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是我的珍宝(21) 也随哀家赏赏这……
事情说来就来, 李宵尘得到大太监报信还没多长时间,便见到了慈宁宫过来传话的小太监。
“陛下。”那小太监年纪不大,被派来做这种差事, 心底清楚皇帝和太后的关系僵硬,所以在被小皇帝注视的时候差点冷汗都下来了。
他颤颤巍巍地拱手:“陛、陛下,太后娘娘请陛下午膳时去趟慈宁宫,说有要事相商。”
李宵尘冷笑一声,手中镇尺啪地放下:“要事?太后久居慈宁宫不问外事, 能有什么要事?”
五年前丞相被他们搞了一通,连带着太后也安分下来,不敢轻易触小皇帝的霉头,他们这对表面母子甚少单独相处, 平日里见面都是在宫宴一类的场合。
对着一个传话太监发火是没用的,李宵尘很清楚这一点, 于是沉了沉气, 冷声道:“朕知晓了, 退下吧。”
那小太监忙不迭告退, 出了宫殿, 与殿外站着的大太监对上眼神,悄悄松了一口气。
“吉叔,陛下他……”
“嘘。”大太监将手指放在唇上, 瞪了他一眼, “陛下之事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管好自己的嘴, 否则在这宫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忙捂住自己的嘴。
大太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行了, 回去吧,在太后身边做事稳妥着些,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别被人抓住错处就好。”
“明白了?”
小太监连忙点头:“明白,明白。”
*
今日时砚没在宫中,他的国师一职虽说只是个闲职,但偶尔也是要外出办事,今日一早便出了宫,早朝更是只和小皇帝打了声招呼便告假了。
早朝上,文武百官看着最前面那空缺的位置,再看看没有一点不悦的陛下,不少人都在心底叹气。
国师太受陛下宠爱,连早朝都可说不来就不来,此等特殊待遇已然维持了五年,诸位大臣从提心吊胆到习以为常,现在已经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能怎样呢,前些年有个不识趣的官员弹劾国师肆意妄为不尊陛下,国师还未如何,陛下先发怒将人贬去了北疆苦寒之地,至今未能调回。
虽说那人的弹劾确实带了些偏见,但陛下这手段一出,再也无人敢在明面上说国师一句不是,平日里偶然见到也是恭恭敬敬行礼。
百官之中流传着一则传言,说此间盛朝,真正做主的不知是陛下还是国师。
这种话自然也传到了御史大夫的耳朵里,但他老神在在,并不慌张。
今日下了朝后,小皇帝就边城守将请辞一事,召御史大夫等人御书房议事,荆大人看着陛下与其他几位大臣认真讨论的模样,突然出了下神。
当初时砚被推到朝前,他也是真切担忧过一阵子的。陛下年纪尚幼,时砚又是身怀神力的异族,若是有些什么想法,恐怕这大盛真能换了姓。
但是……
过了大半年之后,荆大人才发现,时砚此人,与其说对权势不感兴趣,不如说此间任何权势都进不了他的眼,就连龙椅上的那个位置,他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对他来说,似乎帮小皇帝稳固政权只是闲来无事的乐子。
他不结交朝廷官员,不参与他人邀请的宴席,甚至连国师在百姓中声名最盛的时期,也没有扩充自己势力,这么多年形单影只,国师府下连客卿都没有一个。
而国师本人,也是长居宫中,与陛下作伴,国师府仿佛只是用来存放陛下赏赐的一处地方。
这么观察了一年多,荆大人才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他自认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些的,时砚此人是真的对功名利禄都毫无追求,往好的说是不慕名利,往坏的说就是不求上进。
但一只鲛人,谁要求他上进呢?
这样就很好,对陛下好,对盛朝也好。
荆大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荆大人,荆大人?”
身旁一位大臣杵了杵他,低声提醒:“荆大人,该您了。”
御史大夫猛然回神,拂了拂袖子,轻咳两声:“是这样,微臣觉得此事应当……”
*
与大臣们议事一直到了正午,小皇帝终于放他们离开,而自己则是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再次踏入这座宫殿,李宵尘已不会像幼时那般诚惶诚恐,他看见等候已久的太后,脚步一顿,道:“今日与大臣们议事晚了些,母后久等。”
他说完,也不管太后如何,径直在桌子旁坐下,吩咐道:“用膳吧,朕午后还有事。”
太后僵硬地挤出一抹笑:“是,陛下。来,陛下尝尝我宫里小厨房的新菜式,近日天热,用些爽口开胃的小菜也很是不错呢。”
太后不够聪明,但在宫里待了半辈子的她很会审时度势,现下严家明显不受皇帝待见,她自然也不敢触霉头,只能恭恭敬敬地敬着皇帝。
小皇帝也给她几分面子,尝了一口,淡淡说了句不错,让大太监去给小厨房的人赏钱。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太后思及丞相叮嘱她一定要做成的事,手指绞紧了帕子,开口道:“陛下年纪也不小了,寻常人家这个年岁已娶妻的都有,陛下身为万金之躯,身边也该有些知冷知热的体己人。”
小皇帝放下筷子,装得像是第一次听闻,惊讶了一下,然后推辞:“朕无心此事,身边也有宫人好生伺候,母后无需挂怀。”
见他装听不懂,太后咬了咬牙,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些:“哀家是说,陛下年纪到了,后宫空缺,也该进些新人,让他们服侍陛下,最好早日诞下子嗣啊。”
小皇帝听见这话,皱了下眉。
他突然觉得心底一阵不爽,但细细品味,却感觉不是因为太后要他纳妃。纳妃一事他早有预料,哪个皇帝不被催婚催生,他也认定了自己不会在大业未成之时考虑男女之事。
但今日被太后提起,本是早有预料的事,他心底的不痛快却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多了一些闷堵。
当日与太后打哈哈敷衍了过去,小皇帝本以为她放下这个心思了,但没过多久便听闻太后要在宫中设赏花宴,邀各家贵女进宫赏花喝茶。
小皇帝气得握紧了茶杯,手背上都爆出青筋:“她还真是贼心不死!”
时砚自小皇帝成长起来之后便不会事事再监督着,所以这件事他也是刚刚知道。
他冷笑:“严家好算计,眼下陛下还没和太后撕破脸,他们便迫不及待地给陛下后宫里塞人了。”
不过他想不通的是,陛下有子嗣对严丞相是什么好事么?怎么如此积极推动纳妃一事。
又或者,丞相想让严家女接近皇上,最好是再生下流淌着严家血脉的皇嗣……
时砚眼神一沉,在心底给丞相又重重记了一笔。
老不死的东西,野心真是越养越大,都开始打起皇嗣的主意了。
但无论小皇帝愿不愿意,赏花宴都照常开了,为了给太后一点面子,他也必须去走个过场。
而这种场合自然是不好跟着,他分出自己一缕神识挂在小皇帝身上,这样可以与小皇帝随时交流,且不被人发现。
小皇帝走后,时砚百无聊赖地卧在水池里瞌睡,61这时候冒出来,“啧啧”两声:“宿主,谁家醋罐子翻了哦,好浓的味道~”
时砚斜他一眼,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扔了过去。
系统是虚影还是实体皆在宿主一念之间,61被打了个正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还挺疼的。
低头一看,打他的是颗枣,分析成分……嗯,是颗酸枣。
而已经到了赏花宴上的李宵尘就没这么轻松了。
随着太后的一声“陛下来了”,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望过去比花都让人眼晕的女子围过来,对小皇帝行礼。
李宵尘这么多年身边连宫女都很少,猛地被一群小姑娘围住,脊背都僵直了。他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稳住脸上的冷淡表情。
“今日既是太后请诸位进宫赏花,便不必拘束。朕只是过来看看,都起来罢。”他挥了挥手,将这群姑娘们赶走,然后在太后为他准备的位子上坐下。
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对太后冷脸,只能端着淡淡的笑,与太后商量:“母后,朕今日公务还未做完,稍坐片刻便回去了。”
太后今日不知是被一群小姑娘围着感到开心了,还是为即将要施行自己的算计感到自信,面对小皇帝笑意盈盈地劝道:“陛下,公务是忙不完的,今日天光正好,不如休息一日,也随哀家赏赏这满院的娇花。”
她话里的“娇花”也不知说的是花还是人。
李宵尘无法,只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错开太后抛出的话题。
倏地,他感觉右边肩膀一沉,时砚的声音幽幽传来:“陛下谨慎一些,太后应还有后招。”
他可不信太后会如此好心,费这么大劲只为了给小皇帝介绍各家的适龄女孩子。
“好。”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小皇帝小声回了一句。
果不其然,刚坐了没一会儿,太后便状若无意地提起:“说起来,哀家有个小侄女,今年方才十四,被家里宠得有些骄纵,听闻此次入宫能见到陛下,缠着哀家求了好半天。”
她笑着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发簪,眼神看向小皇帝:“哀家让她上前来见一见陛下,也算是全了她一桩心愿。”
李宵尘简直要气笑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太后真当自己畏惧了严家,不敢和她计较不成?
第82章 你是我的珍宝(22) 浑身就像着了火……
李宵尘想走, 但显然已来不及了,太后说完那话便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自顾自朝着不远处招了招手, 紧接着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便提着裙子小跑了过来。
“见过姑母,见过陛下。”小姑娘灵动活泼,虽礼数不够周全,但众目睽睽之下小皇帝也不能抓着这一点发作。
他忍了下来,淡淡颔首:“嗯。”
他的态度冷淡, 但太后与她的侄女就像是没看到一般,太后笑着将小姑娘的手拉过来,意有所指道:“在陛下面前还如此不稳重,家里真是将你惯坏了。”
那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从善如流地走到小皇帝面前,盈盈一拜, 脸上神色有些惶恐:“陛下恕罪, 臣女礼数不周, 求陛下原谅臣女, 臣女只是见到陛下太激动了……”
“不必如此。”听见她的话小皇帝便已经浑身僵硬, 她过来行礼的时候站在有些近,身上的脂粉味都扑到小皇帝眼前了,更是让他不喜。
哐当。
手中茶杯被放回了桌上, 小皇帝忍着心中怒火站起身, 看都没看她一眼, 转头向一旁的太后说道:“朕身体不适, 先回了,母后玩得开心。”
说完,他便冷着一张脸离了场, 从头到尾没有看清在场任何一位姑娘的脸。
刚走出几步,李宵尘便觉得不对,太后一句装模作样挽留的话都没说,就这么放任他离开,那她今日所做的一切准备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宵尘突然感觉有些热,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他今日来的匆匆没带宫人,现下身旁无人,他只想快点回寝宫,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细微的脚步声。
时砚听见了他那边的声音,但看不到画面,只听得小皇帝呼吸急促,问道:“发生什么了?”
“我……”
李宵尘一张口便是有些沙哑的嗓音,刚说了一个字,便听得背后有人唤他。
“陛下,陛下等等我呀。”
李宵尘赫然回头,眯了眯眼才看清迎着日光走来的是方才那个女子,太后的侄女。
严沐苓身后跟着丫鬟太监,小跑着上前来,小皇帝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严沐苓像是没看见一般又往前靠了靠。
她身上的香味更浓了,熏得李宵尘头晕,他厉声呵斥:“滚开!”
他以往从未对谁这样失礼过,但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心头像是有一股火气,令他不爽。
时砚听着那边的情形不对劲,也顾不得其他,瞬间展开水镜,一眼便看到了小皇帝那边的场景。
“该死。”他低低地骂了一声,立即变回人身,夺门而出。
若是他再不知道严家打得什么主意,他这么多年就是白活了。
他们分明是想让严家女与小皇帝生米煮成熟饭,再不济也要将二人牵扯在一起,这样小皇帝便不得不将严沐苓纳进宫中。
“宿主,你别激动,我在测算了,药效全部发挥还有一段时间,宿主你可千万稳住啊!”61生怕时砚一个生气再引动超越此界的力量灭了严家。
61的话稍微安抚住了时砚一点,他脚尖一点飞上屋檐,快速朝着小皇帝所在的位置而去。
他催动挂在小皇帝身上的那抹神识,说道:“别怕,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到。”
李宵尘此刻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但当时砚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的时候还是给了他一瞬间的清明。
也就是这一瞬间,让他躲开了严沐苓伸过来的手臂,反手狠狠一推。
“严家,真是好样的,朕记住了。”
严沐苓险些被他推倒在地,幸好身后的太监扶了一把,她站稳后变了脸色,不再端着那副娇滴滴小女儿姿态,而是倨傲地扬起下巴,对着小皇帝说:
“陛下,您已经中了催情香,此香霸道无比,若是在一炷香内得不到解决,便会伤身。”
她再次走近,停在离小皇帝一臂远的位置,而李宵尘此时已经没有再推她的力气了。
严沐苓微微俯身,看着摇摇欲坠的小皇帝,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要怪我。事成之后我只需皇后之位,保证不干预陛下后宫之事,如何?”
李宵尘抬眼,冷冷地看她。
被那道眼神摄住,严沐苓愣了一瞬,紧接着便反应过来,朝身后招手:“把陛下扶到偏殿中去,快。”
这里离设宴的地方不远,怕再生出什么变故,严沐苓显得有些急躁,想尽快将小皇帝带离此处。
太监低头应是,然后走上前,伸手就要触碰到李宵尘的衣服。
“退下!”
一声厉喝从前方传来,下一秒,那太监就被一道水流裹着丢了出去,严沐苓惊愕抬眸,看见了一手控水一手接住小皇帝的男子。
“你、你是国师?!”
这天下间唯一能有此能力的人,严沐苓不作他想。
但是怎么会将国师招来?他又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时砚,我好难受,我……”李宵尘拽着自己的领口,只觉得浑身发烫,有一股邪火怎么都发泄不出。
时砚垂眸看他,轻声安抚:“没事的,我在这里,一切都会没事的。”
有时砚在的地方总是安全的,小皇帝心里时砚便等同于安全,于是他便安心将头靠在了时砚怀里,皱眉抵抗着身体的不适。
时砚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视线转向严沐苓,严沐苓哪怕有点心机,但到底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这一眼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哆哆嗦嗦的。
“国师、国师饶命!”
她脑子转的还算快,知道此事是成不了了,立刻变了态度,跪下求饶。
“这都是严家的主意,臣女身为严家女无法拒绝,一切都是太后让臣女做的,求国师饶过苓儿吧,求国师饶过苓儿吧。”
她生得一副好皮囊,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以往她这招对付人很有效,但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时砚,她要害的是时砚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
“国师大人,求您、求您放臣女一条生路……”
严沐苓浑身颤抖,害怕国师一个不高兴直接在这里了结了她。
时砚手中已凝聚起了水团,但他怀里的人难耐地挣动着,发出细碎的像小猫叫的声音:“时砚……我好难受……”
时砚收起了水团,大手抚摸着他的脊背,哄孩子一样拍拍:“我现在带你回去。”
他将小皇帝拦腰抱起,让人靠在自己颈窝处,滚烫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他意识到小皇帝不能等了。
跪在地上哭求的严沐苓没有再得到他半个眼神,只听得时砚转身离开时留下的声音。
“回去告诉太后,她若想留一条命,便跪在养心殿外,何时陛下醒了,她何时才能起来。”
那声音冷得刺骨,冷汗顺着严沐苓的额角低落下来,她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将自己的头垂的更低,直到再也听不见国师的脚步声。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腿软的不像样子,侍女来扶她的时候,几次都没能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最后还是小太监帮忙,才让她没有多么狼狈地回到了赏花宴。
太后见她一个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道不好,却见一向乖巧可爱的小侄女冲着她展颜一笑,那笑容明明和往常并无区别,却让她一瞬间感到遍体生寒。
*
“宿主,叫太医也没用了,这种药霸道至极,必须全部发泄出来才能好,不然药力存留在身体里,轻则影响健康,重则直接让人缩短寿命!”
时砚冷着一张脸,眼睫垂下望着自己怀中的这张脸,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但和他相处已久的系统61知道,宿主这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连忙消失在了半空中。
声音遥遥地传进时砚耳朵里:“宿主我帮你看门,绝对不让人进来打扰!”
房门紧闭,时砚抱着小皇帝,将他很轻地放到床榻上。
“唔……”
李宵尘这时候已经烧迷糊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只能看见模糊的色块,但他还是伸出了手,准确地抓住了时砚。
“别走……”
声音嘶哑,带着让人面红心跳的情动,时砚一顿,在床边坐下。
他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只是将小皇帝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手臂退化回鲛人的样子,冰凉地贴在他颈侧。
“陛下需要我帮忙么?”
小皇帝虽然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册,但当时因为害羞,压根没仔细看,他身边没有贴心的嬷嬷太监,所以到现在了还是对那事一知半解。
但仿佛天生就知道该如何做,他将手伸下去,不得其法地乱动。
时砚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眼中明灭不定,似是在艰难地做抉择。
直到小皇帝忍不住求助,声音里带着哭腔:“时砚,帮帮朕,帮朕……”
他太难受了,浑身就像着了火一般。
被火烧得失去理智的大脑记住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时砚伸出了手,向他探来。
……
“陛下,看着我,我是谁?”
李宵尘难耐地仰头,雪白的一段脖子上满是汗水:“是……”
“是谁?”
突然停下的动作让他难受得要疯了,连忙说道:“是时砚!时砚!”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砚满意地勾了勾唇,也顺从他的意愿给了他痛快。
……
翻滚的水面平息下来,李宵尘半睁着眼,瞳孔却是涣散无神的。
时砚漫不经心地拿帕子擦手,然后引来一缕水流,将手和衣服上的脏东西洗去。
他动了动手指,远处桌上的茶壶里冒气热气,倒了一杯茶过来。
小皇帝皱着眉,就着他的手喝干了水,动作急促,有不少从嘴边滑落,溅在裸露的胸膛上。
第83章 你是我的珍宝(23) 他怎么敢让哀家……
这□□的药效霸道, 一两次只能缓解,并不能根治。为了不在身体里留下隐患,势必要很多次才行。
但时砚估计着, 小皇帝若是真发泄完了,身体也会严重亏空。
又是刚刚结束一次,李宵尘脑海中的清明多了一丝,但从体内升起的燥热依旧源源不绝,让他咬着嘴唇闷哼了一声。
那声音又软又绵, 混杂着急促的喘气声,落在小皇帝自己的耳朵里,让他难堪地咬紧了下唇。
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皮肤薄, 下嘴唇被咬的没了血色,不一会儿便流了血。
时砚不过离开了一瞬, 回来便看见他在自己伤害自己, 眼中一沉, 大步走过去将人托着腿根抱起来。
“别咬。”
他去碰小皇帝的牙齿, 却被偏头躲开, 手指蹭上了一点血迹。
李宵尘俯身趴在他肩头,死死闭上眼,咬着唇抵住要出口的呻|吟。
太丢人了, 又是在时砚面前, 他已经没胆子再去看时砚是什么表情。
他试图抵抗体内的燥热, 但他的抵抗毫无作用, 烈火很快又将他的理智烧尽。
时砚抱着他,安抚地摸了摸后脑勺,声音不知为何有些紧绷:“乖, 再忍一忍。”
房间里响起一阵不甚明显的水声,直到周身被水流托起,李宵尘才迟钝地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寝宫的偏殿,当初他给时砚特意改建的水池之中。
水温不算很凉,也许是时砚调整过,李宵尘只觉得泡着很舒服,舒服到他想就这样闭眼睡过去。
体内的燥热也有所缓解,让他不那么难受。但多次消耗的不止有精力还有体力,他困得睁不开眼睛,挂在时砚身上迷迷糊糊地说胡话。
“时砚……”
“嗯,我在。”时砚将他唇上的血渍抹去。
“时砚?”
时砚举着占了血的手指瞧了瞧:“嗯。”
小皇帝动了动,大脑已经不能很好地处理信息了,只觉得自己身下有什么东西凉飕飕的,比水更凉,更舒服。
他动了动屁股,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换得时砚闷哼一声。
“陛下,别乱动。”
小皇帝像做错了事般不敢动了。
时砚拂去手上血渍,不着痕迹地掐着他的腰将人提起来换了个姿势,在他好奇地想要低头去看的时候按住乱动的脑袋。
小皇帝还要挣扎,不满地伸长手臂,去摸身下那滑溜溜的东西。
“陛下,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一切都还未说清,他们不应当在此时有再进一步的关系了。
时砚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很好听,李宵尘红着脸思考了一下,然后趴在他身上,乖乖地不动了。
*
天色变暗再变亮,李宵尘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个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自己在一直奔跑,跑得很累很累。
终于,在坚持不住跌倒之后,他醒了过来。
“嘶——”
他本想翻身下床,手臂撑在身侧却突然脱力栽了一下,眼看就要面朝地面摔下去。
但最后没有摔,一只大手托住了他的脑袋。
“陛下醒了?”
那段混乱又燥热的记忆出现在脑海,李宵尘整个人都僵住,躲闪着不敢看时砚的眼睛。
时砚看着他回到床上坐好,默默收回了手,说:“此事是太后之过,我让她跪在养心殿外,陛下何时清醒,她何时才可起来。”
“眼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陛下要去看看么?”
李宵尘一愣。
不是因为太后被罚跪之事,而是惊讶于时砚居然半点不提昨日的发生的事。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眼看就要握住那截衣袖,时砚却站起了身。
“陛下,”他转过身,表情与平时别无二致,李宵尘却觉得他变了很多,“太后之事瞒不过前朝,今日一早陛下未上朝,大臣们已经齐聚在养心殿外了,还请陛下早些过去,做出决断。”
“……”
“好,朕现在便去。”
大事在前,李宵尘只好先收起自己混乱的思绪,踉跄着从床上起来,急匆匆地换了身衣服便朝着养心殿而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轿辇之后,时砚久久站在殿门口,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
“陛下!陛下您终于来了!”
一众老臣远远看见小皇帝的轿辇,颤颤巍巍地让开中间的一条路。
李宵尘下了轿辇,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大臣们空出的中央,才知道他们为何惊慌失措。
养心殿外,院子的正中央,身着华服的太后正正跪在那里,双手被绳子捆绑在身后,嘴里堵着一团手帕,精心打理的发髻凌乱不堪,整个人如同即将被处死的死囚一样狼狈。
一旁的严丞相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上前伸出手,还未挨到太后一点,便被一道凭空出现的水流狠狠击中,瞬间飞了出去,摔落进人群中央。
众大臣瞬间噤声,这才看清太后周身有一层薄薄的水罩住了她,不论是里外,若有异动,便会发出攻击。
而太后被罚跪在此,已经超过了整整一日。
小皇帝怔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站在太后的面前。
太后滴水未进,全靠一口气撑着,目光中出现了一角明黄,她立刻意识到是皇帝来了,激动地仰起头“呜呜”说话。
她乃当朝太后,丞相之妹,这天下所有人见了她都要行礼,皇帝更是敬她三分。
那个国师、那只畜牲,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让哀家下跪!怎么敢如此折辱哀家!
太后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现在更是在所有大臣面前出丑,若不是心头还哽着一口气,早就晕过去了。
她张着嘴呜呜咽咽,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狠厉,李宵尘看了半刻,才道:“去将太后口中帕子取出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严丞相被水击飞的一幕,现在怎么敢过去?都喏喏地垂着头,心道陛下千万不要叫自己名字。
几息的沉默过后,皇帝轻笑了一声。
“母后,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朕不想放开您,实在是有心无力。”李宵尘摊了摊手,眼神清澈无辜。
“你……”严丞相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被身边同僚肘击了一下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伸手指着的是当今皇帝,连忙收回手指。
他现在还不能和小皇帝撕破脸,否则谁知会不会被国师盯上,直接灭口?
冷汗顺着脊背淌下,丞相走出人群,跪下行礼:“陛下,国师此为简直无法无天,目中无人,若不严惩,恐无法服众!来日若他也要随便处置旁人,陛下难不成也要纵容?!”
丞相知道太后下药一事没成,还暴露了自己,心中忍不住怒骂蠢货,但皇室丑闻不可能外传,他赌皇帝不会当场与他撕破脸皮,所以才敢大胆相劝。
但他显然是算计错了。
不说时砚不会被他这番话道德绑架,李宵尘作为国师一手教出来的皇帝,怎会迂腐地顾念什么规矩礼法,他恨不得让太后再多跪几天,最好是跪到天下人皆知,跪到她的恶名传遍天下。
但是……
一朝太后,死在养心殿前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会惹得许多麻烦。
李宵尘捏紧了袖口,错开眼,轻声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将太后救下来。”
皇帝亲口吩咐了,没人敢不从,两个小太监从后面走出来,颤颤巍巍地走向太后,神情凝重得像是去赴死。
但这次,那水流并未攻击他们。
两人顺利地触碰到了太后,他们心怀恐惧,也顾不得恭不恭敬了,一人给太后双手松绑,另一人将太后口中的帕子取出。
足足跪了一天的太后终于被松开了桎梏,没人搀扶,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没有得到陛下准许的其他人也不敢上前搀扶。
最后还是丞相看不下去,上前将太后搀了起来。
太后被国师如此羞辱,又被大臣们看到出丑的一面,现在一看到身旁人的脸,瞬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哥哥……”
丞相虽然利欲熏心,但对这个妹妹还是有些感情在的,见她落泪,心中怒气更甚。
“陛下!国师竟敢随随便便惩治当朝太后,那逆天之力岂能被拿来乱用?请陛下为太后做主啊!”
“做主?”李宵尘嘴里念着这两个字,突然猝不及防地偏头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一众大臣面露惊恐:“陛下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李宵尘把自己眼眶都憋红了,见情况已经足够,缓缓收了声,摆摆手:“不必麻烦,朕在太后举办的赏花宴上不慎饮了些东西,太医已经看过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这话一出,几乎是直接将太后在皇帝吃食中动手脚一事摆在了明面上,引得众大臣惊恐地瞪大眼睛:“还有此事?!”
但他们也只敢嘴上喊喊,一边是陛下,一边是有严丞相撑腰的太后,他们属实难做。
李宵尘垂眸抚上自己心口,气息微弱:“朕身体抱恙,太后下毒一事朕可以不做计较,只要……”
“什么?!陛下您中毒了?!”御史大夫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被李宵尘暗中托了一下,才免得双腿一软御前失礼。
“咳咳……荆大人不必担忧,朕还死不了,咳咳……”
小皇帝说着死不了,动作却是更让人确认他中毒不轻。
另一边的太后与丞相也是看呆了,没想到小皇帝居然如此厚脸皮,竟直接颠倒黑白。
太后想也没想便愤然开口:“胡说,哀家何时下毒了,哀家下的明明是催……”
严丞相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将未尽之语全然堵在口中。
但显然已经晚了,在场这么多大臣都听得一清二楚,是太后自己承认了给皇帝的吃食中下了东西!
不论是何物,意图谋害皇帝,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第84章 你是我的珍宝(24) 希望皇帝广开后……
“不、不是这样的, 哀家、哀家没有……”
迎着大臣们的或愤怒或冷漠的视线,太后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一个没站稳重重跌了下去, 脸色煞白。
她怎么一个不小心便说出来了?真是该死!
暗地里,无人看到,她发丝中飘出一根极细的水流,于空中化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好了, 此事乃皇家丑闻,不宜外传,诸位爱卿离开此地后便将这些都忘掉,可明白?”李宵尘扫视一眼, 淡淡开口。
大臣们连忙表态,纷纷拱手道:“臣等明白!”
开玩笑, 这种事情传出去, 他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但亦有真切为皇帝担忧之人, 人群中站出一位较为年轻的官员, 对皇帝一拱手, 语气愤慨:“可陛下难道就要如此算了?即便严氏贵为太后,可残害天子乃可是死罪!”
他回身用手指着太后,掷地有声。
有大臣钦佩他的勇气, 亦有大臣担忧他的未来, 偷偷去看太后身边的丞相。
但丞相反而并不比一开始愤怒, 脸上表情甚至称得上平和。
注意到这一点的大臣们都心里打起了鼓。
严丞相确实很冷静, 哪怕皇帝已经给太后下了死罪,他也没有自乱阵脚。
能力压保皇党、将皇帝架空的丞相大人,又岂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他思索着现在的形式, 考虑是否应再说些什么,毕竟现在陛下虽与他严家已然是翻了脸,但明面上……
但因站的位置在众大臣之后,要想说话需得站到最前方来,严丞相刚一有动作,前面的几位大臣便动了动身子挡住了他,明显是故意的。
丞相没有料到这一招,整个人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让他失去了先机。
李宵尘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然后又咳嗽了两声,故作伤感:“既如此,感念太后多年养育之恩,便送去城郊寺庙修行罢,对外便宣称是为朕、为大盛祈福。”
送去寺庙带发修行?这是要关她一辈子!
太后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立刻挣扎了起来:“不,你们放开哀家,哀家身份尊贵,是你们能碰的吗!放开!”
她将视线转向严丞相那边,哭求道:“丞相大人、哥哥!哥哥救救我!哥……唔唔唔唔”
李宵尘恹恹地看着她,明明自己已达成所愿,心底竟生不出半分波澜,看着这个疯妇一般的人只觉得恶心:“太后癔症发作,去将太后绑起来。也不必等了,今日便出发去寺庙罢。”
“是!”
禁卫军听令上前,将太后五花大绑,丝毫没有顾及她的身份。
丞相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理会她的哀求,他知道今日皇帝是铁了心要处置太后,他救不了,也不会救。
严丞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一丝不忍之情,满是漠然。
太后撞进了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愣了一瞬,突然放弃了挣扎。
她成为哥哥与严家的弃子了。
李宵尘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太后的下场,围在他身边的大臣们默默抬头看天,他们知道,皇帝的发难只是一个开始,之后,严家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被严丞相掌控已久的大半朝政,也将迎来大刀阔斧的改变。
这天,要变了啊。
*
将太后的事情处理完,大臣们也不能白进宫一趟,除了丞相,其余人都被召进了养心殿中,本应在今日早朝上解决的问题重新拿了出来,李宵尘静静听着,没多久便产生了困意。
他实在是消耗太大了,哪怕睡了一天,身体依旧处于疲惫之中缓不过来。
“陛下,此事臣觉得不妥。”
李宵尘掐了自己一下,清醒过来,思索片刻,道:“那依爱卿之见,应当如何?”
那被点到名字的大臣眼睛放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看法,李宵尘听完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点头,让他去做了。
他们目睹了今日皇帝对太后的发难,虽然皇帝并没有名说什么,但在场的大臣们哪个不是长着八百个心眼子,心知皇帝对严家很快就要下手了,他们为表忠心,也是为了在皇帝眼中多一分表现,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兴致高昂。
反观李宵尘,他看着下面大臣们言辞激烈地探讨,自己却隐隐有些出神。
他在想时砚。
那日被太后侄女下药,他神志不清,意识到时砚带他离开时便已消磨殆尽,所以对之后的事情几乎完全是凭借本能去做的,现在后知后觉地感到羞涩,心头涌动着莫名的情愫。
有些烫,但和那□□之效完全不同,让他难以自制地生出更多渴望,脑海中都是同一个人的身影。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李宵尘垂了垂眸,觉得他们这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可是今日醒来后,时砚比往日冷淡了不少的态度,就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心里,让他不得不多想。
他愿意帮自己做那种事,难不成是对朕有别样的想法?
但随即李宵尘就在心底否定了这个答案。
怎么可能呢,他只是看我难受,帮忙罢了,男子与男子之间……只是帮助,对,只是帮助。
这样想着,李宵尘心里却没由来地滋生出失望。
放在袖袍之下的手指动了动,他闭上眼,回想着那混乱中关于时砚的每一个画面。
温柔的、平静的、隐忍的。
但那些情绪中都没有爱。
李宵尘的心脏砰砰跳起来。
没有……爱么。
众大臣就一件棘手之事吵了半天,一抬头,却发现小皇帝捂着心口皱眉,纷纷吓了一跳。
“陛下身体又感到不适了?”
“陛下,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他们乌泱泱跪了一地,李宵尘还未来得及说话,张了张口无奈地看着他们。
御史大夫荆大人拱手道:“陛下,是我等思虑不周,陛下身有不适,需好好静养,臣等今日不该过多叨扰。”
“……无事。”李宵尘本想宽慰他一番,但话到了嘴边突然转了个弯,“朕今日确实身体不适,诸位爱卿先回罢,此事容后再议。”
“是,陛下。”
大臣们离开了,李宵尘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挥了挥手,大太监知趣地退下,并将门窗都关闭。
空旷的房间内只有李宵尘一人,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放在从前,他从未仔细思索过对时砚到底是何情感,他出现于自己最无助之时,像天神一般给予了他无上的幸运,更是教导他成长,如师如兄。
这么些年过去,时砚在李宵尘心里早就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以至于让他从未深想过,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不是普通的帝王与臣子,也并非平等的合作对象,可若说是朋友……
李宵尘抿了抿唇。
他不甘心只做朋友。
“陛下何故在此发呆?”
时砚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心虚的小皇帝吓了一跳。
他抬眼,惊讶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时砚,之前居然出神到连开门声都未听见:“你怎么过来了?”
时砚淡淡看了他一眼,明明那一眼和平日并无差别,李宵尘却觉得自己像被看穿了一般,手心有些湿润。
他竭力保持镇定,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偏头看向其他地方。
“朕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
欲盖弥彰。
时砚瞳孔深处划过一丝极浅的笑意,他走上前,拿起桌案上摊开的一本奏折,上面赫然是一位大臣隐晦表达希望皇帝广开后宫举办选秀的想法,措词谨慎小心,生怕让皇帝不悦。
时砚面上没有变化,看完也是很平淡地提了句:“陛下确实到年龄了,寻常人家这般年纪的男子,早已议亲成婚了。”
他的话在小皇帝心里犹如重石落地,砸的生疼。
手指蜷了蜷,李宵尘愣了许久,才道:“朕现在无心考虑这些。”
“嗯。”
然后便是两人长久的沉默。
61看不下去了,跳出来指着他家宿主,恨铁不成钢地说:“宿主你干嘛这样说啊,这不是将任务目标推远了嘛!”
“这不是你老婆吗?你这个世界不和人家谈恋爱啦?”
时砚沉默,61锐评总结:“渣男!”
时砚气笑了。
“你动脑子想想……抱歉,忘了你一个系统没有脑子。”
61生气地头上冒火:“投诉!我要投诉!宿主他侮辱我的统权!”
“……那你去,能联系上主系统就行。”
61:“……”
玩笑归玩笑,冷静下来之后,61小心翼翼地凑到时砚身边,好哥们似的拱了拱他的肩膀:“诶,宿主,你到底为什么那样说啊?”
它转头偷偷看了眼小皇帝:“我看任务目标不是对你没有感情的样子诶,他很依赖你呢。”
时砚默了默,突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着痕迹地皱眉:“就是因为太依赖了。”
所以更容易分不清那种感情是依赖还是喜欢。
况且,这个世界他的身份也不一般。
时砚回想起这几年无数个深夜,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和面带倦意的小皇帝,他坐在这个特殊的位置上,现在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对外最大的敌人还未解决,他并不想在此刻再让小皇帝分心去处理其他事情,尤其是感情一事。
坐在这个位置上,无时无刻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走错一步便可能落下万丈深渊,时砚的想法到底和古人不同,李宵尘身为此世界土生土长的封建王朝之人,难说对史书后记的在乎程度如何。
或许现在是有一些喜欢的,但这些喜欢能支撑到什么地步呢,若是百官以死相逼,天下人不解唾骂,小皇帝是否会后悔选择这样一条路?
况且现在严家虎视眈眈,一旦被抓到什么错漏,难保不会被拿来大做文章,所以不管是什么理由,现在都不是谈论感情一事的好时机。
61似懂非懂:“那,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
时砚抬眼看向远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大概是一切结束的时候吧。”
第85章 你是我的珍宝(25) 温热的呼吸交缠……
那日之后, 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好像发生了点变化,但仔细观察又感觉没变。
实则感到变化的只有系统61和岁明川两人,时砚和李宵尘每天上下朝处理政事, 全然将那件事抛到了脑后。
是拎得清轻重缓急,是出于多年相处的信任,是……心虚的逃避。
再一次被时砚抓到批奏折时走神,小皇帝默默将被他画毁了的奏折抽出来放到一旁,若无其事地继续批下一个。
严家为自保放弃了太后, 但那天欲与李宵尘发生些什么的严沐苓却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严家。
不是放过了他,而是目前针对她一个无权无势只听家里命令的小姑娘没用。
他们要扳倒的对象,一直都是丞相大人。
“陛下,不好了!”
岁明川神色凝重地走进御书房, 利落地跪下行礼。
“臣数日前探得,丞相曾短时间内多次前往徐州, 与当地将领会面。”
李宵尘放在桌案上的那只手握紧了。
今年他已十八岁, 身体心智都已成熟, 与丞相的博弈也摆在了明面上, 可以说是谁都懒得再伪装。
京城之中日日戒备, 保皇党与丞相党几乎是撕破了脸,平日里在街上撞见了都要争一争谁先过。
这日,小皇帝刚下朝没多久, 揉着太阳穴对着面前的奏折发呆, 却突然从岁明川这里听到这样一个大消息。
他沉声问:“消息可属实?”
岁明川抬起头:“臣让最擅长打探消息的暗卫去的, 确认属实。”
李宵尘冷笑一声:“怪不得丞相丝毫不焦躁, 原来是还有这等后手。”
他在京城的筹谋已经被小皇帝拔除得差不多了,但依旧老神在在,不见颓势, 原来是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最后一条路。
徐州,处在大盛最富饶之地的附近,也是兵备最多的一座城,而当地的守城将领张猛,当初是明面上支持大皇子一派的。
大皇子落败身死后,他自请驻守徐州,这么多年不争不抢像个透明人,李宵尘还当他是如何,原来是早和丞相接上了线。
但是……
“大皇兄已死,他们是怎么勾结到一起的?丞相拿什么筹码说动了张猛为他卖命?”李宵尘皱了皱眉,他想不通。
要知道即便张猛已是一方守将,大皇子又早就死了,他若是安安分分地待在那儿,朝廷不会刻意为难他,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一辈子做徐州守将,在大盛最富饶之地安稳生活。
岁明川也不知,他拱了拱手:“属下还未探出,陛下是否要更多暗卫潜入徐州,寻找踪迹……”
“不必了,我知道。”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岁明川头也未抬只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他偏身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起来回话吧。”李宵尘直到时砚进来才发现自己忘了让岁明川起身,那人傻傻地一直跪着。
他拂了拂袖,让岁明川到一旁椅子上坐着,时砚则是径直来到了他桌案前,斜斜倚靠着桌子,李宵尘抬头,便见时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糕点,他立刻弯了弯眼睛。
无论看了多少次,岁明川都会被这对君臣的感情惊讶到,时砚在皇帝面前从不行礼,肆意散漫,皇帝从没斥责过不说,在时砚面前还永远都不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开心便是开心,不开心便是不开心。
唯有前段时间,岁明川隐隐察觉到两位之间像是有些矛盾,气氛有些不对,但还未等他想明白,两个人就自然而然地和好了,看不出丝毫嫌隙。
糕点有些烫,是时砚出宫回来时买好用水球隔绝空气保温着带回来的,李宵尘捏了一个咬一小口,眼睛隐约亮了一下。
忙碌了许多天,一口甜食带来的满足感无与伦比。
他还想分给岁明川一点,但被岁明川拒绝了。岁明川和他是君臣亦是朋友,在这种小事上知道他不会在乎,但因为不喜甜食,所以对糕点并不感兴趣。
一口点心配着一口清茶,时砚在的时候李宵尘感觉无比安心,刚才烦扰的心绪一下子消散,在场没有外人,他边吃边问:“你今日天未亮就离开皇宫了,是去了徐州一趟?”
时砚颔首:“总要亲自看看才放心。”
岁明川在一旁听得心惊,徐州距离京城那么远,就算是身手最好的暗卫驾着最好的马,往返一趟也需要一日一夜,而国师大人竟然不到一个白天便来去了一趟。
心里对国师的敬重又多了一层,岁明川认真倾听,十分好奇国师大人都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迎着两道求知若渴的视线,时砚慢悠悠道:“张猛不是个蠢货,这一点从当初大皇子落败他自请避嫌就能看出,而现在能答应丞相的合作,一定是有什么他拒绝不了的理由。”
“追随的主子逝去多年,陛下觉得,还有什么事能鼓动张猛,让他不惜放弃后半生的安稳生活,铤而走险与丞相合作?”
李宵尘吃糕点的速度慢了下来,岁明川也一脸若有所思。
是丞相拿捏了他的什么把柄?但这没道理,张猛曾是大皇子手下的事人尽皆知,若朝廷要清算早就清算了,这件事完全威胁不到他。
那是丞相开出了什么诱人的条件?可徐州守将向来光明磊落,就连下面小官每年的送礼都不收,堪称两袖清风的典范了。
所以问题便回到了最初,唯一被这位张将军重视的,便只有当年的大皇子了。
思及一个几乎完全不可能的答案,岁明川与李宵尘几乎是同时抬眼,对视之后,李宵尘先开口:“大皇兄一定是留下了什么东西,在丞相手中。”
岁明川也肯定地点点头。
张猛将军对大皇子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所以丞相一定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和他达成了合作。
李宵尘皱了皱眉:“但丞相手中到底有什么,能让张猛相信?大皇兄都死了很多年了,旧物也有仿造的可能……”
时砚勾了下唇,提示道:“死物或许没办法说服那位张将军,但若是活物呢。”
活物……
小皇帝和岁明川几乎是同时瞪大了双眼。
*
得知大皇兄很可能有一个早年流落在外的子嗣,李宵尘坐不住了,立刻让岁明川带人亲自去一趟,探探虚实,最好能找到那孩子的所在和来历,判断此事是真是假。
毕竟丞相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他弄了个假的来骗人呢?
虽是这样说,但李宵尘心里清楚,这件事多半就是真的了。
他大皇兄风流成性,强抢民女的事都干过不少次,与之发生关系的女子数不胜数,若真是偶然得了子嗣,那女子有心隐瞒,所有人都不会发觉。
但怎么就被丞相找到了呢?
见小皇帝愁眉不展,时砚动了动手指,拂过他的额头,问:“不然我再去一趟罢,岁明川他们不一定能有所收获。”
丞相必定将那孩子看得严密,打探消息并不容易,他当时急着回京城,只初步确认了消息的可信度,没有深入探寻。
李宵尘摇摇头,抬手握住时砚的手指,拉下来。他们近日里多了些以往不会发生的亲昵的肢体接触,但两个人都避而不言。
“比起徐州,现在的京城更需要你,就让岁明川去吧,他的能力你也知道,一定可以打探出什么的。”小皇帝语气有些沉,显然这个消息还是对他的心情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时砚“嗯”了声,走到小皇帝身后,抬手放到他头上,慢慢地按揉起来。
十八岁,还是太小了,每日的政务早已超过了他身体承受的极限,这几天皱眉的频率明显增多,时砚知道他这是休息不足用脑过度引起的头疼。
但现阶段丞相步步紧逼,小皇帝没有休息的空闲,在这件事上时砚也帮不上很多忙,他只能悄无声息地陪伴着,在一些小事上尽量让小皇帝舒坦一些。
李宵尘闭着眼靠在椅背上,鼻尖萦绕着淡淡清香。时砚不用脂粉,对各类香薰的味道也不喜欢,发现这一点之后李宵尘便将他经常出没之处的香薰都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