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赫连皋这样说，燕晏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撇了撇嘴道：“太子是那样的，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在南国皇宫的时候，他还经常顶撞父皇，父皇也拿他没办法，我平日里也是能避开他就避开，非必要不跟他交流。”

赫连皋干笑两声；“哈哈，是吗，看来他不是针对朕，那朕就放心了。”

燕晏不想过多地跟赫连皋聊起燕征的事情，直接问道：“那他见了你之后，都跟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提到为什么要来北国，有没有说我什么？”

赫连皋见最后还是避不开这个问题，只能叹气说道：“他、他这次来北国，是有又要紧事跟你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燕晏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紧缩起来，砰砰直跳着，像是等待噩耗的传来。

赫连皋见他呆愣的样子，于心不忍地说道：“南国太子说，他来之前，你父皇就已经病重了。他本意是想带你回去见你父皇最后一面，没想到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你父皇已经驾崩了，所以他只能打算带你回去参加你父皇的丧礼。”

燕晏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件事那样，听了他的话后，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他没有赫连皋想象中的悲伤难过，崩溃大哭，只是表情麻木，但却比哭还让赫连皋担心。

赫连皋怕是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让他一时无法接受，看到他木然的样子，忍不住怜惜地将他搂进怀里安慰：“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朕在这里陪着你。”

燕晏却没有哭，他只是木木地由赫连皋抱着，又木木地问道：“这是真的吗，我父皇他真的去世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比看到他哭了还让赫连皋难受，赫连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燕晏。因为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不知道生死是何物，所以也没什么感觉。等他兄长去世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自然也就不能体会至亲死亡的悲伤和痛苦。

他只能点头，沉痛道：“是的，南国太子是这样说的。晏晏，节哀顺变，你要坚强一些，你父皇还等着你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你不要让他担心。”

燕晏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父皇已经不在了一样，这才放声大哭起来，双手紧紧地拽着赫连皋的龙袍，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睛滚落，沾湿了赫连皋的衣襟。

“父皇！儿臣不孝，最后没能在您身边尽孝！您怎么忍心抛下儿臣一个人走了，儿臣以后该怎么办！父皇！父皇——”

燕晏哭得撕心裂肺，闻声而来的曹喜看到这一幕，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默然地低下头擦拭着眼泪。

整个兰池宫的人都是燕晏从南国带来的，得知南国皇帝驾崩的消息，他们都沉默地跪了一地，偶尔能听到他们抽泣的声音。对他们来说，哪怕他们身在北国，他们的心也依旧留在南国，南国皇帝永远是他们效忠的君主。南国皇帝驾崩，他们自然也是悲痛不已。

赫连皋身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周围都是哭声，哪怕他对南国皇帝没有什么感情，也忍不住替燕晏感到难过。他不停地拍着燕晏的背脊给人顺气，安慰地哄道；“好了，晏晏，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相信你父皇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为了他哭坏了身体。”

燕晏一边哭一边打着嗝道：“父皇身体一年比一年不好，我是知道的，毕竟他年纪那么大了，迟早有一天是会先离开的，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如果我早知道，我就不跟他怄气了，我一定会多给他写信关心他，告诉他我在北国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担心我，让他好好保重身体。我好后悔，我有罪，我不是父皇的好孩子，我对不起父皇，他也一定觉得我很不懂事，对我很失望吧。”

他越说越伤心，一直哭个不停，眼睛都哭红了，嗓子也哑了。赫连皋怕他哭晕厥，连忙哄道：“没有的事，你父皇一定还是很爱你的，到最后他都还关心着你，你要坚强地活着，他才能安心离去。”

燕晏抬起泪眼问他：“真的吗，父皇真的没有怨我吗？”

赫连皋实在不忍心看他自责，只能将当初和亲背后的真相告诉他。

“其实，当初你父皇送你来跟我和亲，并非是真的要我们俩成亲。他只是不放心你，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在南国没有人能护着你，所以才以两国通商，以及南国帮扶北国建国为条件，让朕答应跟你和亲，将你送来北国给朕照顾。朕也答应过他，余生一定会护你周全，所以他才放心让你来北国找朕。

“朕本来答应过他，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这个真相，但是朕实在不忍心看你这么自责，只能背信弃义一次，将事实告诉你，希望你不要那么难过。”

燕晏没想到和亲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一时愣住了，脸上渐渐露出懊悔的神色，紧接着他哭得更大声了。

“原来是我误会了父皇，我对不起父皇，父皇我知道错了，可惜已经迟了。”

赫连皋见他哭个不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能对他说：“好了晏晏别哭了，太子说明天会来见你一面，跟你商量回去的事情，你得养足精神，还得回去奔丧呢。”

都这个时候了，燕晏也没空计较太子的事了，他擦了擦眼泪，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我会跟太子回去送父皇最后一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