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痕到头,顶出个西瓜大的土包,片刻一对尖爪冲破土层,下弯撑住地面,慢慢爬出来一具……勉强算是骷髅的东西。
“咔咔咔——”它上下颌砸吧着,又拔萝卜似的,从地底抽出来一把刀,动作间刀光划过了两人的眼睛。
此情此景,乐方二人不由沉着冷静地对视了一眼,忽地嗷过一长声,扭头朝城门处狂奔。
“前辈!我是您家不成器的知年啊!”乐知年谄媚大喊,中气十足,“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我提了袋呃……鱼苗!对!提了袋鱼苗来看您!您看看这河!多长多宽多澎湃呐!这可是自然优势啊!”
“前辈!”方恕生抱着记事簿,跑得歪歪扭扭的,只跟着喊了这一声,便听得一线极细的鸣音由远及近,针似的,瞬间穿至眼前。
乐知年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那是一支箭,破空而来,呼啸着钉入地面,簇尾犹在打颤。
“完了,看来里面正在上演限时重现。”乐知年说着,扯掉了劣质眼罩,“生生跟紧我!”
话音刚落,百来支钢箭如雨而至,疏网一般,穿破薄雾,当空罩下。
乐知年左瞳里的絮状物如同融水散开,青白色瞬间掠过虹膜边缘,覆盖整只眼睛。
当中纹路微颤,透出油脂光泽,同色焰火一般,顺着空气向前方荡开。
犹如区域时停。
以他们为中心,前方半径一尺内的箭群止于半空,自箭簇往上爆出盐粒状的晶体,眨眼蹿过尾部,顺着箭矢而来的痕迹,凭空拉出数根百米长的石条,反投入城楼之上,轰地爆出一面一人高三丈来宽的嶙峋石扇。
方恕生叹为观止,终于对此乐充电十小时,通话两分钟的能力有了直观认识,赞道:“你真的是人吗?抱歉这不是谩骂。”
“请叫我金牌后勤,”乐知年打完一发就撤,抓着他绕路,企图找个……洞钻进去,边飞快说,“乐家旁支不比本家命里有编,想当年我可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笔面加上乱七八糟的体测整整六轮呢!”
“你的播音腔也是那时候学的?”方恕生的重点又岔了。
乐知年耸肩:“没办法,培训班老师说这样考官印象会比较深刻,加分呢。”
方恕生:“……”
雾散了一些,显出城墙间炮火的痕迹,以及——
“咔咔咔——”
乐知年脚步一停,犹疑道:“那玩意儿不是在后面吗?!”
那些东西行动不便,摇摇晃晃的,拖着长刀,跟疯狂电锯人似的。
“左边也有!不止一只!”方恕生手脚都出了汗,喊道,“用不了了?只有单次?!”
“不是,”乐知年眼皮有些抽筋,“没有效果!该死!”
骨头或许可以石化,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乱七八糟的关节无效。
其中一具已然咔咔叫着扑至眼前。
他把方恕生往身后一拽,但手汗打滑,对方被抡出去小半截,貌似还扭到了脚。
“我没事!”方恕生立马咬牙报平安,“别分心!”
谢天谢地,因为某种奇怪的忧患精神,乐知年在得知庾穗善刀后,练了几天空手接白刃的技巧——虽然在穗穗面前肯定不顶事。
更谢天谢地,这些倒霉玩意儿刀法和身形都很垃圾,比复健的方恕生还不经打。
他顺利地夺过了刀——虽然那东西在完全落在他手里的下一秒,就沙似的化掉了。
顺利地踹散架了骷髅——虽然那玩意儿各部分都能蹦哒,正把自己组装好,还贼硬。
“我的脚废了!”他哀嚎。
正当时,不远处草丛里,猛地蹿过一道白色的影子。
“又是什么!”方恕生惊叫道,抄起蹦哒到身边的腿骨丢了过去,显而易见没中,“说好的这里对人很友好呢?!”
而后草丛里飒然跳出一头白狼,一口咬碎了某具顶到面前的骷髅胸腔。
乐知年定睛一看,热泪盈眶,高声喊道:“老大!”
方恕生去看手腕的绳子——在轻微发亮,遂跟着喊道:“江诵!”
那白狼威风凛凛,颈毛竖起,落地后前爪扒拉过地面,呲牙冲了过来——
乐知年一手去拉方恕生,一手半张开怀抱:“我就知道你最靠谱——呃?!”
而后被猝不及防一狼头顶住肋下,用力掀上了半空。
他砸地晕过去前,除却听见方恕生呜呜的叫声,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
那卡里的钱还真叫他交上医疗费了,江诵那个近墨者黑的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