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初见在教会里,教皇这个词……
在教会里,教皇这个词其实单指他们的第一任教皇,也就是那位米兰格兰特。
除了第一任教皇以外教会再也没有设立过其他教皇,教会的各项事务一直都由分布在各大星系的主教以及中央星的大主教进行管理。
如今人类疆域的星球众多,每个星球都会建立大大小小的教堂,不过这些教堂都是由牧师管理,而牧师则直属每个星系的主教。
身处中央星的大主教职责就是分管这些主教,其名下会有一众名为“神使”的特殊人员,全部由超越者组成,无论是监管各星系还是剿灭邪教都非常高效,所以大主教的地位算是教会中最高的,可以说是万人之上。
直到如今这位神子——安斯艾尔的到来,改变了这一状况。
神子的地位在教会中是非常特殊的。神子的选拔过程不足为外人道也,稍微知道点内情的只知道过程非常的苛刻,同一时期有资格参悟神意的儿童可能有几百个,但最后选出来的只有一个。
可以想见,选拔过程十分危险,大部分孩童在前两轮就会被筛选出去,剩下的孩童则会进入核心选拔,而进入核心选拔的孩童基本上就没有出来的。
除了当代神子。
只有神子才能承天旨意成功从数十名孩童的尸体中走出,成为新一任的神子。
这种选拔一般都会持续十几年的时间,只有前两轮可以随时退出,进入核心选拔以后要么成为神子要么死。
与道门下山人既可以是坤道也可以是乾道不同,神子往往只会挑选小男孩。而具有潜质的男孩并不多,还要求必须具有觉醒超越者能力的基因,好人家一般都不舍得,只有那些想要巴结教会的家族或者试图跨越阶级的平民才会想办法送过来试试。
失败以后各位备选神子的家庭也会得到高额补偿,所以即便死亡率奇高,也依旧会有人送过来搏一把。
因过程堪称残忍,所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选出新任神子了,不少人直到教会再次选举才知道上一批备选神子全死了,到安斯艾尔那一批时,送过来的几乎都是些平民孩子。
当少年从那紧闭的神殿大门走出时,一众按惯例守候在外面的主教们才恍惚发觉,他们这一代竟然又出了神子!
少年金发披肩,脸带微笑,一身白袍本该充满了圣洁之感,然而最前面的大主教在行礼时却蓦地发现,白袍下摆那被鲜血浸透的颜色。
少年微笑着在左右两排低头行礼的主教中间缓缓走过,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红到发黑的下摆,也不作声,只是把头更低了些。
选出来的神子地位超然,无论是多么权势滔天的主教见了都要低头以表尊敬,但面对安斯艾尔,他们只剩恐惧。
以往被选出来的神子也有运气好的,也有计谋高的,总之那数十名备选神子总不可能全都因一人而死。
然而安斯艾尔却不是,据教会聆神者所言,他是亲手杀死了所有人,然后走了出来。
要知道他杀第一个人时,还不到八岁,超越者能力都没觉醒。
黑袍人每每觐见他们这位百年才出一位的神子殿下时,总是会变得冷汗津津,压力奇大,这让他老是忍不住怀疑神子究竟是不是只有二十岁,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具有压迫感。
他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头低的更往下了,“是的殿下,教皇陛下就在我神的左下角。”
这幅壁画是在教会成立之初由米兰教皇亲自绘制的,后来经过时间的历练逐渐破损,于是在文皇帝时期由当时著名的大画家为这副壁画进行了修补。
当时那位世所罕见的天才画家初次见到这副壁画便忍不住感慨:“这就是那位米兰国公所画的吧?真是天才之作。”
那位大画家先是从色彩的运用、笔触、以及构图进行了全方面的赏析,然后突然惊讶地发问:“左下角这里竟然有人?”
壁画的左下角因为被大片的花丛所覆盖,所以一时很难注意到阴影当中竟然有人。
当时在位的大主教便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教皇陛下。”
那位大画家沉默了,左看看右看看,看了许久才缓缓道:“这副壁画是典型的金字塔构图,画面中央的人物被放在视觉的中心,左右两边虽然观者一时不能看全,但可以给画面带来对称的美感。”
“但你有没有发现,左下角好似多了一处?”
当时那位大主教听到这话以后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正如那位画家所说的一样,虽然平时不怎么能看出来这点构图上的小别扭,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就像本该和谐的三角形构图突然变成了不规则四边形,让人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
“玛佩尔上将在大帝的右侧,按理说米兰国公完全可以在左侧,这样既不会破坏画面的和谐又能体现人物的地位。”
画家说到自己的专业时侃侃而谈,十分自信的模样,“但你看,画面的左侧是陈圣。”
陈圣自然就是人族四圣其中之一,以智计高绝闻名。倘若米兰是大帝的军师,帮助大帝获得了许多超乎常人想象的战争胜利,那么陈圣就是高屋建瓴,从大局方面一步步帮助大帝蚕食了版图拿回了地球。
所以若论功绩,陈圣虽不如米兰那样从一开始就跟随在大帝身旁,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站在大帝的左侧完全是够格的。
这其中令人比较疑惑的一点是,除了与米兰并称的玛佩尔在建国以后与其决裂,米兰作画时出于这种考虑避嫌也有可能。
但这位陈圣可是自打一开始就与米兰关系十分冷淡,有人说是因为谋士之间的排
他性,也有人对此进行了不少阴谋论。
当时这副壁画在米兰手里诞生以后,那些阴谋论都不攻自破,毕竟如果真的如他们想象的那样,米兰又何至于把陈圣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对陈圣低头。
所以在这之前并没有人对于“陈圣在壁画的位置比米兰好”这一点有太多意见,而今这位大画家却当众点破了出来。
位置好可以,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位置破坏了画面的和谐性呢?让看到这副壁画的人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可是又说不上来。
大主教在恍然发现这点后恳请画家帮忙,不说把教皇陈圣的位置对换,至少也不能成为不和谐的那个。那位大画家推辞不过,只好在此基础上稍加修改,把米兰国公的位置换了一个更好的地方,让壁画重新变得和谐了起来。
结果在画家画好后回家的第二天,就有仆人发现画家竟然淹死在了自家的浴池里,双目圆睁,死状凄惨。
从那以后这副壁画就被传上面有米兰国公的诅咒,说米兰国公不忿于大帝建国后对他的处置。其他功勋之臣皆任要职,唯有米兰被封了个国公以后便消失匿迹,几年后重建教会才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此米兰在画这副壁画时故意将自己处于低位,就是为了暗讽大帝的翻脸无情,谁若是动了这副壁画就要承受它的反噬。
虽然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但开国的那一批元勋功臣本身事迹就非常传奇,加之这批人结束了奴隶时代,在后世诸多考古学家看来简直是难以置信的奇迹一般,所以倒也真的有不少人相信。
于是后来即便这副壁画逐渐因为岁月而变得残破不堪,也不再有人试图修补这副壁画。
安斯艾尔看了许久,也对着身后行礼的黑袍人置之不理许久,这才缓缓地说道:“也许,教皇冕下在绘制这副壁画时想的并不是嘲讽。”
“而是提醒。”
这个观点倒是前所未有。黑袍人脸上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不解其意。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面向着壁画的安斯艾尔面容平静,银白色额链下的眼睛如大海一般湛蓝,但又像海底一般暗流涌动。
他轻声道:“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声音虽轻,却似有万钧之重。
好似一语双关,既是在讲这个故事,也是在提醒黑袍人不要忘了身为教会人员的职责,那就是——
他们信的是作为神明的帝钧,而不是皇室里的那个帝钧。
闻言,黑袍人又擦了擦额上的汗,深深地低下了头:“是。”
……
盛安刚从虫洞里走出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当初是刚走出宿舍然后莫名其妙就被传送走了,现下回来也是从宿舍门口回来的,但让她感觉奇怪的是宿舍门竟然是开着的,不是全开,只留了条缝隙。
这让她刚要放到门把手上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没有再继续动作。
盛安积分奖励的大房子还没来得及去兑换,所以现下住的仍是诸多学生共同居住的学生公寓楼。里面的防护措施据说是宿舍区最高的,因人数众多所以防护比那些独栋别墅宿舍还要高,即便保皇党拼尽全力也只能把虫洞开在宿舍的走廊,这其中还借助了其他学生的力量。
所以如果盛安一直待在宿舍内部,那么确实还算安全,只要不出门就好。
结果现在呢?“安全”的宿舍内部也被攻破了?不然怎么开着门呢?她这门是自动关闭的,不存在她因为进入虫洞的速度太快所以来不及关门。
唯一的解释只有——里面进了人,甚至特地留了门缝告诉她。
盛安狐疑地靠近了两步,一手扶门,另一手则准备好了一颗雷电球球。
【进去吧,没事的。】
“进来吧,没事的。”
现实与脑海里的声音同时响起,盛安还没怎么样,系统就先吓了一跳:【嚯呀!这是怎么回事?】
盛安挑了下眉,直接大步流星地打开门走进客厅,然后循着声音看去,然后就看到……客厅的角落蹲着一个不明的白色物体。
说是白色不明物体是因为他全身上下都是白的,头发白的衣服也是白的,缩在角落里打着一个白色的伞,一开始还背对着她,听到脚步声后又转过来打了声招呼:“嗨。”
接着还不等盛安看清相貌,那白色不明物体直接一拳向她打来。盛安莫名觉得那出拳方式有点熟悉,习惯性地一侧一抓,抓住那白到透明的纤细手腕后,反手一转。
“哎哎哎?疼疼疼疼疼……”
盛安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死鱼眼,虽然不至于放松警惕但她也认出了这个东西是谁。
“荀会长?”
白伞掉落,露出真容的“白色不明物体”显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预言家,虽然她没见过面,但也久闻其名。
顶着一头乱糟糟白色小卷毛的青年听她疑问,连忙“嗯嗯”地狂点头,疼得呲牙咧嘴:“对对对,是我,好疼疼疼疼……”
“你怎么在我宿舍?”见人快疼哭了,她就放开了那只手腕,其实她还真有点担心一不小心给折了。
“这不是想来跟你打个招呼嘛,你也知道我们学生会急缺人才,然后你在月考的表现又那么好,我想着哭哭如果不能把你拉进来那我就自己来试试好了,毕竟我比哭哭长得帅又有型,也许试试就能成呢?所以我就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开始动身,结果路上遇到疯狂爱慕我的粉丝要求我签名,我就给他签了结果他又得寸进尺拉着我不让我走,那我还能得了?我直接……”
“停。”盛安刚从保皇党老家回来,本来头就够大的了,结果又遇上这么个话唠,说半天没说到正点上,忍不住捏捏眉心,“你是预言到了什么所以特地过来找我吗?”
她直接直入主题。说实在的,谁不知道预言家的大名,虽然网络上有不少人怀疑他,但他出手的那几次大型灾难预言全都说对了。
无论是小行星撞击还是哪个星系飞船失事亦或者哪里又起战火,这类会造成大面积损失的灾难没有一个说的不对的。政府也在预言的提醒下每次都能尽早拿出预案来解决,所以他们非常乐见于民众信任这位效力于联合政府的预言家,几乎把他推成了政府代言人的地位。
这位预言家她从刚一入学就从学校论坛上见过他,甚至听说了不少事迹,然而却迟迟都没有真正露过面,这还是某种意义上他们第一次相见。
那白毛青年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下,歪了下头:“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单纯来找你的?”
盛安皱眉:“我们很熟?”
“我们不熟吗?”
“一点也不。”盛安斩钉截铁。
话说得虽然不留情,白毛青年却笑了起来,清秀的脸庞显得十分干净单纯,向她伸出了手,兴高采烈道——
“我们未来会很熟的。”
第72章 未来盛安看着那只伸到眼前……
盛安看着那只伸到眼前的手,很白,
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在窗户透过的阳光中显得十分透明,甚至能看清皮肤下青紫的血管。
她挑了下眉,抬头看向那笑眯眯的青年,“这是你所“看”到的未来?”
不过,她确实也觉得有点眼熟,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
“差不多……吧?”他点了点头,乱糟糟的卷毛顶还有一缕呆毛,随着点头甚至抖搂了一下。
盛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无所谓地握了上去。
“你好,我是荀长生。荀是荀子的荀,不是苟活的苟。长生呢是长生不老的长生,加起来的含义就是寻找长生,我自己取的,好听吧?”一头白色小卷毛的青年笑得十分开朗灿烂,衬得那张只是清秀的脸庞也变得夺目了几分,“取这个名字只是因为我想活得久一点。”
“我……”盛安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止住了。
然后……
两人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很久,久到诡异。
“这就是你的很熟?”盛安又露出了死鱼眼。
盛安想抽手,结果发现相握的手仿佛被什么强力胶水给黏住了,粘得死死的。
荀长生另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吐了下舌头卖萌装傻:“唉嘿~”
这是什么怪胎!哪有人刚一见面就在手掌涂抹了胶水恶作剧的?盛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没见过这种不正经的人,上次见到还是前世七岁八岁狗也嫌的小侄子。
【……】系统不语,只是一味地看戏。
过了没多久,盛安黑着脸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冷声道:“无聊,荀会长如果想试探我掌握的水元素也不用这样,直接问我就是了。”
蹲在沙发底下、捂着额头大包泪眼汪汪的荀长生转过头来抬眼看向盛安,恍然大悟:“对对对!我就是在故意试探你!”
【噗嗤。】系统嘲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这俩人怎么见了面后就跟小学生交锋一样。
谁敢相信这是联邦最具争议的“预言家”,和最近大火的“杀神”?
明明都是鼎鼎有名的风云人物,结果初次见面幼稚得跟玩闹一样。
对于系统的嘲笑,盛安充耳不闻,继续冷着脸问道:“你刚刚打着伞蹲在墙角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偷袭?不太像……还是说在暗中举行什么邪教阵法?
然而他没有接着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安静地打量了她好几眼,惹得盛安回了个白眼才道:“你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之前?听到这话,盛安微微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他莫名熟稔的口吻,毕竟经过这么一来一回她也初步了解了荀长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是她忽然在想——
之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她都有点快记不清了。是那个蛰伏了十六年的垃圾星平民,还是那个肆意张扬的S级天才?亦或者是在经历过种种事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的盛安?
上一次朱砂痣发热是什么时候?
“是人总会变的。”盛安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表情沉静如水,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但眼神却不自觉地投向远处空白的墙,仿佛思绪也随着目光飘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其实很多事她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不放在心上的,她还是可以自欺欺人这里是小说的世界,一切都是虚拟的。
可是即便世界是假的,所经历的感情却是真的。越来越多的一切让她无法再将很多东西置之身外。
“盛安。”
他先是轻唤了一遍她的名字,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但真正意义上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次。
熟悉而又陌生。
荀长生脸上的表情也不像之前那样顽劣,反而十分平静,认真道:“每个人在来到这个世上时总会带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或许就是帮助人类躲过灾难;至于哭哭……也就是萧不苦的使命是振兴家族;颜红锦的使命是让所有普通人都能拥有媲美超越者的力量。就连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使命,或是为社会做出贡献,或是延续后代,亦或者让自己快乐开心一辈子也可以是自己的使命……”
他转头看向盛安,无机质的银白色眼睛干净空洞得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神明,“那么盛安,你的使命又是什么?”
顿了顿,又问道:“为盛郁南报仇?”
见盛安有些愣神,荀长生这才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补充了一句:“盛郁南就是养育你长大的那位皇家侍卫长。”
“你连这个也知道,我都不知道。”她一直都叫臭老头、盛老头,却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盛安自嘲一笑,“我没有使命,一开始我就只是想活着。”
她也曾经想死过,可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要难,尤其是在这个世界。
“活着也可以是每个人的使命。”荀长生并未否定她的想法,反而表示了赞同:“作为一个生命好好活着,这不是一件坏事。而且这是你一开始的想法,后来呢?”
其实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这些很怪,不符合盛安在垃圾星学到的理念。
可是盛安沉默了很久,终究慢慢道:“现在的我只想回家,远离这些事。”
荀长生再一次肯定了她的想法,“回家也是每个游子的使命,无论是身体的家还是心灵的家都是如此。”
盛安不解:“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做心理辅导的吗?虽然我在外面知道了一些事,但还不至于就因此道心破碎。”
道心破碎?虽然这个词有点陌生,但星际也有类似背景的影视剧,所以倒也能明白。
这下反倒是荀长生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笑道:“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未来的你告诉我让我多劝劝你。你的性格比较偏执,有时候之前很爱的东西也许在某一刻就会变得非常仇恨,而这往往会影响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设想过很多次我们的初见应该是什么样的,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我打破了所有的计划来见你。
只不过这段话荀长生并未说出来。
盛安奇怪地看向他,“我们未来竟然有这么熟吗?我竟然会跟你说这些?”
这么奇怪的人,就连她这样的怪人都有点招架不住,未来的她难道还会跟他成为好朋友不成?
熟吗……
荀长生回想起自己所看到的一幕幕。
其实记忆最深的,还是她俯视着自己的那一幕。那时的他好像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怎么了,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见视野里那张满是伤痕的脸。
彼时她已称不上是少女,五官成熟俊美了许多,脸上有许多被划到的细微伤痕,让那张脸多了硝烟杀伐的气息。
是个与十六岁盛安截然不同的女人。
“荀长生。”她念了遍他的名字。对比现在,声音似乎也变得低沉沙哑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战场上太累了导致的。
“荀长生。”
她又念了一遍。
记忆里的他似乎说不出什么话,只是费劲地举起了一只手,似乎是想摸她的脸颊。
而她只是冰冷着一张脸,定定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在他即将抚上脸庞时,吐出了一句——
“下次,我会亲手杀了你。”
后来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多了一滴温热。他曾想过那是什么,可是根据他对于未来的观看,又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测。
看着还在等自己回答的少女,两张相似但又不同的脸庞逐渐合二为一,荀长生回过了神,没头没脑地问:“你流过眼泪吗?”
盛安:“……”话题这么跳跃的吗?
系统在这时突然冒了出来,冷静分析道:【如果不算打哈欠的自然反应,那么应该是没有。】
盛安:……更无语了。
“没有。”见人还算认真,盛安只好无奈道:“怎
么突然问这个?”
荀长生倒是突然来劲了,兴致勃勃地像只小白狗一样凑到盛安面前,眨巴眨巴眼睛,“你竟然没有流过眼泪?那你难道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吗?”
……我们今天只是刚认识,这是否有点过界了。
盛安眉头微挑,刚要说些什么堵回去时——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那双凑近的银白色大眼睛看着她眨呀眨,仿佛十分期待她的回答一样,配合他那头白色小卷毛真的很像某种小狗。
然而毕竟不是真正的狗……性格倒是有点狗。
盛安冷漠地一只手把那张脸推开,正好按在了之前她敲出来的脑门大包上,“不会。”
“嘶——好痛!”被推开的荀长生捂着那大包痛呼出声,用一种嗲嗲的语气撒娇:“不会就不会啦,这样人家会痛的嘛~”
……遇到荀长生她可真是开了眼了,世上竟然有这样不要脸的存在。撒娇卖萌装可爱简直信手拈来,仿佛没有自尊一样。
无语的盛安随便瞥了眼他的额头,却发现那伤口确实有点不同寻常。按理来说超越者体质特殊,无论大伤小伤只要不伤及根本就能慢慢自愈,她敲出来的那个包理论上现在应该会好很多。
但在荀长生的额头上却逐渐从红变成了骇人的青紫色,看起来十分的恐怖,好像遭受了什么非人虐待一样。
荀长生皮肤白,那青紫色大包也就更加明显,这样捂着哎哟哎哟装可怜时看起来还真有些可怜。
“你的体质……”盛安皱眉,抬起一只手,从掌心凝聚出一颗水球。
荀长生看到那颗水球以后简直双眼发光,毫不犹豫地挪了过来,脸一抬,凑近,“基因病导致的,流血不容易止住,骨折也不容易痊愈,伤疤倒是很容易留下。”
说到这儿他还害怕地搓了搓手臂:“好安安,你可得给我治好了,本大人这样俊美的脸可千万不能因此毁容。不然,我、我我一定赖上你……”
第一次听到“安安”这种昵称的盛安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想打人又怕真把人给打死了,只好把那颗水球毫不留情地一把敷在了那处大包上,随着水球的接触,那片青紫色的大包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她要是真跟这脆皮干起来,只需一拳,她便只能跪下来求荀长生不要死。
荀长生并未察觉到伤势的好转,只是继续叭叭个不停:“哭哭就是因为我这个体质被政府派来保护我的,因为我真的很容易就挂掉。论坛里写的那些同人文还老把我写成什么抖M,拜托,我要是抖M早就死了好吗!”
“好了。”盛安平静地收回手,水球散开。
“好了?”荀长生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小镜子,仔细照了照,“还好没有伤及本大人英俊的容貌,不过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留下的伤疤,我还想着好歹留下一点当纪念……”
【抖M。】神出鬼没的系统锐评。
盛安:“……”她怀疑系统不说话就是一直在看戏。
盛安站起身,抱臂看向坐在沙发底下照镜子的卷毛,冷声道:“好了,心理辅导结束,你是不是该走了?”
“什么!你这就要把我赶走?”荀长生一脸震惊地放下镜子,“想当初,我们可是能一直看星星看月亮无话不谈抵足而眠的好朋友!而如今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我离开……”
他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只小手帕,嘤嘤嘤地抹泪假哭:“真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旧……”
系统也嘤嘤嘤:【是呀是呀,真是一个负心渣女……】
‘你凑什么热闹?’
【还吼统,嘤嘤嘤我就知道我比不上莫斯……】
盛安额间爆出青筋,一把拽住荀长生的衣领,不顾他“喂喂喂我错了”“求放过”的求饶声,直接举着他把他丢出了宿舍外。
倒在地上的白发青年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丢出来了!看着眼前的门被毫不犹豫关上,还不等做什么反应一把白色伞又丢了出来。
盛安面无表情地从门后冒头:“那会儿你在角落打伞到底是在干什么?”
荀长生老实巴交:“装蘑菇。”
“砰!”门被直接关上。
“噗嗤。”一道轻微的笑声从旁边传来。荀长生一个眼刀飞了过去,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大忙人不哭学长吗,怎么有时间过来啦?”
从一旁走过来的萧不苦脸上十分平静,看不出刚才是他发出的声音。他走到荀长生身边扶起他,不带疑惑地问了句:“不是过来帮她的吗?怎么被丢出来了。”
第73章 自毁“我哪里被丢出来了,……
“我哪里被丢出来了,明明是我看她心烦意乱的,所以故意逗她玩。”
打开那只扶他的手,荀长生直接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清气爽道:“嗨呀,只可惜本大人精心设计的初见场景没用上,不然就完美了。”
萧不苦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习以为常地捧场了句:“设计了什么场景?”
“怎么说也得印象深刻一点的场景吧,比如出现了什么事故然后我从天而降什么的……”荀长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说起来这好像跟开学日你俩那次有点像啊……”
“靠!!原来是你小子抢走了我的完美初遇!!”荀长生勃然大怒,揪起眼前青年的衣领。
即便被揪着校服领子,萧不苦的神情依然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撩开眼皮觑了荀长生一眼,有一种别样的气人。
“你!”荀长生更是大怒。
“好了,别贫了。”萧不苦直接打断,往后一退就把自己领子给解救了出来,“米勒那边怎么办?”
“哎?什么怎么办?”刚刚还气得不行的荀长生憨厚挠头。
“他那边因为沉浸式扮演角色所以这两天有点反常,米勒家族的人已经找过来了。”萧不苦把邀请函用芯片系统投了出来,黑金打底,族徽闪耀,“先礼后兵,一惯的作风。”
荀长生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下子就懒散了下来,“这不该问问他们吗?莫斯会根据每个人的经历模拟出最适合他们的角色,其他人怎么没事,塞西尔怎么就到了那个人身上。”
萧不苦瞧着精神一下子变得萎靡不振的白毛青年,默了默,从口袋掏出一卷特制的绷带以后就递给了他。
“谢谢啊,兄弟。”荀长生也没客气,耷拉着眼皮接过了那卷绷带,然后一圈一圈地把左眼给缠了起来,只露出了那只银白色的右眼。
“一直开着?”萧不苦冷不丁地问道。
“嗯。”荀长生非常熟练地在脑后打了个蝴蝶结,“最近处在交叉口上,我必须保证驶向的是正确的位置。”
萧不苦转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走廊,这里自从盛安消失以后就被他们找借口把住在这一栋公寓楼的学生都请走了,甚至荀长生利用身为会长的权利关闭了此处的监控,楼下则是由学生会的人时刻把守着,可以说把这个地方变成了彻底的孤岛。
所以即便他们如此堂而皇之地就站在这里说话,也并不担心传到外人耳朵里。
“其他路是什么?”望着冷清的走廊,萧不苦平静地问道。
荀长生想起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结局。
盛安是一个既单纯又复杂的人,单纯表现在她的外表,似乎看起来就是个肆意妄为的少年人。复杂在于内心,其实在很多个故事里,盛安还没等遭遇那场清洁飞船的事故就死了。
死因有各式各样,他努力过也拼命过,只是为了拯救她。然而到最后却发现,一切的结果不过是因为盛安想死而已。
——她具有一定的自毁倾向,很早便埋下了。
事情的发展能够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容易。在他看到的那些结局里,有的盛安想不开,把这里的一切都当作是
虚拟的,走入极端;有的盛安想开了,不愿再做任人摆弄的棋子,走入另一个极端。
她的性格如同她所擅长的雷火一样,噼里啪啦,一点就炸。没有人知道荀长生注视了她多久,揣摩过她多久,才能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帝姬事件是整个漩涡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不敢怠慢,所以即便知道如今不是最好的时机也还是赶了过来。
荀长生压下舌尖疼到开始发苦的味觉,表情略显漠然地伸出一只手。
萧不苦微微一顿,明白过来,把随身携带的糖放在了他的掌心。
含着糖的白发青年显然放松了许多,脸上又恢复成了原来吊儿郎当的模样,摊了摊手耍赖皮:“米勒那边,你把消息传给俱乐部,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这次月考有一大部分大二老生进入了情景模拟当中进行沉浸式扮演,这是经常会有的惯例,有时候还会让普通学生进去体验。
不过布兰登俱乐部里的精英却从来都不参加这类活动,塞西尔米勒之前也是如此,但这次是唯一的例外。
这种沉浸式模拟会根据每个人的性格以及个人经历进行分析,然后投进最适合他们的角色身上,从而体验不同的人生,可以更好的掌握力量。但因为这种模拟极其耗费精力,往往需要每个人花费一定的时间才能将各种记忆和经验融会贯通。
比如有的学生运气好进入到了一个搏击高手的身上,那么在模拟当中搏击确实会变得十分厉害,但等模拟结束以后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才能彻底成为自己的东西。
塞西尔的情况有点特殊,没有人想到以他暴烈的性格模拟出来的竟然是那个人,在比赛场里不说一模一样吧,简直毫无相似之处。
事实也正是如此,除了主持比赛的学生会核心以及俱乐部少数几人知道塞西尔模拟的身份以外,大多数人都只是以为那个小男孩也许是NPC。
没错,就是那位无名无姓的奇怪男孩。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在历史上的真实身份,但这次塞西尔确实进入其中进行了沉浸式扮演。
俱乐部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发出一声巨响,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迪莉娅气哼哼地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每一步都在宣泄着她的不满。她的身后跟着一群跟班,浩浩荡荡地涌入俱乐部,气势汹汹,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占为己有。
今天的俱乐部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坐在角落里,或是低声交谈,或是埋头看书。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到迪莉娅的身影后,立刻站了起来,忙不迭地朝着她微微俯身行礼,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
迪莉娅甚至都懒得看一眼,大步地往里面走着,身后一女孩连忙趁机朝着那几个学生挤眉弄眼,那几个学生瞬间反应过来,在迪莉娅一行人走进内厅后立马离开去找援手。
内厅也被一阵巨力推开,这里面虽然看起来并不比外面大多少,但识货的人打眼一看就会发现几乎都是古董。
步入其中,仿若置身梦幻。天花板水晶吊灯璀璨,脚下生化人鱼织成的地毯柔软,图案瑰丽奇异。中央还置有一架古老的三角钢琴,壁上如今很少见到的油画与壁灯相映,上面挂着的是历届俱乐部的核心成员。
长长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俩人,正是俱乐部的核心成员伦威尔和薛秋楠。俩人似乎正在下棋,听到响声就顺势看了过来。
薛秋楠执棋笑道:“这是谁惹我们大小姐了?”
迪莉娅身后的那些跟班根本不敢踏进来,那些生化人鱼织成的地毯价值百万,在迪莉娅毫不犹豫地踩着高跟踏了上去后便小心翼翼地一齐关上门退了出去。
迪莉娅满脸厌恶地不屑道:“还不是那个臭红毛,都说了让他别去别去,非要去当那什么志愿者,结果现在跟个懦夫一样缩在壳里不出来,真是丢了我们神圣八家的名头。”
神圣八家,也就是那些开国元勋们建立的家族。当时大帝曾经对着十一人立下誓言,发誓他们的家族将与国同休,于是后来这些家族逐渐壮大,即便疯狂敛财占据资源皇室也只能小惩大诫,对这些大贵族来说并不伤筋动骨。
但每任具有雄才大略的英主又岂会放任这种帝国毒瘤不管?所以他们也曾想过各种办法,明削暗贬等等手段,使得其中一些大贵族与皇室逐渐离心。在四王之乱的时期,便有皇室趁机灭掉了其中几个最过分的家族,最后就衍变成了现在的神圣八家。
这八个家族之中,以米勒家为首,他们家族一直都以皇室马首是瞻。其祖先虽然在开国元勋中功劳不是最大的那个,但却是最忠诚最受大帝信赖的一位,所以掌握的权利在帝国之中也是最大的。
他们并不像白家颜家是外戚家族,也不靠那些黑暗产业牟利,仅仅是靠皇室的信赖就能在各大星系扎根,所以在这八个家族里还算“干净”,却也是其他家族羡慕不来的。
毕竟,虽然这家族当中出了个暴烈的米勒小少爷,实际上家族的其他人一个比一个古板正经,单论家风是任何自称古老的家族都比不上的,一直都为人交口称赞。
然而,偏偏就出了塞西尔米勒这么一个怪胎,据说家里人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就是不改,外面人碍于米勒家族的声望也只好避让,导致这位小少爷在全星际都闯下了偌大的名声。
这一届俱乐部核心成员里目前同为神圣八家的只有塞西尔和迪莉娅,因为这些家族非常注重血统的纯粹,所以这几年嫡系中只有塞西尔和迪莉娅的年纪能够进入同一届。这两个家族也想过让俩孩子联姻,但这俩人几乎第一次就两看生厌,一个叫小矮子,一个叫臭红毛,到最后直接撕了起来。
后来年纪越大互相看不顺眼的地方就越多,其实这次她也不想掺和,知道塞西尔因为模拟的事一直躲在宿舍时还幸灾乐祸来着,但时间久了听到一些传言的她就有点不开心了。
“走,跟我一起把那家伙揪出来。”迪莉娅抱臂,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他们跟着自己过来,“那些人怕臭红毛事后找他们麻烦不愿意跟我去,你们跟我来。”
正在打瞌睡的伦威尔吓醒了,与薛秋楠面面相觑一眼。拜托,你那些跟班不愿意难道他们就愿意吗?米勒脾气上来了可不会管你是哪个家族的,自家表哥表姐都照打不误。
怪不得那些跟班不跟着进来,直接把门给关上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哟,让我瞧瞧这是怎么回事。一群人站在外面这是干嘛呢。”
许久不见的声音顿时就让骑虎难下的伦威尔和薛秋楠惊喜万分。
“陈学长!”
大门又被缓缓打开,一个留着蓝色妹妹头的青年推门走了起来,狭长的狐狸眼因为微笑所以像月牙一样弯了起来,身材修长,但合身的校服被穿得松松垮垮的,看起来十分懒散不羁。
见伦威尔和薛秋楠惊喜万分的模样,狐狸眼青年笑意更深,“还从未见过你们这样欢迎我的模样,这是怎么了?我今天可是带着刚招来的大一新生打招呼,可别丢我们俱乐部的脸。”
这位狐狸眼的蓝发青年是大四的学长,因为临近毕业考试所以一般不怎么参与俱乐部事宜了。上一任的俱乐部主席在把位置传给安斯艾尔以后,这些高年
级的学长学姐们就专心准备考试去了。
其实按照常理,俱乐部的主席一般都会由神圣八家的人所担任,而且必须要能够服众。原本这些圈内人都以为下一任主席会是米勒家的小少爷,却不想横空出世了一位教会神子。
虽然这位神子大人的家族不太为人所知,但背景、实力、心计俱是一流,就连米勒小少爷都为之折服,所以很快就掌控了俱乐部里的一切。
这位神子大人已经是大三了,与学生会那边的荀长生萧不苦是同一届,而这一届的争斗也是最为激烈和引人注目的,不少人都在猜测下一任的学生会会长和俱乐部主席会是谁,如果表现平平一定会被拿来做对比。
迪莉娅虽然很想冲着伦威尔他们发火,但陈学长作为神圣八家之一的前辈学长,高傲如她也不能不给个面子,于是便没作声,只是气哼哼地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狐狸眼青年早就知道她的脾气,仍笑眯眯的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对着身后人道:“进来打个招呼吧。”
当前走进来的人,看过这次大一月考的都不陌生,正是那个叫做南迟迟的女孩。
她毫不怯场地对着沙发上的三人微微俯身行礼,“前辈们好,我姓南,南方的南,迟是意迟迟的迟迟。”
迪莉娅根本懒得理,伦威尔则是躲过一劫后又开始打哈欠,只有最好说话的薛秋楠出来打圆场,笑道:“你好。”
后面走进来的人让迪莉娅瞬间变了脸色,直接气笑了:“你就是陈钰?”
正是那个看起来阴沉沉的少年陈钰,他虽然在考试中体现出来的性格并不怎么讨喜,却也收获了不少喜好特殊的粉丝。
陈钰先是一惊,后又一喜,还以为这位大小姐也像他粉丝那样就欣赏他这种作风,忙道:“对,我就是陈钰。”
迪莉娅直接扭头质问那个狐狸眼青年:“这种货色也能进俱乐部?陈学长,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听到这话,陈钰顿时就变得脸色铁青,但又不敢发作,只好按下脾气强自解释:“我那是因为……”
“我不管你因为什么。”迪莉娅直接站了起来,随着她起身,房间内的无数金属制品齐刷刷飞了起来,共同指向陈钰。
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美丽的少女沉下眉眼,嘴里吐出的话冰冷刺骨:“区区一颗子弹就能丧命的玩意儿,也配进俱乐部?”
“给我滚出去!”
下一刻,陈钰的后衣领被狐狸眼青年给拽住,脚下一踩往后轻巧一跳,正好躲过了一群金属制品的攻击,然而这一跳也正好跳出了内厅。
“砰!”大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看着眼前大门被关上,狐狸眼青年笑眯眯地懊恼道:“坏了。”
第一次遭遇这种事,陈钰忍不住擦了擦冷汗,“表、表哥……”
“原本想用你吸引一下火力的,没想到把我也搭进去了。”狐狸眼青年叹了口气,把陈钰随手一扔,“这下真是倒霉。”
第74章 红发说完这话以后,狐狸眼……
说完这话以后,狐狸眼青年便不再去看摔在地上面色苍白的陈钰,而是抛下他自己走了进去。
大门在眼前眼睁睁被关上,陈钰十分难堪。尤其是现在外厅还站着不少人,都是些俱乐部的成员,见到这一幕虽然出于教养没有落井下石暗中嘲笑的,但光是那异样的眼神就足以让陈钰如坐针毡。
他何时遭受过这种冷遇?
陈钰从地上爬起来后直接就甩脸子走人了,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默默记下了这一笔。
狐狸眼青年陈鹤眠是神圣八家嫡系之一,而他陈钰不过是陈家的一支分脉,靠着这两年兄姐的努力才在陈家内部重新炙手可热了起来,但与高高在上的嫡系仍旧不能相比,所以他根本不敢违抗陈鹤眠。
走在路上的陈钰,眼神里充满了怨怪。既怨那迪莉娅明明同为神圣八家却不给面子,又怪陈鹤眠也不帮自家人说话。
当然,还有盛安,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
“咚。”
一阵莫名的诡异声响从窗外传来,厚重的遮光窗帘将屋内遮蔽得漆黑如墨。阴影中,少年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黑暗,直直望向窗户的方向。
“没事,是风。”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塞西尔把目光从窗户那里收回,黑暗中的眼睛泛着一抹红色,他没有去回答那个声音,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黑暗……
和黑暗中的一点光。
那是一点温暖和近在咫尺的光,在火焰和眸子重叠时,红彤彤的瞳仁周围被微微的点亮一瞬,于是少年的眼睛变成黑夜里飘荡的一抹鲜亮红火。
他怔怔地看着那朵澄澈的火焰,即使视网膜因为长时间注视出现了一颗光点,仍旧无法自拔。
即使它并不是紫色的火。
“你在想什么?”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想什么?
这倒是个好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虚拟世界的种种早就因为这两天消化得差不多了,所以此时的塞西尔能够很清楚地分辨出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米勒家的小少爷,什么是……一个可怜的、无名的、脏兮兮的男孩。
然而他闭上眼,漫漫黑夜中全是紫色的火海。
“真是个蠢货。”
那道声音毫不留情地冷嗤,打散了那片流星火海。
塞西尔重新睁开眼,发现眼前那唯一的橙色火焰也灭了。如今的一切倒是熟悉,漆黑一片,不过自他懂事以后很少就再进入这么黑的房间里了。
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族中长辈就不惩罚了,而是这种黑暗的屋子早已困不住他,于是他们就想出了别的方法来惩治不听话的晚辈。
“为什么不听我的呢?只要你听了我的,无论是那个垃圾星少女还是……”
那道声音又循循善诱了起来,正如这几天一样,一直在用一些东西诱惑着他,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去搭理。
然而这次——
“你有完没完。”少年懒洋洋地打断了那个声音的絮叨。
其实自从比赛刚一结束,他于休眠仓猛地睁开眼时,这个消失多年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
那个声音只说了一句——“你甘心吗?”
彼时他不太明白那句甘心指的是什么,然而当他从空中通道随着人群经过,看到玻璃外面教学楼大屏幕上显示的新生排行榜,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一股莫名的电流忽然击中了他的身体。
就像当初在机器人地下工厂,少女向着男孩射出的雷电,在经过近千年的时光,忽然击中了他。
“小少爷?”
有跟班在身后低低地询问。
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无数纷杂的回忆在看到楼下那个熟悉的黑色背影时像洪水一样袭来,淹没了塞西尔米勒,留下了一个无名无姓的男孩。
“不好,小少爷好像是副作用重忆症犯了,快去……”
跟班还没等说完,就被那红头发的少年所抬手制止。
少年许是因为刚从休眠仓出来不久,没有戴他惯常戴的帽子,露出了那头如同烈焰一般的红发。
那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眉眼。跟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少年似是喉咙微微动了一下,然后说了句——
“我只是胃痛。”
他只是胃痛,不多,但难以忽视。
那句“你甘心吗”,好像也在此刻有了解释。
原先塞西尔尚还弱小的时候,每每被关进家族禁闭室都会感到无比的恐惧,久而久之,这道声音就突然冒了出来。
还记得有一次训练时,年纪尚小的他面对着怀孕的异兽不忍下手,却被那只重伤濒死的异兽暴起反击,差点咬断脖子。
那时他只有六岁,面对原以为必死的异兽临死前反扑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被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直接揪住衣领扔到了后面。
男人的能力不是还未觉醒的他所能媲美的,他只是一手张开,然后攥紧,那只异兽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挤压了一般,迅速被重力挤成了一团肉饼。
年幼的男孩看着地上那一摊模糊的血肉,只觉胃部开始翻腾上涌,甚至有些疼痛。
恶心。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只蝴蝶在胃里振翅,让他刹那间就讨厌上了这种感觉。
那只异兽是他亲手养了很久的,虽然事前就有人提醒他早晚要亲手杀死这只异兽 ,可是没有真的到那个时候,他总是还抱有一丝侥幸。
“看见了吗,你不杀它,它也会杀了你。”男人冰冷的眼神在男孩身上扫视了一圈,似在观察他身上的价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懦弱的米勒。”
“真是废物。”
红头发的男孩捂着腹部不甘地反驳,“它怀了孕!保护幼崽是它的本能,是老师教过的!”
“你那愚蠢的老师有没有教过你……”男人走到他身前,一把掐住了男孩的脖子。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孩窒息的面容,冷冷道:“没有用的米勒没有必要活下去。”
“父……父亲……”男孩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被掐得通红的脸开始变得青白。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因为所谓的爱情娶了你的母亲,然后生下你这么个血脉不纯的废物。”男人神情愈冷,甚至开始扭曲,仿佛在看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东西一样。
后来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再次醒来他就到了一片漆黑的禁闭室里,曾经被特许去外面上学的权利也被没收,从那以后他只能在家族中学习。
禁闭室是没有一点光和声音的,就连食物也是早早就摆在里面的一箱营养液。
这是一个被黑暗彻底吞噬的世界,普通人置身其中,时间的概念逐渐模糊,岁月的流逝无从感知。思绪仿佛被无尽的黑暗一点点抽离,最终只剩下虚无与空洞。
一开始,那个红头发的小男孩只是发疯似的大吵大闹,各种摔砸东西,就连营养液也被他摔了个精光。后来他体力耗尽,发现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后就开始胡思乱想,想自己的家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有记忆时父母还是恩爱的,他们的结合就像传说中的王子与灰姑娘,历经了种种磨难后终于能够在一起,哪怕家族阻挠也不能阻挡他们在一起的决心。
但就像所有现实故事一样,无非就是被逐出家族后,双方观念的不合、消费的下降,令本来相爱的两个人最终走到两看生厌的地步。
可惜他们的爱情轰动了全世界,成为了反抗家族的典范,即便再怎么折磨也只能被迫绑在一起,在众多羡慕的目光中做一对模范夫妻,骑虎难下。
直到母亲离世,他就被父亲迫不及待地带回了家族,以检测超越者潜力为由留了下来。
看着当初那些不如他的家族旁支子弟一个个都过得比他好,身为嫡系的男人心理彻底扭曲了。幸好他的儿子潜力值极高,被家族所看重,于是他拼了命地训练塞西尔,试图靠他重新回到家族权力的核心。
“你才是嫡系!为什么你争不过他们?就是因为你的血脉被贱民所污染,就是因为你这个米勒不够纯正!”男人扭曲的面容仿佛最深刻的噩梦,“我真后悔,真后悔有你这么个杂种。”
如果塞西尔被族中长辈罚三天的禁闭,那么男人就会加倍,十天、二十天,让塞西尔一个人待在里面不许出来,这次也是一样。
“只有加倍的惩罚,才能抹去你血脉之中低贱的那一部分。”男人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独留小小的男孩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度过一夜又一夜。
就在第十九天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他有着跟塞西尔一模一样的脸,但他的头发却不是红的,而是黑色的。
刚一见到他时,塞西尔以为自己疯了。
“你是谁?”
“我?”男孩笑了笑,“我是另一个你,一个你心目中的你。”
“你讨厌你的红头发,所以我是黑头发。你讨厌弱小,所以我……”男孩抬起手,禁闭室的墙壁发出“轰”地一声,坚固无比的墙上赫然多出了一个小小的手印,“所以我很强大。”
“你不敢违抗你的父亲,违抗这个腐朽的家族,而我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男孩敞开双臂,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你瞧,我有着你所有想要的一切。”
那时塞西尔的神志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所以不太懂男孩说这些干什么,炫耀?
“我不懂,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黑发男孩了然一般点了点头,“哦对,还有愚蠢。这个倒是你有我没有的。”
“如果你只是想嘲讽我,建议你换个人,我没那个心情。”塞西尔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眼时他吓了一跳,那黑发男孩站在离他不到一掌的距离,正面对面观察着他。
见塞西尔吓了一跳,男孩颇有些恶劣地笑了起来,“看来还不到时候。”
“什么?”塞西尔皱眉。
“当你真正知道你想要什么的时候,我会再一次出现的。”
……
“我想要什么……你以为我想要盛安?”再度置身于黑暗中的塞西尔,已然褪去了曾经的稚嫩。
曾经那略显青涩的面容,如今已雕琢成一种极为张扬的精致俊美。他微微挑了眉梢,整张脸仿佛被注入了鲜活的灵魂,那股独特的不羁如同火焰般肆意燃烧开来。
他像是嘲笑一样冷冷勾了下嘴角,“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真的吗?”
黑头发的男孩再次出现,仍旧是当年的那张脸,当年的那个身高。
不同的是如今男孩不再有笑容,神情无比接近月考当中的那个无名男孩。
“只是一个女人吗?”
塞西尔微微愣了一下,右手不自觉地开始攥紧,缓缓挪到腹部。
“早在选拔考时,你就已经记住了她,不是吗?”男孩歪了下头,平静地道:“开学后你就经常往大一新生那边的学生公寓楼跑。大一的开学检测,也是你主动向安斯艾尔提出的,甚至她冒犯了你打了你,你都没有选择去惩罚她。”
“那可是你最厌恶的贱民。”
说着说着,男孩咧了咧嘴角,“你知道你顶着那张红通通的脸有多可笑吗?”
“够了!”塞西尔暴怒地一掌拍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对面的墙壁仿佛遭遇了一场恐怖的地震,先是剧烈颤抖,墙体表面瞬间出现无数如蛛网般细密的裂痕。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砖石崩裂声,墙壁中央轰然塌陷,一大块砖石如炮弹般向后飞溅而出,扬起漫天尘土。
一个巨大的洞口在墙壁上豁然出现,边缘参差不齐,宛如一头巨兽张开的狰狞大口。阳光从那洞口处透了进来,恰好照在少年的跟前。
而那黑发男孩却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暴怒的红发少年。
“后来的开学典礼,以及知道有大二志愿者时的力排众议……这些还需要我说吗?”
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的塞西尔看着从破损墙壁处投进来的光,神情冰冷,“所以呢?我也到了年纪,就算是真的……又怎样?”
“不过是荷尔蒙在作祟罢了,不足以让我为一个贱民而破例。”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这句话,胃部天翻地覆,捂着的手却慢慢攥紧。
他想好了很多接下来男孩可能会说出的话,也做好了反应。
谁知那男孩却话题一转,“这次的沉浸模拟可以说是扒开了你的内心,让你投进了那人的身体里。虽然你们的性格、心智并不相似,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他看向捂着腹部一脸警惕的红发少年,了然一笑,“那就是你们的经历。”
“那个人既然可以因为幼时有人对他伸出援手从而破天荒地对人开了一次例外……塞西尔米勒,你觉得你会是例外吗?”
他的话简直像毒液一样慢慢腐蚀着塞西尔的内心,“你不也在期待有个人愿意在你幼时,向你伸出手吗?”
仿佛一声巨雷在塞西尔头顶炸响,莫名的雨倾盆而下,将垂首看着地面上那缕投进来的阳光的少年淋了个透湿。
他不敢置信地怔怔看着地板上的花纹,想着想个借口反驳他,可是内心的那场雨告诉自己,都是真的。
他,塞西尔米勒,竟然懦弱到幻想着那个人能够像虚拟世界里对待别人那样对待他。
意识到这点以后,
胃部翻涌着的疼痛越发剧烈,几乎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多年没有真正感觉到痛感的塞西尔忽然意识到了这种痛源自哪里,这种痛苦源于血脉的认知和家庭带给他的警告。
不甘、后悔、懊恼、挑剔……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恶心,好恶心。
良久,久到有人听到动静跑到房子破损的墙壁往里看,便见屋内那伫立原地许久的少年忽然动了动。
然后长舒出一口气。
“我懂了。”
红头发的少年眉宇重归冰冷,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缓缓攥紧。
他要杀了她,亲手。
第75章 幕后盛安最近过得是越来越……
盛安最近过得是越来越精彩了。
从保皇党那里回来以后,先是荀长生突然上门,说了一些玄之又玄的话,看起来似乎是想给她做什么心理辅导,然后被她直接丢了出去。
接下来盛安以为能稍微消停几天,就跟胡秀秀偷摸约着在中心世界一块见了一次。
记得刚见面时胡秀秀开心得不行,嘴里一直巴拉巴拉地跟她说最近在网上的一些新消息,尤其是盛安粉丝搞的后援会,胡秀秀好不容易想办法也混了进去。
“她们给你剪视频,给你做全息动图,还制作了好多周边!”胡秀秀兴奋地摸出一只小黑狼娃娃,“你看!你还有了自己的小狼动物塑!”
盛安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娃娃,虽然那只小狼通体黑色,但眉间有一小搓红毛,眉毛那里则是白的,看起来威风凛凛十分神气,但并不像是狼,有点像某种狗。
“这是……狼?”盛安表示怀疑。
“赤宸狼!”胡秀秀对那娃娃有点爱不释手,说是她好不容易抢到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但盛安的热度依旧持高不下,也许是因为出身垃圾星太过神秘,在社交平台上并未留下过什么痕迹,所以反倒激起了更大的探索欲。
盛安微笑看着胡秀秀手舞足蹈地给她形容比赛最后一天学校里的盛况,听起来就像是在听一段遥远的故事,既好奇,又带着些许怀念。
结果没成想,随后她出宿舍的消息好像走漏了出去,有不少人开始敲她房门,哪怕设置了免打扰模式也还是有办法让她在里面听到声音。
【宿主,你干脆趁着日子把宿舍搬了得了。】系统在个人空间里悠哉悠哉地躺着,顺手就揪了一条莫斯芯片系统的代码流当零食吃了进去,【我给你的奖励到了,学校给你的奖励也下来了,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刚从虚拟空间出来,那个副系统就把主线任务一的奖励给了她,然后又马不停蹄地给她下了第二个主线任务——成为中联大学生总榜第一。
这次可不是新生榜那么简单的了,虽然那些常年毕不了业的前辈们不会被列入积分榜,但光是大一到大四的这些学生也足够人喝一壶的了,更别提还要拿到第一。
“我说你这个副系统到底咋想的,为啥修无情道还要拿第一。”盛安也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外面的敲门声一会儿就停了,大概。
【不知道啊,应该是副系统根据时代背景来的吧。那些龙傲天在修仙世界都是要求什么门派大比第一、仙门大比第一之类的,可能直接换算过来了?】系统挠了挠光溜溜圆润润的脑袋,也有些不解。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你也悟到了很多不是吗?】嘎嘣嘎嘣嚼着代码的系统含含糊糊说道。
在不急不缓的敲门声中,盛安沉默了。
虽然之前她明白了很多,明白了所谓的“无情”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无情”。而是一种近似大爱一样的道。
不过对于无情道究竟该怎么修她确实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但是在那场月考里她坚定了回家的信念以后,与她性情相反的水元素就彻底掌握了。
无情似有情,有情里却又透着无情,两者也许本来就是相依相偎的存在。
功力,她确实可以靠无情道系统灌体来涨,毕竟比起修仙世界动不动就闭关个几百年不同,她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但是“道”,还是要靠自己悟才行。
雷火相生,又与她性情吻合,所以她掌握起来并不难。风代表了自由,只可惜如今她身有禁锢确实做不到完全的自由,所以也只能做到身随风动。
那么其他那些元素呢?她又该怎么去悟?
盛安不自觉地用食指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若有所思。
“你早就知道老头子的来历不一般?”不知何时,躺在沙发上的盛安听着外面的敲门声渐小,便知道这一波应该是退走了,于是看似无所谓地随口问了句。
系统有点心虚:【大概知道一点,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盛老头给你买了手表以后,你的手表系统里经常会多出一些小说?那就是我给你的提示。】
回忆起来的盛安满头黑线:“那些东西是你给我塞的?我还以为我跟老头绑定了什么亲密付之类的东西,他买的我能看到。”
【那个时候情感系统还没激活嘛!所以我只能悄悄地塞。】
好家伙,那些小说里不仅有什么手镯里藏着老爷爷,还有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她哪知道哪个是提示?
【你没发现主角们的养父都是那种具有神秘背景的高手吗?!】系统兴致勃勃地说道。
盛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可是那本《霸道总裁狠狠爱》提示在哪里?”
【个统癖好。】系统越说越小声。
盛安恨不得把那只光团子从个人空间里揪出来狠狠地痛扁一顿。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小说世界嘛,但是为了你的健康成长我就在盛老头的芯片系统里下了个病毒,悄悄观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系统连忙转移话题,它知道盛安最关心的是什么:【其实一开始你们并不在8号垃圾星,而是就跟保皇党说的一样,你们先在11号垃圾星生存了几天。在你还在襁褓的时候盛老头的实力还是不错的,好歹也是皇家侍卫长,所以你们的日子一开始过得还可以。】
【但是后来某一天盛老头突然决定要带你走,第一星系的点数和垃圾星的点数是有汇率的,于是只能花费全部积蓄买了通往8号垃圾星的船票。然后把你丢在了自然人遗体里假装捡到了你,并把你当作男孩养大。】
【我也曾经想过你的身世是不是有什么疑点,但可惜的是我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直到有一天所有垃圾星要进行人口普查,你被检测出是男性我才感觉不对。】
男性?盛安愣了一下。
说来也是,从小到大有那么多的机会暴露性别,可是她却一直安然无恙,甚至哪怕是去看医生都没人能发现她的真实性别,不可能单纯因为伪装的好。
想到这儿,盛安猛地坐起身,伸手摸向脖子,指尖触到那条一直贴身藏着的项链。
她轻轻将它从衣领中拉出来,链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项链的吊坠,里面的投影依旧像往常一样,滋啦滋啦地闪烁,画面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人影的轮廓。
如果那个保皇党老头说的没错,这投影里记录的,应该是太孙夫妇的影像。
盛安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模糊的画面,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的细节,但画面依旧不稳定,像是被某种力量干扰着。
她皱了皱眉,将项链凑得更近些,仔细端详起它的构造。
吊坠的四角各有一颗小小的螺丝,其中一颗似乎有些异常——它微微凸起,与其他三颗平整的表面形成
了细微的差别。
盛安伸出手指,先是试着顺着拧了几下,但螺丝纹丝不动。她顿了顿,转而用指尖轻轻按压了几下。
“咔嗒——”
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螺丝似乎被触动了什么机关。盛安的心跳微微加快,手指停在半空中,结果半天都没什么变化
【按三下然后再拧两下试试。】系统出来给提示了。
盛安忍不住眉峰微挑,但还是按照系统说的那样做了,结果这个项链真的又“咔哒”一声,然后形似表盘的底座缓缓地升了起来,露出了下面藏着的一颗珠子。
一颗紫色的透明珠子,看着非常像是神火的颜色。
【这个应该就是神明之泪了。】显然系统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下了番功夫:【我查过,神明之泪确实是皇家珍宝,一般只有皇帝才能继承,它可以让持有者许下一个心愿,无论什么心愿都可以。】
“什么愿望都可以?”这话盛安倒是不信。
就好比那个无名男孩,似乎也是持有相同的能力,但他许下了不被人杀死的愿望,结果还不是被盛安用大自然的力量杀死。
无论什么愿望,只要太过宽泛都能找到其中漏洞。
【是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只不过太过庞大的心愿它会自己进行扭曲。例如曾有人想靠它谋求长生,最后就是变成了一颗石头。】
懂了,跟动漫里那些扭曲愿望的许愿机差不多。盛安点了点头,捏起那颗紫色的珠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里面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不过,如果那个愿望比较具体倒是可以很容易的实现,盛老头许下的愿望可能就是隐藏你的性别。】
盛安恍然,怪不得以前她一直都没有暴露身份呢,哪怕是莱利那样的爱慕者也只是把她当成男孩,试图跟她搞基。
年纪稍长点以后她也略微发育了一些,还以为其他人是眼瞎看不出来,没成想是这颗珠子的原因。
“那后来为什么他又把项链要回去了?”盛安不太懂,她带这项链带习惯了,要了几次都被老头子骂了回来,“而且这个这么重要,为什么会被莱利捡到?”
听罗降死前的意思,这条项链是他在莱利的尸体上找到的,莱利身上怎么会有这条项链?
难道老头子不仅仅是因为垃圾雨所以被埋在了下面?
【那我就不知道了。】系统摊摊小手,表示它也不懂。
盛安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重新倒在了沙发上,沙发软,还把她身体弹起来了几下。
以前不知道这些破事的时候,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老头子是因为垃圾雨所以被埋在了地下,莱利只是见死不救,清洁飞船也许只是出了事故所以控制不住垃圾出入口。
但自从她知道了这些以后,老头子的死、莱利的行为、罗氏请来的那些人,甚至是清洁飞船的事故好像都蒙上了阴影,告诉她事实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在她莫名其妙成为什么殿下以后,她要求找到清洁飞船的驾驶者西莫夫却惨遭莫斯拒绝,她心里的阴影就越来越多。
她讨厌这种感觉。
躺在沙发上的少女“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系统一跳:【你干啥呢?】
“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盛安眉眼冷沉,“如果有人想利用我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他们找错人了。我盛安绝不为人利用,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团体抱着什么目的,我绝不甘心做一枚任人摆弄的棋子。”
她速度很快地收拾好行头,准备出发。
【你要去哪儿?】虽然系统也觉得很多东西都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弄着一切,可是以它的脑袋瓜子也很难想到什么办法破局。
“学生会。”
系统恍然大悟:【你要去找荀长生?你怎么肯定他会帮你呢?】
“你帮我查一查他在原著小说里的剧情。”
【哦哦好的。】个人空间里,光团子连忙抽出一本厚厚的小说开始哗啦啦翻页,没过一会儿就惊讶地喊道:【找到了……】
“你说。”盛安顺便用呼叫器叫了辆飞车,估计外面堵她的人不少,最好冲出去后能够迅速上车逃离。
【我看看啊……他是……是……英年早逝的预言家。】
听到这话,盛安的表情很明显愣了一下,拉外套拉链的手也停顿住了,“什么?”
系统倒是非常平静地继续说道:【书中对他的着墨不多,因为他跟安斯艾尔是同一届的,又经常作对,所以才稍微提了提。】
“为什么说跟安斯艾尔作对就提了提?难道安斯艾尔是什么重要人物吗?”好像抓到了什么的盛安忍不住皱眉。
【糟了,说漏嘴了。】系统悔之不及,因为涉及到副系统的奖励,所以它一般不会把那些能给奖励的重要人物说出来,已经出场过并且给过奖励的除外。
荀长生在书里剧情太少所以它就没防备,结果就这样露出了一条大鱼。
系统垂头丧气地道:【算了,既然说漏嘴那我就直接说了……】
【如果说萧不苦是大反派,那么安斯艾尔就是终极boss,还是女主阿焕的黑月光。】
【他杀了荀长生。】
第76章 越世听到这句话后,盛安的……
听到这句话后,盛安的动作有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停滞,随后她又恢复了正常,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怎么说?”
系统其实也有自己的难处,难处就在于盛安没接触过的那些角色它是不能透露剧情的,这样会违反世界守则,对于系统以及宿主来说会收到不小的世界排斥。
但是既然已经说漏了嘴,它也就没想再瞒着,而是直接顺势全都说了出来。
【你知道教会吗?】
这会儿不着急出门的盛安点了点头,又随便找了个沙发一屁股坐下,“知道。”
【教义记载,神子是洁净之身,一生不得情爱染身。之前的神子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终身侍奉神明,从无一日懈怠,哪怕与道门下山人相争也只是道统之争,并无私心。】
【但安斯艾尔不同。】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严肃:【从一开始,他就是最独特的那个神子。】
神子的选拔异常激烈,或有运气好的或是计谋高的武力值强的,每个神子脱颖而出的根本不同,但对于神明却都十分虔诚。很多神子往往一辈子都不会走出神殿,只有寥寥几个神子会带着任务下神山,更别提什么上大学了。
所以安斯艾尔极为特殊。
阿焕与安斯艾尔相识于幼时。那时的她,被困在行宫深处,像一只被囚禁的鸟儿,沉默地徘徊在花园中。
她的世界只有虫鸣与鸟叫,只有花开花落,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小小的女孩终日坐在园中,不曾笑,也不曾哭,仿佛与这世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直到那一天,安斯艾尔走进了她的世界。
他是保皇党为帝姬选中的玩伴,也是身不由己的另一只鸟儿。
当他踏入行宫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肩头,金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镀上了
一层柔和的光晕。
阿焕站在花园的角落,远远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但她能感觉到,这一刻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金发男孩分花拂柳地走到她身边,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递给了她一枝花。
“你好,”他的声音干净而清澈,像是山涧中流淌的溪水,“我是安斯艾尔。”
阿焕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看着那枝小小的、颜色艳丽的花朵。女孩伸出的指尖微微颤抖,花瓣上的露水滑落,滴在她华丽的鞋尖上。
那枝花是蓝繁缕。
“青梅竹马呀这是。”盛安就跟听故事似的,也不急着出去了,反倒是来了兴致。
然而系统却打破了这层浪漫的表皮:【蓝繁缕的花语是娇弱。】
他用温柔可亲的外表在暗讽这个身不由己的女孩,只可惜书里的阿焕并不知道这一点。
那时安斯艾尔才几岁?即便他也是迫不得已成为了帝姬的玩伴,但第一次见面就能用这种方式迁怒于另一个弱小的女孩,足以可见其心之黑。
盛安皱皱眉,立马将对安斯艾尔的警惕性拉到了最高。
系统表示赞同:【安斯艾尔并不像书里的其他男主那样一心爱慕女主,他对于女主全都是利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