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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叶厘并没阻止。

再不济也有叶两那边保底,不凉拌只卖整蛋,那也能挣不少。

趁着冬季没来,这变蛋自是做的越多越好。

这日,龚力生一大早就坐着骡车来了野枣坡。

吕大娘这几户人家的第一批变蛋,数量其实不多,因为一开始众人心中没底,做的少。

几户加一起,也才三千来个。

按照断货前的销量看,三日就能卖完。

距离第二批变好还得五六日,龚力生愁的直拍大腿,有钱却挣不着,比割他的肉还令他难受。

他回城时,叶厘揣上核桃黑芝麻粉、肉松,还有一大坛子红烧肉盖饭,带着江麦、江芽坐上他的骡车一同进城。

进城早,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他们就先去了凉粉铺。

将变蛋卸下来后,龚力生给他们做了四份炒凉粉,而后又用骡车将他们送到了私塾。

一家四口蹲在私塾大枣树的树荫下,一起吃了炒凉粉、红烧肉——叶厘特意用大口坛子盛红烧肉,就是为了四人能一起吃饭。

两个小家伙难得有这样的体验,很是高兴。

吃完饭后,如上次那般,他们俩在私塾四周跑着玩。

江纪一边瞧着他们俩,一边问正在收拾碗碟的叶厘:“你不是说不会单独带小麦、芽哥儿出远门吗?”

“有生哥在啊。”叶厘头也不抬的道。

“那待会儿回去怎么办?”江纪问。

叶厘闻言,得意一笑:“我大哥过来与我们仨汇合啊。我昨个儿叮嘱他了,让他今日晚些来,午时到私塾这边找我。”

江纪:“……让你费心了。其实你不用这样,小麦很信任你的。”

“小事,应该的。”

叶厘并不在意。

他只是动动嘴而已,他麻烦的是别人。

谁让原身给江麦留下心理阴影了呢。

这小家伙已经很可怜了。

难得出一趟门,只需要开心,旁的不用多想。

看江纪感动,他催着江纪回私塾午休。

江纪倒也没坚持,捧着俩陶罐回了私塾。

等叶厘再带着俩陶罐和两个小家伙来私塾时,又是□□日过去了。

一家四口又蹲在树荫下吃饭,这一次,江麦、江芽明显比上次兴奋,小脸蛋上的笑根本止不住。

因为叶厘昨晚给他们俩发了奖励——足足一百文!

之所以发奖励,是因为叶厘有钱了。

叶厘拿到变蛋的抽成了。

吕大娘这几户人家和龚力生结过两次账了。

第一次入账太少,就没有和叶厘结算。

第二次入账是在五日前。

不过,因为第二批的变蛋量太大,龚力生一日拉不回去,就分做几批,直到昨日才全部买完。

昨天下午,吕大娘、江福正这几户就到江家和叶厘结算抽成。

叶厘入账多,一高兴就寻了个由头给两个小家伙发了奖励,每人一百文!

第56章 入账不少 家长里短

“昨晚具体结算了多少银钱?”

江纪听完两个小家伙的叽叽喳喳, 抬头瞧向叶厘。

叶厘没卖关子,咽下口中香软的蒸面条,竖起三根手指头晃了晃:“两贯七钱, 四舍五入等于三贯!”

这个数字,的确不小。

江纪不由挑了下眉:“这么多?”

“可不是!第二批的变蛋, 光是吕大娘家就有两千八, 江伯家更是有三千,余下五户虽少了些, 但加一起也有一万三, 所以, 第二批的变蛋有一万九。”

第二批变蛋的制作时间,正是龚力生过来提价立契时。

被龚力生一刺激, 原本一个月挣一千文就满足的村人,都铆足劲不惜拿出大半家底去买鸡蛋。

县城的鸡蛋不够,就去附近村子买。

甚至跑到镇子上买。

因此,这第二批变蛋, 最少的那户都有两千一百来个。

七户加一起, 足足有一万九千个。

再加上第一批的三千个, 两批相加,共两万三千来个。

原本, 一千个变蛋,只能挣八百多文。

龚力生提价二百五十文,于是一千个变蛋的收益就变成了一千一百文左右。

按照一千一百文算,两万三千个变蛋的收益便是两万五千三百文。

他抽一成, 他昨日拿到手的收益共两千五百三十文。

不过,这只是粗算,实际上, 他昨天拿到的银钱共两千七百文。

一日进账这么多,这叫他怎么不高兴?

昨日只结算了七户,剩下的还有十二户呢。

这十二户人家的变蛋数量与这七户差不多。

届时,他这个收益,不得翻上快两番?

于是一高兴,他就以两个小家伙今天又捡了不少柴为由,给江麦、江芽发了一百文的奖励,还承诺等江纪院试归来一家四口逛街时,他们俩可以拿着攒的工钱随便花。

因此,今日这两个小家伙才如此兴奋。

毕竟,之前江芽对花钱都没太大的概念。

余下那些人家变现没这么快,但也不慢。

之前江福正揣着几个变蛋去找销路,虽然变蛋味道不俗,但那些小饭馆的老板都很谨慎,没有跟龚力生似的,一张口就要买上千个。

这些小老板只承诺等变蛋变好,他们会买上几十个试试水。

当时,江福正为了避开龚家兄弟的区域,他去了县城东三横街推销。

整个北阳县呈丰字型,龚家凉粉铺位于西边中间那条横街的末尾,龚家三兄弟卖凉拌变蛋,主要就是在西边三条横街这个范围内。

在这一区域,变蛋已是红红火火,有了不小的名气。

但在东边三横街却是寂寂无名。

那些小饭馆的老板对变蛋信心不足,对此,江福正建议他们去西边三横街打探打探变蛋的名气。

当然,最重要的是去龚家凉粉铺看看每天排的长队。

这些小老板,有的只愿守着自家的小饭馆,没有多少开拓之心。

但大部分小老板听了江福正的话,都抽空去了龚家凉粉铺实地考察。

主要是江福正说的数字太诱人了。

一日卖出去几百份,那岂不是只靠着这一道菜就能挣一两银子?

难以置信!

等到了凉粉铺,见着了排队的食客,这些小老板不得不服,还真挺红火。

虽说龚家每日的几百份,是靠着三兄弟摆摊和铺子一起卖才有的数字,可抛开摆摊不谈,只靠着铺子所售的二百多份,那一日也是四五百文啊。

半贯钱!

半贯!

眼见为实。

于是这些小老板心动了。

购买的数量涨了不少,最少的也买一百个,多的则是有上千个。

待余下那些人家的第一批变蛋做好,江福正就领着众人挨家挨户的送了过去。

这些小饭馆开卖凉拌变蛋后,靠着变蛋过硬的味道,生意都还不错。

夏季嘛,大家都爱爽口下酒的,变蛋出现的时机正好。

靠着这些小老板,余下的那些人家变蛋卖的也挺快。

但也有人选择自己去县城摆摊卖凉拌变蛋。

比如张拾一家。

不过,只卖了三日,他就歇了心思。

这活儿实在太累!

大夏天的,日头毒辣,推着笨重的车子走街串巷,而且销量并不好。

西边三横街被龚家三兄弟占据。

东边三横街则是很多小饭馆都开售变蛋。

主街的固定摊位都有主,流动摊位则是容易遭衙役驱逐。

此时倒是没有影响市容这一说,而是主街车子多了容易堵车。

北阳县一个县城,主街只容得下四辆车子并行,稍不注意就会堵车。

因此,辛苦三日后,张拾就歇了心思。

与其费这个力气,还是多买鸡蛋好做更多的变蛋吧。

走量的话,足以将被龚力生赚去的那些差价给挣回来。

总之,现在变蛋红红火火,只要做出来,那就不怕卖不出去。

形势一片大好。

叶厘解释时,江纪低着头默默吃饭。

今个儿叶厘捎的午饭是豆角猪肉蒸面条,猪肉放的多,面条也香软。

而且,叶厘还准备了饮子——西瓜冰茉莉。

叶厘捎来了四个竹筒杯,一家人将背篓倒过来当饭桌,你一口我一口吃的高兴。

不过,刚才全是叶厘在说话,此刻,看叶厘停顿,江纪就端起一个竹筒杯子递给叶厘:“润润口吧。”

叶厘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西瓜茉莉已没了凉意,但甘甜的味道足以解渴,他喝完之后,笑着道:“我还没讲完,还有大哥呢。”

“鱼哥去镇上卖凉拌变蛋,生意也还成,与直接买变蛋的人比起来差不多五五开。”

“这其中差了三文,一般人家还真舍不得。”

其实,一开始叶两是不打算再继续卖变蛋的。

他准备只卖凉拌变蛋。

但如此一来,就伤了熟客的心,谁都不想被强买强卖,更何况这里面的差价还是三文。

变蛋的利润是很高,可豆腐泡的生意同样重要,碰到商队包圆的情况比较少,豆腐泡一半的生意都是依赖镇子上的老顾客。

老顾客吃得起饼夹菜,自然也吃得起变蛋,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也爱吃变蛋,若现在只卖给他们凉拌变蛋,这谁心里会舒服?

为了这口吃的,他们或许会继续买,但自家肯定不能强卖,不然口碑就坏掉了。

做长久生意的,哪能这样干?

再者,万一真有部分人动了怒,连饼夹菜都不买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因此,叶家众人商议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卖变蛋。

但限购,每人每天只能买两个。

这也是没办法,以从前的情形来看,若不限购,那一千个变蛋,两三天就能卖完,要是碰到外地商人,更是一次就能卖完。

因此,散卖的话,必须要限购。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也是事实,之前变蛋有多好卖众人可是看在眼里的,再加上叶两、刘饴、唐鱼出摊时,慢声细气的向老顾客解释,因此,老顾客们并没有因此生出什么不满。

若真馋这一口,想吃个痛快,可以多带几个家人过来,一次性还是能买不少。

不过,出自他手的凉拌变蛋味道着实不错,因此,荷包允许的食客,都更愿意买凉拌变蛋。

一帮人端着碗在摊子前买凉拌变蛋,原本不感兴趣的路人也会被吸引,走上前来想看看到底卖的啥。

于是摊子上的生意愈发红火。

当然,依旧有识货的外地客商想大批量的购买变蛋。

“有个外地商人想包圆,还想压价,大哥自然不肯卖,后来那商人提价,利润跟零卖差不多,大哥就卖了一批变蛋给他。”

“从这些日子的情形来看,还是要比直接卖给生哥挣的多。”

“这就好。”江纪点了点头。

当初叶两不肯将变蛋卖给龚力生,事实证明,的确还是自家零售赚的多。

“可不是,他原本想着,一日挣个二百文,结果进账超出预期,一日能挣个三四百甚至五百文,等入秋时买牲口,他肯定是要买牛车。”

叶厘挺开心。

“牛车好,拉货多。”

江纪说着,又给他倒了杯西瓜茉莉。

叶厘端起来抿了两口,随后就拿起筷子开始吃坛子里的面条。

说了这么多,他都饿了。

见他大口吃的香,江纪不由也跟着夹了几筷子。

但刚才江纪已吃了不少,因此他很快就放下筷子,端起西瓜茉莉喝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也饱了,正捧着西瓜茉莉小口小口的喝着。

江纪瞧着他们俩鼓鼓的脸蛋,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胖了。在家有没有好好帮你们厘哥干活?”

江芽闻言大眼睛立马睁大了几分,道:“天天都干活的。胖了是因为我吃的多呀。”

他每天都吃好多饭的!

厘哥做的饭和零食太好吃啦。

“他们俩可没偷懒,现在家里的干柴堆得老高了。”

叶厘咽下口中的面条,为二人澄清。

“就是。”江芽点了点小脑袋:“厘哥不用再花钱买柴火了,厘哥夸我们俩帮他省了好多钱。”

江麦也点头,他才不偷懒。

大哥不在家,他得多多干活。

江纪满意了,揉揉他们的小脑袋:“乖。”

这时,叶厘又道:“另外那个背篓里还有玉米棒,嫩的很,你晚上吃了。不过,等你下次回家玉米就要老了,要不,这两天我让大哥给你捎几棒?”

江纪摇头:“不用让大哥特意过来,还那么重,离我回家收拾行李也不差几天了,到时候就啃老的吧。”

他牙口好。

啃得动。

叶厘闻声,没有坚持。

的确,若从城门口绕过来,要走不少路。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车子。

若是有车子,他天天都给江纪送饭。

一家四口又拉了会家常,现在江通家的新房子已盖了一半了。

等江纪回家,主体就能盖好了。

除了五间正屋,灶房、杂货间也是由青砖垒就,气派程度要赶得上江福正家了。

这些日子,不只是叶厘天天去看进度,村中其他人家也忍不住跑去观摩。

从前大家伙儿可不敢肖想这种房子,可现在有了变蛋,人人都敢想,人人都敢打算,只要变蛋生意顺顺利利的,那明年此时,怕是家家户户都盖了新房。

有了新房子,那自然得有新家具。

江通自个儿就是木匠,他便打算自己打大柜子、大箱子。

反正是自家用的,就当练手了。

想做这样的大物件,那得买木料,刚砍下来的木头太湿,不能做家具。

之前他为了做风铃,专门收了些木料,可风铃就那么大一点儿,不需要太讲究,当时他是什么树木便宜他就收什么,不讲究长度大小。

因此,现在他得再买木料。

可他现在没空去乡下。

于是他就想了个好主意:县城里的几个老木匠,家里可不缺好木料,他愿意多出点钱从老木匠手里购买木料。

他今个儿进城就是为了此事,于是叶厘就带着两个小家伙搭了他的顺风车。

至于待会回家,还是叶两过来与他们汇合。

但今日叶两是赶着骡车来的。

现在村里人买鸡蛋的热情不减,叶厘可抢不过,他一是没时间,二是没车子,他只能托叶两在镇上买一些给他送来。

江纪听完这话,就道:“何必这么麻烦,今后你等着抽成就是了。”

“不麻烦,大哥把鸡蛋、锯末、石灰全带过来,待会大哥炸豆腐泡,我做变蛋,一下午就能做好。”

叶厘才不舍得这份收益。

他做一千个,就能挣一千一百文。

所付出的,只有一下午的时间。

他现在筹划着盖暖阁,一千一百文能买好多块砖头了。

当然,此事还不能和江纪提。

江纪目前只花不挣,心里愧对他,盖房子这么大的事若是江纪出不上力,那心里指不定多内耗呢。

院试在即,可不能让江纪分心。

其实,江纪刚才之所以这么说,更多的是不愿麻烦叶两。

有这个功夫,叶两完全可以自己做变蛋。

但叶厘这个亲弟弟理直气壮,他便不再说什么。

恰好这时,哒哒的蹄声想起,几个人朝着私塾拐角望去,果然是叶两赶着骡车来了。

于是叶厘就收拾碗筷,很快就和江麦、江芽坐上了骡车。

他瞧向江纪,没再说什么,只是朝着江纪挥了挥手。

再有八天他的好相公就能回来了。

快了!

江纪抱着一大包裹煮玉米,直到骡车没了影儿,他这才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思念,转身回私塾。

收心!

能安心在私塾读书的日子没几日了。

骡车很快上了主街,穿过县城,沿着小路进了野枣坡。

这个季节,满村的枣树都结满了枣子,青枣子挂满枝头,瞧着就令人欢喜。

但目前离成熟还要不少时间。

打开家门,叶两将骡车上的鸡蛋、锯末、石灰拎下来。

叶厘直奔后院。

他托江柳帮他喂猪和鸡,他得瞧瞧两只小猪和那些鸡吃饱了没。

后院里,猪槽里加了豆腐渣的青草碎还余了一些,江柳喂的多了。

鸡槽里倒是干干净净,没有残余的鸡食。

天热,那些公鸡、母鸡都窝在阴凉处。

他返回前院,打了水拎去后院。

往猪槽、鸡槽里倒了水,他吆喝几声,见两只小猪和公鸡母鸡都朝着食槽走来,他放了心,拎着木桶回前院。

前院里,两个小家伙拎拿麻绳,已准备出门捡柴了。

他们俩刚在江纪跟前说了没偷懒,两人心中都鼓着一股劲,今天一定要捡好多柴!

两个小家伙出了门,叶两进灶房切豆腐,准备炸豆腐泡、大串串。

叶厘则是做变蛋。

叶两切完豆腐,从碗柜里端出油盆,他出了灶房,准备开炸。

江家院子里有俩棚子,一个是搭在水井上,好为水井遮雨防尘。

一个是挨着水井,棚子下垒了灶,入夏之后,叶厘都是在这个灶上炸豆腐泡。

此刻,叶厘坐在在水井旁做变蛋。

叶两站在灶前,一边往大铁锅里倒豆油一边瞅着叶厘,他脸上闪过犹豫。

但这事定然是要说的。

于是他将空了的油盆放到灶台上,对叶厘道:“厘哥儿,你饴哥的娘家大哥刘帆求到他跟前,说也想学做变蛋,刘帆也愿意给你抽成,还发誓绝不外传。”

“刘帆非得问问你,你饴哥就让我同你张这个口。”

见叶厘抬头看了过来,他忙又道:“你饴哥就是让我问问,你要是不同意,那他也不会生气。他本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叶厘放下手中的鸡蛋托,耐心道:“大哥,这不是抽成不抽成的事。关键是当初乡亲们学做变蛋时,立了绝不外传的承诺,一旦将方子传出去,那就会被赶出村子。”

“赶出村子的话是江伯说的,威力大,村人不敢轻易犯这个错。”

“但江伯镇不住饴哥的娘家人,真传出去了,损的可就是全村的利益了。”

“别看变蛋现在红火,可到了冬天,变蛋的销量是会下降的,若是变蛋太多,那村人的可能就卖不出去了。”

“而且,万一饴哥娘家兄弟的媳妇夫郎,也想教给他们的娘家兄弟呢?这传起来,可以说是没完了。”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叶两点头:“我知道的,你饴哥也是这么想的,但刘帆不死心,他不得已,只能让我同你张这个口。”

“既然你的确不同意,他就给推回去,这事儿就当没提过。”

叶厘闻言笑着道:“成,反正我忘性大,就当没听过。”

叶两见状也笑了,同时在心中庆幸,好在饴哥儿是个明事理的,不会把胳膊肘往娘家拐。

其实,靠着豆腐泡,刘家饼摊的生意较之从前,已翻了几番了。

现在他岳父岳母在镇上一边卖饼子一边做饼子,刘帆夫夫在刘家也做饼子,做好之后送到镇上来。

只是,变蛋实在是惹眼,又挣钱,又不费力气,于是刘帆就动了心。

但江福正的确镇不住刘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他琢磨琢磨,看不能在其他方面拉刘帆一下。

第57章 全村的希望,必须保密 江纪回来了……

因是赶着骡车, 所以今日叶两进院子时,太阳还没下山。

刘饴、唐鱼正坐在院子里择菜、剥蒜。

叶阿爹在灶房做晚饭。

瞧见他回来,刘饴忙起身走了过去。

骡车上共有俩背篓, 一个装着豆腐泡、一个装着面果。

但刘饴迎上去可不是为了帮叶两拿东西,他开口问:“厘哥儿怎么说?”

“不同意, 他怕方子传出去。”

叶两拎着俩背篓朝灶房走。

刘饴闻言唉了一声:“我就知道他不同意。”

旁边的唐鱼见状, 好奇问:“饴哥,厘哥儿不同意什么?”

“我娘家大哥也想学做变蛋, 非得让你两哥问问厘哥儿, 结果厘哥儿的确不同意。”

刘饴说着朝唐鱼走去, 准备继续择菜。

摆摊半夜就要起床,因此前一天就得将青菜准备好。

不过, 他这话听得唐鱼一愣。

唐鱼娘家村子离得远,目前尚不知变蛋的火爆。

刘饴重新在板凳上坐下,开口道:“鱼哥儿,若是你娘家人也想学, 你可千万甭答应。”

“厘哥儿是不会允许的, 他性子虽改了, 可真要闹起来,那真是连家里的鸡狗都甭想安宁, 咱公爹、阿爹管不了他的。”

这话听得唐鱼更愣。

他和叶文成亲那日,叶厘瞧着可温和了,还爱笑。

但唐鱼也的确对叶厘的判若两人有所耳闻,是以, 他立马点头:“我知道的。”

“若我娘家人真提这事,我肯定挡回去,这又不是咱一家的营生, 咱们两个做不了主。”

刘饴闻言笑,点头道:“可不是,咱们能做得了谁的主?我大哥还发誓绝不外传,可真外传了,我又能奈何?”

“我一个出嫁的哥儿,还能在娘家翻天吗?”

他虽有主见,当初不顾他爹娘的反对,非得嫁到叶家来,可他还能真拿捏住他娘家兄弟吗?

他靠什么拿捏?

他拿捏不住啊。

万一真漏了出去,那不仅叶家人会厌他,叶厘定然也要回来大闹。

那场面,光是想想他就头疼。

其实,靠着豆腐泡、变蛋的带动,他爹娘的收益已经翻几番了。

从前,卖一天饼,只能卖一百来个,挣上三四十文。

如今,一日能挣快二百文。

这收益低吗?

一个月就是五两。

不比他家差多少。

做人要知足嘛。

唐鱼心有戚戚,点头道:“对。咱们俩现在的日子这么好,甭瞎揽事,那以后肯定是享不完的福。”

他家的条件原本比叶家好些。

但当时叶家已经做起了豆腐泡的生意,而且他还挺喜欢叶文总是害羞、腼腆的性子,于是就应下这门亲事。

谁知亲事定下来之后,又冒出个变蛋。

成亲时,变蛋量少,有些不起眼。

但很快就红红火火起来,利润和豆腐泡一样高。

照这个趋势,这个月,他家的收益能有十两。

他和叶文拿四成,那就是四两。

一个乡下农户,一个月进账四两!

这些时日,他常在心里偷着乐呢。

这是叫他捡着漏了。

但凡定亲前叶家就开始卖变蛋,那这门亲事不一定能轮得到他。

所以,如果他娘家人真的想学做变蛋,他肯定不会教的。

但今后回娘家,他可以多割几斤肉,多买几包点心。

另一边,叶厘送走叶两,他锁上院门,去了江福正家。

如今,他连他亲大哥都拒了,那旁人自是更不能将方子传出去。

一开始,为了保密,村人都是到他家做变蛋。

可后来变蛋太多,他家院子小,施展不开。

而且,家家户户都来,太占用他的时间,于是他就让众人各回各家。

这一回,做法自然也就被更多的人知道。

他觉得有必要让江福正再给村人敲敲警钟。

至于此前定下的拿变蛋考验村人的品性,好为豆腐泡作坊选人,这个自然也作数。

若江福正都三番五次的提点了,最终还是有人透露了出去,那自然不能碰豆腐泡的生意。

到了江福正家,他把此事告诉给江福正,江福正亦很重视。

如今变蛋大卖,一些夫郎、媳妇回娘家走亲戚时,都会捎上一篮子,好叫娘家人也尝个鲜。

万一有人嘴巴不严实,那损的可就是全村的利益了。

于是,待天色擦黑,他就让江满堂敲锣召集村人。

等家家户户都来了人,他先将叶厘婉拒亲大哥的事讲了,而后板着脸警告众人,万不可将法子传给别村的人,不然的话,他真的会撵人。

众人听了此话,连声道不敢,也一再保证绝无此心。

如今,自家买鸡蛋都得靠抢,再告诉给旁人,那不是妥妥影响自己利益吗?

而且,到了冬天,变蛋的销量是会下降的。

若再有别村的人来争抢,那自家的说不定就要砸手里了。

监督,必须互相监督,他们盖青砖大瓦房以及儿孙读书、娶亲的花费,全系于变蛋一身!

这种一个月能挣五六两的好生意,谁毁了他们跟谁急!

众人回了家,立马召开全家会议,也不能只叮嘱媳妇/夫郎,还有孙子孙女呢。

若是小孩子无意中被人哄了话,那得多糟心啊!

所以,小孩子也不能漏掉。

而且,担心有人不长记性,这家庭会议,日日都得召开一次。

一时间,在野枣坡,方子保密成了和做变蛋等同的大事。

这种局面,叶厘自是欣慰。

想赚钱,想让生意长久,那全村人都得齐心。

他的日子照旧。

每天做豆腐,养娃,去江通家看进度,打听花销,并数自己的存款。

余下的那十二户人家,陆陆续续也过来找他结算了抽成。

如他所想的那般,他共拿到了六贯,和之前的两贯七钱一相加,光是抽成,他就拿到了近九两。

再加上他自己做的变蛋,总收益超过了十两。

到了月底,鲍北元送来饮子的抽成,最少也有二两。

豆腐泡和面果,每天挣一百多文,一个月下来也能有四五两。

风铃的那点收入可以忽略不计,这个月江通忙着盖房子,没做几个风铃。

但靠着豆腐泡、饮子、变蛋三门生意,他这个月进账快二十两!

好大一笔银子!

只是,开销也不小。

除开江纪的读书钱、江柳江麦江芽的工钱,光是吃饭一项,他就花了有两贯。

核桃黑芝麻粉,一次就得一百文。

肉松,一次也得几十文。

这是江纪在私塾的伙食。

他和江麦、江芽平日也得吃肉,一周最起码一次,一次就得大几十文。

还有大米,一斤七文。

北方人吃米饭可不是拿个巴掌大的小碗一顿只吃一小碗,煮好的米饭,叶两一次最起码吃一斤。

他这个身子的饭量、力气都比不得正常男子,但也能吃半斤。

两个小家伙也挺能吃,他每次蒸米饭,都是蒸上两斤生米,若吃不完,下顿正好来个蛋炒饭。

面粉的话,麦收后,江大河送来了五十斤麦子。

这些麦子,若是搁从前,那是三个月的量。

普通人家哪能把面粉当主食,都是掺到杂粮面里起一个调味和增加粘性的作用。

可他吃玉米饼子早吃腻了。

正好他还得炸面果,于是他就将这些麦子收起来,只买面粉吃——大热天的,他懒得磨面粉,都是直接买成品。

面粉也是一斤七文,和大米同价。

除了主食,平日里再来个餐后小水果、饭前小零食以及下午茶饮子,这杂七杂八加起来,一个月光是吃饭就要花上两贯。

要不是有变蛋的收入,这恩格尔系数真是吓人。

好在变蛋给力。

而且最起码还能再给力两个月。

所以,等江纪从府城回来,新房子就可以动工了。

他也不多盖,如今的院子承载着江纪与他公爹、婆婆的美好回忆,他不打算推翻这几间屋子。

他准备将菜园子旁的院墙扒了,把院子往西边扩一下。

反正西边没邻居,他可以随意折腾。

暖阁的话,他如今的设想是盖三间屋子,但为了保暖,中间那个屋子不留外门,只留两个内门与两边的屋子连通。

然后整个房间都铺炕,一但炕烧起来,那效果应和地暖差不多。

当然,这只是他的设想,能不能实现,目前还是未知数。

等江纪出发去府城,他就去找工匠商议。

等啊盼啊,整个人快成望夫石时,日子终于来到江纪回来这日。

江纪是中午回来的,他到家时,叶厘已将骨头汤炖好了。

叶两也已到了,正和江麦、江芽蹲在水井旁洗西瓜。

他今日带了两个西瓜过来。

瞧见他进院子,江麦、江芽立马欢呼一声,朝着他跑去:“大哥!”

“大哥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啊。”

叶厘正在案板前拍黄瓜,闻声也从灶房出来,瞧见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回来,他顿时也笑了起来:“回来的正好,骨头汤炖好了,我拌个黄瓜变蛋就能开饭了。”

江纪与他对视,定定的看了他片刻,这才扬起嘴角道:“好,我这就去洗手。”

这熟悉的笑脸,令叶厘大大缓解了思念,他满足了,脚步轻快的回灶房继续忙活。

江麦小跑着去打水。

江芽则是拽着江纪的手往水井那边走:“大哥,快来!两哥买了西瓜!”

江纪闻声看向叶两,等瞧见那两个绿油油的大西瓜,不由道:“大哥,不用买这些,太贵了。”

这西瓜大,一个就得三四十文。

“又不常买,你要去赶考,出发前吃些好的。”

叶两笑呵呵的道。

其实,是他和叶文想各给江纪五百文赶考钱——现在他们兄弟手头宽裕了,便想让江纪此行吃点好的。

可叶厘死活不同意,说不差他们这五百文,他和叶文无法,便各买了个大西瓜,又买了些筒子骨。

此刻,瞧着江纪额头上的汗水,他知江纪又是跑回来的,便道:“你先洗把脸。对了,你具体什么时候去府城?”

“后日一大早就得出发。”江纪道。

“这么快?”叶两惊讶。

“早些去,早些安定下来,好静心读书。”江纪解释。

这时,江麦把洗脸盆放到他跟前,他便蹲下来洗脸。

叶两点头:“也是。在家事情多,会分心,还是早些去好,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不差那几日的饭钱。”

江纪嗯了一声,他要是留在家中,绝对会分心。

叶厘虽在灶房忙活,但也竖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听到江纪与叶两的对话,他轻轻叹了口气,好快。

这相聚也忒短暂了。

这时,江纪出现在了灶房门口,这人扯了扯身上汗津津的长衫:“出了一身汗,我先回屋换个衣服。”

叶厘忙收起惆怅,点头:“你去吧。”

他话音落,叶两抱着西瓜也出现在灶房门口,他就笑着道:“换完了,正好吃块西瓜润润口。”

江纪嗯了一声,朝堂屋走去。

叶厘就让叶两切西瓜,他搬着饭桌从灶房出来。

天热,最近都是在院子里吃饭。

他将饭桌搁在棚子下,江麦、江芽见状,立马进了灶房,帮着将碗筷以及黄瓜变蛋端了出来。

而后两个小家伙站在棚子下的灶前不挪步了。

骨头汤在棚子下的灶里,叶厘将锅盖掀开,一股浓郁的香味顿时朝西面八方涌去。

江麦、江芽顾不得热,只陶醉的大口吸气,太香啦。

叶厘让他们俩去洗手,等两个小家伙跑了,叶厘把箅子上的饼子拾到馍筐里,又将锅里的筒子骨捞到盆里,他将盆搁到一旁的饭桌上。

这时,江麦、江芽也洗好了手,他就招呼两个小家伙先啃骨头。

他自己则是拿起勺子往碗里盛汤。

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江麦、江芽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坐到饭桌旁开啃。

江纪换好衣服从堂屋出来,叶两已经把西瓜块放到饭桌上了。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一牙开吃。

充足、微甜的汁水流过喉咙,带走不少干渴,他几下吃完一牙,这才去啃骨头。

这大骨头炖的久,肉很软烂,用牙齿轻轻一咬就能扯下来。

上面几乎全是瘦肉,但并不柴,叶厘的调味也得当,在饥肠辘辘时吃到此等美食,怎叫人心情不好。

他瞧向叶厘。

叶厘也正在看他。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叶厘咽下口中的肉,问:“与你同行的考生,都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

他很少打探私塾的事。

可分别在即,他便想多问几句。

江纪道:“其中一个叫石义,与我都是陈记学馆的人,余下三个是旁的私塾的……”

虽说只有两个人是陈记学馆的,但他们韩夫子急公好义、乐善好施,并不因对方不是自己的学生就将人拒之门外。

此次,他与另外四个童生、两个廪生共包了四辆车。

北阳县作为换乘之地,租车行业很是发达,车子很容易租到。

为了节省开支,两个廪生坐马车,他们五个童生坐骡车。

共三日路程,后日一早出发,若中间无意外,那第三日傍晚便能入城。

入城后车子直奔韩夫子的老宅,第四日去府衙递呈县衙开具的公据以报名和验证身份,第五日就能安心备考了。

吃饭由韩家老仆操持,他们只需要交钱,旁的无需操心。

“韩夫子真好,等你从府城回来,你拎着礼品登门好好谢谢人家。”叶厘道。

“好。”江纪点头。

上次他就去了的。

只是上次拎的礼品有些寒酸,是他二婶做的香辣花生。

这次甭管中没中,肯定不能再带自家的农产品了。

几人又聊了些旁的,很快,午饭结束。

叶两起身去炸豆腐泡、大串串,叶厘、江纪回了堂屋,准备收拾行李。

两个小家伙也颇想念自己大哥,不愿去午休,就跟着夫夫俩进了西屋。

叶厘一进屋,就打开五斗柜最底层的那个抽屉,里边放了不少钱,他让江纪从中取出五贯。

这是他给江纪准备的赶考钱。

北阳县——府城两地商旅往来频繁,这一路上不缺客栈和路边茶摊。

只要有银子,那这一路上都能——就这个时代的路况和马车,也不能说舒舒服服,若是银钱足够,只能保证在客栈时能吃好、睡好。

只要是在路上,那必然要受颠簸。

江纪上一次赶考时,住的是大通铺,吃的是梁二香给他烙的玉米饼子,在茶摊、客栈,他也就是要碗茶水。

真真是能省就省。

这一次银钱充裕了,自是不能再这般艰苦。

之前江纪在江大河那里存了十余两银子,自打叶厘承诺他读书,这四个月来,叶厘每个月都会给江大河一贯钱。

再加上叶厘给他缝到衣裳里的五贯,他此次手头称得上是宽裕。

但所谓穷家富路,那五贯钱是最后的退路。

于是叶厘又给他添了五贯,好让他吃些好的。

第58章 送钱助力 日子真好起来了

江纪瞧着满抽屉的铜钱, 摇头道:“我手里的钱够的,你不用给我。”

“怎么不用给?你平日里核桃黑芝麻粉、肉松、鸡蛋没断过,去府城后, 这伙食自然也得跟上。”

叶厘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江麦、江芽:“小麦、芽哥儿,你俩说是不是?”

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的点头:“是。”

江芽还扯了扯江纪的袖子:“大哥, 厘哥说吃核桃补脑, 你到了府城,多买核桃呀。”

江麦也道:“核桃好贵的, 大哥你多带些银钱。”

江纪:“……其实, 以我手里目前的银钱, 是吃得起核桃的。”

“又不是只吃核桃,肉和鸡蛋也得跟上, 这些钱明天拿去钱庄换一个五两的银锭,你揣在身上,不占什么位置。”

“而且,我和小麦、芽哥儿还没去过府城呢, 你难得去一次, 你给我们仨都买点小礼物。”

叶厘又道。

此言一出, 江麦、江芽眼睛亮了。

来自府城的小礼物诶。

江芽小脸蛋已经挂上大大的笑,他扯扯江纪的袖子, 交代道:“大哥,你买个便宜点的,若钱不够,我有!”

江麦忙点头:“是啊大哥, 我和芽哥儿的你看着买,你给厘哥买个贵的,我和芽哥儿有钱!”

这话听得叶厘“老怀大慰”, 不错,没白疼这小家伙。

江芽被江麦一提醒,也立马晃着江纪的袖子道:“对对对,给厘哥买个贵的,厘哥每天太辛苦了。”

话已至此,瞧着两个小家伙期盼的眼神,再者,江纪也自认亏欠叶厘,他哪里还能再拒绝。

他便蹲在五斗柜前,从最底层拎了五贯钱出来。

叶厘满意了:“这才对嘛。”

钱有了,那就该收拾被褥了。

家里的被褥,除了叶厘床上的,余下的都是当年江母做的,时间已久,都又旧又硬,带哪一床都一样。

江纪寻出上次府试时带的那两床,卷起来,塞到大麻袋里。

再往麻袋里放入换洗的衣裳,拿根绳子将口扎住,这就齐活了。

那个缝了银票的长袍,如此贵重的物件,自是要放到背篓底部,时时不离视线。

余下的书籍,笔墨等,这个无需叶厘操心,今个儿江纪想快些回家,便没带这些沉重的物件,明日两人去私塾走一趟,顺便将租车的钱交给韩夫子。

此前,租车的银子是韩夫子垫付的,明日得去还上。

如此便没了旁的事。

一家四口出了堂屋,准备去江大河家将江纪攒的银钱拎回来。

但就在这时,江大河、梁二香还有江柳、江榆一家四口推着板车出现在了门口。

江大河瞧见江纪,笑呵呵的道:“小纪,我给你将银钱送来了。”

江纪忙道:“二叔,我和叶厘去拿就成,你和二婶怎送来了,快坐。两哥买了西瓜,小麦,你去切一下。”

江麦应声而去。

中午都忙着喝骨头汤,西瓜还剩下大半。

江大河解释道:“这么重,不用你俩特意跑一趟,反正天热,这会儿也没办法下地。”

江纪攒在他那里的钱全是铜板,叶厘给他的也是铜板,虽然加一起还不到二十贯,但却有百斤重,于是他就用板车推了过来。

另外,现在地里的玉米大多都老了。

今上午他寻了好久,这才寻出一背篓嫩的,也一并送了来。

他指着那背篓嫩玉米道:“这些玉米煮一下,够吃三顿的。”

江纪瞧着那些玉米棒,心中感动:“二叔,老的我也啃得动的。你不用麻烦。”

“嗐,咱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时节也就是吃个嫩玉米。”

不就是找些嫩玉米,一点儿都不麻烦。

“对了,你二婶还有小柳、榆哥儿给你做了两双鞋子,你试试。”

江大河指着背篓旁的布包道。

布包里装着两双千层底布鞋和两双草鞋。

江柳、江榆平日里要买鸡蛋做变蛋,挺忙的,两人合力纳了一双。

梁二香自个儿纳了一双。

他编了两双草鞋,虽说入秋后气温会下降,可万一碰到下雨天,正好能穿。

这下子江纪更感动了,江大河一家四口种着十多亩田地,之前小麦、芽哥儿的新衣服就拜托给了梁二香,如今梁二香还给他纳了双鞋子。

江柳、江榆也没拉下。

他成亲时,梁二香才给他新做了两双,他如今不缺鞋子穿的。

江纪感动,叶厘则是心虚。

咳,他连衣裳都不愿做,更何况是鞋子这种更有技术含量的——

衣服他还能歪歪扭扭的缝几下,但纳鞋底他是真干不来。

此刻,他只能哎呀一声,以江纪夫郎的身份客气道:“二叔二婶,还有小柳、榆哥儿,你们知道的,江纪鞋子够穿的。你们不用做这些。”

“尤其是你,小柳,天天过来推磨,那么累,而且你竟一个字都没透露。”

叶厘语气有几分嗔怪,江柳笑着道:“也没多累,得空了纳几针,不费什么功夫。”

不就是纳只鞋子,对她而言,可太简单了。

但挣钱,对她来说难似登天。

江纪能劝她爹慎重考虑她的亲事,还给了她寻了个推磨的活儿,她自然也将江纪的事儿放在心上。

况且,光是变蛋的利润,就叫她不知该怎么谢叶厘。

当初,她拎了两斤肉,就将这方子学到手了,不需要给叶厘一文钱的抽成。

既然叶厘不擅针线,那她抽时间帮叶厘做点活儿也是应该的。

“就是,每天纳几针,很快就做好了。”

江大河点头。

况且,就江纪这个动不动就跑回家的行径,再厚的鞋底也会被磨破!

这鞋子啊,早晚都要做的。

但当着叶厘的面,他一个长辈可不好说这种打趣的话。

于是他只道:“趁着赶考这个时机,做两双新鞋,好让小纪脚踏实地的走出来一个好前程。”

这寓意极好,也是江大河梁二香这两位长辈对江纪的祝愿。

江纪正了正神色,认真道:“二叔二婶,我会尽力的。”

“我知道你平日刻苦,如今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但你别有太大压力,现在日子好了,能供得上你读书。”

江大河又叮嘱道。

江纪连声应是,他知道的。

他如今没了从前的紧绷。

众人说了些话,品尝了脆甜的西瓜,江大河一家没有多留,他们家里地里都一堆活儿呢。

他们走了,江纪、叶厘就将所有铜板收起来,明日拎去钱庄换成银锭。

铜钱带两贯就成了,不然太压行李。

叶厘将那背篓嫩玉米拎进灶房,打算今晚就煮了它们。

嫩玉米配着骨头汤,肯定比啃玉米饼子强。

明天需要借用江通家的牛车,虽说昨日就和江通打了招呼,但江纪也想瞧瞧江通家新房子的进度,于是,两人带着江麦、江芽这两个小尾巴出了门。

新房子其实已经快竣工了,房子主体全盖完了,接下来就是平整室内的地面,然后铺砖。

不过,一家四口出了院子没多久就碰到了江通。

江通手里拎着两只老母鸡,一瞧见江纪、叶厘,忙问:“你们这是干嘛去?”

“巧了,正准备去你家瞧瞧新房的进度呢。”

叶厘笑着道。

“明个儿再瞧吧,把这两只鸡拎回去,给小纪炖了补补。”

江通把两只鸡塞给叶厘。

还没等叶厘说不要,他手又伸进腰间,从腰上解下来一串铜板:“不多,意思意思,是个心意,就当给小纪加几个鸡腿。”

“大通哥,我家……”

江纪只来得及说出这五个字,江通就把铜板往他怀里一塞,而后转身就跑:“家里一堆事呢,我先回去了,你们明个儿来牵牛车。”

他跑的飞快,而江纪一时不慎,没能接住沉重的铜钱,那串钱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等江纪捡起来再抬头,江通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江纪:“……”

他看向叶厘,叶厘晃了晃手中的母鸡,也有些无奈。

但正如江通所言,不多,是个心意。

江大河一家都送了,他们夫夫也收了,那此时自是不能将江大川一家的心意拒之门外。

他道:“回去吧,烧热水褪鸡毛,今晚炖鸡。”

此言一出,江芽先高兴了,忙伸出小手:“厘哥,我帮你拎一只吧?”

“成,给你。”

叶厘递给他一只双脚双翅都被绑住的老母鸡。

老母鸡有三斤多重,以江芽每日捡柴练出来的大力,拎起来轻轻松松。

他几乎是蹦着走的,开心极了。

江麦见此,也将另一只老母鸡接了过去,然后赶上他,两人一起蹦着回家。

叶厘、江纪走在后边,两人慢腾腾的数着那串钱。

等回到家,正好数完。

一共二百文,的确不算多,是个心意。

不过,中午还剩了半盆骨头汤,晚上要炖老母鸡,那骨头汤就没空喝了。

叶两的豆腐泡还没炸完,叶厘就搬出小炉子,将那半盆骨头汤热了热,而后招呼叶两、江麦江芽喝掉。

这三人真就松松裤腰带,将这半盆骨头汤喝了下去。

哪怕里边没有骨头和肉了,那也不能浪费!

喝了骨头汤,很快,豆腐泡、面果都炸完了。

叶两将这些吃食装进背篓,同叶厘几个打了声招呼,而后就踏上回家的路。

叶厘则是拔毛杀鸡,准备将两只母鸡都炖了。

明天要去县城,没空收拾。

鸡毛也是好东西,可以找货郎换毽子或鸡毛掸子,他让江麦、江芽把鸡毛收起来,他给两只鸡开膛破肚,一通忙活,等将两只鸡下锅,太阳已西斜。

一日又快过去了。

江麦、江芽搬着小板凳坐在灶前,顾不得热,把烧火这个活儿揽了下来。

叶厘和江纪就去剁猪草,喂猪、喂鸡。

如今家里不仅人的伙食好,猪也能顿顿都吃上豆渣或麸子,因此长膘很快,跑起来时浑身的肉都在颤。

养猪人自是爱这景致,江纪不由道:“过年时不卖了,咱自己杀了吃肉。”

叶厘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小麦、芽哥儿出了大力,届时让他们俩随便挑,吃个痛快。”

江纪扭头瞧向他:“你也出了不少力。”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和他们俩争抢。”

叶厘挑眉。

江纪闻言嘴角翘了翘,正想俯身凑过去亲他,这时,前院传来江麦的喊声:“大哥厘哥!里长爷爷来啦!”

“……晚上再亲。”

江纪直起身子。

叶厘乐,轻轻推了他一把:“也不嫌这里味道大。”

他们俩现在可是站在猪圈前!

此言一出,轮到江纪挑眉了,随后江纪一手揽着他的肩,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蜻蜓点水,一触便离。

江纪站直身子,一本正经的道:“香香的。”

“……油嘴滑舌。”

话是如此,可叶厘满脸都是笑。

江纪也笑,顺势抓住他的手,牵着他朝前院走。

不过,到了前院,两人很快将手分开,当着长辈的面,可不能拉拉扯扯。

江福正已在板凳上坐下,江麦还给他倒了一碗加了糖的凉白开。

饭桌上,除了一碗凉白开,还有一贯铜钱。

“江伯,这是……”江纪不由问。

叶厘也好奇的瞧着江福正。

“这一贯钱,是全村的乡亲一同出的,助你赶考。”

江福正道。

除掉江大川、江大河这两家,村中十九户人家,每户出了五十文,加一起有九百五十文。

他凑了个整,又添了五十文,因此共有一千文。

江纪自是不肯要:“江伯,大家伙儿的心意我知道,可如今叶厘能供我读书,这些钱您还是拎回去吧。”

江福正摇头:“纪小子,从前全村都穷,大家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你又把地都赁了出去,常年不在家,所以你爹娘去了后,大家伙儿这几年没帮过你什么。”

“你别记恨他们,虽说都姓江,但在野枣坡繁衍太多辈,关系其实已经远了。”

“而且,大河还有叶家都全力托举你,你也算是有长辈可依靠的。”

江家三兄弟,当年没落到要饭那一步,因此,村人也就是心中怜悯,行动不多。

“可村里的娃,从没欺负过小麦、芽哥儿。”

“乡亲们本性都不坏,只是被穷折磨得无力他顾。”

这一番话,符合情理。

江纪点头:“江伯,我没恨过大家的。”

他的确不是无依无靠。

他二叔待他如亲儿。

叶家也尽全家之力供他读书,还将自家的小哥儿许给他。

即便没了爹娘,也有长辈真心疼他护他。

他从没有怨过乡亲。

这几年里受过的那些苦,怎么着也怪不得村中人头上。

江福正闻言很是欣慰,他继续道:“我知你是个好孩子,既然不记恨,那就收下吧,一户五十文,大家半日就能挣回来。”

“就是个心意,愿你迈过这最后一步,拿下秀才功名。”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纪自是不能再拒绝了。

一户五十文,以变蛋的收益来说,的确半日就能挣回来。

江纪心中感动:“江伯,谢谢大家,以后若是有写信之类的活儿,尽管来寻我。”

江福正笑着点头:“成,等你考上秀才,大家伙儿肯定争着来求秀才公的墨宝。”

这话说的江纪汗颜,连声不敢。

他的字虽受过夫子夸奖,可也担不起墨宝二字。

江福正又问了些旁的,之后不顾江纪、叶厘的挽留,很快就走了。

江纪从院门口返回院中,他走到饭桌前,将那贯钱拎了起来。

很重。

可日子是真的好起来了。

他扭头瞧向叶厘。

这一切,全是叶厘带来的。

叶厘不知他想法,抬手指了指堂屋:“放到背篓里吧。”

他嗯了一声,笑了。

趁着江麦、江芽的注意力都在灶上,他用另外一手点了点自己的唇。

叶厘这下子乐了:“走吧,正好我有事同你说。”

好相公相邀,那肯定要答应鸭!

第59章 江纪出发 不舍

叶厘、江纪前后脚进了堂屋。

叶厘还未站稳脚, 身子就被纳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不过,江纪手里还拎着一贯钱,这贯钱随着江纪的动作在叶厘眼前晃的叮当响。

叶厘不由笑道:“还是先将银钱放下。”

八斤重, 哪能拎着这么一串钱亲吻。

江纪听了,就改为揽着他的肩, 两人进了西屋。

江纪将钱放到桌上, 还没等他瞧向叶厘,叶厘就主动环住他的腰。

他扬起嘴角, 顺势将人抱住, 轻轻一托, 就将叶厘放到了桌上。

一个站着。

一个坐着。

夕阳将叶厘身后微敞的窗户渲染成橘色,还有部分落进昏暗的室内。

叶厘坐在这光里, 脸上又是明媚的笑,这一幕鲜活的有些喧闹,瞬间就叫江纪看直了眼。

于是唇迟迟未落。

这下子叶厘得意了,他伸出双臂环上江纪的脖子:“我就这么好看?”

一语将江纪拉回神, 不过, 江纪一向爱看他臭美。

尤其是此刻。

以江纪为界, 身后是一室的昏暗,身前却是鲜艳温暖, 足以驱散过往的一切阴霾。

过去六年的种种,因眼前之人的到来,全都变得微不足道,无足轻重。

江纪轻笑, 大手捧着他的脸颊珍而重之的打量,目光里情意直露,温度灼人。

脸皮厚如叶厘, 也被这视线瞧的渐渐红了脸。

他难得害羞,江纪觉得有趣,心中愈发欢喜,大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揉了两下,这才吻了下来。

双唇相碰的刹那,久未亲近的二人皆心中微颤,不由靠得更近,上次这般亲近,竟是一个月前!

他们不约而同的张口,去追逐对方的舌头。

熟悉的气息,令他们下意识闭上眸子,好专注这个吻。

这个吻不夹杂着旁的念头,两人只是单纯想要用这种接触来抚平心中汹涌了月余的思念。

只是,现在明显时机不对。

院子里,江芽嗅着空气里越来越浓郁的香味,再也忍不住,他朝着堂屋的方向大声喊道:“厘哥,鸡汤好了吗?”

过于心急的他,不等听到叶厘的回答,就从小板凳上起身,一边往堂屋跑一边喊:“厘哥厘哥,鸡汤好香啊,炖好了吗?”

由远而近的喊声,让屋中的二人不得不放开彼此。

两人刚用帕子将唇上的水渍擦掉,江芽就冲了进来:“厘哥厘哥!”

江纪走上前,弯腰按住了他的小肩膀。

叶厘则是趁机从桌子上跳下。

他人小,视线被自己大哥挡的严严实实,他歪歪小脑袋,看向屋子里:“厘哥呢?”

“在这儿呢。”叶厘笑着走过去,抬手揉揉他的小脑袋:“小馋猫,走吧,应该好了。”

江芽一听到“好了”,立马顾不得其他,高兴道:“都炖了好久了,肯定好啦。”

他还掰着小手指数道:“两只鸡,四个鸡腿,咱们一人一个!”

他能独享一整个鸡腿诶。

他大眼睛闪亮亮,江纪看得好笑:“快谢谢你厘哥,咱家的好日子,都是他带来的。”

“谢谢厘哥!”

江芽立马大喊,声音很是响亮,喊完还补了一句:“厘哥,等我长大肯定会孝顺你的!”

叶厘没想到他竟蹦出这么一句,顿时乐了,一边牵着他往外走一边问:“芽哥儿乖,那你能不能现在就孝顺我呢?”

“可以呀!”江芽点点小脑袋,但小脸蛋上却是困惑:“厘哥,我怎么孝顺你呢?”

“嗯……你乖乖听话就是孝顺我了。”

这话一出,江芽立马骄傲上了,他本来就很听话呀。

原来他一直都在孝顺厘哥的。

但家里的好日子的确是厘哥带来的,他可不能只孝顺这一样,他仰着小脸道:“厘哥,我以后不仅听话,还会捡更多的柴火!”

叶厘听的直乐:“好好好,真乖。”

江纪则是有些欣慰。

他不在家,只能辛苦两个弟弟了。

好在,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快了。

这一顿晚饭,一家人吃的极为满足。

叶厘炖汤时,往里边放了些西瓜皮块,汤炖的久,西瓜皮几乎全融在了汤里,不仅中和了鸡汤本身的油腻,还多了一丝清甜。

村中人家炖鸡,一只鸡能加大半锅的配菜,可叶厘除了西瓜皮,什么蔬菜都没放,四个人一口饼子一口鸡肉,奢侈极了。

四人将两只鸡消灭,江麦、江芽又吃撑了,两人在院子里玩了会儿,然后才在江纪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去洗漱。

江芽本想跟着叶厘和江纪睡,却被江麦劝了回去。

分别在即,大哥和厘哥肯定有很多话说,他们不打扰!

两个小家伙懂事,乖乖睡觉,这下子叶厘、江纪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两人收拾完灶房,一同去小棚子里洗澡。

黑灯瞎火的,两人在小棚子里啥都没干,很快就裹着大布巾回房。

江纪马上就要去做正事了,且道路还颠簸,叶厘原不打算压榨江纪的精力,但江纪没他想的那么虚,十八岁的小伙儿,最近半年还好吃好喝的,不就是坐三天骡车,这算什么事?

因此,回了屋,江纪让叶厘坐到炕旁的高桌上,两人在桌上做了一次。

不过,因着明日还要去县城,江纪没让他做一字马,姿势很常规。

后转移到炕上,更是只用了一个姿势:面对面。

到了今日,对两人而言,比起身子上的愉悦,心灵上的契合更为重要,不看着对方的脸,怎叫做爱。

此时不多看对方几眼,接下来的分别怎么排解想念?

两人对视,接吻,对视,接吻,直到结束后仍在重复这一流程。

可夜太短。

明日两人还要去县城。

他们草草擦过身子,依依不舍的睡下。

翌日,一大早江纪就去江通家将牛车牵了回来。

瞧着江通家气派的新房子,江纪除了打心眼里为江通一家高兴,倒也没旁的情绪。

自家的房子的确老旧,但他并没有翻修的念头。

又不漏水,夏天也阴凉,最起码还能再住十年。

再者,这屋子还留着他与爹娘的回忆,因此,他脑中并无盖新房的念头。

他将牛车牵回家,叶厘已将早饭做好了。

吃过早饭,两人将豆腐做上,两个小家伙出去割草,他和叶厘带着一百多斤铜钱去了县城。

先去钱庄将铜钱换成银锭,而后两人去了私塾收拾书本笔墨。

私塾今日才放假,江纪昨天属于提前回家,因此韩夫子仍在授课。

两人等了一会儿,待韩夫子下课,两人前去韩夫子的办公间将租车的钱还上。

叶厘还拎了些豆腐泡、变蛋,昨日他特意让叶两留了两斤。

韩夫子长的慈眉善目,真实年纪却不大,只有四十来岁,而且三十岁就中了举,江纪一直将其视为榜样。

韩夫子勉力了江纪几句,又夸叶厘贤惠,说自打江纪成亲,不仅伙食上去了,最近整个人还平和、沉稳了许多,再无从前的苦闷和紧绷。

当然,江纪刚成亲时的暴躁,韩夫子略了过去。

这番话语,令叶厘对韩夫子的好感大增。

观察的细致入微,的确是个关心学生的好夫子。

两人从私塾回来,又去买了些日常用品,像是脸盆、牙粉这些,如今置备齐全,到府城后就不用再买了。

而且,江父的忌日快到了。

届时江纪还在府城,两人就准备今日先去祭拜一番。

一通采购,两人回家时叶两和两个小家伙已吃过午饭了。

下午,江纪、叶厘领着两个小家伙去江家祖坟那边祭拜了江父,又和江母道别,祈求两位长辈在天有灵,护佑江纪挣个秀才公回来。

从坟场回来,陆陆续续的有乡亲过来。

此次众人没拎铜板,心意已经表过,此刻过来就是拉拉家常,他们虽不懂读书,可江纪已是野枣坡最有学问的人了。

而且现在条件也好了,读书不再需要江大河与叶家都勒紧裤腰带,所以放轻松,尽力就成。

村人的好意,叶厘、江纪都记在心间。

不一会儿,鲍北元和龚力生也赶着骡车来了。

两人给江纪送了一套笔墨纸砚,如同村人那般,两人也让江纪放平心态,尽力即可。

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祝福,江纪颇为感动。

这日子好的有些不真实。

全世界都是好人!

不过,鲍北元、龚力生走时,他将鲍北元拉到一旁,叮嘱鲍北元也要顾好自己,自罚到现在,已够了,鲍伯绝不愿看到鲍北元这般折磨自己。

鲍北元听了他的话,笑着道:“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心中有数,你好好考,我等着你的喜讯。”

“真的,你尽力,我自己考不上,你可得让我有个秀才兄弟。”

“我望兄成龙!”

江纪:“……”

他吸了口气,还要再劝,鲍北元却是脚步一转,准备走了。

还喊叶厘过来,让叶厘将他拉走。

鲍北元跳上骡车,催龚力生快走,江纪无法,只得收了满腹的担忧。

罢了,等他从府城回来再劝。

鲍北元、龚力生走了后,叶两也炸完了豆腐泡、面果,该叮嘱的叶两已叮嘱过了,两家离得远,叶家人明日无法过来赶来送行。

叶两只让江纪放心,不用操心家里、地里的事。

叮嘱完了,他背上豆腐泡离去。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江纪瞧向叶厘,叶厘对他笑了笑,道:“回去吧,检查一下行李,看有没有缺的。”

自是不缺什么。

和上次比起来,江纪此次多了一个小麻袋,里边装着日常用品。

背篓里的银子也多了,沉甸甸的。

一切真就好起来了,只差他考个秀才回来。

今日晚饭有些清淡,叶厘煮了南瓜汤,蒸了白面馒头,炒了个青椒肉丝,出远门,不易吃太油腻的。

晚饭后,两个小家伙乖乖去睡觉。

江纪与叶厘上了炕,因着明天要早起,两人吹熄油灯,直接睡觉。

只是,努力了许久,周公却是未来相会。

江纪放弃,睁开了眼,他翻了个身,看向身侧的叶厘。

叶厘也没睡着,听着他发出的响动,便也翻了个身与他对视。

月光冲淡室内的黑暗,勉强看得清对方的脸。

江纪抬手在叶厘脸上轻轻抚了两下:“下次去府城,你我定要同去。”

一句话说的叶厘眉开眼笑,睡不着就是想这个呢。

“那你写日记吧,写你沿途的见闻,写你每日的心境。等你归来,我见着那些字,就算是与你同去府城了。”

黑暗之中,他这话音落,江纪的眼睛明显亮了下。

江纪转而抓住他随意搭在席子上的手:“好。”

叶厘又道:“可惜我真的不太会写字。”

“而且,我待在村里,每一日都在重复前一日,你虽远在府城,但抬头看看天色,便能推断出我在做什么。”

若他是此地的土著。

他察觉不到这日子有什么不好。

可他不是真正的叶厘。

见识过广阔的天地,又无其他娱乐,他只会在解决温饱之后,心中愈发空虚。

好在有江纪。

他的好相公,真的是他枯燥日子里最大的鲜活和唯一的期盼。

叶厘说这话时,没流露出什么惆怅,可听在江纪耳中,江纪不由皱起了眉。

每一日都在重复前一日。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可村中人一向如此。

而且关于叶厘,他一向不猜测不发散。

他只是道:“那今后咱们多出去走走?”

叶厘没想到他接了这么一句,心里顿时有些甜。

挺会抓重点嘛。

不过,就这个时代,对叶厘而言哪里都一样。

上辈子又不是没看过古装剧。

况且,就这个时代的路况,坐车子能将人晃散架。

于是叶厘笑着道:“不用。”

“为何不用?”江纪不解。

“太忙了,走不开。而且我怕颠簸。”叶厘只说一半,不等江纪再问,他笑着道:“不过,好在咱们挨着南通渠,等以后有钱有闲了,咱们坐船南下。”

江纪闻声知他意思,不再追问,只是点头:“好,咱们乘船。”

“既然约定了,你也甭失眠了,咱们今后一同出远门的机会多着呢。睡吧。”叶厘道。

江纪应声。

的确。

多想无益,睡觉。

他重新躺平,此次周公很快就来寻他。

心中甜蜜的叶厘也很快入睡。

翌日,叶厘起床后先做早饭。

早饭做好,江通牵着牛车来了。

府城在北阳县东南方向,因此,江纪几人约定在县城南门汇合。

要穿越县城,自是要用牛车。

吃过早饭,江纪将行李搬上牛车,叶厘、江麦江芽也上了牛车,当然,少不了江大河。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城门还未开,待城门开了,他们第一时间入城。

穿过主街,到了南门,车行的车夫已经牵着骡车、马车在等着了。

与江纪同私塾的石义也在。

江纪互相介绍了一番,话还没寒暄完,两位廪生、余下的三位童生前后脚到了。

他们也都有家人送行。

而且,除了他们这一波,还有其他赶考的学子今日出发。

一大帮人挤在此处,显得颇为热闹。

但时间紧,人齐了就该出发了。

几人将行李挪到车行的骡车上,光是行李就装了两辆骡车。

两位廪生上了马车,江纪、石义上了同一辆骡车。

余下三位童生共乘一辆骡车。

该说的话,早就叮嘱过了。

江纪视线在叶厘、江麦江芽、江大河江通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在了叶厘身上。

他挤出一个笑,随后招了招手:“回去吧,家里一堆事呢。”

剩下几位童生、廪生也纷纷让家人回去。

在一片叮嘱声中,骡车动了。

叶厘忙喊了一声:“等你回来!”

这四个字一出,江麦江芽也连声喊了起来。

这下子,江纪脸上的笑浓了许多。

叶厘在等他。

家人在等他。

接下来该他出力了。

第60章 江柳江榆买骡车,可跳 秋收……

直到江纪乘坐的骡车彻底瞧不见, 江通这才调转车头,准备回家。

牛车晃晃悠悠进城,天色虽大亮, 可太阳还没出来,风裹带着丝丝凉意, 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叶厘坐在牛车中间, 怀里抱着江芽,旁边坐着江麦。

两个小家伙的小脸蛋都垮着。

自家大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下子是真的要有一个月都见不着人了。

虽然叶厘心中也颇为不舍, 可身为成年人, 调解情绪是基本技能。

他笑着捏捏江芽肉乎乎的小脸蛋,而后看向坐在车辕上赶车的江通:“大通哥, 过两日你家要垒炕了是吧?”

“对,把地面铺完砖就垒炕。”江通点头。

“正好,我到时候有事要请教垒炕的师傅,师傅来时, 你告诉我一声。”

江通闻言扭头:“你要垒新炕吗?”

江大河也纳闷:“你要垒在哪儿?”

江麦、江芽的注意力被吸引, 都歪着小脑袋看向他。

叶厘轻轻一笑, 解释道:“我打算将西边的院墙往外扩一下,在菜园子旁起几间新房。”

“你要盖房子?!”江大河惊呼。

不等叶厘回答, 他又忙道:“这么大的事儿,你和小纪商量了没?”

江通、江麦、江芽也皆诧异。

“我怕他分心,暂时没告诉他。”叶厘道。

这个理由很是正当,江通点头:“这倒也是。”

江大河也没了话。

但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 他这个侄夫郎主意也忒大了。

这么大的事,竟不和小纪商量,一个人就定下了。

不过, 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他只问:“你怎么想起盖新房了?就你们四个,目前住不下?”

这不是白浪费银子吗?

叶厘笑着解释:“二叔,老房子不如新房子暖和,左右现在手里有钱,我就想起几间新房,到时候将炕垒得大大的,冬天一点都不冷。”

“而且,小麦、芽哥儿也大了,过两年也该分房睡了,起三间新房子,我和江纪住一间,他们俩各一间,谁都不影响谁。”

江麦这小家伙,可是懂得七岁不同席,特别讲究呢。

江麦一听,有些愣:“我和芽哥儿也住新房?”

“当然啦,咱们是一家人,起了新屋子,那肯定是一家子都住进去。”叶厘说着,趁他发愣,也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江麦:“……”

他有些害羞。

叶厘别说是捏他脸了,连他脑袋都很少揉。

不过,巨大的开心压过了些微的害羞,他不仅要住新房子,而且还有单独的房间诶。

他眼睛亮晶晶的瞧着叶厘:“厘哥,把我和芽哥儿攒的工钱拿去盖房子吧。”

江芽也回了神,忙道:“对对对,厘哥,你都拿去。”

“放心吧,我银钱够的,咱们盖的少,花个十几两就差不多了。”

也就是他一个月的收入嘛。

这钱他真花得起。

江大河看叶厘打定了主意,江麦、江芽也大力支持,于是就闭了嘴,不敢指手画脚。

碰到这么一个强势的侄夫郎,他这个二叔,有时候是真的憋屈。

到底是叔不是爹。

他怎就没自己的儿子呢。

唉。

江大河闷闷不乐的回了家,他到家时,江柳、江榆正在做变蛋。

今个儿一大早,梁二香的娘家侄子挑过来几背篓鸡蛋,因此这会儿江柳、江榆还未下地。

如今村中的人家,还是经常去县城买鸡蛋,好趁着冬天未到多挣点银钱。

他们家没有牛车,江柳每天还要去推磨,实在没空闲天天往县城跑,于是梁二香就跟她娘家侄子打了招呼,拜托他们在村中收鸡蛋。

如此一来,娘家侄子能挣个跑腿钱。

江柳、江榆也没损失多少银钱。

两人不需要给叶厘抽成,怎么着都比村中其他人家赚的多。

每人一个月能进账四五贯银钱,合起来就将近十两,搁从前,江大河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么好的事。

只是,挣再多钱有什么用?

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这钱,自然也成别人家的钱了。

江大河拉着脸,没和江柳、江榆说话,推上板车下地去了。

玉米这两日就该收了,他下地转转。

江柳、江榆权当没看见他的臭脸,两人继续做变蛋。

不过,要说心里没有一丁点的难受,那这是假的。

叶厘只等了三日,就将垒炕的师傅等来了。

这三日,叶厘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对他的设计很是满意,满屋子都是炕,那冬天肯定不会冷!

冬天不需要出去割猪草,他们可以随便在炕上打滚玩哦。

只是,那么大的炕,每天得烧多少柴火啊。

江麦、江芽犯愁。

于是捡柴火时更尽力了。

叶厘一点儿都不担心柴火的问题,花钱买呗。

又不是没那个闲钱。

但垒炕师傅听了他的构想,表示略有难度。

他们没有垒过那么大的炕。

若是将中间那个屋子盖的小一些,小到只有一张大炕那么大,那倒是没什么问题。

叶厘听了这话,立马应了下来。

他想修的是暖阁,阁嘛,肯定比正常屋子小的。

他只冬天住,夏天就搬回老房子。

能保暖即可。

不过,也不能将炕铺满全屋,得留一个放浴桶的地方,此地没有空调暖气,洗澡时若是不做好保暖工作,那等着染上风寒吧。

将此事敲定了,叶厘心中就无大事了。

每日做生意、养娃,掰着手指猜江纪在做什么。

不知不觉中,江纪已离开了三日,若无意外,今天江纪就能到府城了。

唉。

叶厘叹气。

时间过的可真慢啊。

下午,叶两背着豆腐泡离去时,两个小家伙捡柴还没回来。

这两日小家伙怕冬天柴不够,铆足力气去捡柴,昨个儿直到傍晚才回来,拖回来的柴火比他们个子都高。

叶厘坐在棚子下,听着一声比一声响的蝉鸣,只觉得心烦气躁。

他抓着蒲扇晃了晃,可微弱的风根本吹不熄心中的暴躁。

他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又坐回了棚子下。

他瞪着不远处的菜园子,只觉得空空落落,处处都不得劲。

是,江纪此次的确只离开一个月,可之前他随时都能去私塾,但现在……

许久,他叹了口气。

罢了,还是太闲了,明个儿他下地掰玉米吧。

如今正是玉米收获时,江大河一家以及叶家先将他们自个儿的玉米收了,然后才来帮忙收江纪的那两亩玉米。

他每天早上做完豆腐到中午这段时间,完全属于他自己。

虽说有家务活要做,但他一刻钟就能干完。

剩下的时间,他是想躺便躺,想干点旁的就干旁的。

下午送走叶两,他也能有大半个时辰的空闲。

原本的自在,此刻被江纪给搅合成了空虚,他只能靠下地掰玉米来逃避。

……

真可怕。

好逸恶劳的他被思念折磨的竟然要去干活了!

正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这时,院外传来哒哒的蹄声,还有江大河爽朗的笑声。

他便站起身来,朝着院门口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江大河就赶着一辆骡车进了院子,骡车上还坐着江柳江榆。

“咦,二叔,你们怎这个时候来了?”

“这是谁家的骡车?”

叶厘好奇问。

江大河听了这话,未语先笑,笑得脸上每一根皱纹都舒展开了。

江柳和江榆也笑。

三人笑得叶厘一头雾水,他正要再问,江大河喜滋滋的拍了拍车辕,朗声道:“这骡车是小柳和榆哥儿合力买的。”

“俩孩子心疼我和你二婶,所以赶在秋收前凑钱买了骡车。”

“哎呀,小柳、榆哥儿买的骡车?太厉害了,也孝顺!”

叶厘惊讶,他瞧向了已从骡车上下来的江柳、江榆。

他的惊讶不是装的。

他真没想到此等大物件,竟是江柳、江榆这两个未成年人掏的银钱。

江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和榆哥儿能买得起骡车,还是靠了变蛋。厉害的是厘哥你。”

“你就甭谦虚了,那些个变蛋,可是你俩亲手做的。再者,你和榆哥儿能有这份心,这十里八村的同龄人,包括小子在内,没一个能比得过你俩。”

之前叶两还想让他买骡车,好养在江大河家,一是他用时方便,二是能在农忙时帮江大河一家减轻负担。

但当时他银钱不够。

可谁知这才没几天,江柳、江榆将骡车给买回来了。

他不由看向江大河:“二叔,小柳、榆哥儿不比男娃差吧?”

江大河此刻心里正美着,闻言点头:“可不是,两人有这份心,不算白养他们。”

叶厘:“……”

江柳无奈笑笑,心里并不生气。

她这个爹,虽总是将赔钱货挂在嘴边,可这些年来从未苛待过她与榆哥儿。

她爹也就是嘴巴爱嚷嚷,在行动上,没打过没骂过,重活累活也没故意推给她。

早上她去推磨,就这几步路的功夫,也非得亲自送她过去。

是以,这些年她委屈过哭过怨过,可并没真正恨过她爹。

因此,江纪出发那日,看江大河脸色不好,她便动了买骡车的心思。

她家里田地多,马上就要秋收,那么多玉米,只靠着用板车拉,她爹娘的肩膀肯定又会被磨出血来。

每年秋收麦收,她爹娘不仅会瘦一圈,肩膀也总是被拉绳磨出血。

她存着招婿的心思,好叫她爹知道,没有儿子也有人给他养老。

这女婿一时半刻寻不到,可买辆骡车却是可以的。

而且这骡车买过来,全家都省力。

于是她就和江榆商议,打算两人合力买骡车。

她有推磨的收入,这几个月下来,攒了有一千多文。

她做变蛋也早,只是,她手里的银钱加一起才七贯,担心不够,她只能同江榆张口,想让江榆出个一两贯。

她又不打算嫁人。

她要留在这个家,这种大物件肯定得由她掏大部分的钱。

只是,江榆不同意,甭管她如何说,江榆都不同意她拿大头。

无法,最后她与江榆各出一半的钱,今日去县城将这骡车买了回来。

此刻江榆也不生气,这种话听多了,他已麻木了。

叶厘将二人的神色收入眼中,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一个晚辈,不好指责江大河什么。

况且,连现代人努力一生,也都在为养老一事打算筹谋,江大河一个古人有此念头,实属正常。

他不再夸江柳、江榆,省得江大河又说一些乱七八糟的。

他只说他也打算去掰玉米。

江大河听了这话,很是高兴,侄夫郎终于肯下地干活了。

他叮嘱道:“玉米太重了,你背不动。你将玉米掰下来后,全放到地头,待中午时我赶着骡车去拉回来。”

叶厘想了想,应了下来。

他的确背不动的。

只是,第二天上午,他在玉米地里待了不到两刻钟就打起了退堂鼓。

这活儿太累——玉米杆子比他高,他待在玉米地里,吹不到一丝的风,但秋老虎又威猛,又闷又热之下,他当机立断,直接拎着两背篓玉米回家。

罢了,他还是待在家里感受内心的空虚吧。

农人不易啊。

江大河:“……”

罢了,侄夫郎那么会挣钱,下不下地有什么关系。

叶厘亲身体验了农活的辛苦,于是当叶两、叶文两人坐着新买的牛车过来帮忙时,他将伙食提高好大一截子,顿顿是两荤一素,吃得叶两、叶文又满足又心疼。

都是自家人,哪能这般吃。

而且秋后叶厘还要盖房子!

但叶厘瞧着他们俩被晒得黑红的脸,以及叶两脸上从前积攒出的皱纹,照旧两荤一素。

其实,两荤里其中一道是鸡蛋,再炒个肉,拌个素菜,这伙食,也就一般吧。

好在两亩玉米不算多,江大河也过来帮了半天忙,因此只用两日就将玉米棒全收了回来。

玉米杆子依旧留在地里,等空闲了再去砍。

叶两、叶文松了口气。

伙食终于正常了。

叶厘也有了新活计:扒玉米棒。

趁着天气好,得将玉米皮剥下来,好快些将玉米晒干脱粒入仓。

这个活儿还算轻松,叶厘慢腾腾的每日剥些,每日剥些,等江纪开考时,他正巧将所有玉米扒完。

第二日就下起了雨。

秋雨淅淅沥沥,一落下来,立马就将秋老虎的威力给灭了大半。

这雨一连下了两日,下的每一个人都满脸愁绪。

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回来呢。

叶厘的豆腐泡也停了一日。

好在江纪的院试虽然考两日,但第一日结束后是能出考棚回暂住的地方的。

衣衫单薄的考生,可以加衣。

若是跟乡试那般一场一连考三日,吃住都在贡院,那碰到这种天气,怕是不少靠生都要染上风寒。

等雨停了,太阳再出来时,气温却是恢复不到从前。

秋天真的来了。

江纪的院试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