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内殿出来的燕宴听到兰延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哒哒哒地跑到兰延跟前，惊讶万分道：“你们陛下给我送的贺礼？”

“是。”兰延见他出来了，忙起身让内侍将匣子呈上，当着燕晏的面打开，微笑道：“这便是陛下给小殿下精心挑选的礼物。”

燕晏看着匣子里满目琳琅的宝贝，眼睛睁得更大了。

这些都是西域国家进献的贡品，燕晏曾在宴会上远远地见过，当时就觉得五花八门，看起来新奇得很，只不过没有机会走近欣赏，如今赫连皋选了一些送到他跟前来，他才得以看清。

匣子里放着珐琅摆件和琉璃珠子，还有夜明珠珊瑚象牙水晶龟甲琥珀玛瑙等宝贝，这些在南国皇宫都是极为少见的。实在是金陵离西域太远了，中间还隔着个北国，西域各国也没必要越过北国和南国往来，所以流入南国的西域特产相对来说比较少，燕晏也就难以见到。

燕晏年纪小玩心重，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爱不释手地抓着这些新鲜的玩意儿，玩得不亦乐乎。

兰延见他喜欢，又让内侍将另一物呈上。

燕晏抽空看了眼，见是把做工精美的匕首，又来了兴趣，拿起来问兰延：“这又是什么？”

兰延笑着应道：“这是陛下特意让臣交给小殿下的，是陛下当初去南国时陛下的生母给他防身的匕首，如今送给小殿下，小殿下拿着它来防身，就不用担心有坏人对您图谋不轨了。”

燕晏惶恐道：“这么有意义的东西，你们陛下给我真的好么？”

兰延依旧笑吟吟的：“陛下如今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防身，给小殿下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这也是陛下的一番心意，小殿下就收下吧。”

燕晏好奇地把玩着这把精巧的匕首，这把匕首的柄和鞘都是用青铜做的，上面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十分好看，燕晏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若这只是普通的匕首，那他肯定就毫无压力地收下了，但这是赫连皋生母留给赫连皋的东西，他怎么好意思拿？

将心比心，若是有人跟他要父皇或者母妃送给他的东西，他肯定舍不得送出去。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匕首放了回去，摇摇头道：“还是不了吧，替我谢过你们陛下，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是他宝贵的东西，我不能要。其他的这些宝物我就收下了。”

兰延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像是没想到燕晏居然有这么通情达理的一面。不过他也没强迫燕晏必须收下，而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我会替小殿下转达给陛下的。”

燕晏心安理得地收下赫连皋给他的宝物，开心地将这些宝贝倒在桌上仔细欣赏。

兰延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笑容，心想这小殿下果然单纯烂漫容易满足，难怪陛下会对在短时间里变得对他这么上心。

他又突然想起他来在兰池宫的路上听到的八卦，他听宫里的人说，昨晚皇帝三更半夜了还往上林苑跑，直到天亮了才回来，好像是在兰池宫过的夜。

这就有意思了，兰延忍不住笑了出声。

燕晏听到兰延的笑声，抬起头来问道：“兰大人你在笑什么？”

兰延凑过去，挤眉弄眼地问他：“臣听宫人说，昨晚陛下是在您这里过夜的，可有此事？”

说起这个，燕晏想起昨晚自己对赫连皋做的糗事，又羞又恼地嘀咕道：“你干嘛问这个！”

兰延无辜道：“臣就是有些好奇，陛下为何放着自己的宣室殿不住，来您这里过夜，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燕晏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他本就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想找个人倾诉缓解自己的尴尬，如今兰延主动问起，他又信任兰延，干脆一股脑儿跟兰延说了。

“就、就昨天我跟脱脱哥在酒楼庆祝生辰，夜里喝醉了回来，路上遇到陛下。听曹公公说我对陛下发了一晚上酒疯，还不让陛下回去。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陛下坐在我床边，吓死我了！”

兰延听得有趣，津津有味地问道：“然后呢？”

更具体的事情，比如说自己抱着赫连皋喊太子哥哥，哭着要回家什么的，燕晏就没脸跟兰延说了，避重就轻道：“然后他就去上朝了啊。”

闻言，兰延似乎觉得遗憾，叹了一口气：“臣还以为您昨晚和陛下做了什么呢。”

燕晏虽然不知道他能和赫连皋做什么，但看到兰延这耐人寻味的表情，他就觉得没什么好事，红着脸囔囔道：“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质问兰延：“对了，今天你见到你们陛下的时候，他没有跟你说我什么吧？”

兰延摇头，好奇问道：“没有，怎么了？”

燕晏这才安心不少，嘀咕道：“没事，就是我昨晚喝得臭烘烘的，怕他在背后嫌弃我，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抹黑我的形象。”

兰延闻言笑道：“哈哈，这个您大可放心，陛下并不屑于在背后嚼人舌根。”

燕晏又小声抱怨：“他不爱嚼舌根，不代表他心里不想，我昨晚肯定糗死了，只希望回国之前再也不要遇到你们陛下。”

兰延笑道：“那恐怕有点难。”

燕晏还沉浸在自己的糗事里，没听清兰延说了什么，竖起耳朵问道：“嗯？”

兰延摇了摇头，起身道：“臣还要回去当值，就不多留了，臣先告退了。”

燕晏见他这就走了，还有些失望，但也知国事要紧，只好将兰延送到门口，挥挥手道：“兰大人有空再来找我玩呀！”

兰延拿着燕晏退回的匕首去承明殿复命，将匕首交还给赫连皋。

正在批阅奏折的赫连皋看到去而复返的匕首，抬头来看向兰延，用眼神质问兰延为什么没将匕首送到燕晏手里。

兰延低头说道：“小殿下知道这匕首是陛下生母留给陛下的东西后，不论如何都不愿意收下，说此物对陛下来说意义非凡，让陛下自己留着。”

赫连皋显得有些意外，意外过后又皱起眉头：“他不要？”

见兰延点头，赫连皋沉思了一会儿，也没责备兰延办事不力，而是点头道：“朕知道了。”

然后就让人将匕首收了起来，兰延不知赫连皋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有种预感，燕晏最后一定会接受这把匕首的。

至于会怎么接受，那就全凭赫连皋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