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棠棣-叁拾壹 事后的请求
说不去就不去。
温暖静谧。
眼下的一切都和做梦似的美满, 幸福到褚朝阳惶恐的程度,他挺怕出去一趟,再回来后家里又变成原来的那个死寂了。和他同床共枕的不是鲜活的□□, 而是冰冷的檀木盒子, 装的是徐盼的骨灰。
孤零零地躺在枕边。
徐盼不适应地并上膝盖, 扯过被子,面色赧然泛红:“朝阳,你别看了,太麻烦你了。”
他的嗓子哑了,后半段压根就破音儿了。
让褚朝阳压着叫的。
“没有, 哥你说什么呢。”褚朝阳回过神后解释,亲了亲他的脸, 笑着拍了下徐盼的屁股,“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怎么可能嫌弃,今天你只管享受就好,我随你差遣。”
徐盼推开他的手不让碰, 怪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有些害羞。
沉默一会儿。
褚朝阳怜惜地轻抚,后半夜他就不听徐盼的话了,上头红了眼。也可能是徐盼的拒绝全让他当成羞涩的欲拒还迎, 懵懵的,喊得更得多的还是他的名字。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所以盼盼下次别喊了。
徐盼被看得发毛, 这眼神太温柔了,温柔地滴水。大白天真不适合去谈情说爱,他跪起来去看褚朝阳的后背:“别光忙活我了, 你后背怎么样,需要抹点药吧。”
褚朝阳会卖乖,瞬间柔弱不能自理地挤进他哥怀里,哼哼着:“哥,洗澡的时候好疼,你给我挠破皮了。我拔个倒刺儿都得哭三天,你给我挠得,我得哭一个月。”
徐盼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指甲,前天刚剪下的,又扫了眼褚朝阳光洁的后背,有点无语:“……挠下来一层皴。”
“我干净着呢。”
褚朝阳被揭穿了,搂着他的腰胡搅蛮缠,“完了哥,你不心疼我了,睡完我就不打算负责了。”
徐盼无奈地抿了下唇,好像被睡得是他,但这会儿朝阳表现得像个撒泼的小媳妇儿。虽然但是,他居然觉着有点爽。他捏捏褚朝阳的脸,清了清嗓,确保能说地清楚点:“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这话听着真像渣男能说出的。可说话的人是徐盼,除了字面意思就没有别的了,就是想听听褚朝阳有什么要求。
会疼人。
褚朝阳从来就不是省心的主,省心是他装的,得他哥疼了自然得升一升待遇。歪头亲着他哥的嘴,边想着,徐盼躲都没地儿躲。
接吻的间隙,徐盼捂住他的嘴,咯咯直笑:“你这样真的像个——”
褚朝阳挑眉哼笑:“嗯哼,哥,你好好想想再说。”
徐盼不怕他,和他四目相对:“像个小狗。”
眼神既像挑衅又像调情,弄得褚朝阳有点气血下涌,逮着徐盼在他眼皮上亲了好几口:“我像个小狗,那哥哥你是什么,你可是我的人。”
徐盼顺理成章地想到了那个词儿,气笑了:“朝阳,你挺会想啊。”
“我可没说,你是自己想的。”褚朝阳满脸无辜,摸摸徐盼的肚子,“饿了没,我煮了点粥和鸡蛋,等会给你端过来吧。”
住别墅确实是不方便,想吃早点都不能下楼就买,以前三分钟干完的活,现在半个点儿。
褚朝阳喜欢清静,刚开始家里有个他爸硬塞过来的老头子,没两天他就嫌老头碍事儿赶走了。只有半个月来一次的保洁,平时买菜这种活都是交给朝阳,做饭交给徐盼,把分工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哥算半个厨子,他就算半个半个厨子,勉勉强强也能入口。
但这玩意儿,在事后第二天着实寡淡。
褚朝阳说完就觉着丢人,又强调补充道:“那几个保镖出去买早点了,马上就到,很快了。中午请了一套厨子过来做法餐,我试过,口味你绝对喜欢。”
徐盼向来不挑,好养活得很,不大理解褚朝阳为什么激动:“随便对付对付得了,等等,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点卤的牛肉,我切了等会夹馒头吧,配粥也挺好吃的。”
说着,他还真要下床。
褚朝阳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徐盼不矫情,但他矫情啊。这时候不得是侍儿扶起娇无力,实施新承恩泽时嘛,他哥恨不得咬咬牙再走二里地。
他赶紧按住徐盼:“不疼了?”
“当然疼啊。”
“疼你还下床。”
“又不是瘸了。”徐盼曲着腿找拖鞋,大腿内侧红艳艳的一片,全是褚朝阳搞得。
褚朝阳看得很不好意思,受害者并没有对凶手发出任何谴责,甚至还要给他加个菜。他果断把拖鞋给他哥套上,又起身把晨袍拿过来披上,站在原地思考几秒后,蹲下打算把徐盼抱过去。
刚碰到就吓得徐盼立即收腿,扯着身下的口子,疼得叫了一声:“朝阳你……嘶,你要干什么啊?”
褚朝阳摸着他的膝盖,笑道:“我抱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徐盼感觉他的掌心炙热,即使虚虚的抓着,也烫的他颤了颤。
褚朝阳将下巴落在徐盼腿上,向上望他,明亮的黑色眸子只倒映出徐盼,深情款款。既然霸总的路线走不通,那就用从前撒娇耍赖的招式,顶多三秒,徐盼就得由着他。
徐盼一怔,眨眨眼,从这个视角看,感觉褚朝阳更狗里狗气了。
对不已,他真的吃这一套。
褚朝阳握住他的手,笑着,言辞凿凿:“哥,我是你的人,照顾你是我应该干的事。”
徐盼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褚朝阳,陌生却又让他心动。他忽然想到夜里,朝阳说他们可以更亲密,此时算么。
褚朝阳看到他思索后,便趁着这个间隙抱起他,让徐盼搂着他的脖颈。
这种拥抱让徐盼觉着陌生,褚朝阳就如此轻松地抱着他向外走,他端详着朝阳的脸。明明看着与先前一样,却莫名感觉朝阳长大了稳重了,像个男人。
褚朝阳目视前方,由着他哥直白的视线,心里升起久违的快乐。
到一楼厨房后,褚朝阳搬来一把椅子让徐盼坐着,完后跑到客厅拿了两个靠枕垫着。一个是怕徐盼腰疼,一个是怕他屁股痛,转了一圈,又现场冲了杯蜂蜜水塞给徐盼。
忙前忙后,跟伺候太后老佛爷似的。
把徐盼看得懵懵的,喊朝阳停下,他也装听不见的不休息。
褚朝阳抱臂打量着徐盼,几秒后,满意地点点头。才把冰箱里的牛肉拿出来切片,拿到微波炉里打了一会儿,边闲聊边准备做个凉拌牛肉。
“哥,还难受么?”
“好多了。”徐盼顿了顿,补充道,“谢谢你。”
褚朝阳脸上的笑意凝住了,他手中的动作一滞,用余光去看徐盼。他哥正红着耳朵扣扶手,嘴里啃着吸管,优哉游哉还挺享受的。
冷不丁的一句谢谢你,差点就把他拽到上辈子。
他捏了两片走向徐盼:“先垫垫,等会调个甜口的。”
徐盼就着他的手吃,嚼嚼嚼:“好啊,我喜欢酸甜口的,多放点醋。那个天津的保健醋好吃,特别下饭,上次蘸饺子就是用得这个。”
“行。”褚朝阳嗤笑一声,“听徐师傅的。”
徐盼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盖,笑着道:“别说了,过两天我还得找个工作,不能再在家吃白食了。”
褚朝阳的刀又停了,他真是快让徐盼玩得心脏骤停,真不明白他哥能么上进干嘛。他都已经告诉徐盼自己能赚钱了,卡也放徐盼那里了,有钱有闲,在家躺平不行么!
最初几天,褚朝阳还假模假样的熟悉子公司,后来嫌麻烦就不装了,近乎于明示的把褚振华的发展战略全批了一遍,把埋着的雷全挖出来了。
把褚振华听得一愣一愣的,夸他是商业奇才,不愧是他儿子。
也因此就不怎么管着褚朝阳,给他挂了个监事的职位,让他课下过来坐班随便看看。有哪里不合适的,就直接推门去和他商量,十分之信任。
这些徐盼都知道啊,根本不用再为钱去操心了。
非要上哪个破班啊,非要看别人的脸色啊,那点工资连他的零头都不够,这上赶着干嘛啊。
褚朝阳打开煤气灶热油,炸着花生米,沉默一会儿就想出了个法子:“哥,我知道个工作,工资挺高的,就是时间长点,你有兴趣么。”
徐盼嗯了声:“去你们公司停车场当保安?”
不是哥……褚朝阳嘴角抽搐,深吸一口气,哪有让未来董事长夫人当保安的。他轻咳一声:“也是我们公司的,新开的岗位,现在工作时间得十个小时,以后会变动,得根据当天的任务灵活调整。”
说的煞有其事。
徐盼听得有点迷糊,估计是下车间吧,还是点点头:“还有别的要求么。”
“要求啊。”褚朝阳嘀咕着,突然乐了下,“就是胆大,心细,能吃苦。”
徐盼跟着他笑了下:“这我应该行。”
热油一泼,滋啦啦的香味全被激发出来。褚朝阳将调料倒进切好牛肉,拿筷子调拌:“那就等几天跟我办一下入职手续吧,四舍五入也算内推,所以工资也会比正常的高一些。”
徐盼的注意力也不全在找工作上面了。
这事儿纯粹是找个出去的理由,在褚朝阳家待着,他都快憋疯了。每次出门都感觉像监狱过风,总想多看两眼街上的行人,重返人类社会。
他想了想:“行,等到发工资了,咱们再去外面下馆子。”
褚朝阳嗯了声,端着碗过来,夹起来喂到他嘴边:“都听我哥的。尝尝。”
一入口,徐盼的眼睛就亮了:“好吃。你也尝尝,你这调的也太好了。”
褚朝阳相当受用,嘚瑟地嘴角上扬:“我可是从记事儿就做我哥的童养媳,早晚是要伺候我哥的,我这地位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取代。”
“外面的人行么,他们伺候的明白么。”
徐盼听得神情复杂,感觉自己跟什么旧社会的地主少爷似的,趁人之危。但看着朝阳兴致勃勃,还是用哄小孩的语气夸张道:“哇,朝阳你可真棒。”
“谦虚谦虚,哎——所以说,菜,就多练。”褚朝阳颇为自得,心里美滋滋地,“哥,你再吃口,等下我抱你去餐厅吃。”
徐盼呛了一口,彻底无语:“咳咳咳,朝阳,我没瘸,没这个必要吧……我只是有点疼,两步路我还走不了么。”
褚朝阳流理台拿纸,看了一眼后,蹲下亲了亲徐盼的嘴角:“你都答应我了,你说让我今天照顾你,你又要言而无信么哥。”
徐盼被说的不好意思,抓着他的手有些无措,小声喃喃道:“真没必要这么麻烦你,这像什么话啊。”
“要是你觉着受之有愧,就亲我一下吧。”褚朝阳笑道。
第32章 棠棣-叁拾贰 走后门
第二天, 徐盼天没亮就醒了,他回头看了眼褚朝阳。还睡着呢,青少年睡觉时间本来就长, 况且朝阳最近几天都在折腾。
他看着都觉着累得慌。
徐盼的手臂搁在枕头上, 他俯身趴着, 端详着褚朝阳的睡颜。一会儿就忍不住笑了,越看越满意,心底生出久违的踏实感。其实睡了也挺好,睡了他,朝阳就不会再走了。
怎么说这种感觉呢, 接地气点的比喻就是放风筝,风筝飞得高谁都开心。但倘若线一断, 属于他的风筝就再也回不来了,可现在褚朝阳把线换成钢丝的,主动交到他手里。
徐盼知道自己是有点自私了,可他舍不得朝阳啊。
从一开始他嘴硬的把褚朝阳推开,就是为了让朝阳好选择, 自己和他亲爸,孰轻孰重高下立判。他除了领着朝阳过苦日子外,别的什么本事也没有,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他将褚朝阳的手拉到掌心, 轻轻抚摸他的指节。
现在应该没事了吧,朝阳的初恋是他,第一次上床的对象也是他。除了这些, 还有许多个第一次都是徐盼的,他记得很多关于朝阳的事。
特别是,朝阳“最不懂事”的那段时间。
徐盼把认亲消息告诉朝阳后的半个月吧, 他要去上班,朝阳就拦着不让他走,让他多陪陪自己。徐盼那会儿自己都顾不上,只是给褚朝阳请了天假,好好在家待着。
一天下来,手机里全是褚朝阳的未接来电,回家后家里成了拆家现场。
然后俩人不出意外地吵了一架,压了好几天的火蹭一下就窜上来了,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吵完还得一起打扫卫生,朝阳也自觉地搬回了主卧,和徐盼开始冷战了。
问徐盼为什么不哄他。
徐盼当时也累了,他怕麻烦也怕给别人添麻烦,当哥哥的不能阻止褚朝阳走更好的路。
但前任栽树后人乘凉,想到这个说法,徐盼就有能么一丝的不甘心。凭什么他家的树要便宜别人。褚振华要是真想找朝阳,当年就该找到;他要是比徐盼更爱朝阳,就不会让自己的妻子抛弃朝阳——比他还不靠谱!
这段时间也证明,褚振华确实是对朝阳不上心,他只是想要个儿子而已。
别的不值得褚总费心。
“哥,大清早就撩拨我,暗恋我是不是?”褚朝阳从迷糊到清醒的切换花了不到一秒,笑嘻嘻地,抬腿就把徐盼拉到自己被窝里,亲了一口。
徐盼嗯了声:“现在还算暗恋么?”
褚朝阳乐了,把徐盼搂着嗅了嗅,香香哒:“你把我睡了还搞暗恋?”
“我没有。”徐盼小声辩驳,手落在紧紧搂住自己的胳膊上,指尖沿着上臂的肌肉描摹,“你再睡会吧,等会醒了咱们去市里吧。”
褚朝阳摸到他的内裤沿,捏了捏他哥的屁股:“不疼了?”
徐盼的表情不太自然:“嗯,好多了。”
褚朝阳笑了下:“下次我轻点?”
“我让你停你就停。”徐盼抬眸看他,饶是坦诚相见了一夜还是有点后怕,缩手嘀咕道,“吃什么了,长个驴玩意儿……”
褚朝阳有些恍惚,想起来个潘驴邓小闲。
先前褚朝阳和几个地方政府的吃饭,酒足饭饱后就会思一思别的,就聊到了男女关系,拿他打了个趣儿。其中有一位文绉绉的就这么说朝阳,但凡愿意,天仙似的姑娘能在腿上轮着坐。
比当下流行的钻石王老五还高上几个层次。
褚朝阳没那个闲心,打着哈哈过去了。后来赶上反腐的时候,这几位都前后脚进去了,也不知道监狱里还有没有人在他们腿上轮着坐。
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他就想和徐盼腻着,手脚并用的缠着他哥:“快说你爱我。”
徐盼和他对视一眼,也不嫌他幼稚,偏过头和他贴贴:“好好好,最爱你了,你是哥哥的宝贝行了吧。”
对别人来说可能太幼稚,但对褚朝阳来说刚刚好。
“我也爱你。”褚朝阳转了话题,“去市里干什么,觉着无聊想逛一逛了?”
徐盼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地应了声,小心翼翼的:“我想去上班。”话一出口就显得急了,他又找补道,“你不是褚总的儿子么,我想走个后门,待半天就走行么……”
昨天刚说过找工作,今天就上赶着去打卡了。
褚朝阳听得心疼又好笑,别人家要东西是房车票子,他哥在这方面算是另辟蹊径了。
“不行。”
徐盼见他在笑,就清楚褚朝阳是想逗他,无奈道:“试用期又不算工资,我适应适应,到时候也不会给你丢人啊。”
“谁跟你说不给钱的。”褚朝阳皱眉,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有点牙痒痒,这种做派真就是欺负人。他哥连点社会常识都没有,也没人教,想想就能发现当时多不容易。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有点火大:“你真想去?”
徐盼点点头,偎到他身边笑道:“我想去看看——好好干,攒钱给我弟弟买帕拉梅拉。”
褚朝阳听乐了,看他下床去穿衣服,托腮打了个哈欠悠悠道:“你猜院子里停的那个车能买几个那玩意儿?”
徐盼一怔,匪夷所思:“能么贵?!”
“对啊。”褚朝阳笑着望他,“你别看那破电视剧了,那霸道总裁真没咱们有钱。”
“……我知道那是拍着玩的。”
“那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嗯——这样吧,我结婚能上新闻,还能影响一部分人的收入。”
徐盼有点不敢相信,走到床边捧起朝阳的脸,难以置信的反复端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不知道咋说,朝阳说的也太牛逼了,比电视剧都挑战他的三观。
他默默收回手,不知道褚朝阳身价多贵呢,摸坏了他赔不起。
过了一阵儿,他冷不丁问道:“朝阳,你有秘书么?”
“没有。”褚朝阳套上卫衣,趿拉着拖鞋向去洗漱,“男秘书没有,女秘书也没有。我身边连母蚊子都没有,我那个妈半年一见,你要是介意,我现在就和她断绝关系。”
这话吓得徐盼一跳:“她总比我爸好点……”
“还不如他呢。”褚朝阳摇摇头,“又不是亲的,她是我亲妈的私生女妹妹,脑子真有病,城门楼子上的照片她都觉着该换成她。天天喊打喊杀,大胖娘们掉地上就是个油印,你见了你也得做噩梦。”
他鲜少对异性说这么刻薄的话。
但褚朝阳着实是生气,亲妈死了来个替补的。一个三岁的小屁孩子连他们结婚都阻止不了,顶多是呼吸的时候多喘口气,可替补选手连这都接受不了,大年初二就给他扔到冰天雪地里打算冻死拉倒。
估计他那位高官外公撮合他俩是有点补偿私生闺女的意思,合着他们原来一家子就不算人,褚振华现在都觉着对不起原配呢。
纯有病。
徐盼跟着他去盥洗室,看着他掬水洗脸,差不多了就把毛巾递过去。
褚朝阳笑着接过,低头在徐盼脸上亲了个响的,不愿意去想那些破事儿。转而道:“哥,你问我秘书干嘛?”
水声哗哗的,徐盼洗着脸答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有没有人往你身上倒咖啡,然后赔不起你的裤子,只能选择做你的对象去还钱。”
这算是经典桥段了。
褚朝阳忍不住乐了,他对他哥一向有耐心,哪怕这种白痴小问题也能笑着解释:“首先是没有。其次,我见到的都是人精,这种笨手笨脚的进不了管理层,连保洁阿姨都不要这种人。”
“最后,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会选择走法律程序索取赔偿。在我国明令禁止性.交易,我不值当的为了条裤子去犯罪,好歹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新人类。”
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一枚啊。
闲侃着乱七八糟的小问题,洗漱完,褚朝阳就带着徐盼出门吃早饭了,吃完就去公司转一圈。他答应他爸周六周天坐班,正好逗他哥玩,他挺喜欢这种安逸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失而复得十几年没见,褚振华相当重视儿子的办公室,比这自己的给朝阳复刻了个1:1的。
邻近几栋写字楼都是他的,怎么装修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还得乐乐呵呵的说褚董英明。
褚朝阳来的时候已经把事情交待好了,让徐盼给自己当助理的事儿是早就想过的,所以行动也早,章也盖好了,只差徐盼签个名了。
其实褚朝阳替他签了,徐盼也不会闹脾气。
文件是一式两份的,刚交到徐盼手里,徐盼就翻到最后一页把名字签上了。他高中的时候临过字帖,隐约能看出瘦金体的轮廓,铁画金钩,看起来漂亮清秀。
褚朝阳笑了下:“哥,你看都不看啊。”
“我相信你啊,你能把我卖了。”徐盼笑着撂下笔,“接下来我需要干什么?”
褚朝阳沉默着,眼睛一转就是个主意,眉眼弯起:“那就换身衣服吧,我去给你拿。”
徐盼不明所以,等到褚朝阳出来后才绷不住,除了卖保险,谁家的工作服是西装领带。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连翻了好几页,一目十行的扫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他有些讶异,错愕地望过来:“你真把我卖了……”
“便宜我又不是便宜别人。”褚朝阳笑着拉住他的手腕,拽他去休息室换衣服,“做什么事就要有个什么样,以后你就是监事助理了,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听我的话。”
徐盼望着那扇小门不肯进去,站在原地要走:“你自己玩吧,我没开玩笑,一开始认真地。”
“我也认真的。”褚朝阳拽着不撒开,把衣服扔到沙发上,“公章都盖上了,说好了就不能反悔。”
徐盼又急又无奈,他啥也不会啊,皱眉解释道:“朝阳你也没说是给你当秘书啊,要是知道是这个,我才不来了呢,我做不好。”
“徐秘书,工作的时候称职务。”褚朝阳将他一把扯到怀里,佯装严肃,“再直呼其名我就扣你工资,罚你——”他拖着腔,观察徐盼的神情。
徐盼梗着脖子哼笑一声,破罐子破摔:“那你弄死我。”
“你说的。”
“对,我说的。”
褚朝阳低头在他颈侧连亲带啃了好几口,痒得徐盼忍不住往下缩身,推拒着叫他别闹。妈的,又純又色,他有了别样的贪念。他偏过头望了眼拉上的窗帘,又摸摸徐盼的发顶,架着胳膊将人拽起来。
“哥,把衣服换了去,等会真上班。”
说的没啥可信度。
上辈子他可正经得很,算是一众玩咖里的清流,褚朝阳这会儿明白是没遇上对的人。守着徐盼还装什么入定老和尚,他恨不得长徐盼身体里,这似乎就是个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机会。
徐盼捂着发热的脸,嗔怨地瞪他一眼。
褚朝阳笑了一声,搂着徐盼轻声撒娇,说了几句不能入耳的。弄得徐盼震惊地看向他,后退着想避开褚朝阳的视线,却一下子摔在沙发上。
第33章 棠棣-叁拾叁 办公室里的哥哥
褚朝阳不算临时起意, 上辈子半强迫地让他哥陪他去上班。
那会儿也和现在的季节差不多,天气日渐凉爽。
天空是水汪汪的蓝色,街道上梧桐开始发黄, 像枯叶蝶似的随风凋落, 把晋市的柏油马路盖成了金黄。从高楼远眺, 能将这里最繁华富丽的景色尽收眼底。
他晓得犯人也有放风的时候,一直关在家里闷得慌,但他又不放心徐盼自己找事儿做。只能说给他一个秘书的工作,平日里就在他附近看看书、玩玩平板,愿意学点什么就看看网课。
在他眼皮子低下总不会出问题。
万万没想到, 没几天他那位病恹恹的活爹整个轮椅过来了,原因对他的重组董事会的手段和成效相当不满意, 专门在办公室里候着打算给他上一课。
褚朝阳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是省里面的视察领导过来问看看,他再怎么样也是个做生意的,不能落了宝盖头的面子。
当时助理就开始打圆场,他也忙完了就立刻奔过来拉架。
褚朝阳晓得他是为了那帮子亲戚找事儿, 他解释都懒得解释,走近挡在徐盼身前:“您要是给那群野亲戚出头,您就甭说了,哪凉快哪待去。我忙得很, 没时间跟您掰扯,这次可没有救护车医院直达的待遇。”
这一举动是坦然偏护徐盼,压根没办他亲爹当回事。
成熟高大的男人冷着脸:“爸, 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请你回去?”
褚振华被他气得血压攀升,想不通自己的好儿子怎么就喜欢徐盼,为了个男人干出一堆丢人的事儿, 就没想过回头是岸。
他恨铁不成钢地怒道:“褚朝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被多少人玩过的烂货你还当成宝了!”
“你真是出息!”
听到这话,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连那种细微低频的噪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仿佛都凝固了。
在场的都是他们父子俩的亲信和助理,在外面多少都算的上是公司内部高层,找男伴女伴都得捡着年轻水灵的雏儿。抛开那些没有二两重的情谊,像徐盼这种货色,白给都没人要。
偏偏褚朝阳却——
任谁听到这事儿都得夸褚朝阳一句不挑食。
褚朝阳的下颌绷紧,怨恨地怒视着褚振华,接着目光览过现场。那些人都识趣地垂下避开视线,不敢和褚朝阳有任何交集,怕惹得褚朝阳更不快。
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优越的起点全是褚振华给的。
但他做不到感激。
如果没有褚振华差个儿子的起因,他和他哥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肯定会比现在好得多。
真他妈好笑,他还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褚朝阳他们之间那一堆破事儿瞒不住他爸,而且褚朝阳也没打算瞒着。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爸都是过去时了,对他的人也该有些好脸色了。
只是闹出今天这一出,褚振华就是摆明了要打褚朝阳的脸,告诉他始终是个儿子。
他面无表情许久后笑了下,什么儿子,更像个孙子。他偏头看向二助,声音哑到失语的程度:“你先把我爸送回去吧,他生着病,让医院里好好给他看一看。”
言外之意是别再让褚振华出来了。
一行人如蒙大赦般纷纷快步离开,助理识趣地把门给他们关上。
周遭彻底安静下来。
褚朝阳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单手扯开领带呼出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才走向徐盼:“我爸他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你别放在心上。要是再有下次,你硬气一些和他吵就行,他不能怎么你。”
他有能耐给徐盼撑腰,关键看他哥愿不愿用。
徐盼勉强地挤出一抹笑,仰头轻声道:“朝阳,他毕竟是你爸爸,你没必要因为我跟他起争执。”
褚朝阳拉着他哥坐下,人坐在自己腿上,拉住徐盼的手捏了下:“他老了,况且他就是缺个儿子,我给他好好养老就不算欠他的。
“你别这么说。他不喜欢我,我避着他走就没事了,其实我在家等你也挺好的。”徐盼皱眉道,这话挺不孝顺的。
但这会儿褚朝阳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平等地讨厌所有人。他只想和他哥好好的。
明明徐盼只是在他的办公室安静待着,什么都没有做就被训了一顿,归根到底还是他爸看不起褚朝阳,连带着徐盼都被迁怒了。
褚朝阳觉着是自己没本事。
在旁人眼里徐盼是属于他的。如果他掌握绝对的话语权,他们对徐盼的态度会好很多,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明面上欺负人的可能。
他默默扣紧了徐盼的手,不想让这个插曲打扰他们,佯装无恙地玩笑道:“难不成你要在家里呆一辈子,我倒不介意,肯定养得起。但总不能因为我一次失误,你就不希望自己好吧,我可是希望你和我好一辈子呢。”
徐盼起先没有反应,听他说话逐渐红了眼圈,摇了摇头:“朝阳,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怎么不至于?”褚朝阳笑着将他往怀里拉,用指节蹭蹭他的脸颊,柔声道,“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肯定是以你为中心啊。”
这番是他的真心话。
但徐盼被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感动的落泪,目光湿润地望过来,黑白分明地眸子空洞的倒映着。这种神情在苍白的肤色上显得疏冷脆弱,他不晓得该不该相信迟来的褚朝阳,亦或是在纠结如何回应这份厚重温暖的爱。
他们挨得很近。
褚朝阳眉头舒展,微微靠近他哥,他们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温热带着香味。零碎的发丝落在他的脸颊,有些痒,这份痒意顺着皮肤流进血液,传递到炽热跳动的心脏脉搏之中。
可就在他们亲吻的前一秒,徐盼恍若惊醒般后撤了距离,眨动眼睛缓解尴尬。
这个距离对他们来说太亲近了。
他还是不大能坦然地接受褚朝阳,总觉着身上不干净,也只有褚朝阳不会嫌弃他之前和别人谈过。
当时褚朝阳都二十五了,并不是什么不通情窍的愣小子,哼笑着揉开他的手十指相扣。目光直白地与他哥对视,接着落在被咬住抿着的唇上,可怜兮兮地凑近:“真的不行么哥。”
徐盼垂首不忍直视,眼神躲闪到一旁。
他也想。
小时候他就喜欢褚朝阳的眉眼,深邃立体,眼睛清亮含情但并不女气,专注望着谁时总有种说不出滚烫暧昧。总像在说,你爱我嘛,爱我好不好……
可褚振华的话能么残忍,毫不留情地划清了他和朝阳的界限,他确实配不上能么好的朝阳。
徐盼脸颊微微泛红,他思索片刻后便扶住褚朝阳的肩,换了个姿势跨坐在他腿上。这个动作让他比朝阳高上一些,接着低头凑近一些,主动用唇碰了他一下。
暧昧的热气呵在褚朝阳侧脸,他看了徐盼一眼,配合得揽住他哥的腰。
徐盼弯起眼睛亲吻着:“我帮你嘬,好不好。”
褚朝阳喉结滚动一轮,心动却又犹豫:“你不怕嗓子疼?”
在某些方言里,嘬并不只是用于吃喝,也是暗含在那档子事儿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褚朝阳挺喜欢他哥这么做,但架不住他哥嗓子眼细,不大会儿就得跪在一旁干呕,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还笑。
“褚总犹豫什么?”徐盼浅笑盈盈,细白的手往下捉,“难不成中看不中用了?”
可以说在关系好的时候,除了深入的交流和接吻,褚朝阳跟徐盼干的事儿都和小情侣差不多。磨磨蹭蹭,跪下给对方纾解一下,但总之像隔着一层窗户纸维持面上的疏离。
这算是第一次突破,为之后的发展奠定基础。
休息室的床不算大,两个男人稍显拥挤,搂抱着却又觉得恰好合适。
午后的阳光暖烘烘地从窗帘下露出,如水波纹般照在乌木地板上,轻微起伏着。办公桌上的几支香水百合散发着暗香,暧昧的气味分子在屋内弥散,撩拨着刚刚放下间隙的恋人的情.欲。
徐盼并不反感他将自己刚穿好的衣服脱下来,雪白清癯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颤抖着接受那双手在身上抚摸。他迷离着眼睛望着褚朝阳,眼神里满是温柔地爱意,相当信任与安心。
“哥,这么看我,是不怕疼了?”褚朝阳与他眉骨相抵,蹭了蹭。
徐盼心头一跳,红着脸一声不吭。忽的想起一句虎狼之词。也不怕泡白了。但想想朝阳可能真的会说夜里试一试,看看第二天会怎样,还是算了吧。
褚朝阳俯身含着贫瘠的胸脯,就听到他哥闷哼一声,在喉间含糊黏腻。
徐盼晕乎乎地半阖眼眸,从未想过自己会变得能么敏感。想要他再亲近一些。不是说床上的情.事多么痛快,那种感觉更类似于魂灵的占有,他们彼此交缠厮混在一起。
他最爱的人用最原始的方式占有他。
那一刻他们只有对方。
褚朝阳将他们的东西虚握在掌心,滴沥落在他哥微张喘息的唇间。更多是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滑下,配上他喘息未定的动情模样,乖顺地沉沦着。
徐盼撩起眼皮瞥他一眼,偏过脸示意他就此收手。
但褚朝阳却偏要和他哥过不去,笑着掐住徐盼的下颌,不嫌弃地将他脸颊上的湿痕舔吃进口中。手却一偏,尽数落在徐盼眉眼发梢。
徐盼愕然睁大眼睛,眼眶在一瞬间变得湿红,眉头微皱像在诘问。
这下是真的把徐盼惹生气了,气呼呼地将褚朝阳推开,唇齿相贴着把口中未咽下的渡给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不容推开,既然你爱吃,那全都给你。
他们喘着粗气看着在唇间拉出淫靡的银丝,不等断开就又亲了上去,吻得难舍难分。
盼盼哥上班第一天就上了老板的床,可喜可贺。但他决定下班前都不理褚朝阳,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朝阳。
冲过澡,他重新穿回来时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干干净净地在沙发另一端翻看着褚朝阳的五三,也算是关心他弟弟的学业了。家里俩人都没上完高中,一个辍学一个离校,他们家真算是文化有限。
褚朝阳专心看着报表,时不时抽神去望他哥一眼,他哥和他撞个对视就赶紧垂眸。
频频几次,似乎他俩谁都静不下来心。
等到时钟一转到傍晚五点,褚朝阳就起身直接走向徐盼,看他能么多次都不开口,也不知道是在惩罚谁。徐盼把一旁的风衣递给他,等穿上后,就很自觉地帮褚朝阳整一整衣领。
褚朝阳笑嘻嘻地在徐盼脸上啄了一口。
徐盼淡然地抬眼扫了他一下,后退看看衣服穿的如何。比起和褚朝阳关系更进一步,他更害怕的是朝阳不要他,以盼盼哥简单粗暴地脑回路来想,他们睡了也挺好。
褚朝阳故作严肃地歪了下头,深情地望过来,维持表情不变从唇缝含糊问道:“怎么样,帅不帅,有没有想要为我着迷?”
其实他有点闷骚,门关上在他哥面前就爱孔雀开屏,主打一个只魅他哥。
“帅,太帅了,看见你我都走不动道。”徐盼很捧场,伸手将他鼻梁上的蓝光眼镜摘下来,“听人说,戴眼镜时间长了会把鼻梁压塌。”
褚朝阳十分配合地低了低头,茶言茶语道:“那我以后得尽量少带,免得容貌有损,失了圣心被打入冷宫。”
“你别胡说了。”徐盼很是无奈,“好像我是图你长得好才跟你似的……”
叩叩叩。
褚朝阳刚想开口就被这不讨喜的敲门声打断了,一般公司里来找他的除了褚振华的秘书,就是他那位负责传递文件的真·助理了。他也不是为了情爱忘掉工作的人,对他哥笑了下后,说了声:“进来。”
来的人是褚振华的事务秘书何妍,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工作范围并不包括和褚朝阳打交道。
何妍显然是被临时委托的,手里那拿着一摞文件,微笑着走进来:“小褚总,这些是董事长让我交给你回家看的文件,以及你下班后去办公室等他,他开完会请你和徐助理一起吃个便饭。”
褚朝阳和她客套了几句,多少年都没听到小褚总这个称呼了,每次被叫他都有种演绎小说的错觉,尴尬搞笑且中二。
只是不知道他爸这次打算搞点什么事。
他用余光看了眼徐盼,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哥就有些神情低落了。这才是真正的冤家啊。
第34章 棠棣-叁拾肆 见家长
褚振华的办公室和朝阳的一样, 只是背后的乌木书架上摆了一把仿古的长剑。君子佩剑,对上他先前部队里的身份,再加上利器辟邪的好兆头, 每每都让进门的止不住高看一眼。
这会儿没有人。
天一冷外面就黑的早了, 紫黑色的天空自东边晕染过来, 最后一抹橘红的晚霞侵吞在城市边际线上,目光所及的高楼都披了一层金光,琳琳折射。
落地窗的一片地板也撒上流光,跟着夕阳缓缓撤退。
褚朝阳很熟练地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徐盼, 一杯放远了在可能他爸做的位置前。忙完才轮到自己,他习惯喝浓茶, 半杯茶叶半杯水的程度,苦的发干发哑才好熬个大夜。
为此也有朋友笑他糟蹋好茶,他也没啥可解释的,趁着年轻身体好多忙忙吧。
等他拿来坐到徐盼身边后,发现他哥紧张得很, 十指交叠跟自己暗暗较劲,指甲在掌心上扣着。
徐盼倒不是多怕褚振华,只是最近一个多月他过得太滋润,没有人会无端找事儿骂他, 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忙着工作。粗鄙点说就是跟朝阳呆的时间长了,尾巴都翘起来了,再好端端让人阴阳怪气一顿, 他有些烦躁和委屈。
他明白褚振华是朝阳他爸爸,但也不能总拿着偏见看他啊……
等等,还有做贼心虚的恐惧, 他害怕褚振华发现他和朝阳的事儿,他拿了人家的钱,却不帮人家办事儿。
既把褚振华的钱骗走了,还把人家儿子睡了,怎么不算一种连吃带拿。
好像那些偏见又是对的。他懦弱又贪婪,固执却还不肯承认自己没能力,天天做些异想天开的白日梦。
“朝阳……”徐盼叫了他一声,又想逃避了,“我不想干了,明天我想回家。”
褚朝阳如常喝了一口浓茶,苦得五官皱在一起,人年轻了味觉也年轻了。真苦啊,比上辈子都苦,他拿过徐盼的水冲一冲。半晌,蔫蔫地歪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徐盼,没有说话。
徐盼微微蹙眉,压低声音再次重复一遍。
褚朝阳抬手在他脸颊上碰了碰,哼笑道:“没事的盼盼,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不会让你为难。”
心里感慨造化弄人,他真被这个操蛋的世界逗笑了。这次肯定不会和之前一样了,那次跟褚振华说过他们之前的日子,他也有意无意地会特意说一些徐盼的好——和他爸交流多了,自然少不了聊些过去的事。
他只管把徐盼怎么对他的照常说几句。
次数多就有了大致的顺序,褚振华都忍不住腹诽他,活了十八年,除了被后妈踹下车挨冻的几十分钟,基本上就没吃过苦啊。
褚朝阳命好是有目共睹的。
“老baby他八成又来跟你送钱呢,今晚咱们不睡数票子玩儿。”褚朝阳把那杯浓茶递给他哥,让他尝尝他为数不多吃过的苦。
徐盼抿了一小口,着急挨到他身边,慌乱解释着:“朝阳,我真把你爸爸骗了,我还是走吧。”
褚朝阳挑眉反问道:“你走了我怎么办,不打算对我负责了?”
现在徐盼是真舍不得褚朝阳,他垂眸思忖几秒,再抬眼就有些认真:“咱俩可以偷偷地。”
“偷情啊?”褚朝阳愕然地眨眨眼。
徐盼听后点了点头。
不是,褚朝阳有些不甘心。他好容易成了大房,这下子怎么又混成外室了。进冷宫是说着玩的,他哥还真说松手就松手啊,就不能坚定一些嘛。
可能徐盼自己也心虚。
他见褚朝阳神情失落,晓得对不起朝阳,虚虚抓着他的手补充道:“如果你爸爸知道了,你就说是我逼你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还是不把褚朝阳当个可靠的人。
褚朝阳发觉他哥不是懦弱,反而是太有责任心了,太爱他了。在千禧年初,世人的思想远不如未来开放,在常人看来他们的这种关系是错的。
兴许徐盼也这么想。
但徐盼还是愿意把这份“错”揽过来,一切都怪徐盼强迫他,而他褚朝阳还是清清白白的好人。
那之前呢。
褚朝阳一时情绪纷乱,他清楚徐盼比自己的德行好得多,换言之就是比他多几分良心和人样。就算在被他爸吼了,徐盼还是会劝他珍惜亲情,他这辈子没有多少亲人,而褚振华是他亲爹不会害他。
没必要因为一个外人生嫌隙。
恍惚中,褚朝阳有一种感觉,是不是他哥先前就有过这套说辞。悄然无声地把所有的错都揽过来,不想让他受到争议,希望他好好地。
只要能对褚朝阳好,徐盼怎么样都无所谓。
褚朝阳用力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去镇静下来,心里某一角软乎乎地塌下去。他不禁有了一丝大胆的猜想。是否不论过去与现在,徐盼自始至终都是最爱他的,就算没有最爱,心中的位置也绝对不低于爱出轨的那位。
他攥紧了掌心中的手,那只手白皙修长,温凉粗糙,甚至在手的侧面还有以前冻伤的色素沉淀。
“朝阳……”徐盼不明所以。
褚朝阳神游落空的表情突然回神,视线挪到徐盼脸上,沉甸甸的:“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我能处理好,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徐盼语噎,明白自己这会儿该相信朝阳,配合地笑了下。
“我是你男人。”褚朝阳盯着他继续道。
徐盼点点头,放轻声音:“行,你是我男人。”见朝阳稍稍放松,但算不上多开心,他十分上道地笑道,“你还是我当家的、掌柜的、对象,这些够么?”
一个词儿接着一个,他算是把自己知道用来描述情侣关系的词儿都掏出来了,哄呗。
褚朝阳正严肃着呢,禁不住他哥这么打岔,听着听着就笑了出来,暗爽啊。他强压住笑意,垂眸捋他哥的手指,骨节作响:“……回家再说。”
这可和徐盼说的回家不一样了。
徐盼脸上一热,看到朝阳眼睛弯成了月牙,也不扫他的兴。从朝阳手心里挣开,坐起来手肘压在膝盖上,偏过头去叮嘱:“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忘了。”褚朝阳笑道。
徐盼无语地想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没什么想说的了-
褚振华跟秘书交代几句才进门,一进来并没有人前严肃,反而变得相当温厚和善:“哟,俩少爷等急了吧。”
“等的都饿死了。”褚朝阳枕着他哥的肩膀怏怏喊着。
褚振华笑呵呵的:“别急,刚开完会,我喝口水就开车带你们过去。”
朝阳指了指桌上冷了一会的茶水,这会儿水温应该正合适,热而不烫:“白茶安神。”
这话说得简单没有奉承,却是实打实的关心,接下来不用忙工作就该好好放松了。
褚振华扫了眼那三杯茶,看得出朝阳是专门给他泡的,考虑得还周到。
不愧是他儿子,哪哪都让人挑不出刺儿。
褚朝阳和他爸长得像,像到不用做亲子鉴定就能看出是自家孩子的程度,只是现在还没有长开,有点子少年气。又因为亲妈是精致的大美女,所以比褚振华在眉眼上精致的多,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俊俏。
相貌谈吐都是一等一的好。
妈的,咋长的。
褚振华连带着旁边的徐盼都顺眼多了,低眉顺眼地由着褚朝阳闹也不生气不红脸,虽说之前因为他儿子和他吵过几句,但也是为了朝阳好。
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边喝边审视着徐盼:“朝阳,你别仗着你哥脾气好就欺负人家。”
“我哥乐意。”褚朝阳起开了,“等会吃什么?我俩可吃不惯洋食儿。”
“知道。”他爸放下茶杯,“之前和盼盼吃过一次,他并不多喜欢,你俩之前一直在内地,还是吃得惯内地菜吧。”
褚朝阳嘴角抽搐,他爸可真会喊人,先前颐指气使的喊小徐,这会儿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叫盼盼。
大多时候很难去揣测褚振华的意思。
明明公司做大了,反而自己的事情就少了,一年到头真正需要做事情的也就那几个月。但褚振华还是热衷于亲力亲为,喜欢去谈业务签合同,压榨完自己还压榨别人。
起初他就怀疑褚振华是不是因为家庭不幸福,所以才在公司里皇帝,现在想想应该是的。
褚朝阳和他爸寒暄几句后,就和他哥并排跟在他身后蹭饭。
其实想想褚振华也挺不容易的,媳妇儿死了儿子丢了,家里被精神病小姨子霸占了,天天住公司给亲戚们挣钱。等了十几年把儿子找回来了,还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动不动就要钱吃喝玩乐,正经事儿一点不做……
只要褚朝阳给他爹几分好脸色,一切都还好说。
等车挺稳了,褚朝阳发现他爸选的是个酒楼,和那些五星四星的比确实算收敛了。门口蹲着来汉白玉的狮子,后头还有个大牌坊,匾额上金钩铁划的写着名字。
他和玩的不错的朋友来过,这家没能么商务,菜品盲选都好吃。特别是糖醋黄河大鲤,做的又酥又香。
鱼长得挺吉祥,金鳞赤尾四根须子,体态瘦长肉质鲜美,得花个五六年的光景才长一尺长。吃起来比南方那种胖嘟嘟的鲤鱼好吃,土腥味重,反正他是不咋喜欢。
褚朝阳点完菜就小声和他哥聊天,在桌下攥了下徐盼的手,告诉他别紧张。
今天这顿饭就是奔着徐盼来的。
他有意无意地铺垫了能么多天,他爸再给徐盼甩脸子,横竖挑刺儿才算老糊涂。到他这个位置就愈发觉着真情可贵了,那帮子野亲戚可没少做假账往家里倒腾钱,勾心斗角玩得特别脏,褚振华清楚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对比,徐盼啥也不图跟个小白花似的,脱俗。
褚朝阳瞥了眼拿上来的酒,心里绷不住了,他爸是真下本,把用来送人的老茅台都拿出来了。
“你俩能喝点么?”褚振华默许服务员摆上三个白酒杯。
褚朝阳这会儿有些怵了,他不咋爱喝白的,度数高。二十多岁的时候也就半斤的量,现在喝点浓茶都苦的皱眉,来上一两杯不是倒头睡就是碎嘴个没完没了,保管得丢个丑。
他哥则不扫人兴致,垂着眼睫道:“我能喝,朝阳得上学,您别让他喝了……”
褚朝阳诧异地看了他哥一眼,还不知道他哥有这技能。他们家穷得吃饭都难,徐盼上哪弄闲钱买酒啊,而且他哥敢说自己行的时候,一般都不是一般的行。
菜上齐了,服务员在褚振华的示意下给依次倒满。
褚振华笑呵呵地看着。
徐盼抿了下唇,仰头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气。
“怎么样?”
“……挺好的,很香。”徐盼笑着夸赞。他觉着这玩意儿挺没意思,喝完除了胃里烧得难受,就是犯困。
褚振华还算满意,自斟自酌着,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你俩吃就行,不用跟我客气——听朝阳说,他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几年没少让你费心?”
徐盼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朝阳他很懂事。”
一听这番说辞,就明白是朝阳在背后搞鬼了,估计是把锅都揽过去,把他夸得跟个花似的。
“我哥他挣的钱一分都舍不得浪费,除了帮他爸还债,剩下的都花我身上了。”褚朝阳给他哥夹菜,边不配合地揭穿,“为了让我上学,他自己辍学打工了,因为我吃了不少苦。”
褚振华点点头:“确实是不容易啊,现在文凭很重要。朝阳在我这儿念叨过很多次了,说你先前成绩还不错?”
“我成绩很一般,只是刚好能上个大学……”徐盼尴尬地笑了下。他不大愿意提及这件事,在学校里他算是优等生,就算成绩不如朝阳也是年级前一百了。
褚朝阳再次揭穿:“省内除了那个985随便挑。”
褚振华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没由的冒出一句:“要是知道朝阳后妈把朝阳送那么远,我就该把贫困助学的项目在全省都安排一遍,这样你俩都有个学上了。”
徐盼道了个谢,和褚朝阳默契地对视一眼。
就算真发钱,也够呛能给到他俩手里,全让徐建军拿去花天酒地了。给不给的用处都不大,顶多是让老徐能美滋滋地多喝几天酒,换一阵安静。
“朝阳小时候听话吗,以前他在家的时候总是闹着找他妈,他妈走挺早的。”
徐盼也有些想自己妈妈了。
他至今还记得把褚朝阳带回家的那个雪夜,鹅毛大雪把马路铺的惨白惨白,他妈领着他去找徐建军,没找到他爸却找到个小孩。脸哭得跟花猫似的,拖着老长一个清水鼻涕抽抽搭搭的,穿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当时他妈就把朝阳抱起来去警察局找人去了,朝阳手上还带着俩金手镯子呢,这下更确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丢了。警局里把手镯子收了当证物,让他们回去等通知。
由于时间太晚了,徐母只能先把朝阳带回家去,没想到带回来就送不走了。
徐盼在大年初二的夜里多了个弟弟。
褚朝阳对这没多大印象,他就记得他后妈给他大路上了,冻成傻逼后就被带走了。醒了后自己又说不清家在哪,只记得自己叫褚朝阳,人家说领他找他妈就跟着走了。
哭闹过几次,徐母就搂着他说自己是他妈,哄一哄也就过去了。
一番话把褚振华都听沉默了,他想过前后的原因,但没想到他儿子能过得能么惨。聊到最后就只剩下埋头吃饭的声音了,把徐盼和褚朝阳弄得也挺尴尬。
等到晚上回家后,褚振华从后车厢里又掏出了一箱子钱。
“你俩看着花吧。”
第35章 棠棣-叁拾伍 我擅长画大饼
一楼客厅。
褚朝阳打算先去洗漱再管他喝得微醺的哥, 明明不能喝还硬灌,打开钱箱让徐盼数着玩去。
红艳艳一大片,晃得徐盼眼晕, 什么时候见过能么多钱啊。
谁家公司老板动不动就拿一箱子钱砸人, 不晓得还以为是□□呢, 电视剧里往常都是个贵妇人写支票——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
徐盼晕乎乎地甩甩头,心虚地把钱箱合上,褚朝阳跟他说有钱人是最精明抠搜的,要是对谁好肯定是另有所图。
褚振华应该是让徐盼和他儿子好好过。
可是过到床上了啊。
徐盼把这只黑箱子推远一些, 眼不见心不烦,这并不算是他该拿的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辩礼义而受之,于我何加焉。有种逮着褚朝阳敲诈的感觉,说不出的不对劲与烦躁,好像他是图钱才和褚朝阳在一块的……
头疼。
他坐起来双手撑着额头,眉心沉甸甸的作痛, 眼皮火热。
一晚上也没聊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主要是褚振华在那里心疼自己儿子受苦了,那反应着实让徐盼有些惊讶。父爱这玩意儿就跟鬼似的,他听过却从未见过, 徐建军不打人他们家就算过年了。
看到褚朝阳和他爹相处不错,他并没有预想的酸溜溜的吃醋。
徐盼清楚自己小心眼,不希望朝阳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亲人, 但真看到那一幕又替褚朝阳开心。
恶毒了,但只恶毒一半儿。
几分钟后,褚朝阳洗漱完从楼上下来, 步伐一顿,无奈且愠怒道:“我都说了不让你喝,你陪我爸硬喝个什么劲儿,他老酒瓶子了。”
“……对不起。”徐盼蔫蔫地抬头,笑了下。
褚朝阳走近摸摸他的额头,挺烫的:“哥,你是不是酒精过敏?”
“没有吧。”徐盼拉住他的手腕,贪图他手上的温凉,脸颊贴上朝阳的掌心,“我在想那算不算嫖资。”
褚朝阳用余光瞥了眼钱箱,忍不住气乐了:“我让你数钱,你有开始胡思乱想了?”
徐盼心虚抬眸仰着他,小声解释:“我可能醉了,看东西有些重影,数不清。”
“何止是醉了,都臭了。”褚朝阳捏着他的脸颊,“那你看我有几个?两个褚朝阳要不要?”
“……要。”徐盼嫌疼,侧脸躲开后起身,“两个我都要。”
褚朝阳笑着给他让道,搂着他的肩膀:“盼盼养得起?”
这会儿徐盼脾气不小,湿红着眼睛眯了眯,气呼呼地认真道:“我努力,我多打一份工,实在不行我就、就把我的房子卖了……”
他们先前住的房子是徐盼母亲的嫁妆,妈妈死前拽着徐盼去办的过户,悄悄地没告诉任何人。后来徐建军为此没少找徐盼的事儿,说再不卖房还赌债,他连最后的爹都没有了。
那两年闹出来不少笑话,但徐盼都不为所动,说只要妈妈同意怎么着都成。
——徐盼,你个小畜生,是存心让你爸去死啊!
“说着玩呢哥,说着玩的。”褚朝阳见徐盼快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哥是真爱他呀。
他亲亲徐盼的眼尾,调笑道:“说正经的,要是有两个我,你跟哪个睡?”
徐盼一怔,困惑地望着他,满脸都是懵的。静了几秒后果断摇摇头,嗤嗤地笑了两声:“一起吧。”
“啊?”
“一起啊。”
褚朝阳真是服了他哥随口说出虎狼之词的毛病了,歪着皱眉道:“哥,你知道不知你再说什么?”
徐盼牵着肩上的那只手,面上坦然,盯着他的眼睛笑道:“如果有两个你,我跟大的睡,小的就会闹;我跟小的睡,大的又会闹……我觉着我还是挺清楚你的脾气,你愿意让我跟别人睡?”
当然不愿意。
褚朝阳对别的不讲究,但是对他哥必须是严谨认真的,他哥必须完完全是他的才行。
所以还是一个褚朝阳好。
徐盼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黑箱子,犹豫道:“朝阳,你把钱给你爸爸还回去好不好,他没事给咱们能么多干嘛。”
“我挣得。”
褚朝阳无奈笑了一声:“这是他该给我的,他让我去谈个合作练练手,事成了就给我结点钱花花。他还是老一辈的思想,说男生就该穷养,我没办法只能自力更生啊。”
他说的挺轻松的,干起来也挺轻松。
“那你累么?……是那几天晚回家时干的么。”徐盼握着他的手指。
褚朝阳笑了下,声音低低的:“一点都不累,随便聊几句就赚着了,我很有出息的。盼盼帮我存着好不好?当你的大学学费。”
徐盼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不敢相信。跟假的似的,好像走在路边捡着个金元宝一般离谱荒诞。
褚朝阳有规划得很,笑吟吟地继续道:“等大学毕业了,你要是愿意接着读,就混个研究生去,到时候在市里哪个大学当个老师。”
“回头我就得叫你徐老师了。”
他只要是敢往外说,就是百分之百敢打包票弄成。
他并不需要徐盼去做什么,他哥好好地待在他身边比什么都强,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他俩掉个个儿,努力工作供他哥上大学,这还不得把徐盼迷得晕晕乎乎的!
反正这段话是把徐盼的酒惊醒了,大着眼睛去望褚朝阳,褚朝阳笑着由他窥探。
褚朝阳低下和他哥额头相抵:“盼盼觉着怎么样?”
徐盼仰他一眼后就迅速地垂下眼帘,面上烧红害羞,他有些慌:“朝阳,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你怎么那么好……”
这才哪到哪。
褚朝阳能在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靠的不仅是他爸留下来的老底儿,还有眼力见儿。不过哪都没办法摆在明面上说,黑的灰的都挺脏,但凭着一副好心肠可做不了大老板。
他就乐意拿这眼力见来哄徐盼。
他凑过去叼住徐盼的耳垂,虎牙尖尖啃着玩儿,那一小口温凉的软肉被吮地啧啧作响。
徐盼乖顺地靠进他怀里,细胳膊搂着褚朝阳的腰。
第36章 棠棣-叁拾陆 我是我哥的小白脸
十二月初的时候他们又搬了次家, 从别墅搬到了市中心的大平层,轻轻松松可以俯瞰周围的商圈。
徐盼这会已经不震惊褚朝阳到底有多少钱了,也坦然接受人生的新设定, 换言之是麻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到月底就下雪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
暗紫色的天幕下,一团团一簇簇的,大地银装素裹,琼枝玉叶浩然一色。米白色的窗帘半遮半掩,暖黄的路灯, 晕开的灯光,鹅毛大雪无声飘落。
直到第二天才停。
褚朝阳搂着徐盼睡到天亮, 刚一动就听见他哥在鼻息间哼哼了一声。听不清,但可以确定是让他老实睡觉的意思,逗得褚朝阳发笑。
夜里累得太狠了。
徐盼总是在那方面无底线地包容他,尽可能含得深一些,大多时候会因为不适微微蹙眉。还不忘了用脚腕子蹭他的后腰, 安慰他没事,然后就让褚朝阳抵在床头摇摇晃晃的。
瘦削平坦的小腹明显凸起一道弧。
褚朝阳会强行拽着他哥的手去感受,他哥就吓得哭得更凶了。
黑发被汗水打湿丝丝缕缕的贴在额上,哭得眼睛红红的, 鼻尖红红的,咬着唇想把从喉间挤出的呜咽声咽回去。他哥平日里笑着是带着股甜味,哭起来就跟经雨打过的小梨花似的, 清清白白惹人喜欢,忍不住想着欺负得更狠一些。
每次他都说,下回肯定听哥的话, 但做不了数。
不得不说,和赵烨分开后,徐盼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好了。狐狸精吸人精气,这话说的真对。
有人欢喜有人愁,再见面时楚瑾肉眼可见地憔悴了,看得出他家里特别不省心。
在某次碰巧一个饭局,他看着徐盼一个劲儿的叹气,真想不通他弟弟到底哪里走歪了。楚瑾跟祥林嫂翻来覆去的说,可见那个画面对他的冲击力,直接把他的世界观撞得稀碎——
那个鸭子居然是他弟弟?他弟弟居然还是个做小三的?!还特么倒贴带到自家酒店里去睡觉!!!
他实在想不通他们家的家教为什么会养出个这玩意儿,还打不改。
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褚朝阳却恍惚听出了第二层意思,藏在楚瑾话底下的暧昧。楚瑜主打的就是巧言令色能屈能伸,只吃叽吧不吃苦,不可能混得天天挨揍。
楚瑜向来来者不拒,难道连亲哥都没放过?
不过和他关系不大。
楚瑾少不了报复一番,把这当成赵家父子的公然挑衅了。
他现在风头正盛,所有的打击使绊子他都认,哪怕是闹出人命打官司、还回去就是了。黑的灰的有的是手段能报复回去。偏偏闹个不痛不痒的一出,把他弟弟给睡了,无异于啪啪打脸,攻击性不强但羞辱性极高。
这回赵晔第一步棋就下错了,再想出头就难了。
真好。
褚朝阳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快八点了,觉着差不多了就叫徐盼起床。
他们说好今天要去超市买食材。入冬后就少不了做羊肉饺子,他俩爱吃胡萝卜羊肉馅的,但因为没有冰箱每次都只能包一点。
一提起来冰箱,徐盼就想起来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大冰柜,没用几天呢就被褚朝阳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