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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骑士 林海潮声 14440 字 1天前

她看着小孙子那张脸,只为庄立树的狠绝心惊。

替罪羊都迫不及待了,其他人还能怎么办呢?

手下人自然是十分体贴、义不容辞的拉开大门了。

和冬坐在还能运转的监视器前面,看着他举起双手说了什么,围堵在庄家大门的人墙让出一条路,等他走出监控范围,那些人又如水一样涌来,把通道彻底堵死了。

监控室静悄悄的。

庄立树面色阴沉,这人狠辣独断,对自己血脉也毫无亲情可言,可她却无暇关心他怎么想,一颗心好像被一只无名手提了起来,脑海一直回响着刚才守卫慌忙通报的话,“女王已至,敲门求见。”

……如果普琳真的到了庄家大门外,一个小孙子是远远不够的。

她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

那女王的目的又是什么?有什么值得她冒这么大险?

为了庄立树——不可能,手握军权的老师才是普琳头号大敌,她要是这么对荷尔博,和冬信,可庄立树……首都星封锁之后他完全被架空,就是秋后的蚂蚱,根本蹦跶不起来。

与其相信她是为了庄立树,还不如说是为了自己!

和冬带着几分犹豫、几分怀疑,有些艰难的想,难道真是因为自己?

普琳能抛下一切跑到一号驻地挽留,她这盘菜还是有些份量,但她无法判断这份量够不够实现自己的计划,毕竟还在首都星的时候即使面对面她也没能让普琳改变主意——那跟现在比还是小事。

普琳无法给予的坦诚、信任,曾经让和冬心灰意冷。

但现在,她又一分不少的还了回去。

和冬皱着眉,压下心头那股力不从心之感,她离开首都星太久,完全错过普琳发动政变登上王位的节点,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从星网上流出的只言片语还是能窥见那场风暴。

普琳西斯是个天生的公主。

名至实归的女王。

登上王位之前,无论用何种手段都不过分。

但登上王位之后,肯定要春风细雨的抚慰手底下那些咩咩直叫的羊羔啊,你要向他们表明自己的利爪只会面对敌人,他们才能继续相信你,安心吃草啊。

和冬知道普琳不是没有耐心的人,相反这人心志坚定、极善忍耐,她能等到自己羽翼丰满再一击必杀,肯定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和冬要当这个怀柔的第一人。

庄立树没有底牌,她就送给他一张,一个在卡特琳宫出现过的、被女王默认为伴侣的甚至亲自追到一号驻地挽留的底牌。

这个底牌如果正在遭受非人的待遇,那些跟随在普琳身边的人能不感同身受?普琳如果对此一点顾忌也无,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会怎么想?

就如刚刚,庄立树把小孙子推出去,众人无不低头,心底发寒。

哦,让你这么爱的都抛弃了,放弃我不是更简单?

和冬只是想要点份量跟顾忌,好让庄立树苟延残喘,撑到老师荷尔博反攻。

这个世界不能成为普琳的世界!

从普琳手里保下连理跟从庄立树又或者荷尔博手里,完全不是一个难度!

荷尔博久居军部能量不可小觑,自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要他伸手援助,普琳出于平衡考量也要收敛一些,但没想到现在、结果、好像是玩崩了……

自己在她心里真有这么重要?

和冬怔怔,随即又清醒过来。

庄立树不能待在这里了。

还有呢?和冬努力运转自己成一盆浆糊的脑子,监控室安静的好像能听到每个人呼吸,她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普琳会任人拿捏、自砍双臂吗?

她能忍这么久,一定是……这里有她的人!

和冬陡然站起身,椅子剐蹭地面的声音将所有人目光全都聚焦过来,他们看着她,她也打量他们。

庄立树拍桌,怒道:“你干什么?”

和冬刚要张口,就见雷克举枪朝庄立树脑门扣动扳机,她眩晕一瞬,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已经一个横踢朝他手臂砸去。

雷克吃痛,闷哼一声,枪口歪到一边,子弹撩着庄立树头皮而过,深深钉入墙体。

庄立树脸色一白,指挥守卫:“还不把他拿下!”

守卫未动。

和冬三下五除二卸了武器,用膝盖压着雷克脖子,扭转他的胳膊,把这个大男人痛的头冒冷汗,他大吼:“还等什么?!”

守卫整齐划一打开保险栓,枪口对准庄立树。

和冬“腾”的一下站起身,明明他们占尽优势,那些人却不敢跟她作对,在人站起来时甚至特意后退收了枪口。

她低头,雷克正以一种狼狈的姿势,头贴着地。

雷克低声说:“公爵,女王想见你。”

他说:“女王说:庄立树的命就在您一念之间。”

庄立树面色红了白、白了青。

和冬闭眼,一脚将人踢开,雷克这才得到解放,咳嗽的涕泪横流,潦草站起身,弓腰在前:“您跟我来。”

普琳就在庄家后院。

和冬跟着雷克走到姨妈院子前脚就是一顿,但在雷克发觉停顿扭头前,又抬脚跟了上去。

这里明显被人收拾过,地上作为景观的落叶早就不知去向、窗边可能影响主人谈话的风铃也收了起来,最主要的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两个人,也不知去向。

只有刚才还在门外的普琳,正施施然站在院子中央,和冬进院门第一眼就能看见她。

她明显也看到和冬。

三步并两步走到人跟前,和冬刚张口,艰涩道:“殿下……”

她伸手抚人的脸。

和冬一顿,抬手要摘,但那只刚刚还轻柔抚摸的手却又变成钢筋骨爪,狠狠禁锢着后脑勺,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和冬要躲,唇上便是一痛,将人推开的同时,手上也擦到唇角的鲜血。

普琳唇角也带着血,不知道是谁的,那一抹红更显得她的眼睛像狼一样,绿幽幽的。

“我以为你死了。”普琳说。

和冬擦着唇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普琳也没想听她说的意思,自顾自上前拉住哨兵的手,喃喃道:“你不知道见到你我有多开心。”

拉扯间碰到和冬受伤的手指,哨兵吃痛瑟缩,普琳眼神又现锐利,低头轻吻:“我们回家。”

普琳粉饰太平,和冬却忘不了远在一号驻地生死不知的同伴,女王要拉着人走,哨兵轻轻一挣便脱身。

普琳看着空荡荡的手掌面色不虞。

和冬说:“放了庄立树,……我的老师也被你带走了吧?人呢?”

“他们该死!”普琳控制不住自己的厌恶,“庄立树敢这么对你,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荷尔博……不听王令、欺君罔上……”

一想到和冬乘军舰离开也有他的手笔,更让普琳无法忍受。

他把人带离她的身边却又让人陷入危险,普琳近乎贪婪地看着和冬消瘦的面颊,又是庆幸又是痛惜,此时就是把人拉出来千刀万剐也无法解她心头之恨。

“你在一号驻地失联,他还卡着手续不让人过去,他都不担心你,你还为他求情?”

普琳想拉她的手,却被哨兵先一步避开,明明几步远,两人间却像隔着一道天堑。

普琳受不了这种冷遇,忍的青筋直冒:“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走?”

“庄立树,荷尔博。”

普琳不语。

和冬不怕跟普琳对视,虽然人现在像是在暴走的前一线,但她手中好像隐隐约约出现一条绳索,只要轻轻一勒,就能让人投降。

正如现在,她说:“庄立树没有那个胆子,是我想的主意,我跟他周旋又怕自己在陛下心里份量不够,不能让陛下改变主意,于是是让他割断头发、拔掉指甲,我甚至想过如果这都打动不了你,就让他把我的胳膊砍下来……”

“住口!”

为什么不听?是不想还是不敢?

“我也想过如果这些刺激也没用怎么办,上天让我回到首都星肯定不想我半途而废,我想到了最后是不是只有死在你面前……”

“和冬!”

和冬看见普琳双眼发红,她捂着胸口,好像被谁插了一刀,那刀子又钝,不管是刺进去还是拔出来都闷闷的痛。

和冬轻声:“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第127章 “你在逼我!” 普琳的眼睛在日光折射下闪烁着水珠般……

“你在逼我!”

普琳的眼睛在日光折射下闪烁着水珠般的光泽,让拿定主意的和冬也不得不别过脸去,她不敢多看,也不想看到普琳痛苦的样子,即使她仍怀疑这痛苦几分真几分假。

她救下同伴的心无比迫切,如果不是她非要离开首都星去往一号驻地,这个被黄沙包裹的地方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些大人物面前,如果不是她执迷不悟,在普琳去过一号驻地后仍拒绝离开,娜塔莎根本不会盯上这里……他们本不应该遭受这一切!

所以即使明知会打乱普琳的计划、明知这是在跟女王作对,她也决定任性这一次,等到兰伯特他们平安后,如果庄立树对普琳不利,她会亲手杀了他,如果杀不了,……她就死在庄家。

和冬对这些勾心斗角十分不耐也十分无奈,当她身边人都位高权重时,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这脱不了这个漩涡。

她出身哨兵军事学院,应召入伍,几度生死,立下战功,是高层人人皆知的荷尔博的弟子,可以说是根正苗红。她死了,军部不可能至少短期内不可能跟政府合作,如此能对普琳造成威胁的联盟不攻自破。

她死了,普琳就有理由复仇了,——王权频繁更迭的隐患犹在,如果不是这样,首都星为什么一直都在高压统治之下?普琳这么快的要政府、军部两个头头的命,不是她目光短浅想一劳永逸,而是不能等了,整个帝国就像被困在高压锅里咆哮的蒸汽,不知何时可能是一个月、可能是半个月,必将喷薄而出!

和冬自信,跟普琳毫无缘由的屠戮相比(庄立树/政客贪污算是什么大罪过吗?)她提供的这个理由光明正大、让人无可指摘!

她觉得自己想的足够周全,只要顺水推舟,人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眼前人不知为什么忘了怀疑、忘了指责、忘了仇视,她事前做好的所有准备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普琳只双眼含泪看着她:“你竟然为了这些人逼我?”

守卫仓促推门说女王已至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和冬的心在这句质问声中扭了一下,她垂下眼睛。

“你怎么这么狠心。”

普琳说:“你是在惩罚我吗?离开首都星、不顾我挽留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号驻地被攻占,那里传出你的死讯,你明明就在首都星也不肯告诉我?”

“你就这么恨我吗?看见我每闭眼就被噩梦惊醒才能得到一点慰藉?你还把那些东西送到赛普特宫——是不是要我余生都生活在失去你的恐惧中,才会快慰一点?”

“如果真的是这样……”普琳喃喃道:“那你早就做到了。”

早在知道一号驻地失去音讯那一刻,她全身血液逆流,万丈雄心、百般不甘都化成寒冰,让她僵在王座不能动弹。

那一刻,她前所未有的茫然,她在想,如果和冬真的死了,如果这个曾半蹲在自己身前,那双只渴求她信任与爱的眼睛的主人真的死了,她该做什么?

——杀了那些人替她报仇?

可归根究底,让人失望离开的自己才是凶手啊。

普琳无比后悔,可又无比清楚如果时间重新回到那一天,那时的她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哨兵的音容相貌,想起篝火节她骑着马看向自己的眼神,像灿烂的星海,一个合格的向导绝对不会错过自己的爱慕者,特别当这个人非凡出众,她从那时就在想:反正都要结婚,为什么不能选她呢?

爱情在她生命中占的份量太小,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一条浑浊的河流,携着泥沙——对命运的不甘和仇恨,愤怒咆哮、奔腾而过。即使明知这一路淹没吞噬很多不必要的东西、躯体日益臃肿庞大,每天都要跟惯性争夺舵盘,一招不慎就会被带入深渊,她也无法舍弃,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

和冬就像一捧清水,抱团、凝结,与河水并流奔腾,却不改特质,她好奇、观察、喜爱,想找个地方好好盛放,却总是慢一步。

就慢了那么一步。

眼睁睁看见她乘军舰远航。

眼睁睁看见她走到自己对面。

普琳怎么分不清楚哨兵眼中的犹豫和审视?那眼神像刀又像绳子,无论哪一个都可以取她性命,以前她知道自己只需要等待,爱情里总是重的那一方更快下降,更遑论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隔绝一切竞争者,哨兵的目光离不开她。

但信任崩塌后,她该怎么再让这人来到自己身边?

首先,她们不能站在对立面。

普琳深深的、深深的看和冬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这一举动让做好打持久战的和冬愣在原地,还是亨瑞满脸忍耐的走来提醒她回宫时,她才发现原本凝滞的庄家已经流动起来,人声渐沸,暖风拂面,春天来了。

亨瑞,原卡特琳宫首席侍从官,现塞巴斯蒂安公爵随身侍从,身份的转变并不影响他对普琳的忠诚,而这份忠诚尤其不能容忍哨兵的背叛。

普琳退让后,他就跟在和冬身边,阴着脸,像幽魂一样,就算步入梦寐以求的赛普特宫,跟心心念念的女王居所只有几步,也不能抵消心中的愤怒。

他在无人时质问和冬:“你凭什么?”

你知道她怎么走到今天的吗?你知道她为这一天等待了多久吗?错过了这次机会,她怎么镇压身后追随者的不满?

前有爱德华、玛丽,后有阿姆斯特朗、雅各布,那些人为什么愿意舍弃正统跟在一个向导身后?

因为他们不满足于早已僵化、无法突破的权力和地位,国王、王后、王储天生就拥有权力,他们守护这一切如守护自己的地位和荣耀。

只有普琳不同,他们都明白——倒下的庄立树、荷尔博,就是站起来的他们。

可女王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轻悄悄的,因为一个哨兵,把筹谋已久的这一切都丢开了。

亨瑞恨的夜不能寐。

和冬也被愧疚煎熬,这是她第一次来赛普特宫,但屋里再熟悉不过,仿佛有人拿着尺子将卡特琳宫的房间一比一复刻过来,打开门只要过一个拐角就能看见守卫层层站岗把持的帝国心脏。

普琳在那里办公,所以那里灯火长明、昼夜不歇,因为她的到来比以往更忙碌几分,和冬凭借哨兵敏锐的五感甚至能辨认出几个熟悉的足音,他们来时愤怒,一步一踏,像是准备进攻的战士,但走的时候无一例外,足踝都拖沓着,像是多等一秒里面的那个人就能改变主意。

和冬不知道普琳打算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之后会不会出于维护谁的目的再去阻止,她一向不屑那些打感情牌的人,现在却利用普琳对自己的感情……她无颜再见她,也不想出去走动,自己给自己划下一个牢笼,整天就在屋里枯坐。

这副透出点悔过意味的样子倒是让亨瑞心平不少,但这口气只平了两天,因为第三天早上就有熟悉的侍从或是借着送饭、或是借着偷懒闲聊的拙劣的借口过来瞄一眼,要是能跟拐角房间的主人讲上一两句话就再好不过了。

就是用鼻子想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亨瑞不受控制的发出冷笑,嘲讽和冬:“做错事的人还有理了是吧?”

和冬很少搭理他,但这次却在侍从官走后喊:“亨瑞,帮我求见女王。”

她的计划成功是源于普琳的一力维护,那么这时候以死谢罪就行不通——让人费这么大劲得到个死人?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会做什么,但至少应该出现在普琳身边,……如果她还需要自己的话。

亨瑞又怒又喜还疑,看和冬一眼、两眼,临出门前又回头仿佛生怕人改变主意,可直到人走哨兵都没收回命令。

忠心的侍从以为哨兵的求见会让女王高兴,但出乎意料,白天还在拐角房间绞尽脑汁跟和冬回忆过去的侍从官却拒绝了这个请求。

亨瑞先喜,他巴不得和冬被女王厌弃!这种厌恶强烈到他不想去思考缘由,顿了一会而才尽职问:“怎么回事?这可是公爵求见,你确定女王不同意?该不是你假传消息吧?”

侍从官都认得他——从女王幼时就陪伴在身边的首席侍从官,因为这个情分,即使犯错也只是得到一个留在旧宫殿养老的待遇。

“您是知道陛下脾气的,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侍从官说,“请您转告公爵,女王说现在还不是她们见面的时候?”

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沉浸在“赎罪”氛围里的和冬听到这个消息,眼皮一跳。

就在当晚,首都星军队暴动,流弹和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将人从睡梦中拖拽而出,早就被封锁的首都星居民人心惶惶。

而和冬就在自己窄小、熟悉的房间里,迎来了赛普特宫的主人。

“为了表示尊敬,当王室高级成员来临时众人皆不可直视其双眼。”亨瑞教导过的规矩,让和冬能稳定心神盯着眼前的裙摆。

来人见状长叹一声,伸出手,用冰凉的手掌抚摸她的脸颊。

“我把荷尔博杀了。”

哨兵愕然抬眸。

外面战火冲天,硝烟不断,而挑起这一切的女人,只是站在那里轻飘飘的说:“骗你的,他还在牢里好好待着呢。”

只凭他是你的老师,我就不会杀他。

和冬听到普琳说:“可过了今晚,他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军队哗变,罪比叛国。

荷尔博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洗刷不掉身上的污点,会有数不清的人攀上来揭发他的罪证。

“只有你能救他。”

去取代他吧。

不想让他死,那你就去取代他。

我从不相信什么三角稳定、各退一步、握手言和、短暂和平,只有彻底倒下去的敌人才能让我放心。

她吻向哨兵:“我答应你放过他们,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恨我。”

和冬闭眼:“你疯了!”

此时帝国风雨飘摇、外忧内患,她还、她还拆了军部,这不等于自断一臂?她知不知道自己身后那些恶狼正虎视眈眈?

普琳可不喜欢有人掣肘,父母不行、兄弟不行,那个借着和冬冲锋陷阵的人更不行!

这些人通通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她咬她,“那怎么办呢?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停下来。”

普琳坐在床上笑,金发碧眼的漂亮甜心,笑容如蜜:“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第128章 和冬匆匆换上军装,一直以来对她看不过去的亨瑞也在旁边帮忙,肩章……

和冬匆匆换上军装,一直以来对她看不过去的亨瑞也在旁边帮忙,肩章、徽章、荣誉勋章,直到最后一个卡扣扣紧,他才推开房门。

侍从官几乎在门开启的瞬间就动了起来,有人簇拥着她往审讯室,有人嘱咐宫殿守卫布防、有人通知传唤提审荷尔博。

和冬伸手制止:“送我去那里。”

赛普特宫作为一个古老的国王起居地自然拥有自己的监狱,在帝国还未分割国王权力前,这里住满了道格拉斯的敌人,——看他不爽又杀不了他那就把人关起来,多快好省!

但随着权力的旁落、更迭,这个名盛一时的监狱也逐渐萧条,这几十年,内勤厅都没通过用于修缮它的财务支出申请。

荷尔博是百年来第一位住户。

所以尽管侍从官没想过折磨他,也只是让他住的地方更大、炬火长明、餐食丰盛,可床铺再柔软蓬松也无法抵挡地下监狱带来的阴寒。

监狱大门拦下一些人,第一道入口又少几个,通道幽深狭窄还带着一股不能通风的不良味道,和冬都可以预见自己即将面对的怒火,等监狱长拿着密钥打开最后一道门,她挥退身边的追随者,独自走进去。

荷尔博背对她,正仰头望着头顶仅有足球那么大的通风口,那里射进来一丝光线,不至于让人在昏暗的地下迷失时间。

听到脚步声进来,他动都没动,毫不担心有谁敢在这里取他性命。还是和冬出声喊了一声老师,他才回过头来。

“和冬,”荷尔博带着令人发毛的微笑:“你来了?”

这群人对荷尔博比娜塔莎对她更尊敬,脖子脚腕都没佩戴沉重的锁链,只有左手戴着的电子镣铐因为电池用尽,正在竭力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和冬跟他隔空对视,一如哨兵军事学院初见,威严、苍老的领头人,身前身后永远布满追随者,那个高坐军部背后的、把帝国军官摇篮充作私用人才库的……她的老师。

他智深、勇武、如师如父,眸中永远蕴着不败的精光与野心。

他跟普琳是一类人。

“我来接您回去。”

荷尔博:“是普琳让你来的?”

“对,女王让我代为传达歉意,她不应该用这么粗鲁的手段对待你。”

和冬没有停顿,两个野心家碰到一起势必斗个高下,荷尔博在帝国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普琳身为王室现有的唯一继承人,帝国除她再无第二选择,两者勉强算是旗鼓相当,她本以为双方会陷入长久的僵持,但现在这个平衡轻易地就被疯子打破了。

“你站在女王那边。”荷尔博用平静又了然的语气道:“你觉得她会赢?”

和冬摇头又点头,“老师,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一号驻地沦陷、首都星暴乱,发生了很多事,外面一团糟……”

荷尔博打断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问和冬:“你觉得我会关心这个吗?”

和冬心一沉,知道今天不可能善了,果然,荷尔博说:“就算所有人都死了,你也该给我听清楚,和冬,我在问你,在我跟普琳西斯之间,你选择了她,对吗?”

和冬低声:“老师……”

“回答我!”荷尔博严厉的声音在地下监狱回荡,“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军事学院就是这么教你的?我的弟子要是个懦夫,我早一枪崩了她!你自己说你到底回避了多少次!”

“我没有。”

“你没有?”

荷尔博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眼前的哨兵,这是从人进来后第一次,好像从这时起和冬才站在他面前、被他看在眼里。

和冬就站在那里任他打量,跟以往一样,坦然跟他对视、迎接他的检阅。她军装在身,肩背挺直,胸口的荣誉勋章代表她一次次奋勇迎敌、不堕他的爱护与信任。

面对昔日爱徒,他就算再怒声音也明显放缓,没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冬,以前不是你躲过去,而是我放了你,你明白吗?我放你上战场,我放你拿着军功章去鸟不拉屎的地方为国奉献,我放你浪费你的脑袋成为一个只会用拳头的武夫,是我放你逍遥自在!可是我放你一马,谁又能放过我呢?普琳吗?”

荷尔博斩钉截铁:“不可能。”

“她逼我去死,你也站在她那边?你以为自己不拿刀就不是助纣为虐?!”

他拥有政客所有的才能,一番话讲的慷慨激昂,好像下一刻就要送谁上战场。

在军部如此,在家里也是这样,师母跟他相守多年从不与他争执,这不是妥协,只是明白反驳也没用,她曾厌恶地对和冬说:“他永远是正确的、正义的。”

“老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和冬盯着他的眼睛,“你还记得学校领我们宣的誓吗?从哨兵军事学院建立起来就是:忠于国家,忠于君主。”

哨兵的声音不自觉放大:“我从来都没变,当国王是爱德华的时候我为他效忠,叔叔让我跟普琳结婚,我十分乐意,但他们有不臣之心,我就不同意;阿姆斯特朗登基,我就是他的臣子,哪怕虫族下一刻就登陆首都星,我也会守在宫门为他流尽最后一滴血。但现在坐在王位上的人叫普琳,普琳西斯。”

“我从来都没有站在谁那边,也没有背叛谁。根据宪法,帝国所拥有的一切土地都属于女王,宇宙中闪烁群星是她的,我是她的,帝国是她的,就连你……”她加重这个字,“也是她的。”

空气黏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和冬跟在荷尔博身边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军部很久了,过了全盛期,整个人趋于平和,即使有人犯到跟前也只谈天不生气。

但就是这么和气,军部还对他一如既往,不论哪一个高级将领走马上门,都要到他门前喝茶,而且大多人都得不到进去说两句话的优待,只有他们这些弟子陪着坐冷板凳,多的是人从天黑坐到天亮,可他们都不敢有一丝怨言。

庄立树认为普琳是个暴君。

但荷尔博其实也不遑多让。

顺者不一定昌,但逆者绝对亡。

荷尔博冷笑两声,站立如松,瘦削沉默,瞧瞧那双眼睛依旧固执的惊人!

“你的意思是我以下犯上、图谋不轨,活该遭报应?”

和冬不语。

荷尔博猛的一挥手,电子镣铐因为快速移动发出刺耳的警报,他快步走到和冬身边,目光几乎要化成刀从她身上割下肉来,“我让你说!你哑巴了吗?!”

“……我第一次遇见娜塔莎的时候,她手里拿着干扰器,强力精神力干扰器,因为精神力受创,没有防备,她一按下去我就被放倒了。事后我非常疑惑,因为这个技术我只在军工研究所见过,他们用来帮助精神力受损的士兵进行脱敏治疗。”

和冬特意停顿,等不来声音,继续说:“军用设备一切都可溯源,更别说首都星出了名的保守,重要机构全部要求纸质文字记录存档。像这种东西从它开始研发到研制成功,写下来的报告可以堆叠成山,不可能无声无息,只要我去找,绝对就有痕迹。”

“我回到首都星后没有去找师母,而是在庄立树那里待了一阵,跟他相比明显投靠你更有胜算,我为什么不回去?因为你被抓了,师母被监禁?不是。”

“……我只是害怕在那里找到我的老师跟他们勾结的证据。”

真的被求证后,我该如何面对你?

我该如何面对那个戎马一生、挥斥方遒、宣誓为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你?

和冬早在进入地下监狱前就决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荷尔博于她如师如父,更是帝国历史上最闪亮的一颗将星,她不能想象他站在军事法庭受人诘问审判,千疮百孔的需要军部守护的帝国也不能承受这种重创。

她十分清楚这一切都始于对权力的争夺,所以趁着刚开始,就把它掐灭吧。

“我没有告诉普琳,谁也没有说,我会忘掉这一天。”

荷尔博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头,眼前那双黑亮的眼睛盛满痛苦和悲伤,痛苦之深悲伤之切,恍惚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接下来那一句更是彻底打消了他的算量和怒火。

“你一直问我,那我也告诉你,我不会背叛女王,也不想背叛你,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如果做不到,我会把你送进军事法庭,然后……在你接受审判前开枪自杀。”

第129章 和冬低头避开门檐从地下监狱出来,还没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挡在门口……

和冬低头避开门檐从地下监狱出来,还没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挡在门口的侍从官便迫不及待围上前。

这一张张面孔或陌生或熟悉,眼睛里除了面对帝国乱象的忐忑犹豫,还有即将开创一番事业一往无前的兴奋。欲望如同烈火,在他们瞳孔中迸溅燃烧,她毫不意外,如今就算他们亲生父母站在跟前,也拦不住这些人前进的脚步。

普琳。

那个高坐在王位上最会玩弄人心、鼓胀欲望、催人走向灭亡的女王。

临走前荷尔博说:“和冬,这么多年道格拉斯一直稳坐王位不是因为他们所向披靡、没有敌手,而是所有人都没把握做的更好。”

“破坏永远都比建设容易,我一直坚信岌岌可危的秩序也是秩序,她如果打破这一切却建设不起来……那我们拭目以待。”

和冬知道荷尔博不甘心,像他这种人没可能想过被人打败,她跟他有师生情谊不假,但再紧密的关系在欲望面前其实都不堪一击。她只是希望经过这场谈话后,他不要孤注一掷的反抗。

她知道首都星会不会发生流血冲突、会有多少个原本正在上班、上学、准备度假游玩的普通人死去,他们这种人都不在意,首都星王位更迭时死了多少人,二叔跟她提起来也只是轻描淡写道‘必要的牺牲’。

可她在意啊,有些人根本就不必死!她在前线拼死拼活不就想看到这些人幸福吗?

她在接到普琳指派时只想着怎么拯救荷尔博,走出监狱后却只能对付他。

意识到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和冬愣了一下,心里那股焦躁不安竟然也淡了不少——即使情势危急到让人上火,但一切似乎都向着普琳预料的方向发展,她是不是早就在棋盘中给自己安排好了角色?

而且这个角色的表现似乎会让人满意。

和冬按下心中的复杂,在侍从官们期待的目光中报出一串名字,多是频繁出入荷尔博府邸的高级将领、她已从战场退下安心修养却又在军部任职的同僚,这些她有信心说服的都以荷尔博召见的名义让他们赶往府邸。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和冬盯着这群侍从官中被人推举的首领,唐,这是个蓄着短胡子的哨兵,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热切而冷酷的光芒。

这群人贵族出身,位于帝国顶层,是国王身前护卫、手中刀剑。

家世给他们底气,国王的支持给他们胆量,只要女王允许,整个帝国没有他们不敢踏足之地,今天她这些话放出去,可以预见不配合的人会是何种下场。

普琳举起屠刀,而自己让它精准的落到每个人头上。

和冬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那些交谈过、并肩作战过的面孔,咬牙道:“不准杀人,如果那人不从立马投入监狱,必要时候,可以亲属、弟子代替。”

“是!”

唐点了几个人名,他们脱队,手腕上亮起的终端就像一道道催命符,足以庇佑他们在人人失去信号的首都星杀出重围。

和冬又朝剩下的人报了几个名字,其中有大名鼎鼎的骑墙派也有荷尔博公开的反对者,这些人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从头到尾都摸不到一丝联系,但她怀疑他们是荷尔博留在军部的暗手,没有证据,就凭借她对这个老师的熟悉。

“告诉他们我回来了,老师在监狱一切都好,我有事要问,”她点亨瑞当领头人,这个被冷落许久的前任首席侍从官激动的发抖,和冬说:“每一个你都要亲自去请,坐车,就像你平常对我那样,倨傲一点。”

这话一出,原本还艰涩冷凝的气氛顿时裂开一道口子,侍从官们面面相觑,亨瑞涨红着脸,还想说什么,和冬已经嘱咐他们将人带进赛普特宫。

亨瑞:“他们怎么敢来!”

普琳彻底撕开‘向导’、‘公主’披在她身上的温柔面纱,首都星杀气重重,军队哗变的消息又传了出去,但凡长点脑子都知道赛普特宫是龙潭虎穴。

“这就要看你们的了,”和冬轻松道:“你们应该比我更有办法,只要让他们相信女王对我情深不移,我想会有人愿意为他冒险的。”

她从不怀疑荷尔博御下的手段,就像相信普琳能捏住他们一样。

和冬留下四个侍从官:“现在,跟我去军部大厦。”

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赛普特宫。

普琳听从玩伴建议特意开放了一个宴会厅,用来容纳那些能冲破封锁、不太好直接得罪的支持者。

而她也在这些人重重簇拥之下走出书房来到宴会厅,侍从官训练有素的抬出屏风隔断遮挡视线、布置鲜花、吩咐厨房准备餐食,还有人当即坐下弹奏钢琴。

优美流畅的音乐在大厅响起,就像是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原本惶惶不安的男客女客找到熟悉的节奏,那种‘帝国即将完蛋、我们都要完蛋’的氛围再也维持不住,人群正中央隐隐有被挟持之意的格林公爵悄悄松了口气,掏出手帕擦头上的汗,脸上带着真假难辨的怒意说:“女王也真是任性。”

能把这当成一场梦、当成女王的任性,真是太幸福了,几个人交换眼神,在他们的示意下,有人下场邀人跳起了舞。

那些在军队哗变后第一时间被自己家族、丈夫家族送进来的玩伴,除了刚开始的惊慌失措,见到依然平静的普琳,瞬间就找到了主心骨。她们就像是还在卡特琳宫一样,跟普琳谈论蕾丝上的钉珠样式、脖间的项链,也不管她有没有应和。

对她们来说,这才是玛丽当王后时正常的宫廷生活。

有个叫阿德莱德的向导朝她们展示自己孩子的照片。

“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有着卷翘的浅棕色头发,胖乎乎圆嫩嫩的,正趴在柔软的床铺上睡觉,看的人心口发甜。

阿德莱德说她跟丈夫刚从繁育中心把他领回来没多久,“我们担心那里出事。”所以哪怕距离最佳日期还差几天,也将人带出来了,他们走的时候繁育中心的护士正竭尽全力联系孩子的父母,她只能祝他们好运。

有个向导咳嗽一声,阿德莱德这才意识到她找的话题不够好,她摸了摸头发,正准备岔开这一截,没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普琳却开口了:“没人会攻击那里。”

“你们有时间聚在这里说话,还不如安抚一下那些鹌鹑,去把音乐停了,我现在不想听见声音,吵得我头疼。”

听听这刻薄的语气!

女王还是跟以前一样!

阿德莱德诡异的安心,她领命过去赶走弹奏钢琴的侍从官,被普琳称之为鹌鹑的人又因为这小小的变故瑟缩起来,围到她身边,阿德莱德在里面看到自己父亲,他僵着一张脸问:“阿德,为什么要这样?”

阿德莱德伸出手指比在嘴唇上:“嘘,保持安静,陛下不喜欢有人吵闹。”

普琳还是公主的时候,因为玛丽王后喜欢宴会,也喜欢她出现,所以她每天都在跳舞,阿德莱德陪在她身边,能清楚的察觉到她的不悦,那时候阿德莱德为公主感到悲伤,常常希望她能借由嫁人摆脱这个命运,可公主比她能想到的所有可能都要好,她现在成了女王。

父亲还要再说什么,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德莱德看过去,那人正朝女王低头。

“陛下,塞巴斯蒂安公爵已掌握军部大厦!”

第130章 和冬上车前就让人通知和家,等她到了军部大厦,二叔也带着几个和家……

和冬上车前就让人通知和家,等她到了军部大厦,二叔也带着几个和家子弟匆匆赶来。侍从官还以为这是公爵叫来的援兵没多留意,可他们一下车竟然直接挥拳相向!侍从官一时不查,闷声吃了几记拳头,气性上来也顾不得向人请示,反手就是打。

跟他们相比,两方主人倒悠闲自在,和冬还有闲心喊声二叔,话音刚落,就听二叔申斥:“胡闹!”

军部大厦值班站岗的哨兵已经注意到门口的混乱,透过玻璃窗,外面都能看见哨兵正打内线电话呼唤巡逻队过来。

二叔不愿意在这里多留要带和冬回去:“既然都回来了,还不快跟我回家?”

他想起传话人那句“你想不想军部姓和”,整个人就跟过了电一样,浑身寒毛直竖。

和冬微笑:“二叔,我知道你的抱负,你也不用骗我,我封公爵的时候你有多开心大家都看在眼里。以前是荷尔博一方独大,他会像修剪后花园一样铲除自己的敌人,你才忍气吞声送我过去当弟子,带着和家蛰伏,——那时候傻子才会立在那里刺他的眼,但现在不一样了。”

二叔目光闪烁,只听她轻声道:“他在赛普特宫的监狱。”

和冬相信首都星有识之士的消息比她更灵通,但聪明人总是想得多,习惯政治斗争软刀子割肉的老狐狸,万万想不到道格拉斯新一代话事人,是个一朝不顺就掀了牌桌大家都别想好过的混蛋,普琳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和冬向二叔保证:“家族对我的照顾我都知道,身为和家子弟就算不为家里谋福利,也不会把你往坑里推,没有和家就没有我,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女王属意我接手军部。”

“至于荷尔博,你应该也听说过国王监狱的规矩,没有女王准许,这辈子也没人敢把他放出来……”

“叔叔!”

交谈暂时中断,他们顺着呼唤声望去,原本还缠斗不休的两方已然分出胜负,虽然身上挂彩,但有部队经历的和家人还是轻松辖制侍从官,被二叔带来的这几个眼明心亮,不知道此时能不能靠近,才特意出声询问。

二叔指着被反剪双手、疑惑愤怒的侍从官:“这就是女王的支持?”

和冬:“当然还有。”

说罢示意和家人将侍从官放开,和家子弟没得二叔明示犹犹豫豫,稍微松开手,其中一个侍从官直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然后迅速奔向和冬。

和家子弟捂着脸生气:“你……”

可现在没人给他们断官司。

和冬让侍从官取下自己的终端,挑起一个扔到二叔怀里,“再加上整个首都星的治安队,够不够?”

要知道首都星治安队满编一个营,而且能选拔进去的无一不是特战精英!

侍从官的终端上正闪烁着要治安队集合的命令。

二叔哈哈大笑,也回她:“当然够!”

对付荷尔博,和冬是内行。除了她这个朝夕相伴、信赖有加的弟子,任谁也说不清那些人名的厉害关系。

攻克军部大厦,在这里汲汲营营半生的二叔才是领路人。

值班哨兵呼叫的巡逻队还没来,治安队已经扛着重机枪冲破军部大厦,一时间满街都是‘警告,有人冲卡,有人冲卡,请速来支援’的电子音,哨兵冲出值班室大吼:“你们这是干什么?敢强闯军部重地,就是有八条命也不够枪毙!”

和家人一个飞扑直接将人摁到地上,哨兵吃痛要掏枪,“咔”的一下,胳膊直接被卸了下来,他大概认出这些进出军部大厦的熟面孔,瞪大眼睛:“你们……你们……” :

和家人绞紧他的脖子,笑嘻嘻道:“兄弟,对不住,你先躺一会儿,事后我跟你赔罪……”

他们仗着自己有军职,身份信息早已录入认证系统,轻松通过门禁,直接控制值班室,撤销警报、切断广播、拔掉内线电话,让军部大厦彻底成了聋子瞎子。

和冬跟二叔兵分两路,她去控制指挥室,避免有人在混乱中朝军队发出指令,他则以‘女王命令捉拿叛徒’为由挨个敲开重要办公室的门。

和二叔,和章,脚下生风,治安队砸开一个门,他就进去认人认脸,小喽啰揍趴下直接关进里间锁上,大的能办事的才拎出来留人看守。

遇到“老伙计”对他怒目而视,指责他背叛军部与王室狼狈为奸,他毫不在意,说辞也与和冬如出一辙“帝国是属于女王的”;

有硬骨头唾他脸上,闪躲不及,治安队子弹上膛拿枪顶着他们脑袋,他却诶诶的拍人胳膊,“跟这种倔驴较什么劲”,说完擦擦就走;

直到有人斥他狼子野心,他才张开双臂仰天大笑:“人不为己才应该天诛地灭!”

“这一天!”和章两只眼睛爆发出超越年龄与时间的光彩,“这一天,和家才在首都星站起来了!”

因为属于自家动手,普琳的人过来接替时意外发现军部大厦并没死多少人,当然流血也是有的。

有人脑子转不过弯在治安队砸门时抵死不从,一边烧毁重要文件一边骂着和章,等他们破门而入,刚才还高声叫骂的人已经饮弹自杀;有人持枪挟持人质,人质当然姓和,是被迫还是为了同事自愿无从得知,治安队为了确保安全只能将其击毙,和章留下一部分人收敛尸体避免他们死后再遭折辱。

指挥室在地下五层,禁制重重,易守难攻,和冬忙完再赶过去已经晚了,想死的人对自己下手也狠,快到人都拦不住。

这些尸体全都摆在会议室,由人逐一统计信息,每核对一个,那灰白的脸庞才会盖上外套或者桌布,外面是时刻警戒的治安队,门内是一片肃穆与寂静,地上滴落星星点点的血迹。

接手的人是普琳心腹,自然知晓和冬性格,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她给人定性:“今天死在这里的都是烈士,虫族趁帝国内乱冲击军部大厦,他们不离岗位、奋勇迎敌、力竭而死,军部为忠君爱国之士感到荣耀。”

和冬:“摘帽!”

室内所有人同步拿下帽子。

和冬:“致哀!”

众人纷纷低头,人群中的侍从官跟心腹对视,又同步别开脸,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