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都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我的人。
从神社回来之后,由里真的展开了她对互换身体相关轶闻的深入探索。但是都市传说毕竟是都市传说,往往是描述了互换的过程但没有描述结束互换的方法。
在大部分故事里,互换就只是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就好像不怎麽严重的一场感冒,可能患者还没有来得及针对病情服药,感冒就康复了。她很希望自己和佐久早也是这样,但是不到真正恢复正常的那一天谁也不会知道这一切什麽时候才能结束,她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有那种跨越时空需要解决对方在另一个时空里的问题的灵魂互换故事,她反复核对了几遍自己和佐久早的年龄以及现在的时间,确定他们就是处在同一个时空里的人——幸好是这样,要是解决了问题她就得回到自己的时空里等待多年后再次遇到佐久早,那她真的会很舍不得他的。
有那种对神明许愿要求互换身体,感动了神明所以成功的故事,最后主角们是感受到了自己原身的珍贵,对神明许愿要求换回来的。这个和他们的处境好像有点相似,都和许愿有关。但是他们的愿望从来都不是换一种性别来生活,更没有见过神明,所以也没有什麽参考价值。
由里甚至真的有样学样画了一个网上的人推荐的许愿魔法阵,但最后发现那只是漫画里的一个图像设计而已。
居然有她没有涉猎过的当红漫画!由里感慨自己最近对漫画研究投入的时间好像是比以前少了,看来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爱情确实是会占据掉一些时间。
由里对互换身体的研究以失败告终。
佐久早对此并不觉得意外——他们这种现象本来就不是一般人会遇到的,假如有人真的遇到,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在互联网上发布,毕竟没有人会相信。
不过他们总归是在一起了,交换比以前更方便也更不让人尴尬了,似乎也没那麽让人难以忍受,所以随着两个人都重回生活正轨,他们都暂时搁置了这个问题。
由里把自己新婚的事情告诉了奶奶,没想到本来准备新年才过来和她见面的奶奶立刻就动身前往大阪来见她了。
由里之前和小雪合租,房子里的地方很小,没有空间加床。由里大学毕业的时候,奶奶来看过她一次,她是专门给奶奶在宾馆订了房间的。
但是此时此刻家里有空房间,似乎可以不再这样做了。
想起佐久早曾经四年不允许自己亲妈亲爸进入他的私人空间,由里决定还是向佐久早确认一下这件事。
佐久早午休的时候回复了她。
【臣臣:我的家人都住过我们家了,奶奶来了当然也是住在我们家。】
【臣臣:我是说如果她不介意的话。】
【臣臣:她什麽时候到?我们一起去接她吧。】
他说了“我们家”哎。
由里反复地品味了半天这几个字,把它们截图保存在了相册里。
第二天他们在车站等到了由里的奶奶。
奶奶一见面就对佐久早说了声“你这小子”,佐久早以为大事不妙,正准备郑重地鞠躬道歉,但她只是继续说:“还真是说到做到。”
佐久早稍微松了口气,接过她的行李一边往车上拖一边说:“您不怪我未经您的允许就……”
“这孩子自己会拿主意,”奶奶摆摆手打断了他,“再说了,她小的时候我因为和我那个倒霉儿子关系太烂,没怎麽关心过她,差点害了她。现在她都这麽大了,我倒来干涉她选择自己的家人,那叫什麽事啊?”
由里跟在佐久早身后打圆场,顺便伸手想接过奶奶的手提袋:“奶奶只是那麽一说,她要是真的觉得你不好的话不会放任不管的。”
奶奶不给她,把袋子换了一边手提着:“我可是认真的,你都这麽大了,总不能什麽事都让我给你拿主意吧?”
由里笑了起来:“你们两位还真是挺像的。”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从不同的角度扭头看她。奶奶问:“我跟他一个小夥子有什麽像的啊?”
由里答:“都是那种又关心别人又假装没在关心的样子。”
佐久早无言地扭过头去了,他此时此刻大概有点不服,但是因为奶奶在就什麽都没说。
奶奶就没什麽可顾虑的了:“你这孩子,我哪里是假装不关心你啊?我真正关心你的时候少吗?”
由里笑着和佐久早一起把她的东西都装进后备箱。
她补充道:“也都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我的人。”
这两个人相遇果然属于是口是心非界的小王见大王,一听到由里这句话,都得意地沉默了。
“你们别无视我啊。”由里瘪了瘪嘴。
佐久早站在副驾的车门旁边给她拉开了车门。
由里小声说:“在我奶奶面前就不用演了,她不在乎这些礼节性的行为的。”
佐久早俯下身,也压低了声音:“我没有想演,但是你不是让我别无视你吗?”
话题不涉及佐久早的“坏话”,由里的音量也回归了正常水平:“那你回应一下我的话就好了,不用这麽夸张。”
“我就是来回应你的话的。”佐久早摘下口罩,飞快地在她耳朵上啄了一口。
由里现在也只能幸福地沉默了。
佐久早选手其实还挺会谈恋爱的。
而佐久早其实没有他看起来那麽淡定,因为他起身的时候发现奶奶也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虽然她对佐久早很满意,但是再好的人也配不上自己真心关爱的人。佐久早也明白这个道理。
比起忧虑或者不快,他更多的是感到开心,因为由里在那样的时间里还有一个爱护她的奶奶一直支持着她。
什麽时候把万事都做到尽善尽美的佐久早也能顺理成章地接受别人的“质疑”了?
他好像真的产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讨厌,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动了他的轿车。
来到佐久早倾情打扫过的房间,一向严于律孙女婿的奶奶难得地发出了不少赞叹:“你在清洁方面真是有一套啊,听说你在这里住了几年了?这些家具看起来简直像新的一样。”
那些家具还真是新的。
还是佐久早为了骗由里留下专门换的。
但是由里见过替换之前的家具是什麽样,确实也光洁如新,所以她只是含笑地和佐久早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揭穿他。
“而且这些收纳也安排得很有条理,你这方面真是比我孙女厉害多了啊。”
怎麽夸臣臣还要损我啊!由里暗自腹诽着,收回了笑意盈盈的目光,转而跑到奶奶面前:“奶奶你怎麽不怀疑是我做的家务?”
奶奶眯了眯眼:“你打扫房间是什麽水平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晚上佐久早也决定亲自下厨,回馈那顿奶奶请他吃的她做的饭。
奶奶跟他进了厨房,看着他仔细地处理食材:“家里平时也是你做饭?”
佐久早回答:“是的,因为我对厨房用品的卫生要求比较高,一般也不太让别人碰这些厨具,并不是您来了为了特意表现才这麽做的。”
“我看得出来你是经常做饭的。”奶奶点点头,“你做了这麽多,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麽偏偏是由里得到这一切呢?”
佐久早思索着他的答案:“她很尊重我的界线,也很包容我的表达方式——虽然最开始好像是因为她习惯了过度忍受别人,她很勇敢,很坚强,很擅长在逆境中改变。而且……我喜欢照顾她,她的反应让人感觉很好。”
“这些事情其他人做不到吗?”
“我不知道,”佐久早很坦诚地回答,“相似的人很多,或许也有其他这样的人吧,但是我现在并不会考虑其他人了。其实我们之间能够创建起缘分,好像没有什麽绝对的原因,我只能说我很感激,很感激那种牵引着我们遇到对方的力量。”
饭菜做好,由里便来端盘子。在属于他们的新家里,第一次招待最关爱她的奶奶。
奶奶不喜欢城市生活,而且她也放不下她的小院,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长时间地停留在大阪。来这里转了一圈,知道了由里的生活环境,听他们两个描述了一些以后的打算,就打道回府了。
由里本来打算带她去玩一圈,但是她把由里赶回了书桌上:“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想玩也不需要你来陪我,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画你的画。”
于是最后她能做的只是再次送奶奶回去,并约定好自己得了空就会多去看她。
回了家,等待佐久早输密码开门的时候,由里看到门外的墙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臣臣,这里以前有这样的痕迹吗?”
佐久早看了看由里指向的位置,墙上似乎是被中性笔划了小小的一道印记:“我记得没有。”
“好奇怪,这层楼现在除了我们只有古森君常住吧,我们应该都不会不小心划到墙面啊。”
“可能是快递签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佐久早回想了一下,他们最近都没有订购什麽东西,就只有真希他们寄来成箱的新婚礼物的时候有人送货上门过,“最近真希他们寄东西的时候有出现过这个笔迹吗?”
由里摇摇头:“我都是在房门里边签收的,没注意到。”
“确实有点奇怪,”佐久早打开门让她先进去,又看了看那处奇怪的标记,“回去之后我去订一个摄像头吧。”
第32章 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
佐久早从俱乐部那里得知了造谣他的人的来路,对方真的就只是一个通过曝光体育明星丑闻赚封口费和流量费的狗仔。
虽然大家心里都尚存疑虑,但是对方坚称是他的个人行为。最终他们也没搜查到什麽有关的信息,这件事就只是处罚了他一个人。
真希提醒了他们最近要留意一些身边的状态,她会继续帮助他们关注这件事的。
由里和佐久早在那之后必须要在外面互换身体的时候也更加谨慎了一些,好在之后他们只要低调一些,回避狗仔就好,不需要再担心向自己人解释的时候会遇到麻烦了。
还有发现门前的奇怪笔迹之后,他们真的装上了一个摄像头,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古森,他们两家现在都连接上了这个摄像头,可以观看其中的实时视频。
目前为止,并没有什麽奇怪的人出现在他们家门外。
他们的生活又回归到了以前的样子。
但是也和以前不太一样,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之间可能会出现的肢体接触范围比以前大得多了。
佐久早会在由里画画的间隙走过来捏捏她的肩膀——他的按摩技术超级好,由里以为是因为他会和队友互相按,但是据他所说他只是学习了一些按摩方法给自己按,队伍里有专门的康复训练师,不需要他在这方面做出什麽贡献。
由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第一个体验的人。
作为回报由里偷偷在网上学习了很多按摩胳膊的视频,准备给训练回来的佐久早一个惊喜。
佐久早发现之后却说“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然后把自己交给她作为了由里首次按摩的练习对象。
两个人都在家里休息的时候,佐久早会在客厅里看排球录像或者其他的电视节目。为了增加一些共处时间,由里也会拿着自己的手机到客厅里看最近流行的条漫,看着看着她就会歪到佐久早的身上。
佐久早说歪着看手机对身体不好。由里灰溜溜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然后被拉回他的腿上了。
由里像平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一样平躺在佐久早的腿上,幸福地想着,之前只看过粉丝们赞美木兔选手的大腿,但是躺过之后才会知道佐久早选手的大腿也是人间一绝啊!
他们的物品也逐渐交错着摆放起来——洗手间的瓶瓶罐罐也好,冰箱里的各种食物和饮品也好,甚至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一切都不再像之前那样泾渭分明。
有一次由里刚起床还没有睡醒,不小心穿错了衣服,把佐久早标注着“星期三”的全套服装里的短袖穿上了。
衣摆晃晃荡荡碰到她腿上,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衣服。
她想起佐久早曾因为惠子把他预备要穿的衣服扔进了垃圾桶和她大吵一架,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准备偷偷把衣服脱下来假装没动过的样子。
但佐久早这时候从卫生间出来了,他盯着由里看了一会儿,说:“这个颜色还挺适合你的。”
是吗?可这个颜色是黑色啊,佐久早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这个颜色。
佐久早用这种没话找话的方式告诉了她自己并不在意她穿自己的衣服。
由里还是解释了一下她是不小心穿错了,可以马上把衣服还给他。
他摇摇头:“你想穿也可以,反正我还有差不多的衣服。”
由里不禁有些恍惚——原来正式一起生活之后,他甚至可以接受到这个程度。
她干脆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臣臣你不在意我就这样穿了你的衣服吗?我还以为以你的卫生习惯会有点介意呢。”
“没关系,你很干净。”他说,“只要注重清洁,不把室内和室外的衣服混穿,把贴身的衣物洗过烘干消毒,把外穿的衣服多次及时清洗,不让灰尘进入室内,还有……”
佐久早喜欢用尽量完备的* 语言来描述他想描述的事情,倘若不打断他,他恐怕会把自己全部的保持干净策略都讲解出来。
由里赶紧表示了全然的理解:“好了臣臣!我知道我很干净了!”
至于曾经用来交换身体的吻,它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早安吻——佐久早变得没那麽注意接吻之前是否刷牙的问题了,有时候看由里很困的话他就会直接在被窝里亲她,然后留她继续睡。
如果是佐久早自己打比赛很累的话,也会换回来就再次入眠。
不用起床洗漱也不用换房间,一切都飞快地在床上完成,两个人都变得放松多了。
这天早上互换过身体后,由里以身体柔软出名的丈夫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融化在她的身上了。
佐久早的身体很温暖,靠在她身上的时候就像一床被子,但是他显然比市面上最重的被子还重。
说真的,这很可爱,但是重量确实也有点让人难以长时间地承受。
由里轻轻摇晃着他:“最自律的运动员怎麽也会赖床啊?”
佐久早不理她,只是把脸埋在她颈窝里继续睡,被她吵得烦了,遂抬起头在她脖子上吮出一个红痕。
由里本来准备任由他亲,但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捧住他的脸躲闪了一下:“臣臣,我今天还得出门呢。”
佐久早终于肯抬起眼睛看着她了,但是是以令由里大为震撼的眼神——她第一次知道佐久早圣臣的脸上居然还能流露出称得上委屈的神情。
他黑曜石一般的双眼可怜地眨了眨,小声地对她说:“你是不是后悔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有这样的美人在侧,自己却一味地劝他起床,还拒绝他的吻让他如此不安,由里此刻体验到了堪称愧疚的感觉:“没有,我就是觉得一个太少了,要不你再多亲几个,显得你特别爱我的样子,我好向大家炫耀一下。”
佐久早从她身上起来了。
但是他以一种不妙的方式笼罩在了她的上空。
顶级运动员即使经历过漫长的比赛的消耗,体力也仍然是普通人中顶级的水平。佐久早圣臣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一点。
看来人再心动也不能乱说话。
最后,由里在脖子上涂了两层粉底液并戴上了围巾出了门。
可是这也不能算是她的问题吧,哪有人能够拒绝一张无比俊美的脸凑到自己旁边问“真的可以吗”?
哦,对了,她现在知道佐久早所谓的另一颗痣在哪里了。
除了额头上和腹肌上的,还有一颗在他的大腿内侧。
怪不得那天他问她要不要自己去找找看呢。
由里这次去出版社是要和樱小路编辑商议她的新连载前几章的分镜修改方案。前几章是连载之后新读者认识她最直观的方式,她决定用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来细细打磨,已经修改过很多遍了。
这次去出版社算是最后确定,只需要对已有的分镜稍作调整,她就可以深入刻画,完成精细草稿和线稿了。
不同于以往画的改编漫画,这一次是她自己最想要画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故事即将推出。
由里感觉高兴又紧张,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自己的作品和市场产生真正的碰撞之后会发生什麽。
回来的路上,她的脚步都情不自禁地比平时走得更轻快了些。
佐久早下午才去训练呢,这时候应该还在家。她可以和他一起吃个午饭,然后给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走到自家楼下,她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对方是个男人,此时此刻背对着她,徘徊在楼门口,似乎是在找人。
但是她在这个小区里并没有熟识的邻居啊,怎麽会觉得对方看起来熟悉呢,也许是认错人了?
由里奇怪地打量了一会这个背影,最后还是准备像往常一样上楼。
可是当她路过那人的时候,她却完全怔住了,几乎感到一种想要立刻呕吐出来的冲击感。
好恶心,好恶心。
那是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人也看到了她,他先是嘲讽地笑了一下:“我说你怎麽能一个人在外面混那麽久,原来是傍上大款了。”
由里不回应他,收回目光往前走。他们每栋楼都是有楼管的,只要走到有人的地方就没事了。楼管会拦住他的。
男人还在继续说着令人厌恶的话,由里光是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非常抵触:“一个人住这麽好的地方,你有没有把我们这个家放在眼里?”
看到由里不理睬他,男人走过来扯住她的手腕。
由里一把将他甩开:“别碰我!”
似乎没想到她敢用这麽大的力气反抗自己,男人在原地愣住了。
但震惊也好,反省也好,在这个人身上都只是那一瞬间的事。
他要是能这麽简单就知道自己的问题,他们这个家也不会有今天了。
很快他又追上来,用让人发疼的力气拽着她:“碰你怎麽了?在外面捞到钱了就不认我这个爸了是吧?”
由里拼命从他手上抽回手:“你不是我爸爸,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
第33章 很疼吧?
由里坐在警车上,一位女警用车上的医疗急救包给她止住了血。
警察问:“远藤小姐,现在感觉还好吗?”
她想点点头,但理论上她的头部这时候不应该剧烈晃动,于是她只是微微颔首:“还好,谢谢。”
警察表示了解:“可以描述一下案发过程吗?”
由里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他扯着我的手要和我说话,我想回家,就甩开了他。他想把我拖走,我打了他的脸,然后他用酒瓶打了我的头。可能因为声音很大,楼管听到动静出来确认了情况,然后报警了。”
“你刚才说他是你的父亲?”
“是的,但是我们早就不联系了。”
警车停在了急诊科室的门口,警方留了由里的联系方式,告知她后续有进展会找她跟进。
由里等待叫号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佐久早问她还回不回家吃饭,她还一直都没有回复。
下午一点,佐久早独自驱车赶到了医院。
由里刚从急诊室出来,本来打算自己回去,却看到熟悉的身影奔向自己而来。
她也知道现在的时间,刚才发消息时就说过不用他过来了:“臣臣怎麽还是来了?不是有训练吗?”
佐久早无视了她的问题:“吃东西了吗?”
由里不想他就这麽缺席训练,于是扯谎说:“吃了。”
但是她空荡荡的肚子在这时候叫了起来。
佐久早叹了口气。
他带由里回到车上,让她坐到副驾驶。把手里提着的袋子轻轻放到她腿上,里面是从便利店买的饭团、矿泉水和水果茶,水果茶似乎刚从保温柜里拿出来不久,还是温的。
佐久早大部分时候都是少言寡语,但此时此刻由里觉得他沉默过头了。她试图说点什麽缓和一下气氛:“臣臣,我以为你不愿意别人在你车上吃东西呢。”
佐久早什麽都没回答。他先把两瓶水都拧开了,然后开始仔细地打开饭团的外包装。
“我自己来就行,我的手没事,就只有这里受伤了而已。”由里指指她的额角。
佐久早头都没抬,不声不响地继续拆着,最后把饭团交到她手上才好好端详了她额头上的伤处。
楼管替她报警了,而警察送她去了医院急诊室。由里在警车上接受了警察的问询,那之后她才有时间发消息告诉佐久早自己不能回去吃饭了。佐久早是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由里额角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了,佐久早其实看不到伤得到底有多深,但是仅从纱布上也能看出上面渗出过不少血。
他的表情实在太沉重了,由里都有点害怕了。
“臣臣,那个男人现在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了。现在是你重要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冲动。”
佐久早似乎在沉思着什麽,听到她这样说才点了点头,短促地“嗯”了一声。
由里想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我没光让他打我,我也打他了,他这里也被我打红了呢。”
佐久早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有眼泪从他的眼角径直滑落下来。
“怎麽哭了?”由里赶紧从车座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他给的饭团无处安放。
原来真的有人的眼泪是一颗一颗的,像珍珠一样的——由里早就习惯了,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委屈,此时此刻比起伤心,她甚至在想她的爱人说不定在某一次转生的时候当过美人鱼。
她用指尖捏着饭团,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掉下去也不让它蹭到佐久早,伸长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真的没事。”
佐久早又是好一段沉默,接着搂住了她的腰,他怕她的头撞到自己身上会碰到伤口,所以也只是点到为止地圈着她。
他在她耳边问,声音有点沙哑:“很疼吧?”
由里摇摇头,但是想到佐久早正抱着自己可能看不到,于是用没拿着东西的手轻轻摸了摸他脑后的卷发:“不疼,就这麽一点伤,早就没感觉了。”
“都这样了还说不疼。”佐久早一向都是不喜形于色的,很快就平复了呼吸,他又这样待了一会,才松开手让她回到车里,“快吃吧。”
由里刚才经历了和她的倒霉爹的搏斗,又匆匆奔往医院处理伤口,都没顾得上感觉到饥饿,这会把饭团吃下去,倒是真的产生了一些食欲,她很快把第一个饭团吃完了。
佐久早就坐在她旁边,把另一个饭团也给她撕开了。
他问:“你知道他是怎麽找到你的吗?”
由里思索片刻:“嗯……我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最近我们结婚的新闻被他知道了,所以他按臣臣的日常路线找到了这里?”
“我最近没有感觉到被尾随,按理说最近应该是比平时更小心的才对。”
“那也有可能他跟踪了奶奶?奶奶不是前不久才来过家里吗?”
“似乎有这种可能,等之后警方调查的时候拜托他们问讯吧。”佐久早继续问,“你知道他这次为什麽会来找你吗?”
“应该是为了钱吧,他说了一些我傍上了大款之类的话。”由里一边吃一边回想着。
她往身边瞥了一眼,佐久早的眉毛嫌恶地拧紧了。
由里立刻开解道:“臣臣别生气啦,他那种人说什麽话都影响不到我了!”
佐久早的眉头展开了些,侧过身来看着她:“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是想要你来安慰我。”
由里吃着迟到的午餐,视线和他认真的眼神交错在一起。
虽然佐久早很容易给人留下不近人情的印象,但是他仿佛有自己独树一帜的情绪触角,很多时候对她的失落感都有很敏锐的感应。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能够坚持下来,由里不得不练就一些屏蔽负面信息的能力。只有告诉自己不去看不去听,把她所谓的父亲当成一个不存在的、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她才能把精力收回到自己的事情上。
可是现在佐久早真心地关心着她,出现在她身边只是为了替她分担一些被封锁多年的伤心、惶惑甚至恐惧。
她还在吃着东西,只好用手稍微遮住嘴巴含含糊糊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动:“要是我能早一点认识臣臣就好了。”
佐久早撇了撇嘴:“你就不能吃完再说话吗?”
她的感动也戛然而止,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吃完了才开口:“臣臣这就是你安慰别人的态度吗?你的温柔都超不过三句话的吗?”
佐久早沉默了一会,说出了他能说出的最好听的话:“我下次注意。”
“开玩笑的啦。”由里笑了一下,她手里还握着他刚才塞过来的暖暖的果茶,怎麽可能有人真的为了一句话就生这样好的恋人的气呢。
“不要总是乱开玩笑,”佐久早把塑料袋拿起来让她把垃圾扔进去,“我下午要见一下真理,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由里一边吃一边问:“真理是?”
佐久早回答:“喔,我没有和你说过真理的名字啊。他是我的大哥,正在过来大阪的路上。”
“那岂不是结婚之后第一次和臣臣的家人见面……”由里看了看后视镜里自己的额头,“我现在这样去见他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啊?比如臣臣的新婚妻子喜欢和别人打架之类的?”
“不是为了让你见他,如果只是为了见面打个招呼的话当然是你的意愿优先,”佐久早摇了摇头,“但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去,因为我让他把他的律师请来了。”
“是为了今天的事?臣臣的哥哥不是特别忙吗?”由里还深深记得之前真理没有过来就是因为他作为集团真正的掌权人有太多的公务要忙,不由得为此感到有些抱歉——为了这麽一件事就让他直接从东京总部折腾过来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那个人都可以追到家里来伤害你,我总不能什麽都不做吧。”佐久早发动了汽车。
为了保证私密性,也为了能不让真理他们奔波,他们和真理约在大阪分部的会议室见面。
只在照片里见到过的佐久早真理先生就这样在现实世界出现了。他今天上午刚忙完其他的事务,直接穿着正式的西装就过来了。
和他文质彬彬的气质不同的是,他请来的律师山田先生倒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如果不提前说明的话由里几乎以为他是一位警察。
此时山田先生临时有电话要接,就先出去了。真理十分礼貌地同她问了好:“由里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早就听家人说过你的事情了,但是因为我一直在各国出差都没能和你见面。”
他正式的口吻让由里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她马上回答:“哪里哪里,今天能见到您已经非常荣幸了。”
“圣臣已经和我说过了,您父亲的事情有任何需要法律援助的地方我们都会全力帮助的。等山田先生回来您可以和他商议后续的打算。”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感谢了。”
“我们是家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就这样连续客气了几个来回,真理突然话锋一转。
“对了,其实我还有一件好奇的事情,只是问问,希望不要给由里小姐带来压力才好。”
由里一时不知道有什麽事情是能让对方这样的人来请教自己的,只是表示了自己将会知无不言:“您太客气啦,有什麽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好。”
真理笑了笑:“你和圣臣准备举办婚礼吗?目前有相中的日期吗?”
第34章 我喜欢被你麻烦。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由里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没有讨论过婚礼的问题——一方面是从表白到结婚再到现在一共也没过多久,之前佐久早还遇到了舆论危机,现在他们的生活才刚刚恢复正轨,并没有来得及讨论未来的事,一方面是由里和佐久早都不是热衷于成为视觉中心的人,婚礼对他们而言算得上是有点压力的事情了。
还没等由里说出她的迂回话术,佐久早就打断了他们:“问这个干什麽?她都这样了当然是先养伤再说。”
“问问怎麽了?”真理刚才对由里那种客气礼貌的语气荡然无存,“圣臣你可别因为不想见人就不跟人家办婚礼啊,哪有女生会不想要盛大的婚礼的?”
原来兄弟相见之后看面相无比文雅的真理先生也会流露出有点幼稚的一面啊,由里不禁笑了笑。
“少拿那些一概而论的腔调概括所有人,”佐久早同真理针锋相对,“更不要说得像你很了解她一样。”
臣臣这样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帅,由里想着,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选择了拉架:“我真的怎麽样都没关系的,要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我也在忙一些工作上的事,不如等我们都闲下来的时候再好好商量吧。”
真理点头表示理解,他的语气在面对不同的两个人时无比跳跃:“由里小姐说得有道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由里小姐想办婚礼而他不答应的话,就马上联系我,我会过来收拾他的。”
由里立刻接过名片:“如果我们确定好婚礼日期的话一定会邀请真理先生的。”
“邀请他干什麽?”佐久早嫌弃地说,“连真希都能做到进门洗手,只有他不能。”
真理对他的评价表示非常不满:“我一个人在海外奔波很辛苦啊,要是所有的细节都由我自己亲自处理那这个集团的事业能运行得下去吗?我遇到的问题又不是像你那样逛逛健身房就能解决的。”
排球的问题好像没办法在健身房里解决吧,真理先生好像不太关注体育赛事啊。由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佐久早选手一眼。
佐久早还没说什麽,倒是真理先对由里说:“见笑了,由里小姐,我这个弟弟说话总是不看场合的。”
佐久早这回抓住了反击的把柄:“你不是说她和我们是一家人了吗?一家人说话还要看什麽场合?”
真理被他噎住了,只好说:“你这是求我帮忙的态度吗?”
由里再次紧张地看向佐久早,在心里设想情况愈演愈烈之后的对策。
佐久早却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抱歉。”
这是由里第一次看到得理不饶人的佐久早选手做出这麽彻底的让步,而佐久早是为了她才这麽做的。
她赶紧把帮忙的事情揽回自己身上:“都是因为我才麻烦真理先生跑一趟,应该说是我求真理先生帮忙才对。”
真理充满赞许地看着她:“由里小姐你真是一位温柔的妻子,让我想起我和我太太刚结婚时的样子了。”
佐久早对他的感慨不屑一顾:“你和你太太不是商业联姻吗?你结婚之前天天在家里抱怨,现在这麽说是当我们那时候都是聋子吗?”
真理立刻反驳:“我那时候不了解她,我认识她之后马上就被她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折服了,我对她是有真正的爱情在的。”
佐久早白了他一眼:“那怎麽了?我喜欢上由里的时间比你喜欢上你太太的时间早多了,我才刚认识她就喜欢上她了。”
由里很小声地说:“有这种事吗?”
但两个如火如荼地为莫名其妙的原因争吵的男士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话,只是越吵越触及一些需要“看场合”的话题。
真理争辩道:“我那怎麽不算刚认识她就喜欢上她了呢?”
佐久早毫不客气地揭短:“刚认识她就喜欢她了你还跟她签一年离婚协议?”
这是什麽小说情节啊?臣臣的哥哥好像是一位各类元素俱全的真正的霸道总裁。
事关真理先生这样的集团总裁的隐私,由里赶紧扯扯佐久早的袖子:“臣臣,好像不是我可以听的内容了……真理先生,要不你们聊我先出去吧?”
“不用!”真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对由里的语气有些激动了,调整到了相对温和的模式才继续对她说,“由里小姐你不要听他乱说,我和我太太现在没离婚,我们感情好得很。你也看到了,我弟弟就是这样的人,你和他在一起很不容易吧。”
由里摆摆手:“不……不会,臣臣很温柔的,对我特别好。”
真理总结了一下自己获得的信息:“妈妈说圣臣找了个特别溺爱他的女友的事情看来是真的,正如马太效应一般,爱总是流向不缺爱的人。”
“似乎也不完全是这样,我应该算是个很缺爱的人……”由里只是把心里想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这下刚才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位都安静下来了。
真理也知道,自己今天之所以到这里,就是因为由里的亲生父亲找上门来把她打得头破血流。
由里的本意不是把话题引向自己的伤心事上,一时间有点尴尬,赶紧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有亲人帮助我,认识了朋友,还有和臣臣在一起之后,臣臣和臣臣的家人们都这麽照顾我。”
真理的脸上并没有事不关己也没有同情可怜,只是一脸感动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现在就来商量怎麽收拾那个男人。”
语毕,山田先生处理过自己的事务进来了。真理主动询问了需不需要留点时间让山田和由里单独讨论案件的事,然后他们兄弟两人一起d出去了。
这位在法庭上仿佛可以以气势取胜的彪形大汉十分可靠地向由里打了招呼:“让您久等了,远藤小姐,这次来得比较突然,有些工作是在旅途中才交待下去的,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沟通。”
“哪里?本来就是我麻烦您临时跑一趟。”
“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远藤小姐目前的打算是怎麽样的呢?”
“我希望他能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我不会选择和解。”
“我明白。这次的验伤报告医院应该已经帮您开具了,可以在开庭时作为证据。但我还有一件想确认的事情,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父亲恐怕不止有过一次这类的恶性事件吧,您在和他断联之前是否有保存过其他的证据呢?”
她还真的有。
由里在高中的时候选择了寄宿,除了假期不得不回家,其他的时候算是躲过了要跟她的父亲共处的时日。至于不得不忍受父亲发疯的时间,虽然当时没有人教她留存证据,但是她并没有放弃查找办法,最终她采取了最隐蔽的一种方式,就是录音。
她有时候会被限制通信,所以不能使用手机来录音,有可能会被发现,有可能会被删除。帮助她留存这一切的是一支夹在衣服内侧的,小小的录音笔。
除了这次的恶意攻击,那些难以搜索证据的时间也有了能证明它们存在过的东西,幸好她这样做了。
山田先生详细指点了她哪些证据是可以提供给警方辅助调查的,并表示一定会全力跟进这个案子。这天他和真理还有其他的事务要处理,所以用最高效的方式进行了沟通之后就一起回去了。
佐久早也带着由里回家,他今天只请了下午的假,在由里的强烈要求下他同意了剩下的时间会立刻赶到俱乐部,但是前提是他要亲自送由里回到家里才行。
“我觉得有很多你的事情我现在还是不知道。”佐久早无端地说。
他的语气听起来可以说是有些沮丧,由里不明白这种失落感来自于何处,或许是今天知道了自己过去的伤疤,所以心情不好?
她试着宽慰他:“臣臣的很多事情我也是慢慢才知道的,虽然我们很快就确定了心意,但是在我们认识之前还有那麽长时间的人生呢,会需要时间慢慢了解对方也很正常呀。”
佐久早摇摇头:“可是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也没有马上告诉我。”
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当时确实有事情要做嘛,而且臣臣还有训练呢。”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成为更可靠的恋人。”
由里侧过脸看着佐久早,他开着车,阳光随着车的位移从他的脸上经过。
他说:“我在想,如果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能马上想到我就好了。”
由里愣了愣:“臣臣愿意帮忙当然好啦,但是我觉得自己也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麻烦你。”
“我不觉得麻烦。”佐久早说。
“如果总是这样的话多少也会有点麻烦的吧,臣臣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路灯变成了红色,佐久早缓缓停下了车——他开车一直都很稳,这一点也让由里十分佩服。
他想了想,转过头来看着由里:“我喜欢被你麻烦。”
他还在继续解释着自己的话:“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被你所信赖的人,是可以帮到你的人,我会觉得我们之间更有连接感,所以……”
真想亲他一下。
由里觉得自己不是在这次对视中唯一产生了这种冲动的人。
因为佐久早的话戛然而止。他也向她靠近了。
后车的方向传来了鸣笛声。
原来路灯在这时候变成了绿色。人的确不应该在尚未停稳车的时候接吻。
由里飞快地啄了一口他的嘴角,两人都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35章 婚礼……你有什麽想法吗?
佐久早松开刹车,很快就恢复了刚才平稳的驾驶。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他又问:“对了,今天真理说的那个……婚礼的事情,你有什麽想法吗?”
想到刚才他们为了这件事展开的争论,由里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臣臣会不喜欢那种场合。”
佐久早皱了皱眉:“确实不太喜欢,那麽多人一起挤在一个封闭空间里,要和所有的人打招呼,忍受他们的飞沫,还要一直被围观,怎麽想都很不舒服。”
这完全就是佐久早的风格,一点也不令人意外。由里说:“臣臣果然是这麽想的。”
佐久早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但是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当然愿意办,婚礼不是整个人生中只会有一次的事情吗?我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忍受的。”
“我其实也没什麽期待……”由里坦诚道,“不是说我不期待和臣臣在一起的意思,但是婚礼不是有那种爸爸牵着女儿送到新郎手里的环节吗?因为这一点我从小就很讨厌婚礼。”
佐久早的嫌恶立刻就摆在脸上了:“他确实不配和你分享这种时刻。”
由里点点头:“对吧?他根本就没有管过我,凭什麽可以像我是他的所有物那样把我交给别人啊?而且,就算结婚了,我也不是……”
她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了,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说出来会不会有点伤感情?
反而是佐久早替她接了下去:“也不是我的所有物?”
“嗯,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臣臣,你知道对吧?”
“当然,”佐久早回答,“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麽不能说的。”
“但是臣臣不会觉得有时候应该为了浪漫的气氛说一些好话吗?”
“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由里想了想:“嗯——臣臣说话确实一点都不看气氛呢。”
佐久早瘪了瘪嘴:“这是什麽话,如果你真的特别想要听假话的话……我也可以对你说啊。”
由里立刻凑到他身边:“真的吗?那臣臣说你是我的。”
佐久早深吸了一口气。
良久,他郑重地说:“我在开车呢。”
由里只是逗逗他而已,盯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立刻就笑出来了。
她本来也没想让佐久早说——她自己也是一个能做到什麽程度就承诺到什麽程度的人,并不习惯于为了暧昧的气氛夸大自己的感受。而且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佐久早,她早就知道他是什麽样的人,比起一句好听的话,她更在意的是佐久早本身。
幸运的是,他也是这样想的。
佐久早试图把对话拉回刚才的话题:“这麽一说,通常意义上的婚礼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是呀,所以就算没有也……”由里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沉思。
佐久早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不说了,有点奇怪地问:“怎麽了?”
由里分享了从她脑海里跳出来的新点子:“如果是只有我们两个的,不需要按照通常的流程来完成的婚礼呢?”
“听起来还不错。”佐久早表示了认可。
“对吧?这样我们不喜欢的环节就全都可以省略了。而且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可以不需要去礼堂或者宴会厅,想要在任何地方举行都很方便。”
他笑了笑:“话是这麽说,你不会最后因为懒得出门只想在卧室穿着睡衣举办吧?”
“那样也太夸张了吧!虽然不喜欢传统意义上的仪式,但是我还是很有仪式感的!”由里立刻表示了否认,以示诚意她开始挑选城市,“臣臣这些年不是去过很多国家和城市了吗?有没有很喜欢的地方?”
他们驶入了停车场,佐久早要开始停车了,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他在车位前踩住刹车回想了几秒:“每次出门基本都是在比赛,我其实没有对哪个城市留下过特殊的印象。”
“我的话没有去过很多地方所以也差不多……不过这样可以选择的地方就特别多了!我们可以慢慢选。”
“嗯,等你的伤好了,天气变暖的时候,我们就去办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吧。”佐久早停好车,陪她一起上楼回家去了。
虽然由里父亲已经被拘留了,佐久早也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为她做到最好了,但是由里还是有种淡淡的隐忧。
她的父亲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酒鬼,他能读到由里新婚的新闻并不奇怪,认为她有钱了想来要钱的动机也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他一个并不具备任何追踪技术的人,这麽多年没有由里的消息,到底是为什麽能找到这里来的呢?
由里翻看了这几天楼道里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爸爸应该是没有成功上楼过的,因为会被楼管拦住确认身份信息,而且如果他有能力蒙混过关的话,也不会只是堵在楼门口等她了。
也就是说,她爸爸有一定的可能性并不知道他们具体住在哪户,楼道里反常的标记也大概率和她爸爸没有关系。
接下来,她去找了楼管,询问能不能调取最近的监控看看。
楼管的答复是警察已经调过监控了,但最近一段时间她爸爸就只出现过今天这一次,而且确实没有进入过这栋楼的记录。
所以他之前有可能甚至都没有来过,今天是他第一次过来。
早上佐久早休假,没有去俱乐部,他肯定也不可能是通过在公开的地址尾随佐久早找到这里的了。
她回到家,想了想,实在想不通是怎麽回事,于是还是给奶奶打了电话。
“奶奶,爸爸来找过你吗?”
“没有啊,我都多少年没跟他见过面了,他怎* 麽会来找我?”奶奶提起这个儿子就来气,但很快反应过来有些不对,“为什麽突然问我这个?他联系你了?”
由里怕奶奶担心,拿出了自己提前想好的托词:“因为我最近和臣臣结婚不是上新闻了吗?我害怕他看到之后来找你问我的事情,那样的话奶奶那边不是会很麻烦吗?”
奶奶却根本不吃这套:“你都结婚多久了才想起来问这个,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已经找过你了?”
虽然奶奶一个人过着独居山林的清静日子,但是果然什麽都瞒不过她,说到这个地步再瞒下去倒是平白惹老人胡思乱想了。由里只好承认了事实:“是。”
奶奶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这个混蛋想干什麽?”
“应该是想要钱吧,他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他打了我,但是我现在已经处理好了。”由里简单地概述过后也迅速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但奶奶还是难免变得十分担忧:“他打了你?什麽时候的事。”
她实话实说:“就今天。”
“今天的事你就处理好了?”奶奶似乎站起了身,因为她那边发出了衣服摩擦的声音,“我要坐今晚的车过去找你。”
由里自然是劝她安心:“不用不用,真的没事,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不严重的。臣臣和他的家人帮我找了很厉害的律师,我也递交了很多证据,不会有什麽问题的。”
“他在这种时候倒是靠得住,可是……”奶奶还想继续说。
由里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奶奶,我这次打电话是有要紧的事想确认一下。”
“什麽事?”
由里问:“你确定他没来找过你,也没有跟踪你的可能是吗?”
奶奶回答:“我们这麽小的地方他要是真来了不可能没人知道的。”
“这就奇怪了,他为什麽能找到我呢?”
由里安抚了奶奶,挂断了电话,她这边一无所获,只好寄希望于警察那边能够撬开她爸爸的嘴,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她继续拨打电话,把同样的问题向警方复述了一次。
接电话的人是今天和她见过的女警,她回答说已经帮她确认过这个问题。
“他有说是因为什麽吗?”
“远藤小姐,这件事情我想当面跟你确认,你现在伤势如何?可以接受后续的调查吗?”
“可以的。”
由里给佐久早发了条信息说明了情况,接着两位警察来到了她家里。
“远藤小姐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和您父亲切断联系的呢?”
“是五年前的四月,升学的时候。”
“在那之后您就没有再以任何形式给他发过信息了吗?”
“是的。”
“在这件事情之前您并没有和他联系过吗?”
“没有联系过。”
“那您见过这条短信吗?”
女警给由里展示了一条手机短信,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自己和有钱的国手结婚了,告诉了他现居地的地址。
署名是她的全名远藤由里。
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发的,我平时发信息并不是这样的语气和格式,您可以验证的。而且我也不会这样称呼我丈夫,这很不尊重。”
“我们看到今天的情况,也是这样想的,或许您对发信息的号码有印象吗?”
她留意了一下这个号码,但是这是一个虚拟号码,她完全没有见过。
“我了解了,如果您后续有想到什麽有关的信息可以联系我们。”
由里向两位警官道别,如同之前一样把最新的进展发消息更新给了佐久早。
恶作剧吗?在她认识的人里似乎没有人会这样做啊?
第36章 由里的脑后传来一阵钝痛。
“你的意思是,有人以你的名义把我们的地址透露给了他?”佐久早结束了训练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提起愈发离奇的案件。
“从警方提供的短信来看,是这样的。”由里也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