地粘在雪地里,灰灰黑黑的污雪有了一抹彩。浓重的硫磺味在空气中弥漫,不乏有早起的人互相拜年, 吆喝一句新年好。
大年初二, 徐盼说什么不都让褚朝阳跟着, 他要自己出门拿东西。
褚朝阳下楼去车里掏戒指,今儿他过生日,徐盼才不会拂他的愿望呢。他得把之前没弄完的事好好补全,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他望了一圈周围,果断还是开车接徐盼去, 他并不多期待徐盼的惊喜,说着玩的。
惊喜这玩意儿太有不确定性了, 但他哥还好,应该是弄点他喜欢的吃吃喝喝,再次之也就没啥了。徐盼不是太擅长打破常规的人。
合上车门,打开空调。
“哥,你去哪了?”
“你今天不是生日嘛, 我给你买个蛋糕。”徐盼对着满脸戏谑的店主笑了下,有些赧然不好意思,类似于家里那位太粘人了的羞怯。
褚朝阳嗯了声,单手操着方向盘:“我去接你。”
徐盼摇摇头, 轻声拒绝:“外面太冷了,你在家等我一会吧,半个小时我就回去了。你回去多睡会, 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把作业写了。”
“在路上了。”
褚朝阳打开定位:“你别坐那公交车了,在蛋糕店里再买点别的吧,今天路上车少, 很快就到。”
徐盼说不过他,他也是问之前的朋友才找的这家店,不然谁会在年节期间营业啊。
“行,就是锦江路上的蛋糕店,淡蓝色的牌子,叫……花。”
“春花。”店主把蛋糕拿上柜台,笑吟吟地答道。
徐盼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告诉朝阳不用急又哄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他也就小时候吃过几次蛋糕,很多年没买了,原先想着一个甜腻的蛋糕就要花上小一百,换算成别的就能吃顿好的——他是会扫兴的。
他记得朝阳不喜欢吃太腻的,那就奢侈一把换成水果的,反倒是麻烦店主现找材料。
店主有些小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蛋糕,预算充足他就能炫技了,笑道:“不错吧,我保管让顾客都满意,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挺不错的。
徐盼想要的就是个中规中矩的蛋糕,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仿着小羊肖恩做只羊。褚朝阳有时会玩笑说,热心小羊为您服务,多少是有些闹着玩的意思。
“巧克力做的。”店主抱臂趴在柜台上,长发半扎显得温柔,“你放心就好啦,都不是代可可脂,伤害蛋糕的事情我不会干。”
他见徐盼是个同龄的年轻人就忍不住开玩笑。
“满意的话,我就打包了。”
“嗯,麻烦你了。”徐盼歉意地笑了下,“年节还打扰你,真不好意啊。”
店主不以为意,打包时叹了口气:“我爱人去晋市了,我一个孤家寡人,挺无聊的——你女朋友生日挺好啊,农历初二,正好可以在父母那边把生日过了。”
在一部分地区,正月初二是小夫妻走娘家的日子。
徐盼下意识否定,解释道:“我没有女朋友。”
“男朋友?”店主讶异一下,接着就是一副羡慕的神情,“那祝你们幸福。”
徐盼被他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指,笑了下平淡道:“你多想了,那是我弟弟。”
店主顿时笑了,还轻轻挑了挑眉,他比较符合刻板印象中的同性恋者的形象。似笑非笑的神情显然是不相信他这番话。但是又见徐盼否认的厉害,于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电话挂了还在笑,怎么可能骗过外人的眼睛。
徐盼否认的有些心虚,不愿意过多的透露自己的家庭情况,只想快点回家走人。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店主:“谢谢你。”
“不用客气,一共找您80元。你看看店里还有喜欢的吗?到时候再给您拿点儿。”店主从柜台后走出来,“刚刚电话那头不是说让你在这儿等他吗?”
徐盼没有开免提,他也没有想到店主的耳朵那么灵,有些讶异的看向他。
店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弯起眼睛笑道:“我之前是个搞音乐的,但我爱人喜欢我做的蛋糕,于是我就转行了。”
“对了,你长得挺漂亮的,和你弟弟在哪个酒吧认识的?”
啊?
徐盼并不清楚大部分gay圈是怎样的,如何联系社交的,懵懵地望向店主。他这种温润含蓄地性格在快合快离的主流里不会合群,别人都分分合合八百回了,他都够呛开上大床房。
大概是真没什么事干,他们两个坐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位空巢老零果然让徐盼刷新了眼界。
直到褚朝阳开车停在店门口,在门店外冲徐盼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十一二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零碎的白云,开店里的玻璃门后,一股冷意骤然升起。
“今天真冷啊。”徐盼边说边拎起手里的蛋糕向他展示。
褚朝阳没有在这边的家里放太多的衣服,从晋市捎来了几套,也是他哥给买的。他倒也不挑。红白相间的冲锋衣将衣领拉到顶,下面穿的还是学校里黑底白道的校服裤子,配了双红白的耐克篮球鞋。
看起来阳光帅气,让人心动。
“这就是你大清早起早床的理由,我的好哥哥。”朝阳搂着他的肩膀打趣道,冰凉的手掐在他哥脸上。
徐盼拉住他的手,揣进羽绒服口袋里,小声埋怨道:“都跟你说了不让你来,不让你来,你还非要跟着。你看看你手凉的跟冰块儿似的,我自己一个人出门儿是能丢是吗?”
“哇,盼盼好凶。”褚朝阳拉开后车门,让他把蛋糕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