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派人去找人后走了进来,看到自家小殿下蹲在又暗又脏的地方,又是一阵哀嚎:“哎哟我的小殿下,您快点起来,别把衣服弄脏了!”
曹喜这一惊一乍的尖嗓吓到了笼子里的猛兽,让它们变得更加躁动,贴着铁网不停地喷着粗气。
燕晏回头怪罪了曹喜一句,吩咐道:“别吵,去掌灯。”
曹喜讪讪闭嘴,在角落里找到了烛台和火折子,点亮后拿到燕晏身边。
燕晏借着烛光,这才注意到两只狮子的状态并不好。笼子里放着没吃完的肉,角落里堆满了粪便,原先干净的毯子也脏得看不出颜色了,狮子的鬃毛湿漉漉的,有些地方已经打结。
他再往下一看,才发现白色狮子的前爪被血染红了,爪子不知道怎么弄的受伤了,已经结了血痂,看着像是伤了好久。
燕晏心疼坏了,怒火中烧地对曹喜说:“去请太医!顺便将这里当值的宫人找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因为是燕晏的命令,从南国来的御医们不敢怠慢,很快就赶来柏梁台。起先他们看到福全那么紧张的样子,还以为是燕晏受伤了。没想到火急火燎地赶来后,却看到燕晏好端端地蹲在两个铁笼前,里头站着两头庞然大物,差点没把他们给当场吓晕过去。
燕晏见御医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命令他们道:“快过来给小白看看它受伤的爪子。”
御医听到燕晏将他们叫来是为了给这只巨兽看伤的,更是差点晕厥。这么大一头猛兽,他们过去怕不是一口就能把他们吃了,他们怎么敢靠近啊!
燕晏见他们磨磨蹭蹭的,不耐烦道;“还不快点过来!”
见燕晏生气了,众御医推出他们之中胆子比较大那个,被推出来的御医回头瞪了同僚一眼,硬着头皮两股战战地走上前去。
燕晏让开位置给他,指着白狮受伤的爪子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它包扎一下。”
御医战战兢兢地蹲下,还没靠近,白狮就发出不耐烦的吼声,震耳欲聋,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欲哭无泪地对燕晏道:“小殿下,微臣只会给人看病,不会给野兽看病啊。”
燕晏拧起眉头:“野兽和人有什么区别,你就把它当人来医,把它的伤治好。”
御医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只好鼓起勇气靠近,顶着野兽要吃人的目光观察它爪子上的伤。
白狮不习惯被生人靠近,一直从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吟,虽然隔着铁笼子,但御医总觉得下一刻它就要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匆匆看了几眼就拉开了距离。
御医对燕晏说道:“这伤看起来是磨蹭铁笼子的时候造成的,伤口不是很深,清洗过后敷上金疮药,包扎修养几天便可恢复。”
燕晏这才放下心来,命令他道:“那就快点给它处理伤口吧。”
御医欲哭无泪,要他在猛兽爪子上动手,跟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又不能违背燕晏的命令,只好认命地让人打一盆水进来,又拿出金疮药和绷带,准备给狮子治疗伤口。
但白狮子却怎么都不愿意配合,御医刚要碰上它的爪子,它就不耐烦地缩回去,并且对御医龇牙咧嘴,低声咆哮,把御医吓得冷汗连连,最后只能哭着脸对燕晏道:“小殿下,微臣实在无从下手啊!”
燕晏见他怕成这样,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抢过湿毛巾,蹲在白狮子面前准备亲力亲为。
曹喜吃惊:“小殿下危险啊!”
燕晏充耳不闻,哄了白狮子两句,白狮子这才听话地趴下,将受伤的爪子从缝里伸出来,乖乖地给燕晏清洗上药,被弄疼了也只是瑟缩了一下,并没有冲着燕晏大吼大叫。
御医就在一旁看着燕晏不甚熟练地给狮子敷药包扎,全程狮子都表现得很冷静,好像知道燕晏是为它好一样,看得他在心里啧啧称奇。
燕晏给白狮子包扎好了伤口,又安抚地拍拍它的脑袋:“真乖,不要再弄到爪子了哦,过几天就能好起来了。”
白狮子抬起头打了个哈欠,似乎在回应燕晏的话。而旁边一直看着的黑狮子也蹭了蹭铁笼子,好像在替白狮子感谢燕晏,看得出来它们俩感情真的很好。
燕晏也摸了摸黑狮子,安慰它道:“这几天你一定很担心你的伙伴吧,没事了,一会我就帮你们找回公道。”
话音刚落,派去找人的宫人便进来禀告道:“小殿下,柏梁台的宫人找来了。”
燕晏难得狠戾地眯起了眼睛,冷冷道:“让他们进来回话!”
在柏梁台值班的宫人很快就走了进来,一个个低眉顺眼地站在燕晏跟前等燕晏发话。
燕晏将他们审视一遍,质问道:“刚才你们去了哪里,为何偌大个柏梁台,一个人都看不到?”
为首的宫人应道:“回小殿下的话,小人刚才去方便了,所以不在。”
燕晏看不出喜怒地点了点头:“嗯,你去如厕了,那你们几个呢,也一起去茅房了?”
被问话的几个小太监心虚地将头低得跟深,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
燕晏见他们还想找理由开脱,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玩忽职守,虐待圣兽,居然还敢狡辩!”
宫人们没想到燕晏会发火追究他们责任,赶紧跪下喊冤道:“小人们没有啊!”
燕晏指着狮子们:“那这是什么?你们多少天没清理笼子了,屋子里这么冷,也不给它们生火,白狮子受伤了你们也没看到?”
宫人转了转眼珠子,求饶道:“小殿下,不是小人们偷懒不照顾它们,实在是它们太过凶猛,不让小人们靠近,小人们也没办法啊!”
“是么,因为它们凶猛所以不敢靠近。”燕晏都要被他们气笑了,喊来福全:“你站过去,看看狮子凶不凶你。”
福全虽然害怕狮子,但小殿下命令了,他就二话不说地走到了笼子旁,里面的狮子看到他靠过来,只是咧了咧嘴,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燕晏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个宫人:“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宫人见撒谎无效,只好连忙磕头求饶:“小殿下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燕晏难得态度强硬一次,对他们道:“既然错了,就要受罚才能办长记性。曹喜,将他们拖下去各打十大板!”
听到要挨板子,宫人们脸色都变了。
为首那个太监总归在宫里多混了几年,见多识广,胆子也大一些,为了不用挨打,他竟然挺直腰板指责燕晏:“小殿下,虽然您身份尊贵,但这里是北国,不是南国,您再怎么说也只是客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您这样随意责罚我们,实在不合规矩!”
燕晏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忤逆过?见这个太监还敢质疑自己,他怒极反笑:“你说我没权力责罚你?”
曹喜还是第一次见燕晏气成这样,担心他盛怒之下真的会对这些宫人做什么,到时候在北国皇帝那里落下不好的印象,赶紧上去小声劝道:“小殿下,他说的有道理,还请您三思啊!”
燕晏看着宫人得意的嘴脸,今日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只会得寸进尺。他点头道:“行,既然你们说我没有权力惩罚你们,那我就将此事报到你们陛下面前去,看你们陛下有没有权力罚你们!”
宫人没想到燕晏竟然这么刚,一时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陛下日理万机,不一定有空管这种小事,也不一定会听这个小皇子的一面之词从而责罚他们,于是又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小殿下请便吧。”
燕晏见他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放狠话道:“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请你们的陛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