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相负(1 / 2)

乐知年心道要不然故事会等下再讲,先把他们给送出去吧,他有些饿了,还没有吃药。

方恕生在后拉他衣服下摆,拖着气音,低声提醒:“让她说,不然她会生气的,相信我,你不希望看见她生气的。”

乐知年不由心中悲愤,暗道我们阿穗怎么还不来,再晚点恐怕他连今年的生日福利都拿不到,面上职业假笑,做出个请便的手势。

于是秦珍树敛尽凶相,垂头酝酿过情绪,说出了一段迥异于早先联会所查的个人经历。

前面大致能对上,区别点是从入职明枫开始的,那是噩运的起源——

“我从实习起就开始做梦,那种梦,小方知道的,我说过。”

最开始的对象是丁峰元。

秦珍树没多大在意,这种绮梦对蜜恋中的伴侣来说很正常,有时甚至算得上枯燥生活的调剂品。

他们爱情长跑多年,勉强也当得上一句青梅竹马,本来打算毕业就结婚,但因为男方家里出事给耽搁了。

乐知年很想出声打断,问问男方当时是出了什么事。

以他多年探听八卦的经验来看,这事儿大抵高低算是个感情转折点。

但他一瞅秦珍树的表情,和那摆来摆去略显焦躁的尾巴,张口炒过盘空气,又把嘴闭上了。

“后来……”秦珍树抱住自己,开始发抖,眼眶红红的,“后来变成了其他人,其他东西……”

认识的领导,不认识的领导,讨厌的男同事,不记得脸的路人职工,直到杂糅面孔的怪物……

“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我就在自己家里,身边有时候还躺着丁峰元,但我很肯定自己被侵犯了。”

她想以“压力大不适应”为由辞职,但家里人劝她,现在经济下行工作难找云云。

加上丁峰元所在单位和明枫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她在这里能探听些不怎么内部的内部风声,有利签单。

她没有办法,先是偷偷去看了所谓的能人异士,那是她在网上各种求助贴里探听筛选出来的,被忽悠着买了各种有的没的——有段时间甚至被家里人误以为信了什么邪教——但都没有用。

梦依旧存在,那种感觉越发真实,体感时间越发漫长,她开始记得细节、过程、和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有时她突然醒来,会觉得这样三餐不规律,总在加班的生活才是虚假的。

那是一种长持的、无法摆脱的折磨,迷乱而恶心,只要入睡,只要闭上眼,哪怕有时累极在公车上小憩,都会进入那种状态。

如蛆附骨。

“他跳下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还在谈论今天的咖啡味道有点怪。”

那名男性员工是在走动间突然跑起来,随便找了块落地窗撞下去的。

甚至前一秒还在和她打招呼,后一秒这道人影决绝地掠过她,那句话也轻飘飘地掠过她——回去吧,我们都要回去的,时间到了。

她吓坏了,去找丁峰元,忍不住把所有梦都告诉了他。

那时他们处于冷战。

起因是丁峰元渐渐得不到回应,甚至会在寻求亲昵时突然被尖叫着的女友抓挠着推开,还以为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

结果当然是……无法被理解。

“他不相信我,”秦珍树怔怔流着泪,“虽然他安慰我陪了我好久,但我能肯定,他一点都不相信我。”

甚至委婉地建议她去医院看看。

“很抱歉我打个岔,你是怎么分辨从假到真的节点呢?”方恕生有一种略轴的求真精神插话,或者是想到了自己和江诵的事,“毕竟有一种东西叫,错觉。”

乐知年急忙安抚,边小声接话:“有一种东西叫 ,你是不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

秦珍树顿了好久,抬脸瞪着他们,阴气森森地说:“我就是知道。”

乐知年直面那副表情,打过寒颤,忍不住开始啃指甲。

方恕生有些冷,在他身后抖腿,还有脸说别人:“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焦虑。”

乐知年捧读:“我在想我要朝哪边磕头,才能更快地见到我那活着的传家宝,不,活着的姑奶奶!”

方恕生:“……”

“躯体化症状严重后,家里人带我去看医生。”

没有意外地被确诊为幻想类的精神疾病,但奇怪的是,她的各项身体指标在健康范围。

医生说她最近太累了,建议她休息一段时间,但这种病假理由难以启齿。

从那以后,丁峰元对她的态度很复杂,难以捉摸,甚至开始隐晦地疏远。

虽然他的言行较之以前没有多大变化,但她就是能敏感地听到那些偶尔极小声的自言自语,或是抱怨,或是同他母亲打电话时的交谈……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令她不适。

但渐渐的,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测或者伤心了,药物让她的反应更加迟钝,在工作上频繁出错。

有次她搞砸了一笔大额订单,领导气疯了,把她叫到办公室清算,让她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这件天大的事。

她看着那张脸,那张慢慢靠近后变得面目可憎的脸,突然分不清当下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她开始干呕,开始歇斯底里地辱骂和惊叫,开始砸东西,把领导都听见动静进来拉架的都揍进了医院,还打伤了几名保安,闹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