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到底是谁啊!他原先有十倍的爱,现在……(2 / 2)

耶律青野今日与长公主一同回后,便卸了软甲,在帐篷内沐浴休息。

谈判一类的事情与他干系不大,他并不能左右长安之中的朝政,只是每日过去陪听一下罢了,所以他也没召集部下过来议谈,只全都丢给了小侯爷。

长安城那头来了不少官,他们会和小侯爷一道儿商议的,若是北定王来插手,他们反倒会觉得紧张。

手握军权、且有王位的人来插手政务,会被人认为他是想做“摄政王”,现在太后又不在,寿王回不来,他几乎就是众人眼中需要防备的那个。

他为了避嫌,大多数时候都不去掺和政务。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听这些。

自从今日清晨与那个女人争吵过后,他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暴戾的状态。

之前越是喜欢,越是在意,现在越觉得屈辱,这种屈辱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些事。

想他被一个女人玩的团团转,想他给别人当狗却不自知,想他这段时间竟然还对这个女人生了情谊,每一件事都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抽的他面皮涨红。

他何曾被人这么抽过!

越想越恼,胸腔里堆积着的怒火一直不断地往外翻涌,像是随时都能喷出来燃烧,又被他恶狠狠地压下去。

但这股怒火并不会随着他的镇压而消失,只会随着日积月累而逐渐加深,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愤怒。

耶律青野实在不是什么“宽容大度原谅所有人”、“世间皆苦我不难为别人”的性子,他不当场砍人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想起来那些破事,越

发觉得恼怒。

因此他沐个浴也沐的十分不消停。

他人进了桶水中,脱光了衣裳闭眼沉在水里,外面瞧着他是静止的、不动的,但是实则面上的青筋都在不断的跳,这人泡着泡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一拳砸在了水面中。

水激如人高,“哗”的一声溅射到头顶帐篷上。

坐在桶中的耶律青野已然起身,正将一旁衣架上的巾帕扯下来,在身上擦过。

他刚擦到一半,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拉开帘帐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

帐篷内铺满了厚厚的地毯,走起来声音很轻,但耶律青野听见了。

能无通禀、随意出入他帐篷的,其实一直也就两个人,前一个跟别的女人跑了,后一个刚被他掐晕扔到帐篷里。

那能来到他这里的,还有谁呢?

他擦身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转过头来,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帘帐看。

挂在帐篷里的帘帐是纯白色的纱帐,厚厚的一层,用以遮挡目光,不透光的,并不能瞧见外面的身影。

他只能看见那帘子静静地在原处挂着,直到几息之后,突然有一只手从外面轻轻拨动一下,帘帐便往旁边一掀,那一处缺口里探出来一张瓷白的小脸。

宋知鸢显然是收拾了一通,原本乱糟糟的头发被她齐整的挽了一个花苞鬓,浓墨一样的颜色用一根木簪子簪上,面上的泪水也被洗过,只是眼眶的红肿洗不掉,依旧明显,她探出脸,瞧见站在木架旁、刚沐浴完、满脸冷沉的北定王的时候,面色更白了些。

她抓着帘子的手微微收紧,像是个紧张的小兔子,耳朵都揪起来,在帘子外细声细气的问他:“我取了点晚膳过来,你要不要吃啊?”

耶律青野不动,只是站在原处,用那双锐利的丹凤眼凝望她。

目光冰冷,审视,隐隐压抑着翻涌的怒火。

她是真以为他不会杀她吗?

宋知鸢迎不了他的眼神,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垂下去,揪着纱帐的手也开始发紧,搅和着帘帐,半晌才鼓起勇气来,说上一句:“之前的事——”

“出去。”

里面的耶律青野并不听她言语,只随意披了一层衣裳,语调中夹着几分寒意。

宋知鸢为了他的权势而来,他反倒真情真意的说上爱了,现在人家也没怎么动,只在他面前现一现身,他就连那点恨都要忘了。

这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早都被他连皮带肉削成骨头架子了。

舍不得杀她就算了,他绝不可能当吃回头草的贱骨头。

耶律青野深深拧眉。

他不允许自己忘掉被欺骗的耻辱,也不肯去喝这一口汤,更不愿意把这一锅汤拿出来去给宋知鸢喝。

他不愿意再承认爱她,就算是他还在爱她。

耶律青野奇奇怪怪的自尊心又开始发酵,他只瞥了她一眼,就又收回目光来,不再看了。

耶律青野就是这样的人,他忍受不了一丁点的欺骗与虚假,想要跟在他身边,必须一直无条件的,深深地爱着他,他要永远处在一个支配者的地位,高高在上的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脉,一旦让他知道了背叛,他便不肯重新接纳。

他实在不是一个好性格的人,他没有小侯爷的宽容慈爱,也没有沈时行的豁达退步,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与廖寒商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被伤过一次,就要记上百八十年,就算是以后人死了,变成一介鬼魂,他路过宋知鸢的坟墓的时候也要冷笑两声:呵,这个女人骗过他呢!

哪怕他真的爱,哪怕过了宋知鸢之后,他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他依旧不肯松口。

他不想听,不想见,不想问。

她最好也识相一点。

宋知鸢却不肯走。

她被耶律青野呵斥了一句,眼底里又翻出来泪花,但还是鼓起勇气从外面走进来,跟耶律青野说:“之前是我的不好,但我后来真的喜欢你,你——啊!”

她话音才落下,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到了耶律青野,他突然从书架旁快步逼近。

宋知鸢是没他的速度的,他扑过来的时候,风几乎吹到她面上,她不过眨了两下眼,便觉得熟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耶律青野又掐上了她的脖颈。

又来了。

他似乎真的恨不得能掐死她一了百了。

只要她死了,他便不用再遭受这种折磨,只要她死了,他就能忘掉这种屈辱。

但偏偏,当他低头看道她那张脸的时候,又舍不得去下手。

这个女人,阴险狡诈至极!

“喜欢?”

他咬着这两个字,像是咬着宋知鸢的肉,要将宋知鸢吞吃入腹一般,近乎还咬牙切齿道:“喜欢本王,所以一直耍本王?你凭什么还敢跟本王提[喜欢]?你以为本王很好骗吗?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本王就什么都忘了,继续任由你骑在本王的脑袋上吗?”

他面色铁青的低吼,额头上青筋跳动,显然已是盛怒。

是,他是喜欢她,但他不是赵灵川那种蠢货,不可能被人骗了一次之后又来第二次!已经时至今日,宋知鸢竟然还来与他说喜欢,她真的以为他还会信这件事吗?

宋知鸢被他掐着脖子,略有些窒息,浑身冒了一层热汗,但还是从牙缝里一句一句的往外挤:“我,我、没有。”

她最开始是有想要他的权势,但是后来,爱与欲混在一起,成了更甘甜的东西,她早都忘了他的地位,他身上的权力,他战无不胜的军队。

“就算你不是北定王,我也会喜欢你。”

“住口。”

他恨不得拔了她的舌头,这辈子都不再去听她这些骗人的话!

他要不是北定王,她最开始就不会过来找他!

口是心非的女人,生了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吐着芯子过来骗他!

“再出现在本王面前——”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走,似乎是在琢磨着断一只手还是断一条腿,亦或者是如同当初孙公子一般一同断了两条腿去,叫她知道她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日后见了他,就该转头就跑。

而这时候,宋知鸢已经被他掐的说不出话了。

但她不死心,她抬起手,去抓耶律青野的袖子。

耶律青野被她一抓,整个人都打了个颤,猛地向后一甩,她便这样被他整个人丢了出去。

他太大力,她太轻薄,被这股力甩着连着打滚转了好几圈,“砰”的一声砸在了地毯上。

厚厚的地毯缓解了她的冲击,但宋知鸢还是被砸的头晕眼花,伏在地毯上,没有力气抬头,眼泪又顺着眼眶哗哗的流下来,她小声说:“王爷,鸢鸢真的知道错了。”

耶律青野不看她,只是面色冷沉的站在原地,他的青筋还在跳,唇瓣紧紧地抿着,过了片刻,宋知鸢缓过神来,自己慢慢爬起来,似乎想重新走过来。

她还是想努一把力,过去抱一抱他。

兴许最后再来试一次,他就原谅她了呢?

但宋知鸢才刚站起来的瞬间,她听见耶律青野冷声道:“本王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不要再来自取其辱,否则,宋娇莺就是你的下场。”

宋知鸢怔在原地。

“来人。”

他又道。

帐篷外的亲兵立刻挑帘子、进门来。

“将她拉下去。”

耶律青野道:“日后不准放进来。”

宋知鸢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

头还摔的昏昏沉沉,她有些站立不稳,只用那双眼眸含着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原来真的有人,能这样心狠的。

她其实一直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他之前对她是那么好那么好,可她其实并不了解他,她并不知道他的性情是这样容不得沙子。

他给她画出了一个底线,一旦她触及到了这一层底线,他立刻翻脸不认人,绝情的让人心痛。

他原先有十倍的爱,现在就给她百倍的恨。

拉着她的亲兵没敢耽搁,一抬手,便将她整个人拖拽出去,她那么薄那么轻一片,被拖出帐篷后,宋知鸢险些

跌倒,还是亲兵一路搀扶。

北风萧瑟,天色黑沉,宋知鸢两眼发昏,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连东南西北都忘了。

他们走了不过十几步,正好碰上睡醒了、发现宋知鸢不见了的永安。

永安大惊失色的将宋知鸢带回长公主帐中,百般询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宋知鸢只是抱着她哭,哭到后半夜,因为头晕几乎要昏过去,又哭醒,哭的一直干呕。

半睡半醒间,抱着永安呕完了,她才失魂落魄的说出来一句:“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做了错事被戳穿,道歉又被这般拒绝,她已彻底没了颜面,日后见了他,都要找个地缝掩面了。

永安困得要死又不敢睡,一边那巾帕给宋知鸢擦泪一边恶狠狠的想,到底是谁啊!让沈时行半夜去捅死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