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柔带头鼓掌,选手们跟着一起拍手,一时掌声雷动。
虽然陈醒前天就有看到节目组宣发,但再听一遍也还是很激动:“哇——马上就能在电视里看到其他组演的视频了。”
夏唤铭不知不觉又站在陈醒的旁边了,他问:“怎么?你不想看你的表演吗?”
陈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演的表现有点尴尬,不大想看。”
夏唤铭疑惑:“有什么尴尬的,你表演的不是很好吗?”
“你看过了?”陈醒眼里亮晶晶的光芒又在一瞬间黯淡,“不对,我上台的时候你在等候室,根本看不到我的表演啊。”
“我猜的,”夏唤铭悄悄勾了勾陈醒的手指,“不可以吗?”
陈醒全然将这个动作看成夏唤铭在安慰他,于是两只手拢着夏唤铭的手,像年迈的老爷爷安慰小孩般,语重心长地说:“谢谢啦,这个时候就不要安慰我啦。”
夏唤铭想否认,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队伍在顾一柔的指示下散夥,大家回到自己的小组去食堂吃饭。
陈醒又捞了一大碗蛋炒饭,吭哧吭哧地吃着,边吃边看微博留言。
[@安吉吉尔]:啊啊啊马上就能看到小猪表演了,燥候!
[@每天都吃小猪包]:立马冲过来支持!!!
[@阿菲学姐]:小猪你千万别和别人吵起来啊,我们打不过对方的
[@小张永不emo]:老公保护好自己的肚子,咱们演的不好但可以多吃一点TT
陈醒赶紧拍了一张自己的餐盘照片。
[@陈醒Theo]回覆[@小张永不emo]: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又打了一大盆【图片】(OUQ;)
[@小张永不emo]回覆[@陈醒Theo]:我去,还真是一盆啊啊啊???
[@天天泽泽子]回覆[@陈醒Theo]:笑晕了,看到你胃口这么好我就放心了,证明没人和你抢吃的。
陈醒吃几口就回一个消息,吃到后面手背被人戳了两下,抬头一看是夏唤铭。
夏唤铭眉头一皱,声音倒还是温温柔柔的:“吃完再回吧,饭都凉了。”
吕清和小吴不在,好久没有人跟他说这句话了,陈醒赶紧把手机放好,开始吃饭。
二十分钟后,他举起光溜溜的餐盘展示给大家看,得到夏唤铭的夸赞后,他腰杆都挺直了,这才重新看手机。
正好微信有新消息。
陈醒点开发现是徐媛彩发来的。
【公主】:我叫我的水友们一起来支持你
【陈醒】:公主啊啊
【公主】:醒宝啊啊
【陈醒】:感动
【公主】:没事,之后还有更感动的
【陈醒】:诶诶??
【公主】:嘘
陈醒不理解徐媛彩说的“之后”是什么,难道又要给他打钱了?那可不行。
在陈醒啪嗒啪嗒打字时,他旁边的人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汪百阅问:“你就要走了?”
夏唤铭点头:“嗯,我先离开一下,有点事。”
陈醒抬头问他:“那你待会还回来吗?”
“你给我留位子吗?”夏唤铭皱起眉头,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委屈,“我不想坐角落。”
看看,他就说他们队长一个人在角落会怕生,多可怜啊。
陈醒立马拍拍胸口保证:“放心,你到时候坐我旁边好了。”
“好,那我过去找你们。”夏唤铭拿上饭盘离开了。
夏唤铭把餐盘丢进专门回收的篮筐里,走出大门。
按照微信发来的地点绕到房子后门的位置,远远看见齐饮睿站在那里望天,手里夹着刚点上的烟。
天穹边缘泛起薄瓷般的青白,树影摇曳着游鱼的形状,齐饮睿的蓝衬衫在偏海参灰的墙面前很显眼。
齐饮睿听到脚步声,摁灭了菸头,丢进旁边垃圾桶上的菸灰缸里。
夏唤铭单手插兜,表情平静地问他:“你怎么找到这个吸菸点的?”
“问工作人员的呗。”齐饮睿倚靠墙壁,姿态轻松,“我猜到你要跟我聊聊,既然要聊,那就选一个我舒服的地方呗。”
他说着,视线在夏唤铭身上游走。
夏唤铭又重回以往那样生疏的距离感,划下了道道界限,这里即使只有他们两个人,夏唤铭也不会再走进半步。
有着天生就会受人追捧的身材和脸,却在这里搞暗恋?
齐饮睿忍不住笑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夏唤铭不想跟他多聊,简明扼要地问:“我很明显吗?”
齐饮睿摇摇头:“你是专业的演员,演的很好,大部分人都看不出。”
夏唤铭盯着齐饮睿的狐狸眼反驳:“但你看出来了。”
“那是我的问题,我这人比较有眼力见,上学那会儿,班里谁有情况、甚至是老师有情况,我都是第一个发现的。你的感情昭然若揭,我想不明白都难。”齐饮睿说着笑了起来。
夏唤铭没有跟着笑。
“我猜猜你瞒着他的原因啊,你是怕他不喜欢男人?还是怕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或者说,你对你自己没有信心?”齐饮睿似乎从夏唤铭的脸上觉察到什么,在最后一个问题停住,“你竟然还会对自己没有信心?”
既然都猜到了,还装什么震惊?
夏唤铭转身就走,随后听见齐饮睿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在我印象里,你好像没有演过爱情剧吧。”
夏唤铭停下脚步,回头。
齐饮睿作为几部爱情剧的男主角,他自然有最发言权,可是为什么突然讲到这件事?
“你知道爱情剧里,在双方动情时,观众最看重的是什么吗?”齐饮睿的手指点在墙上,似乎在感受墙面粗糙的颗粒。
“什么?”
“是这个,”齐饮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你有注意过你看他的眼神吗?”
第37章 夏至点 是不是很丑呀。
“眼神……”
夏唤铭没有想到齐饮睿会这么说,稍一愣神,紧接着审视自己的全身。
他最擅长的事就是演戏,哪怕没有饰演过爱情剧,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去饰演“爱一个人”的眼神。
那样的视线是平日里不常有的,需要在心里想一个人,然后深深地望着镜头,假装天边的红霞在这一刻降临在他身上,视线不再游动。
他看陈醒的眼神难道也是如此吗?
“如果你不想被其他人发现,那你就藏得再深一点吧,不要再露出半点喜欢他的样子,陈醒对感情不那么敏锐,但在其他事上很聪明,”齐饮睿经过夏唤铭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放低,“忍着吧,忍到结束就好了。”
夏唤铭斜睨他,齐饮睿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如同森林中捕食者洞悉一切,顺着瞳眸能窥探心跳的起伏。
换作是其他人,大概会直说毛骨悚然。
但夏唤铭只是微微低头,视线与齐饮睿直直相碰,声音平稳:“我倒是想知道,你要是遇见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齐饮睿挑了挑眉毛,回敬一个微笑:“我不会喜欢别人,也不会谈恋爱。恋爱啊,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
只做出谋划策的军师,不做守城人。
如果齐饮睿不做演员,一定会是精明的商人,暗地的操盘手。
夏唤铭的声音偏冷:“倒是符合你的性格。”
齐饮睿一笑:“过奖过奖。”
晚春的云絮慵懒地浮在房屋穹顶上,日光像是酿成金色的蜜浆,一滴滴坠落在青石板上,直至流淌到夏唤铭的脚边,二人的对话才结束。
两人一起回练习室,一路上像陌生人似的,各看各的手机。
盒饭没盖的群依旧热热闹闹。
赵星宇连发好几个搞笑短视频,薛思念在底下大笑。
夏唤铭点开了几个,只被其中一个视频逗笑了。
那个视频其中是一位男人想爬墙翻阅至房顶,结果脚一歪中途掉了下来。
最搞笑的不是这个男的,而是有一位路人在看他爬墙的时候没注意前面的路,整个人直接翻进了花坛里。
“他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小视频的?”夏唤铭一直怀有这个疑惑。
赵星宇时不时会发这种搞笑视频,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但到底是从哪里看来的,怎么每天能有二三十个?
而且每次都能戳中薛思念的笑点。
没走几步,赵星宇又发来一条。
【赵星宇】:【分享了一条链接】
【郑戚】:好好好
【陈醒】:(*OUO*)! 好好笑!!
陈醒换了一个头像,原本的小星星变成那片大海的棕榈树。
“怎么不换成自拍呢?”夏唤铭纳闷。
陈醒的好友圈有很多自拍,随便哪一张都可以直接做头像。
不过现在这张也很好看。
要不他也换个头像?
夏唤铭的头像是从注册微信开始就用的,如今也有五六年了,方栋说都不用备注他的名字,反正他都不会换头像。
但现在也许是心态有变化,他总觉得要抛弃一些以前的东西才行。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改变。
正当夏唤铭犹豫时群里又多了几条消息。
【赵星宇】:要上课了
【汪百阅】:卧槽,这个地方木有饮料机!得去一楼买!
【赵星宇】:老夏不是在底下吗?
【陈醒】:@夏唤铭啊啊!阿唤来的时候帮我买瓶可乐嘞!拜托了拜托了QuQ
【夏唤铭】:好的
【赵星宇】:还是好人多啊!好兄弟!我也要可乐!
【夏唤铭】:哦
夏唤铭盯着手机,思考几秒后点开陈醒的头像,跳转至微信名的接口,将原本备注的“陈醒”,改成了“醒醒”。
夏唤铭像什么都没发生,坦然自若他收起手机。
到了一层,夏唤铭直接向饮料机走去,手疾眼快地刷了支付宝。
贩卖机自动打开,他从货架上拿出三瓶瓶装的可乐。
贩卖机的温度有点低,可乐比较冰手。
夏唤铭眉头一皱。如果这个温度让陈醒喝下去,他肯定会肚子痛。
齐饮睿见状,抱臂站着:“你还喝可乐?”
“有人要。”夏唤铭一只手握一瓶,剩下的放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尽可能稍微上升温度。
齐饮睿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谁说动的,扫了眼顶上的监控,扬着声音说:“醒醒啊?”
夏唤铭眉头一蹙,关上门:“你怎么也这么叫他?”
“不这么叫他怎么叫他?”齐饮睿瞪了一下眼睛,不敢置信地问,“你不会到现在还叫他陈醒吧?”
夏唤铭:“……”
夏唤铭的沉默就是答案,齐饮睿拍腿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也太纯情了吧?这都能害羞?”
“不是害羞,我不习惯叫别人小名,也不习惯被叫。”夏唤铭绕过齐饮睿,走上台阶。
“那就吃干醋咯。”齐饮睿耸耸肩,跟着上楼。
上课的练习室在四楼走廊的尽头,四楼走廊确实没饮料机。
夏唤铭快步走到练习室门口,拉开大门,一眼就看见坐在中间这排和赵星宇聊天的陈醒。
陈醒笑得明媚,而他的余光落在左边的空位上。
夏唤铭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原本的心情像黏在一起的泡沫,被察觉的心声沉重又多余,然而陈醒冲它吹了一口气,让它四处散开,现在轻飘飘地飞起来了。
“所以我这个决定不错吧。”
“嗯,我觉得很好……啊!”
陈醒正跟赵星宇聊明天的事,脸颊突感触到冰冰凉凉的东西,他还以为是天花板漏水,身子一震。
陈醒捂着脸扭头,发现是夏唤铭拿冰可乐戳他的脸,立马又开心了,热情地打招呼:“原来是你呀!”
“给你。”夏唤铭抬了抬手,又冰了一次陈醒的脸,“不过有点冰,你现在不能喝。”
“知道啦,我不会一次性喝完的啦,”陈醒接过可乐,笑呵呵地搓脸,“你看我给你留的位置怎么样?”
“真……”夏唤铭的音调本来更柔和,瞥到齐饮睿的视线,语气暂时放恢复平时那样,“不错。”
齐饮睿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走到赵星宇旁边的座位坐下:“聊这么专注啊,都没注意到我们。”
赵星宇一副得逞的表情:“我早看到你们来了,故意不告诉他的,报复一下他课上让我社死!”
“但他又不是故意让你社死的,是吧,醒醒~”齐饮睿在最后两个字上特地加重音。
夏唤铭:“……”
夏唤铭懒得搭理齐饮睿,拉开椅子坐下。
他刚坐正,陈醒就像小兔子找吃的一般凑过来,悄声问他:“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夏唤铭一愣,突然想起来陈醒听觉敏锐,他那骤然降落的语调在陈醒听来像是不开心。
夏唤铭感觉暖洋洋的。果然还是和陈醒讲话比较愉快。
“没什么啊,我刚刚在思考剧本,一心没二用上。”夏唤铭见缝插针地捏了一下陈醒的脸。
“哦,那就好,”陈醒换上兴致勃勃的语气,用手挡着自己的嘴巴,“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去拍摄地不是特别长一段嘛,中间可以换我开车。”
夏唤铭有些惊讶:“你会开车?”
陈醒自信地坐正了,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那当然,我可是一次过的!”
“这么厉害?”夏唤铭刚想再摸一把陈醒的头发,瞄到齐饮睿食指指着自己的双眼,用口型提醒他“注意点”。
夏唤铭:“……”
夏唤铭只能垂下手,行动轨迹瞬移到陈醒的手上,帮他打开了瓶盖。
可乐瓶发出轻微气体泄露的声音,无数小气泡蜂拥而至地堆集在瓶口,形成一层白色的泡沫,随后逐渐消散。
在暖光灯下,可乐的颜色呈现红棕色,反射着微微的光泽。
赵星宇经过沙发,发现茶几上这瓶还剩一半的可乐,拿起来观察几秒后,不敢置信地看向沙发上的陈醒:“你别和我说这是下午那瓶啊。”
陈醒睁开一只眼睛,瞥了眼赵星宇后点头说:“恭喜你,你猜对了。”随后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背台词。
陈醒盘腿坐在沙发上,剧本半架在他的大腿上。
俨然像一位武林学子,连背台词嘀咕的样子都像在放咒语。
“你喝了一个下午了还没喝完啊?”赵星宇把可乐放回茶几。
“有点太冰了,我怕拉肚子。”陈醒淡定地回答。
赵星宇可不淡定了。
他抓住陈醒的肩膀左右摇晃:“你什么时候跟夏唤铭一样在乎冰不冰了,我们的理念呢?!说好的爽就完事呢?!”
“诶唷,声音轻点。”散步回来的汪百阅刚进门就听见赵星宇的哀嚎,他捂着一边耳朵问陈醒:“小猪听说你明天开车啊。”
赵星宇不晃了,陈醒趁机挣脱,站起来点头:“对呀对呀。”
“你带驾照了吗?”汪百阅换上拖鞋问。
陈醒指着二楼说:“有带,证件全都在楼上我的行李箱里。”
赵星宇来劲了,赶紧表示:“我想看!我能看你证件照不!”
“可以啊,但很挫诶。”陈醒捋着自己现在的刘海,不好意思地说:“大一的时候拍的,当时头发被我剪坏了,刘海奇奇怪怪的。”
汪百阅潇洒地摆手:“没事,你这长相能挫到哪里去。”
陈醒拿起剧本,说:“那我拿下来?”
赵星宇摇头:“那么麻烦干嘛,我们去你那看呗,刚好回卧室睡觉。”
陈醒思忖片刻,觉得有点道理:“也行,不过阿唤在洗澡,我去问问他,你们慢慢上来。”
说罢,他匆匆跑上去。
“刷啦啦——”
浴室的水声倏地消失。
玻璃门缓缓打开,雾气跟随夏唤铭的脚踝来到盥洗盆前,未擦净的水珠顺着男人背肌沟壑滚落,在防滑毯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夏唤铭擦去身上多余的水渍,换上睡衣和睡裤。
他抬手越过蓝色的牙刷杯,擦掉镜子上的水雾,抿了抿有点起皮的嘴唇,正要涂上乳液时,未上锁的门被拉开。
夏唤铭透过镜子去看门口轻轻喘气的陈醒,陈醒明晃晃地打量他,满眼写着惊喜:“你洗完啦!”
这是他们两个在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洗完澡或者上完厕所就得把门打开,方便别人进出。
不然滑倒了或者出什么事了,别人进都进不来。
“嗯,怎么了?”夏唤铭涂完乳液,转身正对陈醒。
刚出浴的人面色都带点有血色的潮红,夏唤铭也不例外。
湿漉漉的发梢滴下晶莹剔透的水珠,滑过上挑的眼尾,高挺的鼻梁留下一段剪影。
跟拍画报似的。
陈醒这么想着,跟夏唤铭说:“那我叫人进来咯。”说完,他打开卧室门,冲外面两人勾勾手指。
夏唤铭见赵星宇和汪百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问:“你们怎么了?”
“我们来看陈醒的驾照。”赵星宇直接坐在陈醒的床上,谈了两项,“你这棉被怎么感觉比我的好啊?”
“错觉,这是节目组发的,我都没换过。”陈醒拉出行李箱,东西铺在床上,从夹缝里找到装有各种证件的小包。
“找到了!”陈醒找出c1驾驶证,“啪”地拍在床上。
三人的脑袋同时凑过去,三人的视线随着赵星宇打开驾驶证,全都锁定在照片上,然后同时沉默了。
紧接着,陈醒又丢过来大学学生证和高中学生证,他们再次打开。
“……”
三人对视一眼。
汪百阅:“……你也这么觉得吧。”
夏唤铭点头:“嗯。”
赵星宇:“我觉得我们想的一样。”
陈醒以为他们好歹会评价几句,结果什么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干嘛,一下子不自信了,坐在椅子上耷拉肩膀,失落地嘀咕:“我都说了很挫了。”
三人赶紧围过来解释。
夏唤铭拉着陈醒的手:“是帅的,很帅的。”
汪百阅坐在地上,抱着陈醒的腿“我们是太惊讶了,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
赵星宇再次摇晃陈醒的肩膀:“对啊!我们是太惊讶了所以评价不了!不是说你丑!”
陈醒被晃得视野模糊,等停下来后,疑惑地问:“惊讶?”
“你没发现吗?”赵星宇刷地打开三本证件,放在陈醒的面前,“我是头一次看见等比例长大的人。”
另外两人默默地点头。
这三张照片中的陈醒除了发型以外,五官和脸型包括梨涡和现在的陈醒一模一样。
要不是下面的日期写得清清楚楚——两张2014年和一张2011年认证的。说这是陈醒刚拍的都不为过。
陈醒的心情瞬间好了,抱着证件照浅浅地笑:“真的啊,我还以为你们是觉得我丑才不说话的。”
至于那段心照不宣的沉默,还是不解释为好。三人想。
因为他们那时想的问题都有点奇葩。
赵星宇想的是:这不是ps拷贝和黏贴的吗?
汪百阅想的是:难道只有我拍的像通缉犯吗?
夏唤铭想的是:我要是偷拿一张会被发现吗?
这要是说出去,没一个能逃过被嘲笑的命运。
所以这三人面面相觑,赵星宇率先伸懒腰打哈欠:“诶唷有点困了,我去睡觉了。”
汪百阅紧随其后:“我也是。”
“明天还要拍戏,先睡觉吧。”夏唤铭取走陈醒手里的证件照,迅速放进包里。
陈醒都没反应过来,夏唤铭已经帮他把行李箱放回原位了。
陈醒刚想说话,夏唤铭用话堵住了他的嘴:“司机得养精蓄锐啊。”
陈醒霎时明白了他们的良苦用心,原来是为了让他好好开车早点睡啊。
“有道理,那睡觉吧!”他立马去关了灯,扑到床上,对月光下的夏唤铭说,“阿唤晚安!”
“醒……”夏唤铭站在他的床头,嘴唇动了动,最后轻声地说,“你也晚安。”
夜晚悄然而至,璀璨星空下。
贴有《演技至上》标识的无人机从高空鸟瞰排排别墅,别墅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几乎是同一时间,第一层的灯光骤然暗下,只留下二楼零星的光点,不过几分钟,第二层的灯光也依次暗下。
镜头再一转,天边的晨曦滑过稍显昏沉的浓雾,别墅的门口停着两辆面包车。
陈醒穿着轻便的长袖银白色冲锋衣,内搭也是简单的白色衫,只不过正中间有一只卡通图案的小狗;裤子是做旧的直筒黑色牛仔裤。
他为了不被阳光直射眼睛,戴了一顶贴有各种图案的白色棒球帽。
“我来我来!”陈醒喊着,第一个冲进节目组的面包车,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其他人陆续上车。
夏唤铭坐在副驾驶,郑戚和节目组的司机师傅坐在中间,赵星宇和汪百阅坐在最后一排。
陈醒跃跃欲试地搓手,后排的赵星宇笑道:“咱们就靠你了。”
郑戚也乐了,看了眼司机:“没想到竟然有人自愿当司机的。”
司机师傅笑着点头。
司机被口罩挡着嘴巴,但能看出他年纪也就三十几岁的样。
之前因为要专注开车,所以坐副驾驶的人会特别憋屈,现在司机师傅有空能聊天了,后面两位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采访起司机来: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师傅你工作多久了啊?”
“师傅你一年开多少公里啊?”
……
司机师傅本就是个素人,不适应上节目,现在目光全都在他这里,原本黝黑的皮肤都能看出深红的红晕,耳朵更是红得像是一捏就能滴出血来。
夏唤铭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的情况,制止道:“你们别闹师傅了,让师傅好好休息吧。”
那两人才不说话了。
陈醒准备就绪,冲大家说:“好,我要出发了!”
车厢里的人欢呼:“出发!”
陈醒胸有成竹地插入钥匙,激活车辆。
伴随“轰轰轰——”的一声。
雨刷器开始左右摇摆。
原本嘈杂的车厢陷入安静:“……”
……?
第38章 夏至点 你刚刚叫我什么。
陈醒手疾眼快地关闭了雨刷器,换成左转灯亮了两下,似乎想隐藏刚刚的错误操作。
大家大气不敢出一声,只有夏唤铭盯着挡风玻璃,声音轻缓地问:“我能问问你,上次开车是什么时候?”
后排的几位默默拽紧安全带。
“两个月前吧?”
陈醒往后转,发现大家都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汪百阅的手已经放在开门扭上,准备一二三往下跳了。
陈醒差点要笑出来,敲了敲方向盘。
“你们不要那么害怕嘛,我真是不熟悉才按错了,要是助理和经纪人有事,都是我自己开车去公司的。”
他说完,大家身子稍微放松了一点。
汪百阅还是有点不信,手没离开按钮:“能信你吗?”
“当然了。”陈醒回答。
后排看不见陈醒的状态,夏唤铭这个角度却能一览无余。
陈醒虽然回答的声音开朗,但身子弓了起来,半个后背嵌进软垫里,好像有朵乌云在他头上飘。
真是又乖又委屈。
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他现在已经上手揉搓陈醒的脸了。
最好能偷偷亲一口。
夏唤铭轻咳一声,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车厢中:“你继续开吧,我信你。”
有支持者的陈醒瞬间腰背绷直,眼睛重新散发光彩:“好!那我继续开!还是你好!”
真的好可爱。
夏唤铭为了抑制住自己的欲望,紧紧抓住大腿根的裤子,运动裤愣是被他攥起了几条褶子。
远远看去,面包车像是有一层屏障。
屏障里的前排散着温馨和谐的光芒,屏障外的后排气氛不见得那么好,反倒像被阴湿迷雾覆盖的鬼宅。
在听到自己队长这么快速地答应后,后排几人陷入沉默:……
他们严重怀疑,陈醒要是开着这辆车飞跃悬崖,夏唤铭也会不顾死活地同意。
“喂!夏唤铭!这个时候就不要在乎什么队友情了吧!”汪百阅忍不住吐槽,最后还是放弃跳车,转为抓紧安全带。
他全然不知,他们的队长此时正沐浴陈醒的夸赞中,完全没在听他们说话。
赵星宇已经放弃了,打开手机说:“算了,听歌吧,我希望警察找到我的手机时,我的歌单放的是能验证我品味的歌。”
汪百阅觉得有道理:“那我得找视频看。”
司机师傅来了一句:“真要出事,车子都烧起来了,哪还有你的手机啊。”
汪百阅、赵星宇:“……”
郑戚嗤笑一声,和司机师傅说:“哥诶,这个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你越说他们俩越怕。”
司机师傅这才发现自己说这话多有不妥,打马虎眼过去了。
好在陈醒用车技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环山公路连续三个弯道,陈醒开得四平八稳,连司机师傅都夸赞了一句“开得确实不错”。
汪百阅已经全然放松了,靠着后座,轻松自在地夸赞道:“还真的挺稳的。”
陈醒哼哼两声,得意地扬起头:“那是,老板都夸过我的开车技术。”
陈醒说这话的时候,向夏唤铭使了一个眼色。
夏唤铭又怎么会不懂这个小动作?这摆明了是向他炫耀。
夏唤铭回应一个肯定的笑容。
赵星宇坐直身子,双手搭着前靠背,乐呵呵地问:“你跟你们老板关系也挺好啊?”
“因为我们公司的艺人不多,总共就那么几个,好多去国外的分部当爱豆去了,就我和一个前辈在国内,我又经常去公司的录音室,老板就认识我了。”陈醒点了点方向盘,回忆起来,“我们老板有一件比较搞笑的事,去年九月十五日团建的时候,老板喝醉了,拉着我说我很像他那国外留学的儿子的朋友,然后给我们看了照片……”
郑戚笑着问:“看来那个朋友也是个帅哥啊。”
陈醒深吸一口气,说:“那是一条萨摩耶。”
车厢内:“……”
几秒钟后,汪百阅和赵星宇大笑不止,连司机师傅都“噗嗤”一声笑出来。
伴随着欢声笑语,几滴雨点滴在了挡风玻璃上。
铅灰色的云絮层层堆栈成厚重的报纸,铺展在远郊的上空,骤然下起的细雨掠过窗缝。
汪百阅边笑边关上车窗,还是让几滴雨水飞进了车厢。
十几分钟后,车辆回到平地,柏油马路已经化作流动的镜面,倒映着铅灰色的苍穹。
再回头看,那座散发著翡翠色的山峰现在只剩嶙峋的齿痕,洇开的轮廓在雨雾中浮沉。
郑戚笑着说:“雨刷器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大家发出如雨声般窸窸窣窣的笑声。
夏唤铭原本在看手机,听到笑声抬头看前面的雨露,车轮溅起一层水花。
他又听见旁边嘀嘀咕咕着:“真像沼泽。”
“沼泽?”夏唤铭重复。
陈醒耐心地补充完整句话——像倒悬的沼泽。
夏唤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问为什么。
陈醒望着晦暗的前路,不舒服地解释:“因为又阴沉,又不断渗出湿漉漉的潮气,像要把人都吞了,这难道不是沼泽吗?”
这么一听,确实有道理。
“所以你不喜欢下雨?”夏唤铭这么问,是因为陈醒表现得深恶痛绝,像大雨蒙住了他的眼睛。
没想到陈醒摇了摇头:“不,我喜欢。我喜欢小雨,不喜欢大雨。”
“好,”手机在夏唤铭的手里转了一圈,他扭头注视着专心致志的陈醒,“慢慢开,安全第一。”
“我知道的,已经很慢了。”陈醒目光不移地回答夏唤铭。
他轻轻转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左拐,驶入还未完全造好的小道。
凹凸不平的路面让车厢连晃几下,汪百阅直呼刺激。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香港街”,招牌上的繁体字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模糊不清,群演们站在屋檐下等雨。
陈醒刚停好车,撑着雨伞的工作人员把车子包围了,给车厢里的人每人一把伞。
陈醒分到的是一把透明的雨伞,他能清晰地看见那些晶莹的珍珠是如何从天而降,又在触碰到伞布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啪哒”声,顺着伞骨兀自坠落。
在他脚边的积水里绽开透明的涟漪。
这个声音好像可以写进歌里?
冒出这个想法,陈醒开始入迷地观察。
等视野里进入一双黑色的运动鞋时,他才抬头。
正中间印有“演技至上”logo的深蓝色雨伞下,是夏唤铭那张英俊的脸蛋,再是一身黑色。
这把雨伞要比陈醒的伞大很多,完美地庇护住宽厚而平直的双肩。
夏唤铭单手插兜,松散地站着。即使是这样的姿势,他的脊背也是笔直的,看上去从容又有威严。
不过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看什么呢?”
“在看雨水。”陈醒远观指挥工作人员的于导,小声说,“你说下雨也在于导的计画之中吗?这样可以免费拍雨景。”
“也许吧。”夏唤铭笑了笑,“拍摄本就有点看运气,看来咱们于导运气好,要什么天气就来什么。”
陈醒挑挑眉:“咱们去看看?”
他们走到于导面前,于导仰望天空的双眼倏然闪过亮光:“看看!多好的雨啊!趁着下雨,咱们把雨景拍了!”
还真是这样。
陈醒和夏唤铭相视一眼,同时低头轻笑。
于导见这两人突然笑起来,疑惑地搔挠眼睛旁的褶子:“怎么了?”
夏唤铭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就开始拍吗?我们去换衣服。”
“好好好。”于导连连点头,他就喜欢这种自己找活的演员,“你们快去换衣服,即刻开始!”
“好。”演员们先去化妆了。
于导走之前,再凝望了一会儿在雨声中褪色的远山,等到有人叫他了,他才离开。
屋檐挂落的珠帘继续流动,在门口的石阶上积成浅浅的镜面,照映着变为朦胧光斑的霓虹灯。
无数的银丝垂落,敲击着遮阳棚、空调外机、梧桐阔叶,水珠沿着叶脉游走,恰好滴在奔跑的男人身上。
他的宽大西服全被淋透,步履匆匆,绕过一个又一个因为撑伞而悠闲漫步的行人们,最后推开写有“金作老字号”的门。
屋内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皆是西装革履的扮相,原本高谈阔论的声音刹那间消失,所有人看向这位莽撞的外来者。
男人直至外面,喘着粗气喊:“不好了不好了!原小姐她……她家里人来了!准备把她接走!”
室内原本站在最里面的男人,身子一震,猛地推开众人冲出去,留下那个人在后面用粤语喊:“少爷!少爷!你忘了雨伞!”
男人在街道上飞奔,光亮的皮鞋毫无顾虑地踩踏水洼,密集的雨点如同鞭子般打在他英俊的脸上,沿着鼻梁分水岭滚落,睫毛被湍急的雨水屡屡压弯。
方才光鲜亮丽、傲视群雄的男人,如今西装已经被雨水净湿,模样淩乱不堪。
他跑到一座别墅门口才停下。
男人望着无光的窗门,久久伫立。因为黯淡的天光,他的眼白泛着冷冽的青,却在望向高层晦暗的窗户时突然柔软。
直到有人从后推了他一把,他往前踉跄几步,原本就蕴有冷峻的眼神此时只剩下怒气。
男人紧绷下颌线,冲到对方的伞下,一把拽住衣领:“方有康你找死!”
对方的长相与他全然相反,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少年,眼睛像泡在蜜里的琥珀,高挺的鼻梁在脸颊投下柔和的阴影。
不过他的眼神与男人一样,同样盛有愤怒。
美少年凡箍住男人的手腕,完全不怕男人恶狼般的眼,骂骂咧咧道:“我看找死的是你!当初信誓旦旦说照顾她的是你,结果她人呢?!要不是老爷子不让我弄,现在你就该死在这里!”
天际渐渐透露白皙的光线,像是瓷器釉面下未愈合的裂纹,雨还在下。
镜头显示屏被雨水洇出细密的噪点,在监视器后的于导略微紧张地咬住大拇指。
前面那段长镜头通过了,现在这段对话不能有瑕疵。不然雨马上就要停了,再调度一次肯定来不及。
这段是飞页,也就是最近新补充的一段剧情,给两位演员的准备时间只有半天。
好在陈醒和夏唤铭进行得很顺利。
夏唤铭的表现一直优越,而陈醒记忆力好,虽然眼神戏有点瑕疵,但无伤大雅。
雨丝在镜头前织成流动的珠帘,二人在雨中继续争执,最后是陈醒略占上风。
“当初你不是很有自己的道理吗?!假清高的玩意儿,”陈醒的手指在夏唤铭的胸口上重重点了两下,“所以,你就后悔吧。”
夏唤铭像失了魂般沉默不语,被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领带歪斜地挂在一侧,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这时,那位报信的男人跑了过来,大喊:“康哥!这不能怪我们少爷!少爷他并不知情!”
“好!卡!”
于导站起来指挥大家。
“回老点,赶紧拍大特写。”
陈醒在剧组待了这么多天,靠夏唤铭的注解搞清楚了很多行业黑话。
所谓的“回老点”,意思就是回到刚刚打点的位置,而于导刚才在陈醒出现的时候打了点,也就是让大家重新回到时候的动作和角度。
摄影师跑来补拍陈醒和夏唤铭的怼脸镜头,两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这一场表演正式结束。
工作人员赶紧跑过来为淋雨的夏唤铭撑伞,大毛巾盖住夏唤铭的头,带他去休息室。
“你要擦擦吗?”另一位工作人员抱着一堆毛巾问陈醒。
陈醒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么点水走两步就干了,你赶紧先给那位群演大哥吧。”
陈醒因为撑着伞,除了被抓住的领子有湿之外,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反倒是那位报信的群演,全身湿了个遍。
工作人员跑去给群演一块毛巾。
大家忙着下一场布景,陈醒走到热水机的地方,倒了两杯热水,走向休息室。
夏唤铭脱掉湿漉漉的衣裤,顺手丢在蓝色的“衣物”盆里,再把空调升温到26度。
他擦完身子后,先换上自己的运动裤,赤/裸着上半身开始擦头发。
这时,门被敲响了,随后是陈醒的声音:“阿唤,你在里面吗?”
“还在擦头发,”夏唤铭倏地站起来,匆匆披上外套,走到门口时手里攥着毛巾,“怎么了?”
“那你继续擦吧,我给你倒了点热水,我放门口了,你趁热喝。”陈醒的声音渐小,像是要走。
什么?要走?不行!
夏唤铭想都没想直接开门了,正面没看见人,视线往左下偏移,果然发现了蹲在墙边的陈醒。
休息室外的走廊灯光偏闷灰的蓝,而休息室的灯又是亮堂堂的暖黄,这导致陈醒的脸沐浴在温暖的光里,半个身子沉入暗色的阴影中。
陈醒还是刚刚那套花里胡哨的衬衫,眼镜别在头发上,手里握着两杯水。
他整个人像是突然顿住,只有眼睛茫然地眨巴着。
夏唤铭抵着门,冲他扬扬下巴:“你进来休息吧。”
“哦。”陈醒乖乖站起来,走进去。
夏唤铭关上门,边擦头发边说:“你随便坐,我吹个头发就好了。”
“好。”陈醒坐在沙发的最边上,水杯放在茶几上。
夏唤铭只想快点跟陈醒聊天,拿起镜子前的吹风机胡乱吹了两三下,后脑勺还挂着水珠,就迫不及待地换上衣服,走到陈醒旁边坐下。
夏唤铭端起水杯,杯壁刚碰到嘴唇,就听陈醒小声说:“你这都没吹干呢。”
夏唤铭无所谓地摇头:“没关系,它自己就干了。”
夏唤铭看不到自己的后脑勺,但陈醒能看见。夏唤铭后面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顺着脖颈流进领子里。
夏唤铭平时不是挺在乎形象的吗?今天怎么不管了?
陈醒越盯越难受,一鼓作气,拽住夏唤铭的手站起来:“我帮你吹吧。”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夏唤铭有点错不及防,他乖乖被牵着走。
于是现在的情况变成:夏唤铭端着热水,坐在椅子上;陈醒举着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陈醒吹得很认真,手法尽是学小吴的,又是用梳子,又是横着吹。
姿势很像专业理发师,只是吹出来的头发也就是个头发。
陈醒很满意自己成果,对着镜子左右转动夏唤铭的脑袋:“客人还满意吗?”
夏唤铭压根没看自己的头发,直接点头:“满意。”
“满意就行。”陈醒自信地放下吹风机,“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夏唤铭轻轻拍了一下陈醒的手掌。
陈醒见夏唤铭把水喝完了,自己的任务也就做好了:“那我走了。”
夏唤铭的嘴角立马拉下来,不开心地问:“你下场不是在下午吗?现在去哪?”
“现在不是雨小了嘛,刚刚星宇问我去不去海边玩玩,”陈醒兴致盎然地分享这则喜讯,“我今天有带一条短一点的裤子,刚好能下水。”
“你还要下水?”夏唤铭一把握住陈醒的手腕,“不行。”
陈醒不理解地看着他:“为什么?我有换洗的衣服。”
他能怎么说呢?说想要陪他吗?
现在连换衣服这个藉口都没有。他真不想让陈醒离他这么远。
夏唤铭也不管什么理由了,想到什么说什么,想着总有一个能留下他的:“其实你可以在这里看我演戏,还可以等于导给你说戏,于导说戏的机会很少见,你说对不对啊醒醒,有于导说戏的话你之后的表演可以更进一步,再或者可以看看其他人是怎么演的,毕竟能抓紧时间就抓紧时间地提高自己,对吧。”
夏唤铭一股脑说完,轻轻喘气。
随后对上震惊的双眼。
陈醒瞪大眼睛,缓缓地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第39章 夏至点 暗恋应该是悬崖峭壁。
夏唤铭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急之下喊出了陈醒的小名。
一股热气从他的后脖颈向上升腾,耳根不可察觉地红透了,心跳声在这不到十五平方的休息室里发出轰鸣。
夏唤铭松开箍住的手腕,低头慌乱地解释:“我就是……”
他还没说完,悬空的手反被陈醒的手紧紧包裹住,再听见对方喜悦的声音:“太好了!”
夏唤铭身子一怔,缓慢抬眼。
陈醒的眼瞳透亮而炽热,他就像藤蔓在暗处无声地攀附春天的温度,当陈醒的目光掠过他的脸庞,他的心便如同被点燃的火焰。
什么意思?
“你终于这么叫我了!”陈醒紧紧贴合宽大的手心,像是深怕他反悔,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现在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真的成为朋友了?”
朋友?
夏唤铭想说:何止是朋友。我都想跟你接吻了,怎么可能只是朋友。
但他表面上还得装作毫不知情,点头说:“你希望我这么叫你吗?”
陈醒毫不犹疑地回答:“当然了!”
从小到大,陈醒最不喜欢朋友叫他全名,这样感觉二人关系很生疏,或者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
夏唤铭对他这么好,平时跟他有说有笑的,二人怎么看都不是生分的关系,可夏唤铭还是一直叫他大名,这让他不禁怀疑:他们真的算是“朋友”吗?
还是说,在夏唤铭眼中,他就只是普通的同事而已?
特别是夏唤铭让他喊自己小名,结果自己又叫他大名,他更不懂夏唤铭的界限在哪里了。
他又怕贸然装熟会让夏唤铭感到不适,毕竟夏唤铭不像赵星宇、汪百阅那样外向;他太过善良和敏感了,说错一句话都能记上一天。
陈醒就这么纠结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放下了,结果今天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犹豫了一下,现在看夏唤铭的反应,能确定夏唤铭确实叫他“醒醒”了。
陈醒继续说:“我期待了好久!”
“期待?”夏唤铭像是在思考什么,轻声重复他的话,“期待……”即刻露出平日那样浅浅的笑容。
陈醒觉得,夏唤铭的眉眼其实本来就适合笑,只是平日冷肃的气势裹挟着他。
陈醒能感觉自己握笼的手轻微一动,随后夏唤铭说:“你跟你的朋友们也这么说过吗?”
“没有,”陈醒想都没想地回答,他的朋友没一个是夏唤铭这种类型的,自动就叫起来了,“你是第一个。”
他后面这句话稍有歧义,特别是在夏唤铭耳里。
夏唤铭瞬间索取关键词“第一个”,心里顿时乐得开出了花,不过声音还是很平稳的:“那好,我以后也这么叫你。”
“我想了想,你刚刚说的有道理,”陈醒火速分享自己刚想出来的两圈支持,“所以我决定先陪你聊一会儿,然后再去看海,然后回来看你们演戏。”
夏唤铭点点脑袋。
二人重新坐回狭窄的小沙发,隔着层层布料挨在一起。
夏唤铭的外套薄,能清晰地感觉到陈醒说话时胳膊随着晃动。
他原本还觉得这休息室太小,悬挂着的各类夸张的戏剧服、堆在小圆桌上杂乱的道具,又让人出戏。
现在觉得这样的大小正好,让他有靠近的理由。
夏唤铭手指交错地扣在一起,听陈醒讲乱七八糟的杂事,他的眼睛盯着远处的小矮凳,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实际上听得很仔细。
什么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晾衣服的小妙招,陈醒试了之后不仅损失了一个晾衣架,还损失了十分钟;什么给新歌编曲的时候想录一个吹口哨的声音,结果他不会吹口哨,喷了半天口水,等等……
都是一些很可爱的故事。
陈醒说到兴头上的时候会抓着他的手比划,抓住后就忘了松手,一直扣着他的手腕,修长的食指时不时摩挲他的腕骨。
陈醒的手很漂亮,指尖纤细,指甲是淡淡的肉粉色,比他的手要小一圈,皮肤也更加白皙细腻。这双手无论是握笔、端杯,还是轻轻拂过桌面的指尖,都带着一种不经意的优雅
只是手掌有点凉。
他好想捂一捂。
“然后我们乐队的人呢其实都不怎么好欺负,当时他惹毛我们之后,我们队长、鼓手啊,全都冲上去,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还没动手呢,那几个人往后倒退倒退,脚碰到椅子。”陈醒四下张望,突然发现了什么。
夏唤铭的手腕被他带起来,指向不远处的小凳子,再放回陈醒的大腿上。
夏唤铭:“……”
夏唤铭能看见指尖微微陷入柔软的布料,只隔着几毫米的厚度。
他试探地动了动,对方毫无反应,还在侃侃而谈:“对没错,就是那么矮的凳子,然后那两个人直接摔了个仰面朝天。后来老师来了,本来还想说我们,结果我们立马指着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不管我的事’,老师都愣了一下。那两个人也因为丢死人了,再也不敢来了。现在想想也要笑死我了……”
这场单方面的听讲直到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才结束。
不过声音响了几秒就断了,像是提醒手机的主人注意手机内容。
夏唤铭循声看去,看到了陈醒的手机壁纸,是一只被人抱在怀里的美短起司猫。
起司猫的半张脸被来点显示挡住,他看见上面写着“赵星宇”。
夏唤铭皱了皱眉,陈醒拿到手机后果然站了起来:“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但夏唤铭的心境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心满意足地选择放手:“你们小心一点。”
“嗯,待会来找你,水记得喝完哦。”陈醒摆摆手,走出了门。
陈醒走后,夏唤铭在休息室里没待多久,换上衣服就出来了,去于导里看剧组调度。
于导还被夏唤铭的积极性小小打动了一下,让他坐在监视器后面观看邵淑娴和汪百阅的对手戏。
这两人平日并无多少交际,演戏也没多少默契。
还好这段是在室内拍摄,于导不厌其烦地喊停,上前去指点二人的交互。
于导抓起汪百阅的手臂,指点:“你拿手指的时候不要快,快就显得厌烦,你慢慢地抬手,诶对。”
这两人也是能听进去的,下一次拍戏明显进步很多,交互自然。
夏唤铭作为“邵舒娴”的追求者之一,坐在这里看正cp演戏,莫名觉得挺好笑。
在于导讲解的空档,夏唤铭打开手机,翻看微信的聊天群。
节目组在大群里分享晚上先导集的更新时间,at所有人关注一下,大家接龙回答:“1”。夏唤铭也跟着回了一个“1”。
之后再是一些公众号的信息。
正当夏唤铭闲得想去下个消消乐玩,陈醒的聊天框多了一个红点,他立马点进去。
【陈醒】:你看
夏唤铭盯着这两个字疑惑。看什么?
但他不退出,一动不动地盯着聊天接口,十几秒后,文本的下方出现一段视频。
前几秒是陈醒贴近摄像头的眼睛,大概是发现视角不对,急急忙忙转成后置摄像头,去拍漫过脚踝的海水。
陈醒白皙的小腿挂着晶莹的水珠,夏唤铭能隐隐看见那条伤疤。
“你看。”陈醒的画外音随着涛声一起传来。
退潮时涛声变得缓慢而粘稠,可陈醒的声音很清晰。
“有点冷,但很舒服耶。”
随后视频结束。
【陈醒】:你也可以来踩踩水,下雨后的沙子脚感完全不一样(*OuO*)
什么啊,特地给他发了一段视频?
夏唤铭用手遮住自己半张脸,手机光照着他陷入笑容的眼角。
这段视频十五秒的视频,夏唤铭愣是看了三分钟。
等于导回来了,他才保存,关机,塞进口袋里。
于导一屁股坐在夏唤铭旁边,对着对讲机喊:“好,可以过来了。”
场记过来打板。
“三场四镜七次!开始!”
乌云刚刚散去,天空彷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阳光从缝隙中倾泻而下,洒在湿漉漉的沙滩上。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夹杂着海盐的气息和海藻的淡淡腥味。
陈醒和赵星宇走完了整条海滩,又重新走回来,蹲在外路走下沙滩的台阶上,二人沉默着,观看一次次拍上岸的浪花。
“你说……”赵星宇盯着海面,提提嗓子,“要是有鱼搁浅了,我把它重新放进海里的时候,鲨鱼把它吃了,那我算不算是一种投喂鲨鱼了?”
陈醒也没看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能算吧,你属于借花献佛。”
赵星宇又问:“但鲨鱼要是变成人形,还是会来找我报恩的吧?”
陈醒再答:“你得先给它地址,不然它都不知道你住哪里,怎么报恩。”
赵星宇点头:“也是,我都不是本地人……”
要是有外人听到这俩人对话,准会说一句有病。
但这两人游戏打多了,特别是日本盛产的galgame游戏,经常会出现动物拟人过来报恩的剧情。
赵星宇这只能叫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两人无聊的对话被鸥鸟的声音截住,陈醒伸手,想假装手里有东西,让海鸥飞下来抢吃的。
赵星宇被陈醒的动作无语笑了:“海鸥又不是傻子。”
陈醒斜睨一眼赵星宇:“我这个总比你的鲨鱼报恩现实吧。”
赵星宇:“有理。”
于是这两人同时伸出什么都没有的手,企图驯服海鸥,高空的海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毫不留情地飞走了。
“我们已经出来多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陈醒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摄影大哥们。
这两摄影大哥跟他们走了一路,甚至还用上了无人机去拍大全景。
陈醒觉得这段肯定会播出,到时候几千万人一起看他们俩人说瞎话,肯定特有意思。
“差不多了,”赵星宇打开手机,“已经一个小时了,我们走吧。”
赵星宇站起来后,顺势拉了陈醒一把,手直接搭在陈醒的肩膀上,两人就这么走回剧组。
到了剧组,赵星宇去换衣服,陈醒倒不急,他先去拍摄地照夏唤铭。
他来得正是时候,正巧轮到夏唤铭演戏。
夏唤铭站在无人的街角,捧着一束凋零的花,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这时,有人在背后叫住了他。
“杜军若!”
夏唤铭停下脚,猛地回头。
剧本上,这里写的是邵淑娴饰演的女主在喊他的名字,事实上,夏唤铭面对的街头空无一人,只有数不清的摄像头与监视器。
在密密麻麻的人脸中,他极快地找寻到那张与众不同的脸,紧绷的琴弦在触摸到目光的那一刻彻底断裂。
夏唤铭不禁露出释然的笑容。
而在监视器后的所有人看来,夏唤铭只是在演一位与爱慕者重逢的人。
监视器上播放夏唤铭脸部的特写。
夏唤铭的眉眼是浓郁到极致的黑色,轮廓是极致的上镜,那双凤眼在镜头里更是漂亮得不像话——眼神温柔的要死,彷佛雪山巅上悄然裂开的冰层,露出底下潺潺流淌的春泉。
薄唇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陈醒都被带进戏里了,不由感叹:“好厉害的演技。”
彷佛这里真的有他的爱人。
陈醒听见身旁的黄灿倪若有所思道:“没想到夏唤铭的感情戏挺好的,可惜爱情剧的戏路太少了。”
陈醒转头,疑惑地问:“为什么很少?他演技多好啊,长得多帅啊。”
“这两点确实没的说,但他的外形能接的戏路比较少,你说他这样的体型长相,能演高中生吗?能演意气风发的少侠吗?能演坏心眼的男人吗?古偶现偶最喜欢的外貌,应该是类似齐饮睿那种,亦正亦邪,有特点但又不会特别凸出,”黄灿倪说罢,扫视陈醒全身,笑道:“诶,倒是你,你身高多少?”
“一七九点五。”陈醒回答。
“这么具体?”黄灿倪笑了一声,“我觉得你比他们更适合演爱情剧,现偶古偶都能演。”
这时,于导也点头说:“对,他演那种后期黑化的角色也适合,可塑性挺强的。”
陈醒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了。
正巧夏唤铭这段也演完,于导喊了一声结束,夏唤铭向他们这里走过来。
“聊什么呢?”夏唤铭搂过陈醒的肩膀,身子自然地倚靠陈醒,实际上是故意卡在陈醒和黄灿倪俩人之间。
他本来因为陈醒回来了而高兴,结果眼巴巴看着陈醒和他们热聊,他心里快嫉妒死了。
还好他是专业演员,继续演下去,没露出破绽。
毫不知情的陈醒兴致勃勃地夸赞道:“聊你的演技好,刚刚那段太厉害了。”
“是吗?”夏唤铭捏了捏陈醒的肩膀肉。
他这个视角,能看见陈醒剌开的领口下微微凸起的锁骨,像是两弯新月,衬得脖颈修长。
夏唤铭真想顺手摸上陈醒的喉咙,就像那天演戏一样。
但他怕真摸上去,晚上又会做一发不可收拾的梦。
“好了,来看看刚刚拍的。”
于导调回刚才拍摄的内容。
阴暗的柏油马路被雨水浸透,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昏黄的路灯光,像一片破碎的镜子。
水洼中倒映着夏唤铭的皮鞋,镜头向上偏移,从夏唤铭的脚踝开始,由下至上地拍摄全身——敞开着的黑色西装,露出贴服胸肌的白色衬衫。
他的脸半隐在阴影中,只有下巴的线条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锋利。镜头缓缓后拉,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一声“杜军若”响起,夏唤铭猛地停下,向后转身。
目光穿过镜头,直抵某个看不见的远方。
“真厉害。”陈醒轻声说。再看一次夏唤铭的回眸,他还是会被惊艳到。
“陈醒,你注意看唤铭的处理方式,”于导向陈醒解释,“在这之前,杜军若的内心是怅然的,但听到声音后,感觉整个人都燃起了希望,哪怕这个希望不是真的,也许是他的幻觉。”
黄灿倪单手搓着下巴,觉得于导的解释有点过于“专业”,用更通俗的说法补充:“你要演这种戏的时候,你就想,自己本来身处冬天,无意间踏入春天的园子,看到那些花花草草,你的心情是不是就好了?”
陈醒原本迷茫的眼神瞬间清澈:“啊,我懂了。”
“一看就是没暗恋过谁,”于导打趣陈醒,“学校里都是别人追你吧。”
陈醒笑了笑,他抬头望向一言不发的主人公,夏唤铭的下颌线轻微地绷直,正全神贯注地观看监视器,眼神却带着一些惊讶。
是被自己超常发挥震惊到了?陈醒想。
任谁看都是极致完美的演技,一副深情男二爱慕女主的形像在这一刻得到完美的解释,角色的情感呼之欲出。
特别是最后的眼神特写,周围的人都在赞叹,夏唤铭却身子一僵。
因为在这一瞬间,他想起齐饮睿说的话——
“你知道爱情剧里,在双方动情时,观众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你有注意过你看他的眼神吗?”
夏唤铭一直以来,都会去回顾自己初演的剧集,但从没看见过这样的自己。
哪怕饰演《远望》时,最后朝思暮想的“妻子”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原来,他一直是用这样的眼神去凝视陈醒,这是他真正爱着一个人的眼神。
难怪洞悉一切的齐饮睿会发现。
夏唤铭五味杂全。他现在还能靠演技欲盖弥彰自己的暗恋,可这样还能隐瞒多久?
随着与陈醒的相处,这样的眼神只会越来越烈,到那时候他再也没有藉口了。
夏唤铭听见有人说:“你就想,自己本来身处冬天,无意间踏入春天的园子,看到那些花花草草,你的心情是不是就好了。”
所以啊,暗恋不应该是阳春绿柳,暗恋应该是悬崖峭壁。
当爱意呼之欲出,无路可退。
第40章 夏至点(加更) 什么必吃榜。
晚上八点,拍摄终于结束,回程由司机师傅开车。
车厢里也就只有司机师傅比较清醒了,其他人的精力早已消失殆尽,仰着头打盹,汪百阅甚至发出了鼾声。
陈醒坐在后排。他也困得不行,脑袋随着汽车的摇晃一直点头,最后干脆倾靠窗户,以双手抱臂地姿势浅浅睡去。
夏唤铭回头看了一眼陈醒,抿了抿嘴唇,又转了回去。
蓝牙耳机在播放抒情歌曲,夏唤铭的视线漫无目的,最终落在急驰而过的窗外。
雨后的郊区公路像一条黑色的绸带,蜿蜒着伸向远方。
他稍微开窗,晚风带着通透的清新,轻轻拂过面颊。
司机师傅听见车窗的动静,从后视镜看去,发现夏唤铭正睁着眼睛吹风,便找他聊天:“你不睡啊?”
夏唤铭摘下蓝牙耳机,轻声回答:“我习惯了,不怎么累。”
司机师傅又问:“我看你们经常很晚回去,拍摄很辛苦吧?”
“我们已经算轻松了,真辛苦的是幕后工作人员,”夏唤铭扫到司机师傅黝黑粗糙的手背,反问道,“师傅你应该是开长途吧?你也比我们辛苦多了。”
司机师傅露出质朴的笑容,用方言说:“诶哟,赚钱嘛,都是赚钱嘛。”
夏唤铭微笑着点头。
“……”
“……”
车厢再次陷入漫长的安静。
夏唤铭无言。
谁让他们俩都是不会找话题的人,但凡加上副驾驶的郑戚,场面都不会那么尴尬。
司机师傅继续专注开车,夏唤铭重新戴上耳机。
他盯着窗外的夜色,用食指与大拇指转动手机。
半小时后,面包车抵达别墅门口,睡梦中的人被夏唤铭依次唤醒。
陈醒是最后一个。
夏唤铭拉开车门,向后呼唤陈醒:“我们到了。”
与陈醒同排的赵星宇正伸懒腰,顺手拍了拍陈醒的肩膀:“唉,醒醒。”
陈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声音粘糊地问:“到哪里了?”
赵星宇和夏唤铭同时被逗笑,赵星宇指着打开的车门说:“还到哪了,我们都到家了!”
陈醒这才有些清醒,一拍脑门:“哦,睡懵了。”
陈醒脚踏上平地时,伸了一个懒腰,衣服就这么被他带了上去。
那颗痣从夏唤铭的眼前经过,几秒后又被衣服遮住。
夏唤铭到手插衣兜,目光偏移回别墅,语气与平时一样:“今天先休息吧。明天一起看先导集。”
陈醒本来还在犹豫待会要不要看更新,夏唤铭这句话直戳他心窝子,他连连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明日再战!”
陈醒走进别墅大门,薛思念和郑佩雅正围坐餐桌打字。
她们背朝大门,压根没发现大家回来了,也不知道大家都在看他们俩。
跟拍的摄像头对准这两个人,似乎是想拍下她们转身后惊讶的反应。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郑佩雅把笔记本计算机转到薛思念面前,“我觉得他们俩关系可以再紧凑一点。”
薛思念推了推眼镜,扫视过去,声音听上去充满疑惑:“可是他们是宿敌啊,宿敌怎么能变妻子啊?”
郑佩雅不理解地看着她:“宿敌就得是妻子啊?”
薛思念沉默了一会,把计算机转回去:“哦我忘了,你是同人女。”
众人:“……”
这俩人平时到底进行着什么样的对话啊?
“咳咳。”郑戚假装咳嗽两声,提醒这两人往后看。
薛思念是最先转过来的人。
她看见他们后,立马开心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呀,你们终于回来了?”
大家这才往里面走,在沙发休息区碰头,薛思念跟郑戚他们讲东讲西。
夏唤铭打了一声招呼,独自上楼了。
郑佩雅走过来问陈醒:“今天怎么样?又学到东西了吧?”
“嗯,观摩到了非常厉害的演技,”陈醒重重点头,手摸过电子琴,滑出一段音频,“你们看先导集了吗?”
“哪有时间啊,我们俩写了一下午剧本,才写了两页。”郑佩雅指着自己抓乱的头发,“要是动脑也算运动,我大概已经跑了二十公里了。”
陈醒呵呵地笑了,说:“那刚好,你明天可以和我们一起看。”
郑佩雅点头:“行啊!”
陈醒和郑佩雅聊完,也上二楼回房间了。他
拉开厕所门,夏唤铭正开了盖子准备刷牙,从镜子里看见他来了,便停住动作。
陈醒也不想耽误他做事,直奔主题:“咱们明天去星宇房间看先导集,行不行呀?他的电视显示屏素质特别好。”
夏唤铭左手撑在盥洗池的瓷砖上,语调温婉:“我都可以啊。”
陈醒过来就为了这件事,得到答案后转身就走,关门前对里面竖起一个大拇指:“你今天演的特别好。”
夏唤铭明显一愣,但门关上的刹那,什么话也没说。
陈醒扑在床上,开始看手机。
他在车上睡着的一小时里,不少人给他发消息,其中包括好久没联系的高中好友们。
大家找他都为了同一件事:他们看见了他在《演技至上》的初演。
私聊分为三种,一种是像他的乐队成员那样,夸赞他表演不错的;一种是像高中同学那样,惊讶在电视上看到老熟人,过来确认是不是他的;还有一种是被盗号了的,问他有没有银行卡的。
陈醒先回了一句:“我是你爹。”再想回几句,发的消息已然成为感叹号——对方把他拉黑了。
等陈醒回覆完所有私聊,手都酸了。
最后徐媛彩发来消息。
【公主】:看到先导集了,演技不错啊棒棒嘟!
【公主】:(向你转账1000元)好活该赏
陈醒“刷”地坐起来,姿势变成跪在床上,态度恭敬地像对方就站在面前。
【陈醒】:!!公主大人!!万万不可啊!TUT
【公主】:让你收就收
【陈醒】:谢公主恩典!(OuQ*/)
【公主】:下去吧。
【陈醒】:是——
他回覆完,乐队的大群里也开始热闹起来。
【傲娇键盘-率队】:好了,菜菜又要给醒宝发红包了
【社恐贝斯-vito】:正主坐实包养传闻(不是
【无敌主唱-菜菜】:滚
【傲娇键盘-率队】:我也去发,我也要当醒宝的金主
【社恐贝斯-vito】:我微信只剩下的一块二,我也能当吗?
【吉祥物吉他-theo】:啊啊啊不要呀,不要给我钱了(=QAQ=)
陈醒知道大家都是在逗他,所以他也没当回事,换成盘腿坐,继续跟他们聊。
为了不让他们剧透,陈醒特点跟他们说别讲演技至上的事,大家还问他怎么不追更。
他哪有空啊!
陈醒再聊了一会儿,厕所门开了,洗漱完的夏唤铭走了出来。
夏唤铭站在陈醒的床边,提醒他:“好啦,你去吧。”
“哦好。”陈醒从床上爬起来,手机就这么打开着放在床上。
他也不担心夏唤铭会看。
因为他知道夏唤铭为人正直,是不会乱翻别人的手机的。
陈醒的猜想是对的,夏唤铭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回自己的床边,就着白开水,把药吃了。
而后钻进被缛里,打开手机。
夏唤铭的消息接口很干净,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加几个人,他稍微回覆了一下公司的同事,又回了朋友发来的恭喜。
不过几分钟,他的页面一个小红点都没有了。
夏唤铭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他就这么平躺着,等陈醒出来后关灯。
滴答,滴答,一分钟后,他的视线一片黑暗。
“晚安。”
夏唤铭每次都要等到陈醒说这句“晚安”,他才肯闭上眼睛,短暂地放松。
陈醒的这句话宛若他的定心丸,要是哪天不说,他大概会浑身刺挠,猜测陈醒是不是在生气或者伤心。
好在陈醒每次睡觉前都会跟他说这两个字。
像是约定俗成,或者说陈醒也想得到他的回覆?
夏唤铭轻轻地回答:“晚安。”
夜晚悄然而至,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旧画,墨色晕染开来,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月亮在画卷中充当那一滴未干的银彩。
在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长廊的尽头,昏黄的光斑里立着惨白的身影。
五官尽毁的男性,身形与夏唤铭不差一二。
他的眼睛瞪的只剩下眼白,像玻璃罩里将熄的钨丝灯泡,明灭间漏出几星惶惑的磷火。
漆黑发亮的发丝正从他每个指甲缝里疯狂涌出,鞋跟磕在腐朽的木地板上发出空洞回响,伴随着几十个人同时的愤慨。
音频在同一时间爆发,宛如寂静空谷传来数以千计的乌鸦哀嚎。
“是你害死了她,凭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当初就早就应该把你丢出去!为什么还要留着你?!”
“为什么你还好好的活着?凭什么?!都怪你!全都是你的错!”
……
这些声音像老旧电视雪花屏的滋滋电流声,骤然拔高成尖啸。
无法动弹的夏唤铭,感觉有钢钎顺着耳道直插进他的大脑皮层。
不,不行……不行!
夏唤铭弹坐起来,抓紧被冷汗浸透的睡衣,大口大口地喘气:“哈——哈……啊……”
直到发现自己还在卧室里,急促的心跳才渐渐平缓。
他望着轻微颤抖的双手,痛苦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每当他感觉幸福的时候,悲哀的真实感总会降临他的身上,让他保持清醒,让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那么紧张自己的暗恋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又有什么用呢?
事情早就已成定局——他如果展露完整的自己,陈醒肯定会厌恶他。
好可惜。
他那被全票否定的荒芜人生,好不容易迎来了现世最温暖的春天。
而事实告诉他,他无法留住一场春风。
陈醒是个好人,他不能害了他。
他们只能成为朋友,不应该成为更亲密的关系……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如果这个时候,陈醒没有来找他,他也许真的会放下。
可是,当脚步声在他旁边停住,亲切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做噩梦了吗?”
夏唤铭缓缓抬头,对上陈醒担忧的视线,刹那间,一切阴霾都随之消散。
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放下?
夏唤铭没有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他握住陈醒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拽,让陈醒坐在自己的腿边,随后双臂环绕他的背脊。
陈醒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
这些温暖而又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了还活着的实感。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独属于夏唤铭的气息萦绕陈醒的鼻尖,他听见倚靠肩膀的人,低声轻唤着他:“醒醒……”
陈醒能感觉到夏唤铭胸膛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震颤。
陈醒不是被夏唤铭吵醒的。
他本来起夜去上厕所,结果刚厕所出来,就看见夏唤铭整个人弹起来。
这可把陈醒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看他。
“好了好了,我在,我在。”陈醒拍拍夏唤铭宽大的后背,他这样的安慰反而让夏唤铭抱他的手收得更紧了一些,想要将他的骨头揉碎。
陈醒倒也不怕疼,但这样抱着也不是事,他用尽量缓和的语气说:“阿唤啊,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对方慢慢地松开手,抬起头。
上午还被他们夸奖的深情眼神,在此刻失去了焦距,夏唤铭紧抿薄唇,像是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
他第一次见夏唤铭露出这样的表情。
“梦里的死亡都是假的,”陈醒握住夏唤铭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企图让夏唤铭感受皮肤质感,“你看……你还在,我也在,我们全都在。”
陈醒能想像的噩梦就只有从八百米高空跳下楼,被丧尸追捕,但他觉得夏唤铭做的梦应该不止这样。
不然不会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
“你还在……”夏唤铭喃喃着,一遍又一遍地摩挲陈醒的脸颊,最后两只手一起揉。
陈醒的脸被他揉得微微变形,柔软的颊肉顶得他眼睛不自觉眯上。
这么被揉了两分钟,他见夏唤铭还没有要停的打算,说了一声:“揉的差不多了吧——”
夏唤铭这才松开手,轻轻眨了眨眼,眸光如水,带着几分无辜与依赖。
这让他怎么说嘛?
陈醒把话咽了回去,拍拍夏唤铭的肩膀说:“好啦,好好睡觉吧。”
夏唤铭问他:“你要走了吗?”
陈醒听了,开玩笑:“难道还要我陪你睡觉吗?”
夏唤铭不说话了,双手交错着搭在被缛上。
“你安安心心睡觉吧,”陈醒站起来,强行把夏唤铭放倒,手指点在夏唤铭紧皱的眉心,“如果再梦到不好的事情,你只要记得我们还在,就知道那是梦,就不会怕了。”
得到夏唤铭的点头后,陈醒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他一躺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脑袋昏昏沉沉,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陈醒在客厅遇到跑步回来的夏唤铭。
他双手背在身后,跳到夏唤铭面前:“怎么样?后面没有做梦吧?”
夏唤铭今天的衣服是深灰色,裤子还是黑色的运动裤,精神状态恢复如初,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旁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人昨天晚上被噩梦吓到惊厥。
“嗯,”夏唤铭捏着陈醒的指腹,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瞬间变得温柔,“谢谢你。”
陈醒扬起笑容,怀着小心思说:“要是想谢我,就帮我搬零食吧!”
“好。”夏唤铭跟着他走。
两人从橱柜里拿来零食,一人抱着好几包,去二楼赵星宇的房间。
赵星宇似乎早就等候多时,平时堆在一块的床铺,现在整理得干干净净。
赵星宇的房间因为空间位置大,其他人不用的杂物也都放在他这里,即使是这样,中央还是能摆上一台节目组发的小型电视机,地上是switch的转换器。
赵星宇为了看起来更舒服,特地把一楼的懒人沙发搬上来。
“其他人呢?”赵星宇打量走廊。
“佩雅会过来,阅哥和戚哥去拍戏了,念念补觉。”陈醒舒适地靠着沙发,夏唤铭坐在他的边上。
两人把零食铺在地上,陈醒捞了一颗果冻,开封,“滋溜”进嘴里,又递给了夏唤铭一颗。
夏唤铭摇摇头,反而又拆了一颗陈醒喜欢的橙子软糖,递到陈醒的嘴唇前。
陈醒稍微一愣,想到夏唤铭现在可能是在报恩,于是张开嘴巴,咬过这颗糖,笑眯眯地含糊道:“斜斜了——”
夏唤铭的唇角微微扬起,笑意从眼底缓缓溢出。
等赵星宇调出《演技至上》先导集,郑佩雅也上来了。她穿着自己的睡衣,头发梳得顺滑,直直地垂到腰上。
郑佩雅跟他们打完招呼,正式落座。
赵星宇把门一关,自己戴上眼镜,坐在床上,遥控播放《演技至上》。
黑屏几秒后,先出场的是《演技至上》炫彩的logo,弹幕大军从右侧进场,白色的字体在一瞬间遮住显示屏。
四人:“……”
赵星宇赶紧调到“弹幕只留四分之一”,他们这才看清楚《演技至上》这几个字。
中间插播的广告结束后,画面黑屏了两秒,随后灯光亮起,画面转为初演的舞台。
李牧站在舞台正中央,台词脱口而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不是,直接零帧起手啊?】
【可以可以,就喜欢直接开始演的!】
【直接开始,我都不用跳了】
【诶呀这不是李牧吗?】
【欢迎大家来看咱们牧哥的表演!】
“这是直接先放演戏的片段,再放自我介绍那些吧。”郑佩雅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剪辑倒是不会让人出戏。”
陈醒也附和:“好聪明的做法。”
每人演出的时间最多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后,李牧结束表演。
舞台的追光熄灭,整座大厅的灯光全部开启,镜头给到评委席背影。
在四位大佬的背影出现时,弹幕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大哥大哥大哥!】
【张尽桉啊啊啊】
【老张看背影都好帅】
【老张三十多了风韵犹存啊】
【顾姐大美女驾到通通闪开】
【好友组我真的爱啊啊啊啊】
【顾姐呜呜呜呜,怎么那么漂亮啊?】
【顾一柔真的好漂亮,仪态真好】
“现在光是背影就那么多弹幕了,完全不敢想待会这两人说话的时候弹幕会有多少。”赵星宇说。
正巧了,赵星宇这边刚说完,镜头转给了拿起麦克风说话的张尽桉。
弹幕彻底爆了,全都在喊张尽桉的名字,即使只留四分之一也会有重叠弹幕。
陈醒觉得这百万弹幕里至少有几十万刷的是张尽桉。
这几位评委做点评的时候,画面右下角会附赠评委们曾经得过的荣誉。
张尽桉光是电影作品就有两列,最佳男主角奖有五个。
郑佩雅捂着肚子笑道:“哈哈哈——感觉放那么点位置都有点委屈大哥了,压根放不下。”
她笑的开心,这三位演员满眼只有羡慕。
赵星宇眼巴巴地说:“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多荣誉啊,我好馋啊。”
郑佩雅回头看他:“努力,天赋,运气,缺一不可。我觉得咱们这里,夏唤铭可以冲一冲新人奖。”她看向不动如山的夏唤铭。
陈醒听罢,使劲点了点头,用胳膊肘去顶夏唤铭:“我也觉得,感觉明年你就能有大奖了。”
夏唤铭冲他们拱了拱手:“借你们吉言。”
他们这么边聊天边看下去,很快到了赵星宇出场。其他三人起哄,赵星宇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他是不敢看自己的表演的。
因为他表演的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口吃傻子。
赵星宇懊恼地说:“早知道会跟你一起看,我当时就不表演傻子了。”
陈醒拍拍他的小腿,鼓励他:“表演的多好啊,你看弹幕都在夸你。”
赵星宇慢慢放下枕头,眼睛眯起一条缝去看弹幕:“‘赵星宇其实不用演,咱儿子本来就像傻子’啊啊啊——这能叫夸奖?!”赵星宇躺在床上打滚。
“哈哈哈哈哈……”三人大笑起来。
不过有一说一,赵星宇的表现确实不错,他没有带有色眼镜去特地扭曲“残疾人”,真想像对生活充满希望人,只是这个人他有点不健康而已。
“表演这种类型可以让评委和观众短时间对你印象加深,很聪明。”夏唤铭说。
夏唤铭夸他了?这可前所未有过的啊?
赵星宇赶紧扔掉枕头,感觉自己有了底气:“那当然了!”
“不过你演的确实很好。”陈醒也夸奖他。
赵星宇眉开眼笑,双手揉搓陈醒的脑袋,搓着搓着感觉有什么阴暗冷肃的气息,从右侧涌来。
他松开手,气息又没了。
他把手放上去,感觉又回来了。
赵星宇:“……?”
赵星宇猛地往夏唤铭这里看去,夏唤铭也只是懒散地倚靠着懒人沙发,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怪事了?他出现错觉了?
赵星宇最后还是不继续摸了,重新躺回了床上。
又过了两位选手,到了汪百阅表演,紧接着是郑戚。
陈醒拍了两张观看他们俩表演的照片,发在群里。
【汪百阅】:哥表演的比赵星宇那傻子帅吧
【赵星宇】:?
【郑戚】:哈哈哈,你们已经看起来了,我准备吃饭的时候看
【郑戚】:还没到陈醒吗?
【郑佩雅】:没有,感觉在第二集里
这边群里聊完,大家吃吃喝喝,又过了十五分钟,先导集“上”播放完毕。赵星宇跳过广告,直接来到“下”。
赵星宇自信地扬起下巴:“我系尊贵嘅会员。”
这句话陈醒听懂了:“哦,你是乌龟人。”
夏唤铭:“……”
郑佩雅:“……”
赵星宇:“……我说我是会员!”
“哈哈哈哈!乌龟人哈哈哈哈!”在郑佩雅大笑之际,陈醒被赵星宇抓住肩膀晃身体,陈醒在晃晕前赶紧求饶。
赵星宇这才放过了他。
“好了,要到陈醒了。”夏唤铭拉过陈醒,让他离自己近一点。
郑佩雅说的不错,第二集第二个就是陈醒。
陈醒一出场,弹幕先是满屏的问号,全都在疑惑从哪里找的帅哥,而后有少部分网友回覆名字。
【这是谁这是谁?好帅啊帅的我眼睛一亮】
【这位哥哥是谁??内娱竟然还有这样的帅哥??】
【亲亲亲亲亲亲】
【我眼睛一亮,陈醒好帅啊】
【小猪这张脸真的做男做女都精彩】
张尽桉对戏的声音结束,轮到陈醒说台词,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舞台说:“是的,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你曾经说过的……那个叫什么?”
他一说台词,弹幕又是一顿夸的。
【跨界演员是吗?台词挺不错啊?没学过?】
【我承认我刚刚说话大声了一点】
【好清晰的台词啊好有天赋】
【不愧是唱歌的,好洪亮的声音】
【有一说一,这台词比一些所谓的演员好多了】
【零基础能有这演技确实好有天赋】
陈醒学习演戏这么多天后,重新回看自己的初演,确实能找出很多不足。
在陈醒思考的时候,夏唤铭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你看我就说,你一定有可取之处。”
夸得陈醒心里暖洋洋的,不由露出笑容。
陈醒表演后,是评委的点评,弹幕都在说陈醒态度很好,声音洪亮,在听到陈醒说自己成名作《展昭愿》的时候,弹幕猛地增多,全都变成“原来是你?”。
赵星宇说:“看来你这首歌是真的很火啊。”
夏唤铭点头:“确实很火,我经纪人都听过。”
郑佩雅听着听着,指着唐导说:“我头一回看唐导这么夸新人诶,小猪你真的好棒。”
陈醒挠了挠后颈,说:“嘿嘿,你们别再夸我了,我都要骄傲了。”
他这边刚说完,镜头跟他下台。
陈醒问主持人:“原来老师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下班了。”
主持人豆蔻则一脸懵地看着镜头:“啊?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哥们,到现在为止只有你是真逗】
【哈哈哈哈哈哈下班了】
【笑死我了啊啊啊啊主持人:?】
显示屏外的陈醒:“……”
哦,忘了还有这件丢脸的事了。
果不其然,赵星宇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郑佩雅也撇过脸低笑。
陈醒望向夏唤铭,夏唤铭的嘴角也扬起了一点。
好嘛,刚树立的形象全没了!
陈醒赶紧夺过遥控器,接着播放下一个选手的视频。
赵星宇直说他急了,陈醒撅了撅嘴。
这时夏唤铭说:“好了,这也算节目效果。”
陈醒眼睛豁然一亮,往夏唤铭这里靠靠,膝盖碰着他:“还是我们阿唤好。”
夏唤铭偏过头,点了一下他的梨涡。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到了最后几位选手。
陈醒看得专注,旁边的夏唤铭突然站了起来:“我要先离开一下。”
这引发大家不满。
赵星宇自己丢人过,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其他人丢人的瞬间,拦着夏唤铭:“干嘛啊,就要到你了。”
陈醒也拍拍座位,抬头眨巴眼:“有事看完再去呗。”
夏唤铭:“……”
夏唤铭最终还是坐下了,只不过他向赵星宇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关了弹幕。”
赵星宇不理解:“为啥啊,弹幕多有意思啊。”
夏唤铭刚想说话,郑佩雅指着显示屏提醒:“啊,夏唤铭你出来了。”
夏唤铭:“……”
夏唤铭心如死灰地闭上眼。
其他三人兴致勃勃地看弹幕,越看越乐。
因为弹幕史无前例地统一,全都是:
【2020年必吃榜榜一来了】
【2020年必吃榜榜一来了】
【2020年必吃榜榜一来了】
【2020年必吃榜榜一来了】
三人默契地看向闭眼的夏唤铭。
郑佩雅:“二零二零年——”
赵星宇:“必吃榜——”
陈醒:“榜一!”
夏唤铭:“……”
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