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熟睡,唇红 他长大了,变漂亮了……
【舒服吗?】
“舒服。”
沅愫睡得很香, 司机开车也很稳,一路上车内安静,原本悦耳舒缓的钢琴曲也早已关闭, 伴着雨点细密的敲打之声, 干燥的车内舒适异常。
【……大腿硬邦邦的, 有什么好舒服的。】341小声嘀咕。
“?”
沅愫觉得这狗屎系统真的有点难伺候, 341之前不是还挺积极撮合他跟几个主角搞在一起吗,现在又在闹什么小别扭?
腹诽完,少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忍不住好笑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琥珀眼眸宛如被搅动的清透茶水,少年轻笑了起来,“我其实是在夸你。”
沉默半晌,系统再开口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分疑惑,以及难以压抑的雀跃, 【你……什么意思?别又是在阴阳怪气我。】
它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系统, 可禁不起渣男的熟稔的撩拨手段。
少年嫣红唇瓣轻勾,嗓音柔哑, 略上扬的尾音仿若刚打开的汽水,“你面板调得好,我睡得好舒服的, 谢谢你哦,341。”
系统这次安静得更久了,因为它的CPU已经烧了。
到庄园时,雨势减小,细密如蚕丝,肺腑都好似吸满了水气。
云层如吸饱水的脏旧绒毯,滴答漏水, 花园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朵巨大,浓艳的红黯淡了下来,远远看去,美艳诡谲,会让人不自觉联想到垂涎欲滴的红唇。
染着雨潮的风忽然拂面,沅愫打了个哆嗦,收回视线,跟在男人身后朝着大门走去。
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二人,体贴问候:“先生,小少爷。”
泽兰颔首,司机将沅愫的书包递到了一旁佣人手中。
佣人接过书包发现重量不对,顿了片刻,即便她的动作如此轻微,男人依旧捕捉到了。
碧色眼眸瞥去,泽兰淡声问:“怎么了?”
佣人低头温声回道:“小少爷的书包变重了。”
沅愫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值得报备的事吗?
他这周把全科作业都带了回来,还有部分自印的习题,包跟秤砣似的,出校门的时候包都还在尤敛肩上。
他一秒没背,自然不知道自己这塞满知识的重量与以往已经截然不同了。
“里面装了什么?”泽兰回眸。
对上那双冷碧色的眼眸,垂在身侧的细白手指不自觉轻轻一颤,沅愫老实巴交地小声道:“作业。”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不好意思的,纤睫低垂,可这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却变了味儿,像是有些心虚。
没有说服力的答案。
这位深谙自己外甥为人的血族轻扬下颌,命令道:“打开看看。”
——怎么?我还能往里面装炸药吗?
少年悄悄抿了抿唇,白净精致的小脸浮现出了一丝不满,雪腮柔软,没吭声。
佣人打开一检查,看到了几包零食和一堆练习册,一旁管家见此,松了口气,欣慰地捂住胸口,“天哪,先生您看!小少爷懂事了!少爷居然把作业带回来了!”
沅愫听到这浮夸的语气,被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这也不是什么很值得夸奖的事吧……
泽兰视线收回,落到一旁气鼓鼓偏开脑袋的少年身上,雪腻小脸沁了绯色,既像是生气,又好似被管家那句马屁给拍高兴了,嫣红唇瓣紧抿,昳丽眉眼鲜活。
他乌黑柔软的发丝方才下车时不小心沾了些雨水,水珠细密如白砂糖,随着扭头的动作微微晃动。少年肌肤雪白,此刻哪怕天光黯淡,整个人都宛如一掬素白莹润的新雪,好似在发光。
清润,洁净,纯白,干净漂亮得让人生出一点儿异样的卑劣心理。
“最近好乖。”
男人淡声夸奖,嗓音低沉,吊灯的暖色华光落在他如雕塑般俊美的眉眼之上,鼻梁高挺,深邃的眼窝中,双眸幽碧。
泽兰不论外貌与气质都充满了优雅尊贵之气,宛如邀舞骑士,唯独那双眼睛,凉薄,森然。
独属于冷血动物。
面对舅舅的夸奖,少年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透亮的琥珀眼眸轻颤,长睫眨巴。
见此,泽兰即将抬起的手一顿,他瞧着少年发顶上那几粒微小的水珠,顺势摘下手套,丢给佣人,留下一句:“晚餐见。”
言罢,男人修长的身影踩过羊绒地毯,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管家拿出了手帕,递去,“先生许久没有这么温和了,看来二位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沅愫接过丝质的白手帕,腹诽,亲近还检查他的书包,眼神还那么冷冰冰……
管家温声道:“晚餐还要一小时,要先喝点花茶,吃点点心吗?”
沅愫点头,“送我房间来。”
说完上楼。
进到房间,沅愫忍不住回想起跟泽兰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喃喃道:“泽兰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341:【?谁给你的错觉?】
沅愫托腮,“那他干嘛翻我书包,防贼似的。”
341:【因为你以前会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吧。】
沅愫尚年幼,失去父亲母亲,舅舅也是个不着家的大忙人,敏感柔软的小孩缺乏关爱,无处倾泻的感情终于在开学三个月后,交到第一个朋友时,找到了容器。
那是个话很多的小孩,热情友善,在学校里会跟沅愫一起玩,小孩很开心,有一天,新朋友送了他一只白蝠。
白蝠性格温和,很粘人,会扑扇着小翅膀围着沅愫转,这是他第一次受到来自朋友的礼物,欣喜地答应一定会好好照顾。
同样是淅淅沥沥的雨天,小孩知晓不能把白蝠直接抱回庄园,他在司机来接自己时,将毛茸茸如同小鼠的白蝠悄悄装进了包里。
很顺利,小孩成功将白蝠带回了自己房间,接下来几天脸上笑容都多了,食欲也有所增长,厨房那段时间可骄傲得不行。
但欢乐的氛围还没持续多久,小孩忽然病倒,这病来势汹汹,管家老练,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诅咒所致,可却没找到下咒之物是什么。
泽兰得知消息,匆匆赶回,却见小孩可怜巴巴地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像只快要病死的小猫崽,气若游丝。
男人面如寒霜,没费几番功夫,就在沅愫的衣柜里找到了一只已经完全干瘪、满身血咒的蝙蝠。
这是一只身带诅咒的白蝠,是独属于血族的秘法,生在阿什德家族,就注定要一辈子与死亡和危机为伍。
但很显然,他这个体质孱弱的外甥根本没有应对这些危险的能力——碧色眼眸低垂,修长冷白的手指骤然收拢,已然干瘪被咒术抽走生机的蝙蝠,化为齑粉。
半月后,沅愫总算恢复精神。
望向坐在床边的银发男人,小孩早有所感,他怯生生地拽着泽兰的衣袖,双眼已经蓄满泪水,嗫嚅着小声问:“舅舅……我,我的小白呢?”
泽兰面无表情,“死了。”
小孩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呜咽,抑制不住地啜泣起来。
泽兰大手握住小孩瑟瑟发抖的肩,嗓音温和,碧色眼眸却没什么波动,“养你一个就够麻烦了,家里不准再多一只宠物了。”
“还有,以后别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管家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真相一一告知沅愫。
而他,也再也没见过那个送他礼物的朋友。
此后,沅愫性情大变,一改温和软弱,变得任性刁蛮,嚣张跋扈。
泽兰放任,甚至还在他十五岁的生日宴上送了少年一条鞭身间断镶嵌了圣银的长鞭。
既能收拾看不惯的人类,也能揍出言不逊的血族。
沅愫很满意这份礼物。
……
书房,管家放下其他家族寄来的书信与请帖,忍不住多言了几句。
“先生今日的行为,肯定伤到小少爷了。”
男人坐在书桌前,没搭腔也没抬头,他手中蘸着浓黑墨汁的钢笔行云流畅,笔尖金属光泽明亮,熨烫得毫无褶皱的衬衫也似染上了墨香,静悒典雅。
管家是庄园里的老人,早在泽兰的父亲掌管家族时就服侍在侧了,见家主没有要打断或驱赶的意思,他又想到小少爷方才上楼时气鼓鼓的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继续道:
“十岁时那件事的确凶险,但先生您当初也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他还记得小孩那时哭得有多凶,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流,一双眼睛都哭肿了,伤心得仿如一只被丢出巢穴的雏鸟。
先生也是个不合格的家长,敷衍地安慰了两句,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关心是有,但关爱不足。
“自此之后,小少爷都没那么亲您了!”说到这里,管家的语气里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惋惜。
亲?
捏着钢笔的冷白手指顿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银发从宽阔肩头滑落,碧眸幽暗。
脑子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个字,下个瞬间,殷切地在泽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一幅暧昧又透满欲香的画面。
沅愫斜靠在车上,他像是一只没有任何防备意识又十分亲人的猫。
缄默的车厢内,乌发雪肤的少年歪着脖颈沉沉睡去,几道细小的伤口出现在了那雪似的细嫩肌肤上,额外碍眼。
泽兰眸色微动,抬手轻拨少年的脑袋,想查看伤口,恰好车子拐歪,睡着的少年便柔弱无骨似的,一歪就倒了下来。
男人眼疾手快接住,却莫名没将人推开,而是轻轻让沅愫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腿上。
经此折腾,少年乌黑细软的发丝揉乱,雪颊透绯,长睫如弧扇般投下漂亮的阴影。制服因侧躺的动作拉扯,绷得有些贴身,昏暗车厢内,这段柔软的腰肢便被勾勒得额外纤细。
不同于冰冷的血族,少年身体柔软温热,细微的温度透过衣料微妙传递,嫣红微张开一条细缝的唇瓣均匀吐息,潮热湿润,仿佛沁着香。
“哒。”
钢笔放了下来,管家了闭了嘴,颔首离开,“晚餐马上就好。”
泽兰起身,走到血红帘布被水晶扣扎起的窗前,那双深湖翡翠般的眼眸落在远处,虚无,没有聚焦。
今日天气阴沉,男人却感到一阵烦躁,神情晦暗。
——他长大了,变漂亮了。
……
晚餐。
沅愫换了家居服下楼,坐到了华丽的餐桌前,忍不住眼前一亮。
虽说他在学校的伙食也不差,但很显然,庄园厨师们为他准备的餐食要更加精心细致。
淋着黑醋汁的焦糖鹅肝慕斯上来,即便沅愫对西餐不怎么感冒也被惊艳到了。
少年亏待谁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嘴,吃完前菜,他后知后觉地问:“要等舅舅吗?”
泽兰还没下来,吃饭不积极。
心里吐槽着,男人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楼梯口。
泽兰回到家中的装扮更简约了,可却丝毫不减贵族的雍容华贵气质,银发披散,冷白俊美的脸似镀着一层月霜。
男人落座,吩咐道:“下次不用等我。”
他已经读出少年眼神中的哀怨了。
沅愫矜持地拿起了餐刀,虽然切得小块却一口接一口,这座庄园,除了他,都不吃人类食物。
泽兰偶尔上餐桌也不过是起到一个陪伴作用,例如此刻,男人捏着酒杯,眸底盛着属于醇厚红酒的迷人色泽。
虽然食量稍有增加,但少年依旧瘦得可怜,纤细伶仃,苍白得像是会被雨水冲刷断头的白色山茶,荏弱纤瘦。
管家见此,试探,“小少爷,您是不是还没食用过血仆?”
沅愫一顿,很快就恢复了动作,“嗯。”
这个回答显然令在场众人更忧虑了。
泽兰见此,漫不经心地开口,沉稳的嗓音里无起无伏,“你的血仆就是今天给你撑伞那个?”
沅愫抬眸,琥珀眼落入了烛光,亮晶晶的。他以为是想泽兰是想跟他算账,毕竟血仆都收了,却不吸血,这不纯浪费资源嘛……
但他想岔了,听清男人接下来说什么之后,沅愫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只是一个血仆,身份低贱,想要多少舅舅就给你买多少……”
泽兰修长手指交叠,冷色的瞳孔同样落入了暖色的烛火,可却不见丝毫柔化,那张苍白俊脸反倒显得越发清冶诡谲。
他单纯的外甥可能还没意识到,在校门口的时候,他们靠得有多近,简直比情侣都要腻歪。
连绵不断的雨帘之后,同一把伞下,少年怕沾湿,无知无觉间与男生靠得极近,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炙热的光在燃烧,专注,珍重,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怜。
那个血猎派来的卧底,似乎已经被他的小外甥迷得找不着北了。
眸底猩红转瞬即逝,凶芒毕露,可也只是瞬息,优雅俊美的血族压下了心口烦闷,提醒呆呆望向自己的少年。
“别跟他走太近,自掉身价。”
顿了片刻,这番嘱托还不够,男人嗓音低哑,冷冷补充:
“更不准跟他发生.性.关系,明白吗?”
第92章 给少爷揉脚 想的,其实根本摸不到…………
尤敛并未回庄园, 他给沅愫发了消息——「今天周末,我想去医院看看我爸爸,他需要人照顾。」
组织给他的背景设定就是个为给瘫痪在床的老父亲筹备医疗费, 不得不“卖.身”的贫苦清傲男高。
阿什德家族调查过他的背景, 自然也知道这一茬。
少年没回, 但也没拒绝。
据尤敛这几天对沅愫的了解, 少年这显然是同意了,但不排除周一回到学校之后,拿这件事来刁难他。
消息界面除了自己的话便是空荡荡一片, 下了地铁尤敛又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冰蓝色的眼眸微垂,他思考片刻,又敲下了一句话。
「主人?您在看吗?」
这次,对面很快就回了消息。
少爷:「?」
少爷:「再叫就不准去了, 滚回来给我揉脚。」
也就下午等他收拾书包和雨伞的时候多站了片刻, 才那么一会儿,那双金尊玉贵的脚就不舒服了吗?
其实沅愫说那话只是想羞辱尤敛, 却没想到在男生这里起到了反向效果。
尤敛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妙地僵了一会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这个条件还挺诱人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少年居高临下, 傲气地仰着漂亮的脸蛋,他顽劣地狠狠踩着尤敛的肩,像是驯服一只不懂事又没眼色的劣犬。
郁丽饱满的唇含着笑,鸦睫垂睨,用自以为最过分的手段,势必要让其乖顺于自己。
回想起那副画面,一股柔软的触感似乎便压在了肩头。
那条纤细滑白的小腿当时就在他脸侧, 偏头就能吻上。
喉结滚动,男生烦躁地低头深深呼出一口灼气,冰川般的瞳色逐渐转深,抓着书包肩带的修长手指紧了紧,手背青筋隐忍地暴起。
他出地铁口,前往医院。
瘫痪在床的父亲自是不存在的,但阿什德家族一直有派眼线跟踪尤敛,为的便是沅愫的安全。
男生进入住院部,在安排好的病人病房里呆待了半小时后,主治医生带着规培生把他喊进了办公室。
见无异常,监视的血族也离开医院,回去复命。
同时,在这间相对安全的空间内,尤敛收起了脸上担忧的神色,毫不客气地走到了办公桌前,坐到了办公椅上。
规培生南栖星摘下工牌,打着自然卷的红发被动作薅得一晃,他将工牌往办公桌上一丢,不客气道:“拜托,那是我的位置!”
男生眼也没抬,拿过那张工牌看了一眼,做得还挺逼真。
尤敛问:“你之后都在这里?”
南栖星点头,抬手敲了敲显示屏的边缘,“嗯呢,设备都搬过来了。”
说着,他瞧着同伴依旧冷冰冰的面容,去旁边休息室的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喝。”
尤敛接过冰凉的易拉罐,骨节微隆,单手开了汽水,“噗嗤”一声脆响,空气里似乎也涌入了些带着糖分的气泡香。
冰凉爽口的饮料入喉,男生抬眸调侃,“你在这里过得可真滋润。”
不愧是区长的儿子,待遇就是不一样。
上头虽然有个能事事兜底的老子,但南栖星并非草包纨绔,不论是课业还是训练都很出色。
发色偏红的男生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隔空跟同伴碰了下杯,“应该的。”
南栖星与尤敛和谢长生隶属于血猎组织的第四分区,三人既是同事也是好友,主要是南栖星性格外向,会主动跟两个明显孤僻冷漠许多的朋友玩。
血猎组织每个城市都有分区,早年是专门捕杀血族,与血族势如水火,现如今,签订和平契约之后,成为了官方组织,明面上是处理一些失控血族的恶性事件,至于其他任务,都是暗地进行的。
当然,血族也不是什么老实的货色,一个个表面谦谦君子,儒雅绅士,实则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
近些年惨案频出,都被尽量压下,一是避免引起民众恐慌,毕竟绝大多数普通人向往的都是和平生活;二是降低血族的防备,毕竟有一部分血族掌握着强大的血能,非常人能对抗,暗杀才是死亡率最低,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潜伏在沅愫身边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杀掉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少年,而是为了拿捏住泽兰的命脉。
时间来到八点半,外卖都送上门了,谢长生却迟迟未到。
南栖星都把外卖盒子打开了,有些忧心:“长生该不会是出意外了吧?你打个电话问问?”
尤敛没动,否认,“不可能。”
他们的身份背景做得完美又干净,短时间内难以查出。他也不认为是谢长生出了意外,毕竟血猎成员的身手都是经年累月练出来的,哪怕是常年坐办公室的南栖星,都有能力斩杀某些血族,更别提哪怕在人才济济的组织内部,身手都能排进顶端的谢长生了。
——说不定,在因为下午的事赌气呢。
思及此,尤敛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又忍不住打开了与沅愫的聊天对话框,短短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看。
果然,没两分钟,办公室门被有节奏地敲响。
“来了。”
南栖星起身,跑去开门,对上门外男生那张冷玉似的脸,赶紧招呼:“快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今晚吃麻辣烫!巨大一锅。”
“怎么这么晚才来?是不是在路上碰到什么麻烦了?”南栖星赶紧问。
“没,只是在书店看了会儿书。”谢长生淡否认。
说着,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室内惹人流口水的麻辣烫香味也淡了些。
空气流通,避免一会儿办公室里一股味儿。
他无视坐在靠墙沙发上整理外卖袋子的尤敛,对方也没看他,俩人像是一对陌生人,却又十分默契。
谁知这时南栖星这傻缺忽然笑了起来,调侃地搭着黑发男生的肩,“还是尤敛了解你啊,我刚说你可能出事了,他一口笃定没可能!”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愧是一起长大,跟亲兄弟似的。”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潇笑声,逐渐干巴巴。
南栖星纳闷,发现这二人安静得诡异,谁都不看谁,面容皆是一片冷淡。
南栖星:“?”
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安排座位时,坐在了两人中间。他伸出筷子,一边夹菜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试探道:“你们……闹矛盾了?”
身旁两个男生不说话,一个夹菜,一个扒米饭。
以往面前算得上热闹的饭局此刻一片安静。
这好不容易等这俩人从满是吸血鬼的科尔顿特公校里出来聚聚,南栖星受不了这冷暴力,其实还是太好奇了。
他提高音量:“你俩有没有礼貌啊?我在问你们话呢!”
谢长生漆黑如暗河般的眼眸扫了眼尤敛,冷笑一声,并未说什么。
南栖星自以为读懂了,胳膊顶了一下尤敛,问:“是不是你?”
冰蓝色眼眸微抬,尤敛面无表情地放下碗筷,道:“可能吧。”
讲真的,南栖星更好奇了。
这俩人都一直以来都淡淡的,寡得像是没有世俗的欲望。
尤其是谢长生,情绪从不挂脸,气质清冽如泉,外表极具欺骗性,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他也极擅长利用这一点,一直友善待人,如今却与情同手足的尤敛冷眼相待。
南栖星咽咽口水,找到了比麻辣烫更下饭的菜般,焦急地催促:“为什么啊?你们关系不是最好了吗?”
男生也没卖关子,冰蓝色眸底暗光涌动,嗓音却很是稀松平常。
“可能是,我不愿意把沅愫的联系方式给他吧。”
南栖星:“?”
……喂,什么情况?
第93章 “我亲爱的小外甥真是胆大又贪心。” ……
谢长生嗤笑一声, 他漆黑如墨的眉眼冷清,语调平淡:“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你守那么紧,跟防贼似的。”
头顶白炽灯明亮, 男生漆黑睫毛下雾气升腾, 清清冷冷, 漠然又清冽, 锐利如鹰隼。
生得极具迷惑性的脸此刻也显出几分令人颤栗的攻击性来,“他可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任务目标,同样也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刻意得咬得极为清晰,黑眸直勾勾盯着那双同样冰冷的蓝色眼眸。
尤敛身体后仰,长腿交叠,不甘示弱地质问:“你从哪儿拿到他的联系方式?又以什么理由去找他?别让阿什德家族拿住把柄, 生出怀疑。”
尤敛面沉如水, 脸色足以用“难看”二字来形容,冰冷深邃的眉眼仿佛是搁在黑暗之中的冰髓, 毫无温度,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不留情面。
他反问:“你以为得到了他的号码,他就会同意你的好友申请?”
此话一出, 本就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夸张。
南栖星端在手里的麻辣烫都不香了,他没开口,只小幅度地转动着眼珠子,左看看右瞧瞧。
……好诡异。
这画面,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之前摸鱼看脑残偶像剧的时候见过,就是那种校园恋爱剧里, 两男争一女的经典场面,互扯头花,大打出手!
跟现在尤敛和谢长生的情况完全吻合啊!
谢长生捏着一次性竹筷的手狠狠一紧,很快,两根沾了红油的筷子发出了一声哀鸣,不堪重负地断在了男生的指缝内。
尤敛好整以暇地瞧着这一幕,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快感,却也有些别扭。
快感是因为他似乎在这场“争夺”之中,拿下了胜利。
别扭便是他跟谢长生作为好友,如今更是因为一个他们应该嫉恶如仇的血族发生矛盾,怎么也说不过去……
尤敛低下头,冷冽的蓝眸子同样低垂,偃旗息鼓。他不欲再谈,沉默许久的谢长生却忽然开了口。
“那你呢?”
那双静悒如山涧的墨黑眼眸盯着尤敛,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敢说你没有半分私情?”
话音落下,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情?
什么情?
短短一周就对自己的任务目标、一个流淌着血族血脉的人产生了感情?
在心底质问自己时,尤敛都感到了一阵巨大的荒谬以及强烈的不安。
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喜欢上一个人?
就好似天生这颗心脏就会忍不住向他靠近,大脑全用来存储少年的一颦一蹙,将他与自己每一次对话内容都深刻在那海之中,简直像中了这世间最甜蜜的诅咒。
一旦发作,心口搔痒不断。
甘愿堕入其中。
当然,尤敛知道,这种情愫不仅自己有,谢长生也有。
一见到沅愫,别说任务了,连培养多年的使命感觉都会模糊。
这种摇晃的、不牢靠的想法让谢长生产生了强烈不安,仿佛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能主导他行为。
有种……下一秒就要为那个漂亮少年不管不顾地献上全部。
恐惧,却又期盼着他能向自己发出请求。
那个漂亮荏弱的少年宛如蜂巢中主导一切的蜂后,高高在上,慵懒又娇气地撑着下颌,傲气又迷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无数人失去理智,为他肝脑涂地。
南栖星脑子转得很快,他一边吃瓜,一边将事情推测了个大概。
他最后还是将碗筷放到了桌上,他问:“你们俩……同时爱上了一个人?”
俩人齐刷刷抬头盯向他,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丢锅里拌麻辣烫!
“别激动别激动!”红发男生连连摆手,忍不住一蹬办公椅,滑出了一段安全距离。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沅愫他给你们下咒了?”他托着下巴沉思。
南栖星觉得不应该啊,什么人魅力能大到令一对从小长大的兄弟反目成仇啊?
妲己转世,天仙下凡吗?
听了这话,尤敛和谢长生一愣,眼底皆流露出了一丝疑惑,甚至,有些松了口气。
看二人开始消化,南栖星好笑地捂着肚子,嘴上再接再厉,“你们就没怀疑过吗?难道都以为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这个词一出,两人脑中分别浮现出了他们与沅愫初见时的场景——肌肤雪丽透白,乌发柔软,有时会凌乱地勾缠在雪腻颊边或眼尾,糜丽郁艳到了极点,娇矜又病弱,扫过人的不悦眼神都似羽绒,撩得人浑身酥麻。
长成那样,被一见钟情完全说得过去。
回答南栖星的是沉默。
这几乎是默认了。
男生笑得更夸张了,头顶卷发都在发抖,“你们两个傻缺,被人家耍得团团转!”
凝滞的氛围终于恢复正常,三人再次拿起了碗筷,很可惜谢长生的筷子已经被折断了。
南栖星有囤外卖一次性物品的习惯,又去给他拿了一双。
他道:“你们也别担心,上头已经下命令了,有针对科尔顿特公校的任务。”
闻言,谢长生肃了神色,问:“需要我们配合吗?”
南栖星摇头,烫得只吸气,“估计,估计没有,但你们可以趁机来一波英雄救美什么的,刷刷那位小少爷的好感度……妈呀,这家也太香了!”
尤敛闻言,冰蓝色眼眸骤然一亮。那一瞬间有点庆幸,还好来接任务的另一个人是谢长生,而不是南栖星。
当然,谢长生也很擅长利用自己的那张极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外貌,不像自己……冷冰冰的,会产生强烈的攻击性与疏离感。
尤敛陷入沉思,没吭声。
南栖星被辣得流鼻涕,连抽了好几张纸巾,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食物虐到有些狼狈的面容。
他继续道:“就下下周,秋季运动会晚会时,会有一次刺杀行动。”
“目标是科尔顿特公校的校长,也就是阿什德家族的成员,泽兰的叔父。”
*
周天晚上,沅愫的房门被敲响。
下午送走家教老师之后,少年便再也没出过房门,当然,他放假这两天基本都躲在房间内,三餐都是送到屋内的,没再下过楼。
少年以往还要去花园里走走,现在直接化身死宅。
沅愫在家这几天都躲着泽兰,自从上次共进晚餐之后,他就有点没办法面对这位舅舅了。
泽兰那个嘴上不把门的家伙,就算是提醒,不能含蓄一点吗?
非得,非得一口一个“性.关系”的!
房门敲响,沅愫以为是佣人,乐颠颠地跑去开门,准备端自己的晚餐,谁知打开门却看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几缕月光似的银发从男人肩头滑落,如丝如绸。这个庄园内,除了泽兰,谁还有这么一头柔亮耀眼的银发?
沅愫强忍下“啪”地一声摔上门的冲动,他抬眸,茶水晶似的琥珀眼轻颤,嗓音如细沙般低而软,“舅舅,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说完,少年紧张地抿了抿嫣红的唇瓣,他像是一只看到老虎的猫,微缩着纤肩,细白指尖紧抓着门板,还有半张莹白漂亮的小脸藏在门后。
很吝啬呢。
瞧瞧这幅赶人的架势,这不情愿的模样……
碧色眼眸如凝结了冰晶的绿宝石,泽兰背光,俊美立体的五官被阴影笼罩,唯独那双眼,如同藏匿在黑色森林中未知凶兽,眸含幽光。
沅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不该这么怂的,但他总觉得泽兰对他有血脉上的压制,每次见到男人他就会忍不住提心吊胆,微微颤栗。血管里的血液都仿佛在尖叫。
毕竟血族也是弱肉强食,强调血统的生物,有血脉压制完全说得过去。
泽兰柔声询问:“不邀请舅舅进去坐坐吗?”
沅愫扒开门,识时务地让出位置,“舅舅请进。”
泽兰抬步,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柔软羊绒毯上,才打了蜡的木地板光可鉴人,少年的房间很干净,柔软蓬松的大床上有几道压痕,很显然刚刚沅愫正趴在床上玩。
视线收回,男人走到沙发前坐下,姿态矜贵雍容,碧眸散漫,他对沅愫扬了扬下颌,少年很乖地坐到了另一侧沙发上。
复读机似的,又低低喊了一声“舅舅。”
不是很有话说的模样。
泽兰好笑得瞧着他淋水雏鸟般的可怜神情,虽然什么都没做,却透着几分微妙的娇怯,唇瓣嫣红,眼尾晕绯,瞧得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男人薄唇勾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开口:“这两天一直躲房间里,是因为前两天说你的事不高兴了吗?”
说这话时,他拿起精致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有些冷掉的花茶。
沅愫讷讷摇头,一派老实巴交,心里却在大喊——知道还不道歉?
少年默了会儿,似乎意识到只摇头一个动作太敷衍了,他着急忙慌地又补充了一句:“这两天再努力学习,希望月考拿个好成绩。”
泽兰气定神闲,碧绿眼眸微眯,捏着茶杯的手冷白似雪,“怎么这么乖。”
男人似乎有点爱夸人,以这种温柔到有些暧昧的语调与神情,极具迷惑性,让人沉溺其中,飘飘欲仙。
沅愫忍不住抬眸瞄了一眼,本来想看舅舅那张出色的脸,视线却不受控制地下滑,落到了泽兰领口露出的脖颈上。
泽兰今天依旧穿得很休闲,衬衫却是“V”字领口,不可避免地露出了部分颈部肌肤。
苍白,修长。
琥珀眼渐渐瞪圆,沅愫有些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眸底也在无意识间染上了猩红之色。
泽兰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仿若蔷薇荆棘,既漂亮,又危险,还很诱人。
沅愫还没吃晚饭,肚子空荡荡,饥饿时,身体对血液的渴求再一次攀了上来,如万千蚂蚁般蚀骨。
当然,比起尤敛的血液,泽兰这隔着皮肤的血管诱惑力与冲击力就小很多了。
血族是可以吸食同族血液的,血脉越纯正的血族,味道越甜美,血族之间甚至可以通过吸食强者的血液来提升自己。
少年口中唾液分泌得更快了,他慌乱咽了咽口水,视线飞快撇开,祈祷泽兰并未发现。
但怕什么来什么!
对面男人却忽然低低一笑,“刚刚在看什么?”
少年细腻的肩颈线一紧,慌乱抬眸,漆黑睫羽颤抖间,嫣红柔嫩的唇瓣已不自觉紧咬在一起,那细嫩的唇肉遭受不起这种折磨,没一会儿就变得越发红艳,微肿着,瞧着更诱人了。
眸色骤暗,男人嗓音低哑了几分,“想咬我吗?”
泽兰地缓缓勾起一抹笑来,那种虚伪的柔和气息散去,显出几分别样的森冷艳气。
碧眸亮得瘆人,却十足诡艳,泽兰懒散开口:
“我亲爱的小外甥真是胆大又贪心。”
第94章 “喂饱你。” 愫愫的第一次……吸血……
被发现了。
沅愫想挖个洞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桌上鎏金花瓶折射出了昂贵的光, 少年搭在抱枕上的手猛然攥紧,他下意识抬眸,可对上那双幽深眼眸时, 脸上的慌乱与窘迫顿时无所遁形。
但更多的, 是被戳穿的恼。
猫儿般清透的琥珀眼柔亮, 眼尾洇红, 少年扭过头,抿着嫣红的唇瓣瓮声瓮气地丢出了一句:“才没有。”
他否认,躲避, 抗拒,可纤细如天鹅的雪颈却不自觉绷直,线条细腻的喉结滚动——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沅愫甚至担心自己口水流出来,忍不住悄悄舔了舔唇瓣,嫩粉的舌尖扫过嫣红唇肉, 渗出清甜汁水的丰美果肉般, 可口得不像话……
泽兰悠然搭在膝盖上的修长手指倏然一僵,银发倾散, 男人唇角散漫戏谑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片刻,如血般的炙热火焰将男人眸底那片湖森般的碧色烧了个干净,双眸腥红。
优雅雍容的血族不复方才的从容不迫, 眉骨底压,狭长深邃眼眸流转着殷红如血的绸光。
少年却对危机一无所知,他下意识往身后沙发靠,好似贴着什么柔软的东西就会更有安全感。
其实,自打上次尤敛那家伙故意在他面前弄伤自己,让沅愫嗅到那宛如毒药般迷人的血液之后,少年就一直处在一种“空虚”的状态。
肚子空荡荡, 吃下去的食物都仿佛掉入了水底,毫无踪迹,似乎胃囊得到了满足,但精神还没有。
人类的食物根本不足以慰藉他饥饿的身体与意识。
而血液对他的吸引力正在与日俱增。
泽兰出身三大家族的阿什德家族,是最接近始祖血脉的几个姓氏之一,他不仅是现今家主,更拥有最纯正的血脉,觉醒的血能也异常强大。
强大血族的血液对普通血族也同样拥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男人血液中蕴含的能量与甜腻气息足以将沅愫这个连荤都没开过的半血族,迷得魂不守舍。
沅愫深吸口气,他很想把泽兰从阳台丢出去,要是再这么坐下去,他可能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泽兰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与眉眼间的忍耐。
男人倒是不疾不徐,放下茶杯,明知故问:“怎么了?我亲爱的小外甥?”
体内属于血族的基因在疯狂叫嚣,极为不适,少年白皙的额头冒出了虚汗,郁丽秾艳的小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颤抖间,湿漉漉的睫羽垂下了一片阴影。
少年雪颊绯红,细白指尖似乎要将绣花抱枕抓烂,他闷闷呜咽一声,纤细的身体软倒在沙发上。
沅愫不自觉蜷缩,呼吸急促紊乱,隐隐含了一丝哭腔,尾音发颤。
“舅舅,我不舒服……”
他是委屈的,一双泛红的眼眸水光潋滟,纤长的睫羽已被泪水濡湿,可怜得要命……
当然,沅愫也很气愤。要是情况允许,他想给面前这个好整以暇的、似乎在欣赏他狼狈姿态的恶劣舅舅几巴掌。
要把脸抽肿的那种!
情绪外泄,气恼之下,原本只有一点的委屈也忽然无限放大,少年秀气挺翘的鼻尖沁出了粉,秾红眼尾溢出了泪。
他澄澈湿润的琥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执拗,控诉,却没有软弱的哀求。
身体颤抖,少年的泪水从眼角流出,积在山根,涟漪晃动……泪光闪烁。
他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让别人疼爱他,一滴泪便足以令一个淡漠沉冷的男人心跳紊乱。
——这既是埋怨,也是引诱。
他亲爱的侄子拿这种眼神望向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碧绿眼眸微光流转,那是幽邃深潭下蛰伏着的冷血动物特有的寒芒。
泽兰起身走到沅愫身前,沉稳有力的手臂将少年纤细的身子揽入怀中,自然地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男人低头,几缕银发垂落颊侧,令人脊背生寒的碧眸似乎也软化了些。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拍少年纤薄圆润的肩头,泽兰低哑地温声安慰:
“没事的,忍耐一下,我们愫愫一直以来都做得很棒……”
少年病弱,身量纤细,清癯得像是一片随之会被风带走的羽毛,抱在怀中宛如一只柔软的猫,他脑袋搭在男人胸口,白玉手指下意识紧紧抓住了泽兰宝石领针垂落下的丝带。
沅愫没力气,呼吸还未平息,轻轻哭噎着。在接触到血族冰冷的肌肤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白净精致的脸蛋满是泪痕,少年垂下浓黑的睫羽,紧抿着嫣红唇肉,吐息湿热。
很乖。
特别乖。
前两天不过是说了少年一句,让他不准对那血仆产生感情,沅愫就闹脾气躲着他——就为了那个低贱的血仆?
这几天都躲在房间里,偶尔饿了才会出来,出门前还得探头探脑一番,对他避如蛇蝎。
可现在……少年软软热热的小身体这样靠在他怀中,小幅度颤栗,哼哼唧唧地小声呼气。
像是一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能轻易激起任何人的怜爱心。
男人神情晦暗,内心深处的某点儿阴暗,也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泽兰缄默地揉抚着少年,从乌黑柔软的发丝摸到后背,下滑——他很瘦,蝶骨突出,脊椎清晰,但屁股很软。
但可惜,他才碰一下,少年就开始慌乱挣扎,泽兰垂首轻笑,深邃眉眼疏离散去,薄唇弧度完美。
“我们可怜的愫愫这是饿了,要喝舅舅的血吗?”
阳台门未关,房间内含着微微潮气,气氛变得暧昧,黏腻,肌肤上像是裹了一层蜜丝。
银发血族发出了礼貌的询问,嗓音悦耳,眸底却凶光涌动,暗芒如割。
说完,泽兰冷白的手轻巧地解下领针,他扯开衣领,珐琅扣绷断,材质昂贵的衣料就这么被随意破坏。锁骨露出,血族偏头,露出了苍白脖颈上青色的脉络,姿态顺从。
银色睫羽落下一片阴翳,他瞥向少年,那双恹恹半阖着的湿润琥珀眼已然不受控制地瞪大,微张的嫣红唇肉之下也露出了可爱的雪白牙尖。
“饿了那么久,也太可怜了……”
苍白俊美的血族嗓音淡而柔和,仿若细细吐出猩红信子的蛇,獠牙淬毒,锁定猎物。
泽兰无不自责地道:“也怪舅舅,一直不够关心我们愫愫,以至于饿了那么久,肚子上一点儿肉都没有呢……”
苍白大手在少年柔软平坦的小腹上游走,冰冷滑腻如即将冬眠的蛇,找寻到温暖与柔软便不肯离去,来回流连。
少年被冻得打哆嗦,惶然瞪大眼眸,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细嫩的嗓音发颤,“唔,别摸了……呜……”
沅愫想跑,却被泽兰身上的香味诱得神志不清,更重要的是,男人似乎一直在邀请他,比尤敛诚恳,顺从,等待采撷……让少年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一直被压抑的吸食血液的欲望被完全勾出!
太饿了,肚子里火烧火燎的,像是被人活生生饿了七八天,胃里绞痛,唾液分泌,迫切地想要大量、疯狂地进食。
好饿。
沅愫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脸颊贴上了男人的颈窝,泽兰并未拒绝,愣了片刻,旋即一笑,扶住了他的后腰,让人整个人儿靠在自己怀中。
泽兰嗓音如雨丝般缠绵,潮润地似要浸入少年微微发烫的肌肤,他低低地引诱着怀中定力不佳的沅愫。
“一切都是我的责任,难怪我们愫愫一直不接受其他血仆,原来是喜欢舅舅的血啊……怎么不早说呢,这些年忍得好可怜啊……”
泽兰捏住少年白皙小巧的下颌,注视着那两瓣微张开一条缝隙的柔嫩红唇,还有那两枚露出的雪白獠牙,轻笑。
“别担心,舅舅会喂饱你的。”
若是以往,沅愫一定会察觉到男人话语中那一丝恶劣的调戏,但现在的他已经被哄得有点晕头转向了。
理智被抛之脑后,少年口中干涩,喉结不住吞咽滚动,肚子里像是有团火在烧,急需填充!
“我……我……”
少年蹙眉,雾蒙蒙的双眸已然失焦,睫毛颤个不停,红唇翕动:“好香呜……”
泽兰低低一笑,抬手将自己铂金色的长发拨到另一侧,灯光下,修长脖颈经络明显,可口。
沅愫湿润的瞳孔狠狠一颤,眼眸瞬间染红,剥皮石榴般,剔透如玛瑙,鸦睫湿透。
少年呼吸紊乱,他再也忍不住,白皙的手紧攀着男人的肩,张嘴,利落地一口咬在泽兰的脖颈之上——
獠牙顺利划破肌肤,瞬间,黏腻甜美的血液涌入口中!
铁锈的腥甜在舌尖绽开,微凉的血液滑腻地涌入喉管,立刻就抚平了他空瘪的胃。
甜美的气息琼浆玉露般,少年灵魂都似乎在颤抖!这是人类食物完全比拟不了的鲜美,诱人失控。
“呜,嗯……”
少年舒坦地眯起了眼,鼻尖闷闷发出了几声哼唧,又软又短促,气息混乱。
沅愫失了理智,脸颊潮红,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酥软的身体让他不得不伸出瓷白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是以,少年几乎是挂在对方身上,唇吸舌舔,不住索取。
紧密无间,暧昧至极。
细嫩舌尖舔舐涌出的血液,精致小巧的喉结不停滚动。
太,太爽了……
沅愫幸福地酸了鼻子,为了更方便进食,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跨坐在了男人腿上,纤细的腰肢被大手扶着,好似被血族纵容着,任意作为。
少年是第一次吸血,太过生涩,咬得粗暴,泽兰已经预想到自己的伤口会有些严重了。
但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里,而是紧贴着他脖颈肌肤的、柔软温热的嘴唇,湿润细嫩,舌尖湿漉漉地舔舐,吮吸……
——好甜好香啊。
沅愫理智全无,吐息凌乱,他喉咙中不断溢出吞咽与呜咽之声,呼吸潮热细密,白皙细嫩的肌肤浸出了细汗,香汗淋漓。
少年柔弱无骨地窝在男人怀中。
泽兰眼眸幽深,大手却漫不经心地抚着怀中人纤薄的后背,既像是抚慰,又仿佛是在鼓励。
少年像是个易醉的人,品尝到了世间少见的佳酿,他饮得入迷,极为贪杯,整个人醉得白里透红,透粉的肌肤都似沁出宛如石榴果肉熟透般的香。
漂亮含泪的双眸已完全失焦,沅愫满脸迷茫,雪颊潮红,艳丽如蔷薇的唇瓣嫣红又沾着血液,更加糜丽诱惑。
此刻的他完全忘却了羞耻和羞涩,软绵绵地跨坐在男人身上,脑子晕乎乎的,快感已经彻底侵占了大脑。
脸颊泪水被冰凉的手指拭去,少年这才稍稍回神,迷茫地松开嘴,抬起了无辜的红色眼眸。
他松嘴,伤口却还在冒血,少年不愿浪费任何一滴,下意识伸出嫩软湿润的舌尖,舔了舔——好甜。
血族的眸色骤然加深,深夜高悬于空的血月般冰冷,睫羽银白。
肌肤莹润透红的少年小口小口喘着气,好似醉透了,神情迷离地望着他,手却哆嗦着摸上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有些茫然。
【别喝了,泽兰的血脉纯度比你高多了,再喝就死!】
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尖叫,沅愫听不清,意识彻底被搅散,他试探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胀,但还想喝。
洇红眼尾坠上了泪珠,少年舔舐着唇瓣,软声哽咽着喃喃:“好香……”
泽兰:“喜欢吗?”
沅愫身体热得好似在蒸笼上,他点头,漆黑睫毛缓慢眨动,他还想回话的,可眼前画面却越来越模糊,下一瞬,眼前就变为了黑暗。
到了承受极限的少年身子一软,昏睡了过去。
银发血族见此,轻笑一声,他抱沉睡的少年,朝床走去。
第95章 “他为我,献上了他的第一次。” 一觉……
这是进入这个位面以来, 沅愫睡得最舒坦的一觉。
没有梦,身体与大脑都得到了充分的放松与休息。
他浑身暖融融的,手脚也不再冰凉, 空虚病弱的身体仿佛被暖流包裹, 能量充满, 少年唇红齿白, 肌肤泛着自然又漂亮的诱红。
妖冶得仿若有一颗带毒的果实。
沅愫的身体其实早就饿到了极限,要是再不进食,很可能就会因此让本就熬垮的身体雪上加霜。
躯体的求生意识比少年本人更强烈, 在察觉到高等血族发出邀请时,大脑更是发了狂地催促沅愫不留情面地吸食!
在腥甜血液涌入口腔的一刹那,纠结,犹豫,排斥全都被那满满一口浓郁甜香的霸道滋味狠狠压下!
味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少年跪贴在沙发上的小腿都在打颤, 纤细瘦薄的白皙脚背绷直,玉似的趾颤颤巍巍蜷缩, 又受不住似的猛然绷直——
可怜极了。
那层所谓的,对人类身份的摒弃,以及负罪感也彻底消失。体内属于血族的、及时享乐的野兽心态同样影响了少年。
沅愫甚至有点后悔。
早知道吸血这么爽, 来的第一天就接受了。
上周返校迟到后,沅愫痛定思痛,决定这周一定准时,谁知他这一觉睡到了周二早晨。
沅愫:……蛤蛤。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泽兰,也早已离开庄园。
管家带着佣人和熨烫整齐的制服上楼时,沅愫软声询问:“舅舅呢?”
窗外雨歇,空气依旧湿冷, 室内泛着一股莫名的幽幽甜香,少年没骨头似的坐在床头,双手撑在身侧,纤肩微扣,露出的锁骨也因这个动作,变得越发明显突出漂亮。
沅愫昨晚睡得显然极好,这些天略苍白的脸色此刻红润郁丽,像是一只吸饱了血的妖精,长睫弧扇般纤翘。
被睡乱的柔软发丝乌黑,少年脸颊透粉,雪肤柔软,那秾丽眉眼似含着一股缠绵之气,慵懒,却十足惑人。
气质与以往截然不同。
若说少年先前像是一只病恹恹的可怜小猫崽,现在就已然长大成熟,变得慵懒散漫,习惯端坐在高处,低着可爱的脑袋,垂睨着那些想要抚摸他柔软皮毛的人。
仅是坐在那里,就无比惹人瞩目。
漂亮少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为他穿鞋袜的佣人脸红得不知该把眼神放在哪儿。穿好后,手都在轻轻发抖。
管家剜了那佣人一眼,抽过他手中领带,亲自为少年佩戴。
“先生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就离开了,小少爷找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沅愫撇了撇嘴,“随便问问。”
他百无聊赖,还以为泽兰会对管家嘱咐些什么。
坐上前往学校的车,少年坐在后座,精神饱满,雪颊红润。
他白皙的手撑着下颌,欣赏窗外风景。
这时,脑子里的341跳了出来,语调雀跃:【恭喜你!这是你宝贵的第一次!!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吸血之后,身体好多了?】
少年闻言,乌黑细眉微微蹙起,他问:“泽兰不是第一次?”
系统不明所以,【是啊。】
“他为我,献上了他的第一次。”
沅愫纠正,调笑着说完,少年精致的眉眼染上愉悦,“341,你还得学学如何表达,如何讨好我,让我开心。明白吗?”
系统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发出了一声“唔。”
沅愫嗓音柔软,又道:“然后,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的确舒服多了,你真贴心。”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得很花枝乱颤,或者说,少年这张雪嫩昳丽的小脸本就漂亮,他很少笑,多数时候都在挑剔地闹情绪,眉眼乍然舒展。
系统再一次死机……
高三(3)班,第二节课已经结束。
尤敛拿出手机,却发现发给沅愫的消息全部石成大海,昨天询问管家,管家也只冷冷告诉他,“不要打探主人家的私事。”
如坠冰窟,焦躁与不安在心口密密麻麻地蔓延。
他拿到沅愫的联系方式又如何?那个娇矜傲慢的少年甚至不屑于施舍他一点回应。
沅愫先前还拒绝了他的血……
挫败的情绪陡然蔓延开来,捏着签字笔的手骤然攥紧,笔尖戳在辅导资料上,洇开了一小片脏污的墨渍。
或许在少年心中,他与谢长生根本没有什么分别,都是不值得重视的陌生人。
思绪不受控制地朝着糟糕的情绪蔓延,男生肩背的肌肉线条紧绷,冰冷的眸底寒霜蔓延。
“喂!”
忽然,尤敛感到有人在身后踹了一脚自己的椅子,但那人力气显然不够,不仅没做到恐吓的效果,还把自己的脚弄疼了。
来人收回穿着名牌运动鞋的脚,他表情扭曲了一下,见尤敛回头,那男同学立刻恢复如常,不客气地问:“诶,我问你,沅愫同学最近怎么没来?”
这人不是3班的,却要找沅愫。
尤敛站起身,那男生脑袋逐渐仰起,看清他的体型之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草?”
尤敛问:“找他有什么事吗?”
对上那双冷冰冰的蓝眸,蒙络原本趾高气昂的态度都僵住了,他梗着脖子,干巴巴道:“你什么态度啊?我他妈不是来干架的!就是我们班长想知道他多久回来……”
尤敛的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声音冷淡,“你们班长是谁?”
蒙络被他这态度弄得都不自信了。
他哪儿知道为什么?他只隐约听说伊赫在跟沅愫搞对象?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虽然离谱,但想到阿什德家那位少爷那张比夜雨蔷薇都漂亮的脸,就很有可信度了。
蒙络皱眉,双手环胸,忍不住拔高音量:“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我哪儿清楚?”
此话一出,周围原本就关注着这边的学生们齐齐扭头,瞬间一寂。
小情侣?
谁?
沅愫跟谁小情侣?!
——是谁翘了他们班的白菜?!
某个女生手里的小镜子都吓掉了,“啪嗒”一声摔碎在地。
蒙络纳闷,怎么,3班都不知道吗?
而他看向面前男生时,却是一惊!
高挑的棕发男生眼神阴鸷,额角青筋暴起,面若冰霜。
尤敛毫无温度的双眼死死盯着对方,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嗓音嘶哑:“你说什么?”
蒙络错愕,咬牙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他刚要开口,教室后门却忽然传来了一道轻而柔哑的嗓音。
“尤敛。”
两个字,缓如细密羽绒,轻飘飘地搔刮在在场所有人的耳廓上,留下一阵难以忽视的酥麻……
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却见纤细白皙的少年斜靠在教室后门,有几个早注意到沅愫的学生眼珠子都快黏在他身上了,遮掩着、假装漫不经心地偷看。
视线在触碰到少年的瞬间,大脑好似猛然炸开,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
理智出窍,唯独心脏,越跳越急促。
少年危险,却潮漉漉地泛着让人理性全无的湿香。
嫣红饱满的唇瓣抿了抿,见尤敛还站在原地不动,沅愫蹙眉,不悦地提醒:“提包,重。”
听到这话,原本面色阴翳的男生回神,他横了眼蒙络,错身快步上前,接过了少年的包。
那纤细皓白的手腕轻巧地垂落在身侧,沅愫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腕骨,扫了眼周围,问:“都看我做什么?马上要上课了。”
闻言,教室里窸窸窣窣一片响,同班的学生回神,皆慌乱地将视线从少年身上收回,面红耳赤地埋入教科书之中。
即便收回目光,可脑海中还深深烙印着少年方才的模样。
他就那么自然地倚在教室后门,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细腻瓷白,宛如凝固的牛乳,好似稍微用力握住,亦或是揉捏,就会留下惹人心怜的红痕。
沅愫身量纤细,膝盖与手肘都是粉的,略挑着晕红的眼尾似嫩樱花瓣儿,唇瓣嫣红得好似熟到极致的石榴粒,腐烂地沁出了发酵瓣令人微微晕眩的香。
少年整个人漂亮得不像话,比之以往,更加艳丽夺目。
若说他之前就像一株即将干枯,恹恹耷拉着细嫩花瓣的蔷薇,惹人垂怜,那现在,这株花已然汲取到了足够的养分,变得昳丽妖冶,艷丽到仿佛要吸食他人血液,来维持自己此刻的惑人的血色。
在阴沉雨夜颤巍巍地经受暴雨冲刷后,盛着晶莹水珠,绽开郁丽花瓣,引诱无辜之人采撷,随后狠狠吞噬,吸收……
柔弱,美丽,邪性,那么诡异奇怪,却透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巨大诱惑。
仅三天不见,少年居然变化如此大,精致眉眼散漫慵懒,染着酡红,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欲气,青涩与熟欲相撞,迸发出了令人的吸引力。
简直,简直像是得到了某种滋润……
几个浮想联翩的学生已经烧红了脸,完全不敢再看那个血族少年。
尤敛也注意到了,目光完全无法从沅愫身上挪开。
他脸上的欣喜几乎压抑不住,冰蓝色眼眸仿佛散落夕阳的冰川,尤敛忍不住将声音放得更轻,询问:“你昨天怎么没来?”
“不舒服。”
少年答得敷衍,乌黑长睫撩了眼尤敛,旋即收回。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懒散地将修长双腿交叠,揶揄地挑了挑眉,“怎么?今天见到我来就不高兴了?”
男生急忙道:“很高兴。”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尤敛僵硬了片刻,旋即自暴自弃般,紧绷的肩微垮。他道:“见到主人,我很高兴。”
尤敛嗓音很低,想观察沅愫的反应,却又不敢一直盯着少年白净漂亮的小脸,大脑一阵晕眩。
尤敛这类似于隐忍,屈辱,甚至不敢看他的心虚模样,让沅愫很满意。
看看,气得脸都红了。
少年仰起白皙下颌,施舍似的低低地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
微弱,软糯,惹得人心痒难耐。
就站在他旁边的蒙络骨头都酥完了,他盯着少年发丝柔软乌黑的后脑勺,愣愣出神。
忽然少年手臂搭上椅背,转身看向他,“对了,”
猛然对上那张雪丽透白的小脸,蒙络只觉当头一击重锤,面颊充.血,耳鸣阵阵!
少年微微偏头,乌黑发丝勾缠在颊边,眼饧骨软。蝶翼般的长睫下,潮润的琥珀眼柔亮。
那殷红饱满的唇瓣开开合合,他问:
“你刚说,我跟谁搞对象呢?”
第96章 三男的争宠戏码 有人偷偷发力了……
高三(7)班。
老师开会, 班级上自习课,伊赫作为班长,坐在讲台上捏着课本走神。
血族的身体机能极强, 就算受伤, 只要不是灼伤或圣水银器所导致的伤口, 基本都能片刻恢复。
所以, 沅愫上周打在他脸上的巴掌印早八百年就消失了。
可火辣辣的疼与面部肌肉发麻的痒不时还会冒出,场景似乎重演,少年漆黑睫羽颤动, 那双眼尾秾红的清润琥珀眼中,盛满了震怒与气恼,像是恨不能把他撕碎。
脾气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