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他当时正和监控中的孙昊波一样,行凶时眼神瞳孔放大,神色狂热、专注,嘴角甚至带着诡异的微笑,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献祭仪式。
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所有凶手无论是否得手,最终都选择了自我了断,他们采用的方式五花八门,服毒、割腕、跳楼、自焚,并且绝不回头,异常决绝。
毫无例外的自杀,绝非普通报复社会者会有的行为特征。
这其中简直存在太多违背常理的元素,受害者之间毫无社会交集,凶手与被害人素不相识,既非仇杀,也非情杀,甚至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无差别杀人。
所有证据都指向,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有人煽动的集体仪式,而那个突然开始又戛然而止的七日之期,或许就是完成这场仪式的时限。
案件的每一个细节,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诡异特殊信仰气息。
这时,窗外骤然劈下一道惨白电光,撕裂天际,震耳欲聋的雷声碾过云层,将窗玻璃震得簌簌发颤。
天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去,原本稀薄云絮此刻凝成灰黑色,层层叠叠,翻涌着,吞噬着最后一缕日光,连空气都浸透了潮湿的锈味。
山雨欲来。
余寂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却驱不散胸腔里的滞涩感,他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麻,仿佛有细细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疼痛在血液里蔓延、流淌。
那些受害者遇害的照片在眼前挥之不去,扭曲的肢体、凝固的血泊、惊恐的面容……一帧帧,一幕幕,画面像锋利的玻璃碎片,狠狠扎进眼底,刺得眼球生疼。
他此时此刻,终于理解,并切实体会到程迩那句“过度共情会很累”的担忧了。
这些鲜活的生命,这些善良的灵魂,就这样被残忍地终结,他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一寸寸收缩,疼得他喉头发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猛地关闭电脑画面,将那些血腥的画面隔绝在屏幕之后,转而翻开桌面上的案卷,纸张在指间碾动。
十年前的刑侦技术尚不完善,但专案组的思路却相当敏锐,他们早已注意到案件可能涉及特殊信仰的问题,并且这个判断有着确凿的依据。
调查显示,几乎所有行凶者在作案前三天内,都曾收到过一个境外陌生号码发来的神秘链接,这些链接被设置成一次性访问,点开后即刻失效,当年的技术部门竭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恢复并破解其中的内容。
而那个号码来自境外,飘忽不定,更让他们无从追溯,调查至此便彻彻底底止步了。
但这个发现如厚重云层中一束光线,虽然微弱,却指明了方向,这场看似随机的杀戮,背后必然存在某种组织性,必然有人像操纵,牵引、聚集起这些人。
但这其中存在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这个隐藏在幕后的操纵者,究竟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仅仅是制造恐慌、报复社会,还是什么其他……
这时,钟怀林眉心拧成深深川字,指腹重重按压着太阳穴,指节泛白,低低嘶了一声,转头看向身旁的柏绎,嗓音发沉:“以现在的技术,这种链接能破解吗?”
柏绎闻言低头,手指快速翻动卷宗,目光在关于链接的描述上来回逡巡,片刻犹豫后,他摇摇头:“不好说,这要看程序设置是怎样的,信息加密程度是什么级别的,以及……”
他声音渐弱,忍不住轻轻叹气,“再加上时效性问题……”
话未说完,但未尽之意已然明了,会议室里弥漫着沉重的静默,空调嗡鸣,格外刺耳。
话音停顿一下,柏绎眼眸一亮,猛地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灿然笑容,眼神坚定:“不过可以试一试!”
他啪地合上卷宗,目光灼灼,视线落在程迩身上,嗓音清亮,“这次案件与十年前性质一样,极有可能为同一伙人所谓,我可以我先从这波行行凶者的通讯记录入手!”
程迩眸光微动,短暂的沉吟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的柏绎立即弹起身,动作利落,打开笔记本电脑便开始操作。
然而除此之外,这桩案子线索散乱,拼凑不出半点真相,令人毫无头绪,无从下手,余寂时呼吸一沉,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他缓缓抬眸,视线无意间扫过,最终定定落在白板上,那上面早已密密麻麻爬满了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