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过是痴缠他罢了心机阴沉的女人……(2 / 2)

“王爷放心。”

宋知鸢道:“明日巳时我会准时来的。”

见宋知鸢如此乖顺,耶律青野满意了几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突然加了一句:“本王对宋姑娘并没有什么心思,近日的一切都是为解毒而已,日后解了毒,你我各不相干。”

宋知鸢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知鸢也是。”

耶律青野暗暗咬牙。

宋知鸢本想起身离开,但是在她刚坐起来时,便看见耶律青野神色铁青的又逼了过来。

“哎?”

她惊讶的问:“您药效又起来了?”

不对啊——他们俩不一个药吗?她怎么没感觉呢?

耶律青野也不回答她,只沉默而凶狠的逼近。

——

这一夜,宋知鸢浑身疲惫的回了方府。

她今日前脚刚回方府去,后脚又得来了另一个邀约。

宋府给她递了一封邀请函,还是宋娇莺亲手所写,邀约宋知鸢明日去她的及笄宴上一观。

宋府的及笄宴其实已经筹备了很长时间了,帖子也早都发出去了,只是临时,又发到了她手上一封。

显然是宋娇莺私自发的——宋右相要脸面,不可能请她,只有宋娇莺总来她这里撩拨。

宋知鸢拖着疲惫的身子,看着那请帖,冷冷一笑。

这一刻,宋知鸢已经全然忘了耶律青野叫她明日午后去北定王府的事儿了,她满脑子只剩下了宋府。

她这几日也没闲着,她可准备好了不少东西,本来就打算找个机会去打宋娇莺,没想到眼下宋娇莺自己来挑衅了。

她是一定要去的!不止要去,她还要给宋娇莺带一份大礼!

——

浮云一别后,流水一夜间,第二日,宋娇莺的及笄宴便到了。

这一日,宋府大开门庭,广迎贵客。

宴席自未时开始迎客,宋娇莺却在辰时时候便将一切都处置好,一大早便起身来,坐在镜子前焦躁的等着时间。

今日是她的及笄宴,是她一生中最风光的日子,她如何能不急呢?

她又一次看向铜镜。

镜中的姑娘穿着一身浮光锦蓝绸,内里配同锦白绸,足腕踩着珍珠履,发鬓间簪了一支玉簪,墨发垂肩,眉目温婉。

像是一支亭亭玉立的白玉兰。

她从发鬓看到衣角,瞧见每一处都紧绷着、努力的美着,便获得了短暂的喘息,转而问身后的丫鬟:“方府那头有回信吗?”

她之前打探过宋知鸢,虽然她不能得知那日宴席后具体的事情,但是她只要知道宋知鸢还活着就够了。

宋知鸢饮下了那杯毒酒,除了死以外,必须要找个男人,无药可解,现在她活着,那她一定是早就脏了身子,只是不知道是谁。

能是谁呢?那一日宴会上那么多男人,谁知道是哪个?说不准是个卑贱的小厮呢!

一想到此,宋娇莺就觉得身心舒畅。

见到了那封信,宋知鸢一定嫉妒死了。

因为本属于宋知鸢的东西,现在都是她的了,宋右相变成了她的父亲,宋府变成了她的宋府,而宋知鸢的未婚夫——

宋娇莺得意的伸出手指,轻柔地捋过自己的发丝。

齐山玉是大家长子,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齐山玉的妻子必须端庄无瑕,而一个婚前失贞的女人,一文不值,宋知鸢从没了清白的那一日起,就再也无法与她相争了。

眼下,这件事情没能挑发出来,宋知鸢还能做一个大家闺秀,但是一旦被戳穿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齐山玉若是知道宋知鸢毁了身子,是绝不可能迎娶宋知鸢的。

现下啊,她才是风风光光的宋家大姑娘,宋知鸢不过是靠着长公主撑着一张皮的方家外归女罢了,眼下是辨不了长短,但以后时间长了,宋知鸢会越来越虚的。

一个只能靠贵友、还失去了贞洁的女人,又能有什么出路?难道永安公主还真能养她一辈子吗?

思及贞洁一事,宋娇莺就觉得,宋知鸢未必敢来她的宴会。

她要是宋知鸢啊,肯定找个没人发现自己的地方,老老实实地躲起来,免得被人戳穿那一层遮羞布,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宋娇莺念头刚转到这里,就听见一旁的丫鬟毕恭毕敬的回答:“回姑娘的话,方府那头回了信,说今日大姑娘会到。”

宋娇莺那张姣好的面微微沉了几分,冷着脸道:“都已离了府了,唤什么大姑娘?”

丫鬟吓了一跳,赶忙找补道:“是,方府那头说宋姑娘今日会到。”

宋娇莺阴沉着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来就来,她还怕宋知鸢不成?

以前宋知鸢是宋府大姑娘的时候就斗不过他,现在宋知鸢连宋府大姑娘都不是了,又拿什么跟她斗?

手下败将罢了。

她捋过自己的头发,想,她要尽快挑出来宋知鸢不是处子的遮羞布,让宋知鸢身败名裂,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晃!当初宋知鸢与华阳从她与母亲哪里抢走的,都该让她抢回来!

眼瞧着时辰一点点走过,等到了宴会前夕,宋娇莺便从瑶台阁而出,去了一趟翠竹居。

她要去请齐山玉,与她一起去堂前迎客。

及笄宴,都是家中长辈带着小辈出来迎客,以前府中办宴,都是宋知鸢与齐山玉一头站着,现在也终于轮到她了。

——

穿过楼檐,行过宝瓶门,再绕过赤柱抄手游廊,远远便瞧见了一片翠竹,步行百十步,便能瞧见灰瓦白墙的翠竹居。

远远瞧见翠竹居,宋娇莺心情大好,快步上前。

今日宋府开及笄宴,宋父为她请了宋家的姑母、二姑太太回来持宴,她将要与宋家姑母、齐山玉一起,去府门口迎客。

一想到要与齐山玉一起迎客,她便觉得心头一阵发软,人轻飘飘的像是饮了果子酒,但等她到翠竹居的时候,翠竹居的小厮才说:“启禀二姑娘,我们齐公子已去了前厅了,估摸着现下已经到了门口去迎客了。”

宋娇莺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齐山玉这是特意提前走了。

自从那一日从方家的赏花宴上回来之后,齐山玉一直在躲着她,他对她依旧温和有礼,但是却不肯与她有半分亲近。

也不知道宋知鸢到底给齐山玉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齐山玉突然间对她态度如此转变!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怕的。

宋娇莺深吸一口气,轻柔的说了一句“无碍”,随后转身,带着丫鬟便往府门口行去。

她有的是耐心,将齐山玉的心夺回来。

这是宋娇莺与宋知鸢完全不同的地方,宋娇莺是在污浊泥水里扎根的野草,早已学会随着风势弯腰,只要有一点机会,她都会拼命地吸收养分。

不管是天降的一场甘霖,还是死在她面前的尸体,她都不会放过,她不在乎对与错,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而宋知鸢娇蛮中又掺杂几分傲气,像是站在树枝上的鸟,骄傲的抬着脑袋,不肯低头,不肯吃夹生饭,注定不可能像是宋娇莺一样为了博得别人的喜爱而屈尊降纡。

两个人不同的生长环境造就了不同的性格,但又一同落在宋家这个花团锦簇的泥潭里,命运使她们纠缠,延续母辈们未尽的怨恨。

宋娇莺行到府门前时,远远便已经瞧见了宋父、姑母,与齐山玉。

齐山玉站在宋父之后,正在与宋父低声言谈什么——眼下齐山玉已入了官场,对宋父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而一旁的姑母正看着宋娇莺。

姑母是宋右相的亲妹妹,是朝中刑部尚书的继室,刑部尚书姓白,眼下便唤白夫人。

当年宋右相高中、娶妻后,一并开始提拔自己的祖中亲朋,华阳县主身为宋右相的夫人,自然也承担起了宋右相妹妹的亲事。

当时还是小姑娘的白夫人想上嫁,但那时候宋父门第不够,根基太浅,就算是攀上华阳,也找不到什么身价好、出身高的男人来娶她,最后挑来挑去,就给丧妻的刑部尚书做了继室,一直做到现在,吃了不少委屈,也算是熬出了头,成了朝中颇抬的出脸面的夫人了。

也因为她嫁的丈夫是刑部尚书,所以齐山玉是去了刑部做小吏,明面上齐山玉好似没什么刑部认识的人,但实际上,早有亲戚暗中照拂——长安的这些亲戚关系弯弯绕绕,每个人身上都缠着好几条丝线,亲族,朋友,妻族,纠缠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长安的人都紧紧网在里面,有的线拽你上去,有的线拽你下来,谁都不能轻易挣脱。

所以齐山玉一直叫宋知鸢听话,不要胡闹,早点回丞相府来。

宋知鸢不入官场,不知道一个宰相究竟有多强大的力

量,她一个女人,不依靠她的父亲,不依靠她的丈夫,只跟一个没有血缘的友人玩儿到一起,那像是什么话!

齐山玉与宋父说话的时候,宋娇莺正快步走过来,先给白夫人行礼。

白夫人眉目弯弯,生的一副慈祥模样,瞧见了宋娇莺,面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当初她自己哥哥是如何抛妻弃子的,她可是都看在眼里,后来到了长安,她也伙同哥哥一起骗了嫂子,现在时过境迁,又看到了这位小侄女,自然也有两分躲闪。

而宋娇莺像是什么芥蒂都不曾有一般,清秀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喜悦,如乳燕投林似得跑到她身边来,一脸孺慕的与她说:“姑母,您瞧我今日好看吗?”

“好看。”

白夫人心底里那点不安就渐渐散了,当初发生哪些事儿的时候宋娇莺还小呢,小孩儿能知道什么?现下说不准都忘了。

故而白夫人卸下了心房,语调温柔的摸着她的头说:“你今日是长安最好看的姑娘。”

宋娇莺抱着白夫人的胳膊撒了一会儿娇,眼瞧着客人们快到了,她突然开口道:“姑母,父亲,齐哥哥——我有件事需跟你们说。”

三人转眸过来,便听见宋娇莺说:“我给姐姐去了一封信,邀约姐姐来参加我的及笄宴,姐姐答应了我的邀约,说是要来,瞧着应该是不计较过去我的错事了——我知道姐姐前些时候跟父亲闹了矛盾,但好歹姐姐也是父亲的女儿,还望父亲不要因此与姐姐动怒。”

听见宋娇莺的话,其余三人都是一阵感叹。

“你就是太懂事了。”

宋父叹了口气,道:“才一直受欺负。”

宋知鸢都闹成那个样子了,宋娇莺还想着让这个姐姐回来——他这两个女儿,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白夫人揉着宋娇莺的头,说道:“姑母只会担心你难过,怎会动怒呢?”

在白夫人心里,这俩姑娘都一样,都是她哥哥的女儿,可是一个女儿骄纵蛮横,一个女儿贴心懂事,她的心自然偏向另一个。

就连一直不喜欢宋娇莺的齐山玉都不得不承认,宋娇莺虽然出身卑贱,但是做事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知进退,懂礼数,比宋知鸢还更强上两分。

得了众人夸赞,宋娇莺似是有些羞怯,低下头不说话了。

而正是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车轮辘辘声。

宋娇莺抬起面来,看向远处的马车。

未时的阳光将马车的檐角照的熠熠生辉,像是她的新生一样,闪闪发光。

这些人都是为她而来的,他们将见证她的及笄宴,今天,她将真正成为宋知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