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的卧室向来是私人领域,平时人们最放心不下的、最重要的物件,比如身份证、房产证和银行卡等物品,大多都放在卧室。
卧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整个室内的光线都极其昏暗,四处弥漫着潮湿腥臭的气味,余寂时下意识四顾找寻异味的源头,最终看着床头柜,上面正摆放着吃了一半酱排骨。
是油汤凝固泞在一起,和腐烂的肉一齐散发出的臭味。
余寂时稍有些意外。彭穗丰出现便是一身花衬衫,戴着金玉扳指、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表,看上去倒是光鲜亮丽,没想到私下里这样邋遢。
在这种环境下,他真的睡得着觉吗?
他屏住呼吸,淡眉微蹙,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紧接着开窗通了风,同时也转过身,扫了眼光线明亮下的卧室。
这间主卧并不大,一张两米的大床摆在正中央,右侧是床头柜,左侧是衣柜。
床上被褥凌乱,枕头歪歪斜斜,似乎并没有被主人整理过。
有几件换下的脏衣服还散发着汗臭,就被随意丢弃在床榻中央,有的翻着面儿散落一地,袜子一只在椅子上、一只被压在衣服下。
整张床难以找到一片空旷之处,地板是白色大理石质地,满地的油渍和灰尘看上去格外醒目和混乱。
简直不能用简单的脏形容,像是从来都没有打扫过。恶心得令人无法呼吸,凌乱得令人不忍直视。
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余寂时最先走到了衣柜前,拉开滑动门,里面被塞满的衣服瞬间如洪水决堤,他忙向后推了一步,才没被掉落的衣物砸到。
衣柜中有两层抽屉隔开衣柜上下两部分,一般这个位置都是用来存放手表、领带等装饰或小件衣物,有时也用来放银行卡、医保卡和一些重要的证件。
余寂时仔细翻找过后,确实发现了一个存放重要证件的卡包,此外都是凌乱堆放着各种杂物,没什么有价值的物品了。
他把抽屉推回去,垂眸看向散落一地的衣服,犹豫半晌,决定先翻找一下床头柜,后面再把这一地狼藉复原。
靠近床头柜,酱排骨散发出的腐臭味愈发浓重,余寂时憋了一口气,简单扫了眼桌面,便飞速一开目光,紧接着便蹲下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在金属轨道上摩擦产生了细微的嘎吱声,似乎哪里生了锈,阻力很大,余寂时艰难地拉开一段,圆柱体把手就“砰”一声和抽屉分离。
因着惯力的作用,把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柱体在地面滚啊滚,直直地溜进床底去。
余寂时很快反应过来,放平一条腿,单膝跪地,弯腰侧身,视线朝床底看去,木制床板下面几乎全部镂空,距地面空隙很大,完全能藏进两个人。
床底黑漆漆一片,而柱状把手也是黑色的,余寂时眯眼寻找却分辨不出,就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
强烈的白光照向床底,每一粒尘埃都被照耀得清晰可见。
床底不知是多少年没打扫了,米白色的大理石瓷砖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凌乱躺着的一些杂物似乎也被掩埋其中。
余寂时的视线扫过床底,发现那圆柱体的抽屉把手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刚要伸手去够,就被一个黑色的、形状奇怪的物件吸引了视线。
取到抽屉把手后,他又把手臂伸直,顺手把那个物件也捞了出来。
这是……一把手/枪?
余寂时心脏震颤,呼吸凝滞。
冰冰凉凉的触感,金属质感明显,放在掌心沉甸甸的,拂去表层的尘埃,指尖抚摸过/枪/身,能清晰感受到上面的纹理与棱角。
这个质感,可不像是孩童的玩具,更不像是一场恶作剧。
余寂时随手把抽屉的圆柱体把手放到桌面上,站起身走到窗前,将这把枪抬到眼前仔细观察。
在阳光明亮的光线中,枪/身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扳机、枪/管等细节构造精细,绝非是什么粗制滥造的物件。
余寂时尝试着轻轻拉动枪/栓,一声清脆的机械响动令他心脏骤停。
——这是一把真枪!
拿住枪身的手不由自主有些颤抖,脑海中一片混乱,漫长的三十秒钟,余寂时都没有找回自己的思绪。
“怎么了?”
背后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余寂时稍稍回过神来,见程迩正走进房间。
屋内刚开窗,腐臭的味道还未散去,程迩蹙起眉,又左右扫视了满地的狼藉,端起双臂,脸上嫌弃的意味愈发明显。
余寂时默然无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而程迩立即察觉到异样,目光直直落在他手掌托着的物件上。
他凤眸轻眯,神色凛然。
走到余寂时身边,程迩接过那把手/枪,握在掌心里掂量,一种真实而沉重的质感透过掌心传来。
余寂时注视着程迩,一种紧张感迅速蔓延至全身,对方抬眸和他四目相对,惯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