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榆握着手机， 内心不断挣扎。
现在打过去，还来得及拒绝。
可是一会他要怎么说？
打还是不打？
纠结了十几分钟后，白榆做好了心里准备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间， 白榆下意识的想要挂断。 ！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挂了，优美的女声就从电话里那传了出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白榆：“……”
白榆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
白榆忍着头疼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13：23
他喝醉之后， 一觉睡到中午了。
白榆有些不好意思，“崽， 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白予安站在床上，点起脚尖，张开双手。
白榆顺手把他在怀里。
“没有。”小崽崽摇了摇头，数着自己的小指头，一个一个的说道：“我早上喝了牛奶，吃了面包，果酱还有小饼干和巧克力。”
“我还在餐桌上， 也给爸爸也摆好了。”白予安窝在白榆怀里。
白榆抱着小崽崽走到餐桌前，发现桌子上面果然多了一个盘子和一杯牛奶。
餐盘里，两片面包片间的果酱满的已经溢出来了，上面还摆着两个圆滚滚的小饼干。
白予安伸手够着摸了摸白榆的头顶， “爸爸，吃饭。”
白榆把白予安放到椅子上，有些尴尬还有些心虚。
从他在外面捡到白予安到现在都已经快有半个月了，他们两个也一起吃了快有半个月的外卖了。
哦，也不能这么说。
白予安还做过一顿早饭。
白榆更心虚了，“我吃点东西， 去给你做午饭吧。”
“做饭？”白予安眨了眨眼，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爸爸，你会做饭吗？”
白榆在网上下单点了菜，很随意的说道：“网上不是有菜谱吗，跟着做就行了？”
网上定的菜很快就到了。
白予安没来之前，白榆的三餐里能吃两餐就不错了，还是吃外卖的。
他的做饭水平，常年维持在煮泡面加个蛋的水准。
不过白榆觉得问题不大。
做饭不是有手就行了吗。
大概……
白榆看着锅里的面，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顶着白予安期待的眼神，捞了出来。
白予安主动拿了筷子和勺子出来，在餐桌上摆好，坐在椅子上，乖巧的等着白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爸爸做的饭诶。
哇●v●
好神奇～
白榆的把碗放到了白予安面前。
白予安看着面眨了眨眼，“爸爸，这是什么啊？”
白榆：“……面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一团了。
白予安握着一根筷子，试探性的用筷子戳了戳‘面团’。
戳不动。
白予安犹豫的吃了一口。
白榆：“好吃吗？”
白予安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昧着良心说，“还，还可以。”
说完，白予安趁爸爸不注意，悄悄把碗推的离自己远一点，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白榆：“……”
我看见了。
白榆沧桑的说道：“要不我们点外卖吧？”
白予安抱着杯子，灌了口水，快速的点着小脑袋，“嗯。”
二十分钟后，伟大的外卖拯救了这个差点食物中毒的家庭。
吃完饭，白榆打开邮箱，发现幼儿园已经给他发了面试通过的邮件。
里面详细的介绍清楚了，白予安在哪个班，老师是谁，联系方式是什么，教室在哪个位置，还给了一个微信群的二维码。
白榆刚扫码进群，屏幕上就刷起了欢迎的消息。
【陈老师：欢迎安安爸爸】
【沐沐妈妈：这就是安安爸爸吧，欢迎欢迎啊】
【圆圆爸爸：欢迎安安爸爸啊】
白榆看着冒出来的一串消息，赶忙发道。
【安安爸爸：谢谢】
刚发完，白榆又觉得这样不够‘庄重’，赶忙跑到网上找了个探头探脑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我来啦.jpg
群里又刷了一波表情包。
白·几乎没有表情包·榆在这个群里感到了巨大的社交压力。
【陈老师：安安爸爸，记得看通知啊】
【安安爸爸：好的】
通知：下周一幼儿园开学。课表在群文件里可以找到。这个学期班上多了两位新来小朋友，分别是白予安同学和萧望舒同学，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注：新来的小朋友的校服已经在做了，会尽量在开学前做好。教材、书包等物品已经寄往了各位家长在学校官网留的地址了，记得签收）
白榆下载了白予安的课表。
几乎都是选修，在开学前，要家长和孩子一起在网上选好，上课时间从早上七点半上到下午五点半，中午不回来，在学校吃饭睡午觉。
白榆算了一下，发现幼儿园小朋友每周的上课时间要比他还要长。
白榆沉默了下。
这学校是不是有些离谱。
白予安一跳一跳的，努力去看白榆手中的课表。
白榆蹲下来，把手机给他。
一想到白予安根本就没上过幼儿园的经历，白榆就没办法放心，“安安你明天就要去幼儿园了，开心吗？”
“开心。”白予安仔细的去研究他的课表，没什么语调的回答道。
白榆还是有点不放心，“安安，你……”
“嗯？”白予安抬头疑惑的望着爸爸。
白榆摸了摸他的头，有些担心，
他家崽在学校能交到朋友吗？
* * *
临开学前的一天晚上，白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白榆觉得他得了开学恐惧症，具体症状表现为——他害怕白予安开学。
从白予安面试那天到现在一共也没过去几天，白榆暂时还没做好成为一个天才崽崽的爸爸的准备。
但白榆见过天才他妈有多不容易，就比如薛楠他妈。
薛楠他爸死的早，他和他妈姓。
白榆小学的时候和薛楠短暂的在一个班过。
薛楠从小就聪明，和班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偏偏他自己还觉得自己特别牛逼，拒绝和其他‘傻不拉几’的小朋友说话。
然后……就真的没一个人愿意理他。
没人和他玩，薛楠又一个人哭。
班主任好不容易劝其他的小朋友（这里特指白榆）和他一起玩，他又整天在其他小朋友面前嘚瑟自己多聪明。
白榆头疼的闭上眼。
他真心觉得薛楠在他们班的那段时光只是没人和他玩，而不是遭到了校园冷暴力，全靠薛阿姨和当时他们的班主任操碎了心。
白榆一想到白予安变成薛楠那样，就觉得心里一哽，这么睁着眼睛，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夜。
第二天，地下停车场内。
白榆眼下一片乌青，打着哈欠开车往学校走。
白予安：“爸爸，我们要去幼儿园了吗。”
“嗯。”白榆不放心的叮嘱道，“安安，我在你书包里装了糖，你到了学校记得分给其他小朋友。”
“哦！”白予安打开书包，往里面看。
草莓味的。
不喜欢。
白予安啪的一下又把书包合上。
白榆又叮嘱道：“安安，你到了学校要记得和其他小朋友打招呼，多和大家说话。”
“哦。”白予安从书包里拿了一本书，打开看。
一看就是完全没听进去，白榆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见了其他小朋友都不理白予安的场景。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停车场的车远要比那天来参加面试的时候多，四周吵吵嚷嚷的，围满了来送孩子的家长和几岁大的小崽崽。
白榆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停车位，下车的时候，又又见到萧梁了。
“爸爸，安安！”萧望舒热情的和他们两打招呼。
白予安也热情的和萧望舒打招呼，“妹妹。”
萧梁：“……”
白榆：“……”
白榆觉得他要放宽心。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白予安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萧舒望双手叉腰，十分潇洒的给萧梁再见，“大哥，我走了。”
萧梁扶了下脸上的墨镜，心累的说，“你赶紧走吧。”
“我，我不想……去学校。”旁边的停车位那忽然发出了小孩的哭声。
白榆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金发蓝色的小朋友，正在旁边的停车位前掉眼泪。
对方的父亲皱着眉，严厉的说道：“不行，不去学校怎么能行呢。”
说完，他准备去抓他孩子。
“妈妈。”小朋友跑到了他妈妈后面，抱着他妈妈的腿。
“长沐！”小朋友的父亲吼了一声。
蓝眼睛的小朋友哭的更厉害了，‘哇哇哇’的声音在周遭响起了。
情绪是会感染的，尤其是在一群几岁大的小崽崽之间。
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先起的头，周围的小崽崽也开始‘哇哇’的哭了起来。
“我也不要去学校。”
“妈妈，我要妈妈！妈妈！”
“我要回家，不要去学校。”
白予安眨了眨眼，背着他的小书包，牵着白榆的手指，平淡的说，“他们好幼稚啊！”
周围的孩子听到这句话，停了一瞬，泪眼汪汪的看了一眼白予安，接着哭的更大声了。
“哇！哇！哇！”
哭的撕心裂肺的。
白榆仿佛听见了他心碎的声音。
他担心的事情，开学第一天就发生了。
白予安马上就要被其他小朋友排挤了。
白榆半蹲下来，打算挽救一下，认真的说道：“不能这么说，安安。你仔细想想，如果在学校里一整天都回不了家，见不到爸爸妈妈，是不是很难过？”
一整天都见不到爸爸……
见不到爸爸……
白予安呆呆的望着白榆，眼睛里忽然也有了泪水。
白予安抽了抽鼻子，用手摸自己的眼泪。
白榆：“！”
不不不不，我劝你只是为了让你理解一下其他小朋友，不是为了让你哭啊！
第28章
白榆今天之前从来没发现原来小孩的哭声能这么的……可怕。
十几只人类幼崽围在一起， 张着嘴哇哇大哭的场面简直就是灾难。
最后还是幼儿园的老师赶了过来，一群大人才手忙脚乱的把孩子安抚好。
“安安，别哭啦。一会放学爸爸就来接你了。”一位女老师温柔的哄着， 牵着白予安的小手往学校里面走，“我们要坚强好不好。来，和爸爸说再见。”
“嗯。”白予安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揉了揉红红的眼睛，转过头去看白榆， 口齿不清的说道，“爸爸， 你要早点来接我。”
白榆赶忙点头，“我一定早早的就过来。”
“嗯。”白予安吸了吸鼻子，“爸爸，再见”
白榆心底松了口气，和白予安挥手，“再见。”
刚走没两步，白予安小朋友又回过头， “爸爸，你要早点来接我。”
白榆点头，“好的。”
白予安泪眼汪汪的：“嗯。”
短短一段路，白予安小朋友回头了不下八次。
白榆目送他家崽彻底离开后， 松了口气，飞快的上车看了眼时间。
早上七点二十四分。
白榆心里一紧。
要来不及了！
白榆用力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压着限速的底线往A大赶去。
今天早上又是宋时蔚的课。
一想到那天他喝醉后干的事，白榆后脑勺都麻了。
他这次死都不能坐第一排。
白榆握紧方向盘，精神高度集中的驾驶着车辆灵活的穿梭在早高峰的路上。
当白榆遇到第九个红灯的时候， 白榆终于忍不住了，愤愤的咬碎了嘴里的糖。
要不是今天早上他都不知道就这么一点路能有这么多个红路灯。
要这么多红绿灯干什么。
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A大后，白榆拿着宋时蔚给的书火速往教室跑。
正当白榆在走廊上百米冲刺的时候，有人忽然按住了他的肩。
“还有七分钟才上课，别跑那么急，撞到人就不好了。”熟悉的声音在白榆身后响了起来。
白榆的身体一瞬间变的僵硬起来。
“不过，如果你是去占位置的话。”身后的人放下了搭在他肩上的手，笑了一声，“现在估计还是只能坐第一排了。”
白榆的耳朵一麻，本能的想跑，又被及时上线的理智阻止，硬着头皮转了过来。
他看着宋时蔚，像个小学生一样和对方打招呼，“老师好。”
宋时蔚颔首：“嗯，你好。”
宋时蔚今天穿的比较休闲，眉眼间含着笑意，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打在他身上，丝毫找不到被岁月摧残的痕迹。
宋时蔚：“一起走吧。”
白榆：“……好的。”
白榆双手抱着书，一句话都不说，沉默的跟在对方身边。
宋时蔚主动的问，“没叫薛楠给你站位置吗？”
白榆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忘了。”
说完白榆就后悔了，懊恼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我在说什么呢！这样不就承认了，我不想坐在前面吗。
白榆把头低的更深了。
“那，下次记得来早点。”宋时蔚声音里好像可以听出一点笑意。
白榆：“……好的。”
临近教室的时候，宋时蔚看了一眼表，对白榆说，“你先进去吧。”
“哦。”白榆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教室里坐满了人，和宋时蔚估计的一样，又是只有第一排有空位。
白榆认命的走到了第一排。
他刚坐下，就听见身后的两个学生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还有三分钟，宋教授怎么还没来？”
“路上有事耽搁了吧，很正常。”
“你没上过他的课不知道。宋教授每次都会提前五分钟到教室的，这么久以来一次都没变过。”
“你怎么知道的？宋教授不就教这一门课的吗？”问的人很疑惑。
“哦，我上学期挂了啊。”回答的人说的理直气壮。
白榆放书的动作一顿。
两分钟后，宋时蔚掐着点从前门走进教室，解释道：“抱歉，今天稍微来晚了一点。”
说话的时，宋时蔚的视线从讲台上往下，不经意间掠过了白榆，两人隔着讲台，短短的对视了一秒。
白榆感觉怪怪的。
明明他们只是不小心在路上碰到了，怎么莫名的有一种……背着其他人偷偷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感觉。
白榆被自己脑子里忽然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完了。
我脑子坏了！
“我们接着上节课的讲。”讲台上的声音打断了白榆乱七八糟的想法。
白榆翻开课本却没直接翻到后面，而是下意识的打开了扉页。
上面黑色的钢笔写着几个字——‘宋时蔚’
白榆预习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名字了。
写的很好看。
如果不是谢昀澈查过资料，完全想象不到对方是在国外长大的。
白榆缓慢的往后翻。
虽然不多，但这本书上偶尔的确能看见上任主人增添的笔记。
白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挺惊讶的。
大学老师的第一要务本来就不是教他们，别说备课了，学校里多的是对着祖传的PPT念的老师。
像宋时蔚这样专门做备注的还真不多。
白榆有些内疚。
宋时蔚上课那么认真，自己还随便跑过来在第一排神游，有些不尊重对方了。
“关于上次留下的作业，助教给我反应了几个问题……”宋时蔚对着投影开始讲解。
白榆拿出笔，开始记笔记。
宋时蔚往下扫了一眼，看到了第一排某位同学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挑了一下眉。
还真是来听课的？
白榆听了没多久，就开始听不下去了。
他本来就没有基础，哪怕花了好几个小时彻底预习了一遍，也按捺不住宋时蔚讲的快。
对方刷刷刷的讲，书已经过去几十页了。
白榆听着身后生死时速的记笔声，心累的想道。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学生的感受？
宋时蔚把手中的书放下，“我们休息一下吧。”
白榆清楚的听见了身后的人松了一口气。
“做个随堂测验。”宋时蔚把优盘插进去，在投影上调出一幅图，“一会要收，助教改了后，会纳入平时成绩的评定标准。”
白榆又清楚的听见了身后的人抽了一口气。
白榆：“……”
教室里又只剩下了笔尖和纸张摩擦发出的声音。
白榆被迫跟着一起做，抓着笔杆，痛苦的思考着。
他不太会……
这个东西是不是学过，还是没学过？
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嗡嗡～”
安静的教室里，突兀的响起了手机的震动声。
白榆在纸上涂画动作一顿，楞了下，才反应过来。
他忘了调静音了。
白榆把笔放下，快速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挂断前，他下意识的瞄了眼手机屏幕上面的号码。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安静的教室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