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死无对证了嘛! 还有,现在管事都走了,谁来给她们登记? 这选妃还选不选了啊? 该不会被那母子俩捷足先登,人家成了王妃,她们全都没戏了吧? 阿簿完全不知道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震动,稳稳抱着孩子,目不斜视的跟着安公公走。 安公公用余光留意着她。 见她如此淡定,仿佛对眼前的奢华司空见惯,完全不像村姑该有的见识,他有些疑惑了。 这女子究竟是何来路? 寿王府是京城最大最奢华的王府,哪怕是一些娇养长大的贵女进了寿王府,也会忍不住偷偷瞄着四周,怎么这灰头土脸的女子好像出身极高贵,竟像是看不上这些? 阿簿对周围的景致的确毫无波动。 她不仅在地府待过,也曾被冥主捧在手里上过天宫,可以说,这天上地下哪里的景致她没见过? 区区一个寿王府,区区凡间景色,远不如地府冥主费了万年心血设计出来安置她的宫殿华丽。 安公公带着阿簿到长寿院的外院时,以为寿王不好了的府医也大汗涔涔的跑来了。 “你先在这儿等着,容我进去问问王爷。” 安公公示意阿簿将孩子放在小榻上,然后对府医说,“好好给这孩子看看伤,上最好的药!” 就算这孩子不是寿王的孩子,损失点药也不值什么。 可若真是王爷的亲生儿子,那在王爷如今身子不好的情况下,这极有可能是王爷唯一的后人! 府医忙不迭点头,立刻过来给燕衡把脉。 阿簿帮着把燕衡背上的破衣裳撕开,露出那道贯穿了前胸后背的剑伤。 府医大吃一惊,手指都哆嗦了一下!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伸手摸了摸那伤口,连连说,“这孩子好顽强的求生欲!小小年纪,受此致命伤竟还能撑着一口气到现在,真是有大毅力之人!” 安公公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又回来看了一眼。 那伤口让他也不禁咋舌! 他看向阿簿的眼神更加谴责。 怎么有这样当娘的? 就算没银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遭这罪啊,跪着求也要求大夫给孩子上药啊! 阿簿对这眼神视而不见。 她一直在为衡儿输送生命力吊命,撑到王府就有医术最好的大夫了,干嘛还要耽误时间挨家挨户去求那些医术不精的庸医? 见安公公始终用谴责的眼神盯着她,她索性抬手脱去外面那一件黑色的外裳。 安公公正要扭头回避,却发现,阿簿里面那件素白的中衣被鲜血染透了。 尤其在她背部和左边腰侧,利剑割破的缝隙中,隐隐能看出里面深可见骨的伤痕。 伤势丝毫不比燕衡轻。 安公公顿时对阿簿肃然起敬。 真是太伟大了! 她明明都重伤濒死了,却不肯去治伤,她是怕把时间耽误在寻找大夫的路上,到时候她死了,谁能替她将儿子送到寿王府来认祖归宗? 他是寿王,慕容元洌 “您是个伟大的母亲!” 安公公向阿簿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带着满腔悲壮的心情,甩袖快步走出房门,朝长寿院主院跑去。 阿簿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 她让他看伤口,只是想告诉他,她连自己的伤口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去跪着求大夫为燕衡治伤? …… 长寿院,主院。 安公公刚走进院子,就看到有一绝色佳人跪在院子里,双眸含泪,痴痴地望着房门紧闭的房间。 安公公知道,这是贵妃娘娘送来服侍王爷的六个美人之一,来王府半个月一直没被王爷召见。 这会儿跪在这里,想必是知道外面在选妃,想来毛遂自荐吧? 安公公上前,低声说,“姑娘这是做什么?王爷不见您,您跪也没用啊,还是快快起身……”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屋子里传出王爷的嗓音,“让她跪着。” 清冷如雪山之水,动听如昆山玉碎。 安公公愣了一下,不再管流泪的佳人,快步走进屋里。 屋里燃着安神香,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 绕过屏风走进内室,安公公一眼便瞧见站在书桌前一身白色锦袍的男子。 长身玉立,如孤松挺拔。 姿貌端华,如天神临世。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看过来。 那双眼仿佛盛满了漫天星辉,光华璀璨。 他是寿王,慕容元洌。 安公公行了大礼,然后问道,“王爷,那姑娘——” 慕容元洌搁下手中的笔,拿手绢擦着指尖不慎沾染的墨迹,“自荐枕席不成,便想给本王下药。” 安公公一惊,随即震怒,“明知王爷身子不好,还敢胡乱给王爷下药,伤着王爷可怎么办?这种胆大包天的人就该杖毙!” 慕容元洌说,“那倒不必。” 安公公苦口婆心的劝,“王爷,老奴知道您一向温和仁慈,可……” 慕容元洌抬手示意安公公别再说,“本王一个将死之人,就让她得偿所愿又如何?她想做王妃,那就让她做王妃吧,等本王死那一日,送她来为本王陪葬。” 安公公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是他错了,王爷虽然温和仁慈,可对于敢害他的人,绝不心慈手软。 屋外,含泪的美人惊恐的睁大眼睛,“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啊!” 慕容元洌淡淡说了一声“聒噪”,就有影卫闪身出去将那美人堵了嘴。 他这才看向安公公,“安公公,您有什么事?” 安公公忙说,“王爷,奴才来打扰您休息,是有一件不知是大喜事还是胆大包天欺瞒皇室的事,想要问问您。” 慕容元洌微讶。 大喜事? 他这样命不久矣的人,还能摊上什么大喜事? 他颔首,“你问。” 安公公低声说,“方才奴才在府门口遇到了一位带着五岁男童的女子,她说,那男童是王爷您的亲生子。” 慕容元洌听着听着就笑了。 这是看他快死了,来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在他昏迷时蒙混过关么? 果真胆大包天。 他不介意再多两个陪葬之人。 安公公偷偷觑了一眼王爷,“那男童跟王爷您小时候有七八分相似,那女子还让奴才来问您,您是否记得六年前,洛阳牡丹花会,云来客栈。” 阿簿与寿王初见 正笑着的慕容元洌听到安公公这句话,瞳孔蓦地紧缩! 洛阳牡丹花会! 云来客栈! 他消瘦的手指蓦地抓紧书桌边缘,身子前倾,一双犀利的眼紧盯着安公公,“人在哪儿?” 安公公见到王爷这模样,哪儿还有不信的,那孩子果真是王爷的亲生子! 他禁不住红了眼眶,说,“那母子俩在外院,奴才去宣她们进……” “我亲自过去。” 慕容元洌眼中闪烁着惊喜和希冀。 他想去看看,那个据说长得跟他很像,极有可能是他亲生儿子的孩子。 安公公看了一眼他消瘦的身影,哪里肯让他劳累? 他忙说,“王爷您在屋里等着便是,奴才去让她们来拜见您也是一样的!” 慕容元洌摇头。 “如果那真是我的孩子,我想让他知道,这王府是欢迎他的,是父王满心欢喜的去迎接他回家,而不是他战战兢兢进来跪拜高高在上的父王。” 安公公抹了一把泪,去将皇上特意命工部打造的木制轮椅推进来。 他絮叨着,“从主院到外院远着呢,王爷您先坐会儿轮椅,到了院子门口,奴才再扶您站起来自己走。否则把精力都浪费在了路上,到时候让小主子见到气喘吁吁的您,多不好啊?” 慕容元洌颔首。 安公公扶着他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往外院去。 经过跪在院子的女子身旁,他侧眸淡淡扫了一眼,“扔出府。”
第2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