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卜苏日陪他等着,但开平城内半天没有动静,好像并不害怕他们这十八万大军守着一样。须卜苏日有些沉不住气了,跟赫连皋提议道:“陛下,不如我们派人进去给开平王带个话吧。如果开平王愿意交出小殿下,并且投诚,可以免他一死,并且保留他的爵号和封地,也许开平王会为了保全自己而答应呢?”
赫连皋却有自己的顾虑,他和开平王斗智斗勇了那么多年,深知开平王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开平王野心勃勃,这次谋反肯定也是早就谋划好的,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开平王这个人最不讲道理,他当初就能做出秘密刺杀南国使臣那样的事情,这会儿派使者进去说和,说不定他会恼羞成怒,把使者也杀了。
赫连皋摇了摇头道:“再等等吧,等到夜里他再没有动静,咱们就攻城。”
话音刚落,就有士兵来报:“陛下,开平王使者求见!”
赫连皋闻言,神情严肃地下了马,沉声道:“宣!”
开平王的使者很快就被几个士兵押送过来,面对皇帝,他竟然丝毫不慌张,就不卑不亢地站在赫连皋面前,从自己怀中拿出来一样东西,势在必得地说道:“陛下,这是我家王爷吩咐我交给你的东西。王爷还说,请你到城内一叙。”
士兵从他手里接过那块布包着的东西,为了防止开平王要暗害皇帝,他还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危险才能交给赫连皋。
但他显然没有想到里面放的竟然是一撮头发,他愣了一下,这才谨慎地交到赫连皋手中。
须卜苏日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惊讶道:“陛下,这是……”
赫连皋在看到里面的头发后,也是愣了一下,而后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头发。他用狠戾的眼神扫了一眼使者,厉声质问道:“开平王对南国皇子做了什么?!”
须卜苏日闻言有些纳闷,小声嘀咕道:“这是怎么看得来是小殿下的头发的?”
赫连皋现在没有时间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直直地盯着使者,如果他的目光能化作实质,他已经开平王的使者千刀万剐了。
使者本来还仗着开平王手里有赫连皋的软肋有恃无恐,这会儿也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了。但他还记得开平王交给他的任务,便故作镇定道:“我们王爷说了,如果你不去,那他就不能保证南国皇子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了。”
听了这话后,赫连皋几乎是一下子就用力地握住了燕晏的头发,想都不想就道:“既然开平王这么想见朕,那朕就去会会他,看看他临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跟朕说。”
使者听到这话后显然有些不服气,正要跟赫连皋叫嚣,但须卜苏日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拿了一块脏布塞进他嘴里:
“闭嘴吧你。”
使者没想到须卜苏日会这样做,气得他直瞪眼。
须卜苏日懒得理他,现在他更担心的是赫连皋。他紧张地问道:“陛下,您真的要去见开平王那厮吗?”
赫连皋紧紧地握着燕晏的头发,坚决道:“嗯,朕一定要去将燕晏救出来。”
须卜苏日嘶了一声:“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开平王设下的鸿门宴。”
赫连皋不以为然:“不管怎么样,朕都要去一趟,哪怕真的是鸿门宴,朕一不能让晏晏有任何闪失。”
须卜苏日想跟他说燕晏只是南国送来和亲的皇子,哪里有他那么重要,但是看到赫连皋坚定的眼神后,这句话他怎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怕赫连皋听到这话后,第一件事就是反手把他给捅成筛子。
于是他改口道:“臣不太放心,要不让臣陪您一起去吧,万一遇到危险,臣也能保护您。”
赫连皋却道:“不必,你留在这里,万一朕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能指挥这些将士们。”
须卜苏日没想到赫连皋已经做好必死的觉悟,听到这话后大吃一惊:“陛下!”
赫连皋抬起手来制止了他,道:“朕意已决,你就留在这里等朕的消息。”
说罢,他点了几个亲信,压着被堵住嘴的使者往开平的城门走去。
大概是有开平王的亲信带路,城门上埋伏的弓箭兵竟然没有出手,走到城门前,里面的人开了一道缝,赫连皋便侧身挤了进去,消失在须卜苏日的视线里。
开平王府里,燕晏自从开平王让人将他的头发带去给赫连皋后,整个人就有些心神不宁。他不安地揪着手指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外面,生怕下一刻就看到赫连皋的身影。
他第一次如此不想看到赫连皋出现,然而事与愿违,没多久,赫连皋就被开平王的几个手下带了进来。
说是带,其实更像是押,开平王大概也担心赫连皋会突然发难,将赫连皋的武器收缴了,赫连皋是徒手进来的。
看到赫连皋的一瞬间,燕晏紧张得站了起来,双眼发红地看着赫连皋,看起来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担心。
而赫连皋却浑然没有受限于人的表现,就好像在宫里时那样淡然自若,只有在看到燕晏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燕晏已经算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赫连皋了,这次重逢,他只觉得恍若隔世,而赫连皋看起来好像苍老了许多,是因为牵挂他吗?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让赫连皋回去,但他又深知这会儿出声,会扰乱赫连皋的心绪,只能沉默着深深地注视着赫连皋,仿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