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寻依稀记得他家楼上是一户慈爱的老奶奶，每次在他被喝醉酒的母亲赶出家门之后都会把他带回家给他吃糖陪他聊天。

但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老奶奶还在不在。

池念寻这样想着，视线从满地的酒瓶碎渣往上移到了长满了青苔的灰褐色墙壁上。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楼上突然传来女人尖厉的骂声和男人夹杂着污言秽语的吵闹声，还有小孩子扯着嗓子嚎哭的叫声。

一切都和他记忆里温柔慈祥的老奶奶声音对不上号。

“你妈的吵死了！”

一楼的窗户里突然扔出来一个酒瓶子，池念寻往后一躲就看见那个酒瓶子砸在他刚刚站的地方。

“吵什么吵！一天到晚吵个没完！”

这个熟悉的声音池念寻认得，这是他那个在他父亲去世后逐渐变成市井泼妇的母亲——何喜的声音。

“你们家每天吵吵吵还吵得没完了！你妈就是给你们吵死的！”

恶毒的言语夹杂着对已故之人的不敬传了出来，二楼吵吵嚷嚷的人也回骂一句：“你个浪荡寡妇说什么呢！”

于是原本是一个家庭三个人的吵闹声变成了三个人的对骂声和小孩的哭声。

池念寻突然觉得一阵反感，他努力咬着牙克制着不让自己转身跑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吵闹声还在继续，何喜还在往外扔啤酒瓶。

熏人的酒味在空气里蔓延，池念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然自己吐出来，不断深呼吸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让那股恶心作呕感平息下来。

这里就是存放着他童年的地方。开什么玩笑？

池念寻站在那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两层楼里传出来的骂声才在双方慢慢变得沙哑的嗓子里消失了。

在这个地方看不见的太阳从西边缓缓落下，在城市的中心留下一大片绚丽的彩霞。

池念寻深吸一口气，绕开满地的啤酒瓶走进了楼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