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是米娅还会有别人。 我已经决定结婚。 哨
不是米娅还会有别人。
我已经决定结婚。
哨兵面容冷酷,眼神中再也看不见昔日对自己的纵容和怜惜,说出的话像蟒蛇的毒牙,一口楔在她身上,毒素通过血液涌进她的心脏,每一次收缩都能当普琳感到强烈的痛苦,她张口呼吸,连续几次,才吐出梗在喉头的那股涩意。
向导极罕见的红了眼睛,她直起身,固执的看向哨兵,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和冬心头一颤,不想看她这副模样,即使两人不和决裂,她也从没想过要把公主踩到脚下,于是将脸侧过去,仿佛没看见就没发生,想给双方保存颜面。
可普琳却道:“你说什么?”
她走过来捏着哨兵的下巴,手指如铁钳一般扼的和冬生疼,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红印,普琳借力扭转她的脸,直到两人目光对视,她这才说:“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明白。”
和冬皱眉,想拨开这人的手,退后几步跟人保持距离,可普琳却在她动作前松开,扼如千斤,松如羽毛,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就在哨兵怔愣的这一个刹那,突然发现普琳眼神锐利,虽然眼眶仍旧红肿,但不知何时已经越过情绪拐点,从被她压着打到直不起身,变成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不可能,和冬。”普琳说,“我不会让你跟别人结婚的,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你因为对我失望来到驻地我不怪你,我做错了很多,我无可辩驳,只想弥补你、减轻对你的伤害。”
“但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向导看着她,牙齿仿佛愤恨一般在嘴唇上留下深深的咬痕,和冬这才嗅到人唇齿间的血腥气,虽然这么比喻不恰当,但普琳如今确实像被人逼上绝路的孤狼,拱起脊背,发出低吼,精神紧绷。
只要一阵风就能压断维持这人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让看客不得不停下脚步思量。
“你不能这么欺负我,”普琳红着眼:“你知道我舍不得对你下手,你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摆出来要我做出承诺,好,我愿意,我答应你,但你要记清楚。”
她突然伸手勾住哨兵的脖子,在和冬反应过来前,这人已经把嘴唇上咬痕转嫁到自己身上,温软、血腥、濡湿、痛苦,和冬猛然推开她,伸手抚过唇角,嘴唇刺痛到无法说话。
普琳被人推开也没再上前,只是盯着她,眼眸深深:“你记清楚,我的底线就是你保持独身,我们的承诺是双向的,你遵守,我便遵守,你要是破坏,我也不介意让你更恨我。”
那眼神中的意味令人心惊。
“普琳,你这样有意思吗?”和冬说,“别让我瞧不起你。”
普琳一痛,明明已经伤痕累累,但和冬还是能拨开结痂的伤口,在上面再刺一刀,深可见骨,可她却甘之如饴。
“我宁愿你恨我!”普琳也觉得自己像个疯子,这种疯狂积压太久,在和冬离开的那一天就应该发出来,爆发,毁灭整个世界,然后让一切归于平息。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得太久,久到她已经在这种折磨中吞没它爆发前得能量,将火星输往身体,‘要和冬,要和冬’的声音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我不可能放弃的,她这么想,我不可能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看着她如对我一般对任何一个人。
“恨比爱长久,你永远都不会忘了我。”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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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伯特将人带至办公室,经过这一路的捶打发泄米娅头发乱的跟疯婆子一样,激烈的情绪也平静下来,扭过头不去看他,明显还在赌气。
兰伯特正想说话,切尔西冷不丁咬住他的手臂,等他反应过来将人推开,上面已经留下一道几近见血的牙印。
他疼的呲牙咧嘴:“你这小屁孩牙口可真是好。”
切尔西怕他打人,连忙跑到米娅身边,拉着向导的衣角躲到人身后。
兰伯特目光随着她的走动锁在米娅身上:“米娅,写检讨,今晚之前给我交过来。”说完看见门口路过都快把眼珠子贴进来的哨兵,他皱一下眉,起身关上门:“不,现在就写,不写完别回宿舍。”
米娅冷笑反问:“长官,你觉得我能写吗?”
“你不写还想让我给你写?”
兰伯特找出纸笔放到人跟前,米娅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动作,眼看着要跟自己较劲,他环胸抱臂:“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觉得自己委屈的要命,恨不得从国会大厦一跃而下,让走过路过的人都给你评评理?”
米娅恨恨看他一眼,那模样就差说他揭人伤疤,往日驻地众人绝不会惹她到如此地步,往往向导还没红眼,各种哄劝就涌过来,生怕人受一丝委屈。
可兰伯特今天却不打算放过她:“那可太棒了,我敢保证,你就是摔成一团肉泥也没人多看你一眼,你只会被清洁工吸到垃圾桶里当肥料。”
“人小呢就别学什么飞蛾扑火,我跟你实话实说,你、包括你家里的人,就算手拉手全从楼上跳下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少年人总觉得自己可以横扫天下。
这一腔意气啊。
他暗道:“还是公主的时候你就应付不了,现在成了万人之上,你就更没机会。”
平常哪个下属敢不顾他的警告一而再再而三踩过红线,那就不止是写检讨书这么简单了,兰伯特知道米娅心中委屈,又怜她幼小单纯愿意拿出更多耐心:“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写检讨,我帮你交上去,这件事就当从来都没发生过;二,你不写,我打申请帮你调职,你离开一号驻地,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明明不是我的错!”米娅闻言激动起来,眼中又含泪水,“她这样也就罢了,为什么你也要这样对我?”
切尔西与向导同仇敌忾,气愤的看着他,好像他兰伯特才是她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兰伯特“呵”了一声,直接坐到椅子上,明明这人坐着矮了一个一截、明明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音节,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却在办公室弥漫开来,向导顶不住压力,率先背过身去。
“米娅,”兰伯特喊她:“你是来当兵的,我从没听说过哪个兵因为委屈不听长官命令,没有人会迁就你,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别待在这里了。”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喊勤务兵:“送米娅下士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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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这两人没多久,上司的通讯请求如期来到,消息真他妈跟长了飞毛腿一样,兰伯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心头烦躁,女王私自出行这么大的事他们要是不知道,他就把脑袋拧下来!
这么大的事早点早点不跟他讲,现在人来了,哦,出现问题了,又拿他是问了是吧?
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长官,今天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想我了?”
上司冷笑。
兰伯特:“怎么不用加密通讯了?特殊时期咱们这样不安全,违反保密条例,要是审查人员追究起来咱们可解释不清楚。这样吧,您先等等,我这就去申请通讯号,等我申请下来再给你打过……”
“兰伯特,”上司冷声道:“别给我打哑谜,我就两个要求。”
一,让和冬离开。
二,给米娅下士停职。
上司说:“这是上面的命令,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把你捞出来都是万幸,别给我犯浑。”
兰伯特当然不敢,他只是为难道:“这我还真做不了。”
他在上司发怒前追讨手续,军部纪律严明跟王室那种一言堂不一样,就算明知道事情有猫腻,就算上级恨不得把人弄死,还是要照旧走程序:“您也替我想想,和冬可是上校,我一个鸟不拉屎地方的指挥官能管到人家头上?至于米娅下士那就更不用说了,她是向导,平常有个小病小灾的我都要去总医院吃挂落,要是不明不白的把人赶回去,她一怒之下告到塔里,那才是真难看呢。”
“我倒是第一次听见没手续办不了事的,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
“诶,诶,我可没这么说,长官你不能冤枉我。”
上司听他说的冠冕堂皇、处处推辞,太阳穴突突直跳,刚训斥两句,兰伯特好好一个指挥官又臊眉耷眼的站在那里,他心里也对这些事骂娘,王室那帮蠢货就把军部当成家家酒里的警察!
但他还是说:“兰伯特,别忘了你是怎么沦落到一号驻地的,什么都管,你能兜的住?换一句话说,他们领你情?明知道前面一个深坑,还巴巴的把自己填进去,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早?”
上司推心置腹,兰伯特也不好一再推诿,他扯掉系到脖子的纽扣,肩膀耷拉下来:“我没办法,长官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米娅才刚从向导学院毕业,十六岁分化,四年学院生涯,就是满打满算今年也不过二十岁!这么小一个孩子,放弃安稳生活不过,参军来这里跟着我们吃风喝土,你让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都舍不得跟她讲一句重话!”
“和冬,还有和冬。”兰伯特压低声音说,“好好一个上校,之前怎么样咱们不说,你就说现在,作战英勇、奋不顾身,你就说说你还能扒拉出来几个冒着十足十被炸死的风险也要救人,还能救下人的?”
“没有她,我这顶帽子早就戴到头了!”
他激动之下一拍桌子,杯中的水都在震颤:“我这辈子当不成君子,君子站得直,但我一直在弯腰,长官,我一直在弯腰啊!可我也当不了小人。”
兰伯特一脸痛苦道:“我跪不下去,今天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要手续,我也要走程序,只要我没接到军部文件,我就做不了任何安排。”
第97章 兰伯特跟长官不欢而散,这边和冬也发现自己跟普琳根本讲不清楚,她
兰伯特跟长官不欢而散,这边和冬也发现自己跟普琳根本讲不清楚,她以为的开诚布公、两厢决裂,在这人这里就是还可以挽回,还有机会,她真的无法理解普琳的脑回路,也不想再耗费无用功,直接越过她拉开房门准备走人。
谁知道这一举动却让普琳更加激动,她几乎是扑过来,因为太急切甚至还失去重心踉跄了一下,和冬下意识去扶,可在她伸手的那一瞬,“砰——”的一震,门已经被人摔上。
普琳红着眼:“不准走!”
不走干什么?留在这里继续跟她说车轱辘话吗?
想到这里,和冬的嘴唇都刺痛起来,她没给普琳一个眼神,再次将门打开,门扉弹到墙壁上,“咚”的一声,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
侍从听到动静以为两人谈妥全都围了过来,但视线触及和冬冷冽的面孔、女王通红的眼睛,他们乖觉的散开、转身、扭头,好像从来都没看见普琳失态的这一幕。
普琳见和冬这么决绝,难受恐慌之下又上前抓住人的手腕,“我不准你走,我费了多大力气才从首都星过来见你,你就要留我一个人吗?”
和冬甩了一下甩不脱,她都快气笑了:“普琳,你要清楚不是我求你过来的,你想见我,我不想见你,聊都聊不到一处去,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
“不行……”这一声几乎算尖叫了。
和冬不想在外人面前拉拉扯扯,特别是这些人对两人发生的事知之甚详,这番纠缠再暴露在他们目光之下,对谁都没好处。
但普琳十分固执,固执到她只能一根一根缓慢而又坚定的掰开她的手指,随着哨兵的动作,那人抓握的力道越来越重,沉闷的呼吸,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掰下来时,普琳再没办法,她张口竟然带着点哽咽,“和冬,你就当我求你,不要走,我求……”
侍从皆为哨兵,听觉敏锐,和冬又烦又闷,烦自己也烦普琳更烦这些像影子一样永远守在身边的人,她都想问普琳你不怕他们看见,你没有自尊吗?高高坐在王位上的人,为什么要这样纠缠一个早就对她死心的人?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可她还是开不了口,她不想通过羞辱一个向导出气。
于是在人还没说完的时候伸出手捂住她的嘴,这个动作直接让向导愣了一瞬,美人红眼带泪,哨兵低斥道:“回去。”
说完再也不看她一眼将人往后一推,直接拉上门,自己噔噔几步走下楼梯。
侍从面面相觑,一半敲门询问女王情况,一半在艾伦的带领下追人,快走几步,艾伦一把抓住哨兵的胳膊:“和冬!和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陛下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你怎么也要给她一个说法吧?”
“放开!”和冬拂开他的手,“说法?要什么说法,我这里就一点,劝陛下走吧,我们没可能了,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诶,不是,怎么就算浪费时间了?”
艾伦示意其他人停步,跟在和冬身后走了一截,直接上前拦人,这个护卫队队长低声道:“和冬,我就不明白了,回首都星怎么了,跟陛下重归于好又怎么了?你不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吗,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吗?”
艾伦真的不能理解,风沙漫天,临近前线,这里到底有什么好?
他试探道:“别的不讲,你这里,”他在哨兵冷淡的目光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指指自己的脑门,“总是需要治吧?”
果然,这个才是普琳的底牌吧。
和冬深吸一口气,“是普琳让你拿这个要挟我吗?因为她本人不方便出面,所以要让亨瑞,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艾伦连忙道:“不是!绝对不是,你走后我们根本不敢在陛下面前提起你,我只是在来的路上听到一点消息,和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你就算回了首都星又怎么样?把病治好,咱们还可以再回来嘛,腿长在你身上,还不是说走就走。”
“免谈,”和冬示意他止步,“我何德何能敢让女王替我治疗?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死,我活的也够本了,不劳您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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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琳霸占了和冬的宿舍,她无处可去,想去找米娅、切尔西,但普琳身边的侍从就像苍蝇一样跟在她身后,她不想再给这两个人惹麻烦,到兵器库溜达一圈看看甲壳虫,就到办公室找兰伯特。
兰伯特一天内被这群人连番轰炸,一个头两个大,随便拉个勤务兵给和冬安排住宿,就要轰人出去。
和冬说:“我不是为了这个,”她看到勤务兵关上门这才问:“米娅跟切尔西还好吗?”
“好个屁,我跟你说别提她,你再提她就是要她的命。”
和冬默然,良久才对兰伯特说:“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是我心存侥幸没有考虑周到,让她放心,我会想办法收养切尔西的。”
收养切尔西?兰伯特直觉和冬态度不对劲,哪有人在结婚前夕见了前女友还理直气壮的?他问:“你们结婚就是为了收养切尔西?”
和冬嗯了一声:“切尔西那边的亲戚靠不住,即将接收她父亲爵位的人还有恶癖,我们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
“祖宗!”
兰伯特叫道:“祖宗,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害我跟长官……”说到这里,看见和冬奇怪的眼神,他才咳了一下,“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和冬,听着,女王既然是为你而来你就不能躲在后面必须承担起你的责任,现在只有你从中斡旋,女王才能对米娅改观。今天已经有人朝上级施压……”
“我跟她谈过了。”
兰伯特一顿,再说话声调明显都拔高:“你当着她的面提了米娅?!”
和冬:“我没那么傻,这时候提米娅不是拿她堵枪口吗?我很清楚公……女王的脾性,该说的都说了,她答应不找我身边人的麻烦。”
危机解除一半。
兰伯特坐下长吁一口气:“你们要把我折腾死了,不过也有你的和冬,看不出来你竟然还能跟人玩心眼,我还以你是那种倔驴,踹个屁股都能回头咬人一口。”
和冬苦笑一声:“我要真是个倔驴,早就成炮灰了,怎么可能还拿个军衔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兰伯特想起来了:“你跑上军舰不会就是为了躲她吧?”
“……”
乖乖,兰伯特咂咂嘴,想着要是自己掉进这个美人窟,说不定还真没和冬做的好,也不一定有她这样斩断前缘的魄力。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女王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走吗?”
和冬摇头,普琳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只要待在驻地一天,这人就不会轻易离开,和冬看向兰伯特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请调离开,她精神世界受损封闭已经无法驾驶机甲,现在应付蝎子小规模冲突还好,但要是打起来,一个驻地两个高级军官都不能披挂上阵总是损自家士气,可要是调走,她又能去哪里呢?
“女王即将登基,驻地又跟首都星隔了上百万光年,就是乘坐军舰也要72小时,她待不了几天,迟早还要回去。你认不认识什么人?”
在兰伯特看过来时,和冬说:“有没有其他隐蔽、偏僻一点的地方,最好宇宙飞船都去不了。”
兰伯特顶着人期待的目光摇头,实际上在和冬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就冒出几个备选地址,但他不能说也不能帮,女王已经认定和冬在一号驻地,他要说了帮了,人跑了,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那帮孙子耗的。
“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不是还有向导研究着怎么给你治吗?刚才还跟我说已经研究出新的治疗方案,要呈给女王看呢。”
因为爆炸案才编入驻地的新队伍明显不受兰伯特控制,在驻地老人还把目光放在亨瑞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女王来了。
和冬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那帮人谄媚的样子,她闭上眼,又想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怎么都甩不掉的侍从,懒得再说话。
办公室安静几息,就在和冬起身要走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兰伯特清清喉咙说:“进来。”
和冬要他代为表达歉意的主人公赫然走到两人面前。
和冬不由站定,米娅看看兰伯特又扫她一眼,问道:“趁着切尔西睡觉,我问你,你还能跟我结婚吗?”
和冬摇头,“对不起米娅,我没想到普琳……”
米娅打断她:“和冬,我就问你,你知道她故意针对我,害我辞职、被逼结婚吗?”
“对不起。”和冬低头道歉,“对不起,米娅,你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别说了,”米娅不想听她说话,虽然一早就猜到答案,但此时听到和冬亲口承认,她心头还是涌上一股难以消解的耻辱,于是冷声打断:“我明白,你跟兰伯特都是一路货色,自大狂们,瞧不起谁呢?”
兰伯特没想到自己也被卷进战火,拍桌骂道:“米娅,反了天了是不是?检讨书呢,还不给我拿出来?”
谁知道下一刻,却听见向导说:“长官,跟我结婚。”
兰伯特浑身一震,看看和冬又看看米娅,怒道:“胡闹!”
米娅倔强抬头:“我没有!我打听过了,你还是单身,我必须要收养切尔西,你跟我结婚,我就交检讨书,要不然免谈!”
第98章 兰伯特头痛欲裂,一面顶上司的压力,一面还要安抚不听话的下属,想
兰伯特头痛欲裂,一面顶上司的压力,一面还要安抚不听话的下属,想想都让人抓狂,他想张口教训米娅不要这么幼稚,轻易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但目光触及向导眼中的水光又把话咽了下去。
——普琳把米娅早已成型的三观打了个稀巴烂,遥想当年他被投放到一号驻地的不平,这个孩子不就跟自己一样满腔愤怒、满是不甘,还有面对这一切却发觉自己十分无力的惶恐吗?
那时的兰伯特接受现实打起精神为帝国镇守前线。
此时的米娅也决定做点什么来反抗。
兰伯特明白自己解决不了她们的纠葛,于是将米娅连带和冬一起推出办公室。
在关门前,兰伯特对和冬说:“她不写你来写,检讨最迟明天早上交给我。”
说完关门,米娅怔怔看着紧闭的门扉,好像还不能接受自己被指挥官赶出来的事实。
和冬正要开口哄人回去,大门拉开,兰伯特又探出头:“还有,米娅,看在你是向导的份上我不想对你说重话,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想度过这一关好好生活下去,就算为了切尔西,也请你忍几天好吗?”
和冬跟兰伯特目光相撞,指挥官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却化作一个点头,砰的一声,重新将门关上,徒留忙完事赶回来的勤务兵站在不远处踌躇。
和冬见状想将人拉走,但手伸到一半,目光扫过四周跟鬣狗一样徘徊的侍从,又放了下来,喊米娅的名字,示意她看勤务兵。
米娅不想跟和冬说话,捂着耳朵缓缓蹲下身,看来打定主意要磨的兰伯特同意。
和冬说:“米娅,我知道你不想理我,我保证今天过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够,我可以申请调任,……我来一号驻地也是偶然,能碰见你大概是上天想让我弥补你受到的伤害,虽然我也没做到,但离开这里让你远离污染源还是可以的。”
米娅一顿。
直到和冬说:“在我走之前心平气和的跟我聊聊吧,不要为难勤务兵了。”
米娅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勤务兵收到向导目光,立马低头以示尊敬。
和冬带米娅去了兵器库,这里人员进进出出本来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场所,几乎每一个看见两人的战士都热情的跟她们打招呼。
“和冬,什么时候发喜糖啊?”
“米娅,听说你打算在驻地举办婚礼?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米娅不愿意开口,原本还在商量着结婚看似幸福圆满的一对,现在却分道扬镳,旁人的恭喜祝贺善意调侃都如在伤口上撒盐。
和冬客气而又简短的感谢他们的好意,让人拿了两个椅子,她们就坐在兵器库大门一角,侍从可以轻易从透明玻璃看到两人交谈的场景,但因为这里是军事重地又无法靠近进一步刺探谈话内容。
米娅少见的神情冷漠,看向玻璃墙外。
和冬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你来之前我正让兰伯特转告你,收养切尔西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不用这么着急……”
还没说完就听到向导开口:“我想这件事已经很久了。”
米娅说:“从我鼓起勇气问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我们结婚收养切尔西以后的日子了,哨兵向导不是绝配吗?虽然我学艺不精可只要能进入你的精神图景,一点一点来总有将你治愈的一天,如果我真完成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按照你的性格,你是不可能跟救命恩人提离婚的。”
“我想这一天很久了……”米娅捂着脸,不想让和冬看见自己仇恨、痛苦、不甘的神情,她觉得自己无比丑陋,普琳的出现让她成了一个小丑。
“米娅。”
和冬刚开口就被向导打断,“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人呢?
米娅闷闷道:“和冬,如果这个人不是普琳,我就算再难过也会祝福你,在我心里你这样的大英雄值得跟任何人交往,但为什么是她呢?”
“你明知道她伤害我,你明知道她做错很多事,你们都知道!但是为什么都要装作没事发生?”
米娅哽咽道:“兰伯特还要我跟她道歉,我不要,我哪怕是死,我也不要向这种人低头!”
说完,眼泪竟然从指缝蔓延到手背上,委屈的不得了。
和冬没办法,坐在那里陪她,直到人发泄过后情绪稳定下来,才抽出纸递给她:“对是对,错是错,没有人混淆,兰伯特是要你为自己出言顶撞女王道歉,并不是要你原谅她。”
“他不会这么做,我也不会这么做,没有人不让你报复,但是米娅,你能承担得起报复她的后果吗?”
看着向导抬起头满面泪痕,和冬觉得自己残忍,可下一刻还是说:“她可以不管别人生死,随口一句话就要了人的命,但你可以看着虐待你的父母去死吗?”
米娅想张口反驳,但嗓子却跟被什么堵住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答案显然易见。
和冬摇头道:“你不行,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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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冬在勤务兵安排的宿舍休息,半夜模模糊糊就听到房外传来动静,但她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天看见门口等待多时的人,才知道昨晚是哪路神仙。
女王陛下普琳经过一夜休憩已经收拾好情绪,安然出现在哨兵面前。
和冬关上门,想找兰伯特或者任意什么人,只要远离这里就好。
但普琳却仿佛意识到她的闪避,率先开口:“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我在你的宿舍等了一夜都没见你回来,问了兰伯特才知道你在这里,我等的很辛苦,和冬。”
和冬:“你其实不用等,没人让你等。”如果不是你霸占我的宿舍,我根本不会出来住。
可下一刻普琳便说:“那你让谁等?米娅吗?”
普琳看着哨兵笑,只不过那笑意不达眼角,眼眸中仿佛酝酿着一场足以摧毁整个世界的风暴:“还是应该叫她安娜?跟你一起提交结婚申请的安娜。”
和冬闭眼,忍耐道:“普琳,你不是答应我不对他们出手吗?你想违背承诺?”
“违背承诺的不是我!”普琳说完这句话似乎意识到自己大声,下一句就放缓语速:“和冬,你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就算是佛祖也受不了,我没那么大度,我答应你不找她麻烦,你也要答应我跟她保持距离!”
“就像你对路易斯一样?有用的时候就把人叫到身边,没有用的时候就一脚踹走,嫌人家脏了你的地,然后再跟我诉说你的为难?”
“你为不为难,我不清楚吗?”
和冬看着普琳因为自己这句话变色,她其实不想伤害这个人,也不想纠缠在过去不放,都已经过去了,再提起来说谁对谁错根本就没一点意思。
但她想往前走,却有人不同意。
一直拉着她、拖着她,恨不得让全天下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为什么啊?值得吗?有意思吗?
和冬不想再跟她说话,好像多说一句都是对米娅的残忍对普琳行为的默认,于是转身,想回到房间,可普琳却先她一步直接蹿过去打开大门。
两人进屋,关上房门隔绝侍从的视线,普琳看着和冬,双目熠熠:“不管你怎么想我,你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我爱你和冬,我希望你回到我身边,我也愿意继续等待,直到你同意。”
她去捉和冬的手,在哨兵闪避开后,有些失落道:“我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建立暂时链接必须进行肢体接触……我知道你伤的很重,荷尔博、军部一直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从来不会珍惜你,从来都没考虑过你的安危,现在又害你伤成这样……”
普琳借着屋内光线贪婪的打量着和冬的脸,在人察觉扭头,嘴唇微动,似乎又要吐出那些伤人的话前,立马将斐释放出来。
巨蟒瞬间盘腾占领了全部空间,蟒身游移,硕大的脑袋正贴在普琳身边看着哨兵,仿佛也明白自己主人惹人不开心不敢上前。
像一只被人踢了一脚的大狗。
斐试探般吐出蛇信,想从空气中嗅闻分析哨兵的生物信息,借此判断和冬对自己的接受程度,但下一刻,身后一只手飞快按了一下它的后颈,斐眼睛一亮,立马亲热的蹭上前去。
蛇信几乎要舔上人的眼睛。
和冬下意识伸手格挡,但斐却犹如打蛇上棍一般灵活的缠在她身体上,脑袋晃晃悠悠贴在人肩膀上,一边亲昵的磨蹭一边发出满意的嘶鸣。
和冬在巨蟒的纠缠下也有些束手束脚,她总觉得精神体是孩子,无论是管束卡洛夫还是面对斐,她都无法在它们面前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对谁的厌恶。
于是表情在她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柔和了一点。
普琳暗自松口气,低声道:“斐知道你受伤一直提醒我,它很担心你,在王宫里翻来滚去我根本制服不了……”
第99章 蟒身擦过哨兵裸露在外的肌肤带来一阵凉意,硕大的蛇头、暗红的双眸……
蟒身擦过哨兵裸露在外的肌肤带来一阵凉意,硕大的蛇头、暗红的双眸,这种庞然大物就是看一眼也让人心惊,可是此时却如人豢养的宠物狗一样温顺的冲她撒娇,请求主人爱抚。
和冬摸了摸它的下巴,得到回应,斐的尾巴尖立刻翘了起来,看见它生龙活虎的样子,和冬眼神黯了黯,她真的没有办法不联想到卡洛夫。
这个从分化伊始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伙伴。
当时为了拯救冒失闯入精神图景中的米娅,卡洛夫听从她的指令撕咬普琳留在那里的精神触手——即使主从两人都明白没了精神触手的维护精神世界的崩塌速度会再度加快。
普琳好似从斐跟哨兵安静的互动中察觉出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来驻地,米娅,”她含混地快速略过这个名字,即使心中对这人的不满已经积聚到顶点,也不想让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消失。
“……无关紧要,我只担心你受伤。”
和冬不用抬头就知道那双绿色的眼睛正盯着她,如同斐紧紧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模样一般,温和之下是怎么也更改不了的执拗。
女王的嘴巴像是在吐蜜:“我知道你救了人,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即使战争时代已经过去,即使离开战场那么久,你始终还是这个样子,是所有人的大英雄,是我永远放心把一切交付过去的骑士……”
普琳走近想触碰哨兵的身体,哪怕只是握着指节、勾住她的衣角,只有通过这些举动建立起两人之间的联系,她心中那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惶恐的和烦躁才能减轻一点。
天知道,自己在听到和冬跟米娅打结婚申请的时候,第一个升起的念头就是:杀了她!
只要杀了米娅,和冬不就回来了吗?
但漫长的飞行还是让普琳沸腾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即使嫉妒犹如虫子一般一刻不歇的啃噬着她的心脏——她无法不去联想,米娅本来就对和冬心怀不轨,一旦有了机会怎么可能放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早就痴缠在哨兵身边,这人的精神体还是蜂鸟,柔弱、纯洁,符合任何一个哨兵对向导的定义。
和冬都走到跟人结婚这一步,是不是已经对她开放了精神世界?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们又是怎么纠缠亲密,以致于和冬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还要跟她结合?
和冬借着她的愧疚跟自己谈判的时候,荷尔博、和家……每一个人都提了,偏偏避开米娅,这不是有意无意在保护?
普琳想到这里恨的咬唇,牙齿咬破皮肉的刺痛才能勉强克制她心中的毒牙,她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哄回去。
于是继续道:“但是你受伤我很不开心,你或许还不知道吧?”
普琳看着哨兵:“你一直讲我不爱你,但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和冬,从我知道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你了。”
和冬不相信,心中除了不耐之外还有一种深沉的悲伤,她有一瞬间都想提醒普琳改掉这些撒谎前的小动作,要是女王情绪这么外露,迟早有一天会留下把柄,但是没必要。
没必要。
女王怎么样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跟没听见一样继续抚摸着斐的脑袋,巨蟒安然闭上眼睛又蹭又磨的撒娇,丝毫不理会自己被冷落的主人。
普琳见状心中又是一痛,和冬曾几何时这样冷落过她?各种混乱的情绪几乎要让她嘶吼、破功,但看着哨兵瘦削的正在抚摸巨蟒的手指,那种强烈的不甘还是让她把情绪都压下去。
“星历568年,你在12号驻地参加了一次中型战役,原定的救援部队被虫族截断,你们整队人被困,机甲损毁、同伴重伤、信号屏蔽,可以说是弹尽粮绝,他们都准备自杀,只有你在短暂的休息后像一柄尖刀一样用最后一颗量子炮杀出一条生路。”
和冬的手一顿,她对这次突出重围有印象,因为后来发现救援部队没及时赶来是有叛徒暴露坐标,那一次连驻地都被偷袭死伤惨重,他们回去后甚至还中断战斗被移交到其他地方接受军部审查,在这种高压之下能活下来都是万幸,更别提什么论功行赏了,所有幸存者都默契的闭上嘴巴。
这种丑事只会记录在纸质档案上以作备份,根本不可能登记在系统里,就算普琳再神通广大也翻阅不了这些文件。
她是怎么知道的?
哨兵的停顿引得巨蟒不满意的嘶鸣,吐出蛇信舔舐着她的手腕,看起来恨不得卷着人家继续抚摸的动作。
和冬抬起头,跟普琳对视的一瞬,那人开口道:“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普琳苦笑:“你走时就留了那么一封信,我无时不刻都在后悔,早就应该跟你说的,要是你一早就知道肯定不会这么怀疑我,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你,和冬?”
“你是哨兵,我是向导,我们天生一对,契合度极高,某一天深夜我闭上眼睛就梦到了你。”
普琳的眼眸中闪烁着水光,像是对伴侣剖开心扉表明迟到的诚意,又像是因为自己被误会而委屈:“我一直梦到一个哨兵,扛着枪、身边跟着一只雪豹,在岩壁丛里巡逻。有时候梦境里还会出现一些片段,鲜血、嘶吼,还有人的哀嚎……休息不好让我很痛苦,还以为是心理出现问题,后来一查竟然真有你这么个人。”
“医生告诉我这是因为咱们两个契合度太高,精神世界的维度会在某些时刻重合,才引起我梦境混乱。帝国科学家到现在为止也解释不清楚人为什么会进化,也无法探究哨兵跟向导之间的联系,但他们都确定哨兵向导天生一对。”
“我也觉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看着你巡逻、吃饭、战斗、跟人聊天,最后战争结束身负重伤,我向荷尔博要求把你送到我身边,……我从没想过咱们两个会分开。”
和冬自从见到普琳开始就一直冷淡的表情似乎有了些裂痕,看着面前的向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普琳被她这种近乎温和的眼神击中,不自觉伸手,但这个动作却让哨兵回过神来,和冬后退了一步。
这是一种充满拒绝的动作。
普琳几乎快要控制不知自己的表情,她刚表露出一些伤心的意思:“你不相信我?”
就听见和冬说:“不,我相信,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和冬深吸一口气,侧过头,面前这个人就像握着自己的软肋,一字让人堕入地狱,一语却又让人登入天堂。
她为自己的情绪化感到难为情,语气中再也没了之前跟人对峙时的不屑:“其实我离开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呢?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是不是都是一场笑话?”
“对不起……”
和冬摇摇头,制止普琳继续说下去,对自己来讲道歉一次就够了,一直将自己置于痛苦的境地而让另一方愧疚、弥补,不是她的风格。
虽然现在想起过往纠结痛苦的日子,仍旧能品出苦涩,但她已经决定继续走下去。
“我发现我的不甘痛苦都是执着于——我们两个一开始就是你的计谋,你从来没对我付出过真心,现在听到你爱过我,我,我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和冬冲普琳一笑。
这其中的释怀、安然,让人触目惊心。
普琳心中少见的升起一股惶恐,继得知和冬递交结婚申请后那种颓势已无可挽回的直觉像刀子一般刮过她的心脏,她兀自挣扎道:“我一直爱你,从没有改变,和冬。”
“可我已经决定往前走了,殿下,不,陛下,”和冬说,“谢谢你爱我,我那时也很爱你,知道我们那时是相爱的,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为之前对您的不恭道歉。”
和冬矮下身,朝普琳行了一个骑士礼,这是普琳将人要来卡特琳宫时就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可惜和冬走前留下了骑士徽章,她并不屑于这份补偿似的荣誉。
此时误会解除,一切都如幻想中的场景一样,哨兵身姿挺拔,即使蹲下来也有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气质。
这个古老的朝主人宣誓效忠的礼仪,却让普琳后退两步,她摇着头冲和冬说:“不要这样和冬,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狡辩,不要这么对我……”
和冬继续道:“我深刻反省自己,我心胸狭隘、公私不分,不仅不告而别,这段日子还因为自己的私怨堂而皇之的对您不敬,感谢您一直宽容我。”
哨兵说:“我向女王宣誓效忠,我发誓我必然如同对待前任君王一般对待您,我会固守边疆,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愿天佑我王,愿天佑女王。”
普琳为这种决绝尖叫道:“和冬!”
门外侍从听到这一声对视一眼,踹门冲进来的瞬间,就见哨兵矮身行礼,恭敬克制,可女王却如同被人逼到墙角一般,狼狈不堪,红着眼睛抬起头,看见他们吼道:“滚!”
第100章 亨瑞正在房间喝茶,自从女王伪装身份、不顾劝阻跟他来到一号驻地后,什……
亨瑞正在房间喝茶,自从女王伪装身份、不顾劝阻跟他来到一号驻地后,什么跟和冬斗啊的心思全都被风吹散了。
亨瑞久居王宫,见多了潮起潮落,头脑冷却下来后智商回归,发现自里奥在塞巴斯蒂安行星横空出世后,女王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新面孔,他今天能教训和冬、压下里奥,又怎么保证明天会不会出现陈奥、周奥呢?
跟女王对着干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怀着这个迟来的念头,亨瑞安然待在房间将一切交给女王,对一切不闻不问,唯独有一点——走之前至少应该跟和冬见上一面,能让女王放下一切追过来挽留的伴侣,也就是和冬,要是这个人是路易斯,随便吹吹枕头风,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终端在敲门声响起的下一刻随同震动,亨瑞看了一眼消息,猛然站起身拉开门。
侍从见人来恭敬的低头:“亨瑞先生,限时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返回首都星的飞船即将启程。”
亨瑞:“发生了什么?”
侍从:“我也是突然接到消息。”
这个侍从官是新晋红人,一直跟在女王身后,他要说自己自己不知道,这世上就没人能知道了,明摆着是不想说,亨瑞冷哼一声:“好。”
说完拿起外套就要去找和冬,可侍从官一直站在门口,即使他表明自己要出门,这人也不肯挪动一步。
亨瑞怒道:“你……”
侍从官没有因为顶头上司翻脸让路,他不卑不亢:“我今天来就是要将您安全带到飞船上,如果您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那就跟我走吧。”
“皮特,你还记得是谁教你的吗?”
皮特说:“我当然不会忘记亨瑞先生的教导之恩,所有在卡特琳宫任职的侍从官都不会忘。”
亨瑞脸色刚刚转好,便听到皮特说:“我只是想跟您提个建议:最好不要做无意义的事。”
亨瑞一顿:“你说什么?”
皮特言语的厉害一丝不减:“亨瑞先生难道还没发现吗?和冬在王宫里过的并不是很痛快,执意要走,女王正在挽留伴侣,她千般小心万般谨慎,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但您呢?”
亨瑞何尝不知道?
此一时彼一时,想起过往,他不是不后悔、懊恼,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已经跟和冬水火不容,连带的都影响到女王对自己的观感,这种时候难道不更应该跟和冬达成和解吗?
纵然心里明白,被人如此狠辣的诘问,这个人还是自己带出来的小辈,亨瑞脸面挂不住,刚要张口训斥,就听见皮特道:“这是我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
侍从的声音很轻,却如一道惊雷直接辟在亨瑞头上,让他头皮发麻。
“您是卡特琳宫的首席侍从官,家族世代服侍道格拉斯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带出了一批又一批备受陛下信赖的侍从官,劳苦功高。”
“您对陛下的忠诚有目共睹,陛下心里有杆秤,对待这样的老臣除了奖赏再无其他。”
亨瑞提起的心骤然落下,回过神来才发现不过短短一瞬自己竟然出了一身汗,他维持仪态拿起手帕擦汗,因为从没接受过美容手术,即使精心管理形象皮肤也呈现出符合年纪的皱纹。
侍从听见这个老人说:“感谢陛下。体谅,我对和冬从无恶意!我只是想,想让她懂得王宫的规矩,你我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怎能忘记她是如何小心谨慎、如何咽苦吞血才走到这一步?我不想让陛下的心血毁在一个哨兵身上……”
“就算和冬再受宠爱,也应该在女王之后。”
亨瑞的话刚落地,就听见皮特说:“但您要留在卡特琳宫。”
亨瑞一怔,抬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这是陛下的意思,亨瑞先生,女王铭记你的付出和忠心,不忍对你做出处罚,您永远都是卡特琳宫的首席侍从官,永远都可以服侍公主。”
皮特看着眼前不可置信到失语的老臣,侍从官离开主人后还有意义吗?没有意义,即使是首次侍从官也一样。
亨瑞认为女王是主人,可他却忘了女王的伴侣也是主人。
跟主人较劲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时间不早了,您既然没什么行李,那咱们就走吧。”
—
普琳出乎意料的就这么走了。
没有放狠话、没有继续施压、甚至没有通知驻地指挥官,按照时间推算,几乎在人走出和冬住所的下一秒护卫队就打包启程,迅速而果断,跟之前摆出的常驻架势截然相反。
就连兰伯特也摸不到头脑,偷偷问和冬:“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把人惹恼了?”
指挥官阁下的表情实在说不上轻松,短短几日他已经被这群祖宗搞怕了,每天都在办公室祈祷和冬即使是拒绝也要婉转再婉转,最好天降奇兵将女王迷得神魂颠倒,让和冬、米娅、一号驻地全员彻底成为过去式。
此时女王一语不发、骤然离去,可不是什么明朗的信号。
和冬摇头,“没有。”她想起普琳临走前通红的双眼,那里的惊痛悲怆做不得假。
哨兵待在这人身边这么久,哪怕首都星封锁被老王后逼婚、挚爱的父王去世,女王的情绪都没有这么强烈,父母亲人对手下属于她不过是身外之物,挤出几滴眼泪大概是仅有的慈悲,下一刻便能跟没事人一样拿起刀枪对弈,丝毫不落下风。
和冬一直以为伴侣也属于这个范畴,因为女王即使口头热烈对她表达喜爱,真实的行动跟这人对‘身外物’也没什么差别。
普琳控制欲极强,自己离开后她的不甘、见到前伴侣身边出现向导后爆发的嫉妒似乎都可以预料,和冬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普琳会痛苦,不过痛苦的程度有深有浅,失去一个不合格的伴侣,能供选择的备胎又那么多,自己在不在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
——她没想到下跪宣誓效忠似乎真的刺痛了这个人,以致于走的这么……狼狈。
和冬说不上来自己对此持什么态度,是看到普琳后悔莫及终于吐出心里那口气?是看到她如自己一般痛苦绝望于是大仇得报感到快慰?
她按着胸口,心脏仍旧“砰、砰、砰”平稳而又缓慢的跳动。
普琳。
兰伯特张口追问:“真的?你确定?”
和冬被这一打岔回过神来,看着他:“那我要不要将事情经过写一份报告给你呈上?”
“诶,这倒是不用,”女王毕竟是帝国名义上的统领,能在开战书、和谈同意书上签字表决的人物,跟女王的谈话哪怕是私事都属于保密级别,透露个一句半句的还没人追究,但要真形成文字报告,就算和冬不说,顶头上司也能把他的眼抠瞎。
兰伯特讪讪:“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别害我。”
说罢,他又想起米娅,女王一行如同爆裂的龙卷风,即使只是过阵几天也把原本明朗的局面搅的稀巴烂,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已经跟众人宣布要结婚的两人可该怎么办?
“你跟米娅……”
“我想调回原本的驻地。”
兰伯特一愣,听到和冬说:“那里也是前线,我从哨兵军事学院毕业就在那里服役,现在熟人都在。”
兰伯特皱眉:“你如果是为了避免跟米娅碰面,没必要做到这一步,我给总医院打报告把米娅送回去就是了,她一个向导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前线,现在送回去我反倒安心一点。”
本来就是米娅先来这里。
她跟普琳一个两个跟病毒一样来打搅别人的生活,现在还要人因为这些关系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
就算兰伯特嘴里能吐出花来,和冬也拗不过自己的良心。
她摇头:“不必了,米娅熟悉这里,她本来就够委屈了,现在还要迁就一个哨兵,说出去你脸上好看?我调回去也没事,那里更熟悉,本来这次来一号驻地就是形势所迫,要是真能走程序回来,你根本不会在军舰上看到我。”
和冬冲兰伯特安抚一笑:“现在头顶那柄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落下,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说的好听,换一个地方和冬拼死在护航行动中做出的功绩怎么也要打个折扣,任谁都不喜欢下属军功赫赫,威胁自己职衔的。
兰伯特沉默,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黄沙,突然骂道:“操,这都什么破事儿,因为感情问题安排人事调动,我就不信他们有那个脸!”
和冬任凭他骂,指桑骂槐,指谁骂谁,等他骂够出气,这才讲:“还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你说,能帮我都帮。”
“切尔西。”和冬说,“我已经问了所有认识的人,他们都没收养孩子的计划,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原本是打算跟米娅结婚好走收养手续,但没想到又发生这些事,只能托你帮忙了。”
“帮我找一个符合收养条件的家庭,在切尔西成年前,我可以为她支付所有的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