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他语调慵懒,尾音向上勾着。
海振南垂着眼皮不言语,呼吸从唇齿间泄出,未及他松一口气,下一秒,程迩凝视着他,字字冰冷:“那为什么监控拍到你那晚在这段时间外出,去了居委会附近?”
“怎么可能!”海振南额角青筋暴起,猛地抬头,嘶哑的嗓音一瞬间变了调,“哪里的监控?!”
话音一落,额头上冷汗被他浑身的震颤摇落,顺着鬓角向下滑,砸在衣领里,而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嘴唇也泛出青白。
程迩神色未变,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如常,隐约上挑的唇角,带着几分玩味:“你以为都删干净了,对吗?”
海振南眉心重重一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他咽下一口唾沫,猛地抬头,脖颈绷直,目光直直撞进程迩的视线里。
“这位警官,”他咬字极重,一字一顿,鼓起勇气冷冷反问,“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你们连凶手是谁都看不清,又凭什么认定和凶手同行的那人就是我?”
他不止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撑住身旁的矮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底似有怒火喷薄,抬起手臂,食指直指程迩鼻尖,低吼道:“你这是逼供!是恐吓!我要告你!”
余寂时站在一侧,默默旁观着这场闹剧。
海振南脸颊涨红,声量很高,语气激进时口水都喷洒出来,挺着胸脯信誓旦旦,俨然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令他不禁冷笑一声,紧接着才敛眉,压下唇角的嘲讽弧度。
程迩却眼眸一弯,极轻的一声笑从鼻腔里溢出,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逼你的吓你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你自己罢了。”
言罢,他收敛笑意,眉目舒展,接着说道,“我们没有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你的身影,也没有说凶手还有同行之人,但现在,我请你向我们解释一下……”
顿了顿,他眯起眼眸,轻轻歪头,“我们警方都不知道凶手还有一个同行之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海振南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表情骤然破裂。他咬紧牙关,手掌攥紧成拳,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却只能死死抵在腿侧,挥不出,更落不到实处,只留他胸口剧烈起伏,却半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
空气凝滞,令人近乎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底漫上一抹猩红,嗓音粗沉:“这……是听别人说的。小区出了命案,人人都在议论,我不过是道听途说,哪知道监控里还有别人?”
程迩静静看着他,听他心虚地狡辩,等他说完,才缓慢发问,轻飘飘的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回避的压迫感:“你听谁说的?”
海振南下颌轻抬,抻着脖颈,大动脉蜿蜒隆/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大家七嘴八舌的,你一句他一句,我哪能记得清?”
说到最后,他声音明显发虚,眼神也失了焦点,不知飘到了何处。
程迩眸色骤然冷沉,一时缄默。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四周寂静如死,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余寂时此时低头,默默浏览着钟怀林前一秒发来的信息。
他早在程迩给他使眼色时便立刻给钟怀林发去信息求助,让留在市局的同事们调查海振南,如今这消息来得不早不晚,很是及时。
看到最后一张截屏照片,他眸光一闪,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抬起头缓步向前,与海振南擦肩而过,最终停在程迩身旁。
察觉到程迩斜瞥而来的目光,余寂时抬腕,将手机屏幕递到他眼前。
冷光洒在程迩清隽的侧脸上,映出他眼底一片黑沉,而下一秒,似有隐约的笑意在他眸底沉浮、翻涌,汇聚成一抹亮色。
余寂时见他颔首,转过头,凝视着海振南,目光冷肃,清晰吐字:“我们查到,你华国银行某一个人账户里,在4月13日得到了海外汇款10万元,这笔钱对你而言是笔巨款,来的不明不白,这你该怎么解释?”
听到这话,海振南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一瞬间被抽了魂魄,僵硬地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两步,险些又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