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刀在玻璃底部划开一个椭圆，触手勉强把被雨打湿的?纸箱推进去，然后再用蛛丝把缺口糊住。

渊白叹了口气，就像当初对肉联厂的?人类说的?那样，她说：“加油吧。”

巨蛛爬回6栋，这次从?渊白手中接过的?是“猴脑水晶”，它用牙咬着?，来到渊白房子正上方的?天台。

在巨蛛吃之?前，渊白把自己?房子的?门锁好，吹灭蜡烛，进入卧室。

借着?床头灯的?一点微光，她躺在被子里——

“咔嚓”

水晶成了碎片，消失在了腕足的?进食口中。

-

“晶髓，”林芜再次念了一遍这个名词，“那叫晶髓？”

她正在上课。

地下?基本上没有白天黑夜，电能也足够充足，对她来说，这个时间还不算晚。

这门课叫做“末日生存与自救课程”，五号基地的?所有人都要?上。

林芜知道地下?比地上要?安全很多，二级变异的?京城，还有不少人依旧生活在地上，他们也不可能永远躲在地下?。所以，所有人都要?学习辨认危险的?变异植物，了解部分变异动物的?习性，人们得?时时刻刻接收新的?概念，新的?知识。

每个人也有新的?工作，地上的?人要?收集物资，救援受困者，地下?的?人也要?研究种植、养殖，提供产能。不过，林芜知道，地下?基地还要?进行不少研究。

“晶髓”就是一个新的?概念。

她听说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从?异能动物体内发现?的?晶髓帮助让人类中出现?了异能者！

那是异能者耶！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异能……甚至官方也没说，但光是这个消息，就足够让挣扎中的?人类感到激动了！这说明人类也能够进化，这就是希望！

不过，讲课中的?老师告诉他们：“你们都看过‘淮城琉璃蛛’的?视频了吧？里面出现?过一次的?人类，就是直接食用了变异动物的?肉，我们认为基因进化的?能量藏在已变异的?生物体内——直接进食也有几率完成属于?人类的?进化！但几率非常低！”

林芜打了个哆嗦。

她想到了那个畸形的?巨人：很明显，进化失败后就会是那种样子，要?变成那样，她怕不是会生不如死。

老师继续说：“‘晶髓’就是将这种能量压缩后产生的?‘结石’，或者说‘固体脊髓’，所以你们应该能想到，直接食用会让人体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即使是普通动物的?身体，也会膨胀，炸开，变成一摊烂肉。”

官方公开消息，其实是为了让幸存者收集晶髓，也为了告诉他们人类还有希望，但直接食用是不可能的?——人类还在尝试实验出更?安全的?服食剂量。

他们认为，一颗晶髓大概能让几百人获得?基因强化，其中会有少数人天赋异禀，产生进化的?效果。

所以成功进化的?异能者变成什么样了呢？

林芜带着?疑惑，继续听着?，但一直到课程结束，她也没能得?知异能者的?异能是什么。

-

渊白在睡梦中咂了下?嘴。

自末日以来，她已经不会真正“做梦”了，而是要?么陷入深度睡眠，也就是海怪和巨蛛都陪她一起睡，要?么就是在身体浅眠中操控着?自己?的?分身们活动，但本体也能得?到休息。

但难得?的?，她今晚做了个梦。

刚躺下?没多久，渊白就感觉到了熟悉的?睡意袭来，她像是在黑暗的?地方一直走着?，走着?，然后她感觉到自己?身后出现?了光。

这说明身后肯定有什么东西，说不定是一辆车开过来了——但梦中的?渊白难得?没有感觉到恐惧。

她转头，看到了漂浮在黑暗宇宙中的?“水母”。

水母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玻璃的?碎屑，碎屑折射的?光又照亮了蜘蛛透明的?外?壳，但梦中的?“蜘蛛”和她印象中不太一样：就像神话传说中的?络新妇，它的?下?半身是蜘蛛，上半身却是半个人身。

那个“人”也是透明的?，但渊白认得?出来，“她”长着?和自己?一样的?脸。

“她”还用两只手捧着?一个红色的?球，用力地咬着?，像在吃一颗玻璃糖。

渊白低头看了看，又抬头，又低头，又抬头：“你怎么在梦里也只有七条腿了啊……”

而且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想象出一个“人身”出来。

巨蛛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孤零零的?第七条腿变成触手，把她卷到了巨蛛的?背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起看向?这条“腿”，动作同步地叹了口气。

只是巨蛛的?叹气没发出声音……对了，它根本没有发声器官来着?。

下?一秒，巨蛛身体上人形的?部分像水一样融化了，消失了，渊白跨坐在巨蛛背上，总觉得?自己?成为了那部分的?替代，她隐约意识到：梦中这个人首蛛身的?形象，只是因为她潜意识觉得?巨蛛是她自己?，又不能彻底代表她。

她感觉到“意识”“画面”和“知识”都在这一刻源源不断地流淌进大脑中，这是在使用蜘蛛身体时本应获得?的?额外?信息，但因为有些部分人脑根本无法理解，所以帮她屏蔽掉了。

“就好像……”渊白喃喃，“大脑重新长了一次？”

这就是基因进化吗？

她的?大脑告诉她，这就是基因进化！

但这感觉只持续了三秒，再一转头，渊白发现?自己?已经从?巨蛛身上掉了下?来：巨蛛还是现?实中的?样子，而那颗红色的?晶石正在它体内缓缓分解。

渊白：“……”

渊白：“…………”

给我留点！给我一点啊！

她拍一拍蛛腿，但另一个自己?完全不搭理她。渊白也知道这才是对的?，因为她这具人类身体太过孱弱，无法完成真正的?进化……进化是要?身体素质支持的?！

如红龙海怪，吃多么大的?晶石也是入口即化，巨蛛吞食同体量的?晶石，就会稍微困难一些，而渊白呢，看看就算了。

但是眼看着?本体变强的?机会在眼前消失，她抱着?蛛腿，都想要?恨恨地咬上一口了。

触手动了动，半晌，渊白感觉触手伸到她面前，一个不到小拇指盖的?一半，又薄又脆的?红色晶石碎片递到了她嘴边——

【只能吃这么多。】

渊白咂着?嘴醒过来了。

刚醒来，她就感觉到了巨蛛那边传来的?鼓胀感：就像吃撑了一样，她知道趴在天台上的?巨蛛需要?两天时间来消化。

这期间不是不能移动，只是会很不舒服，而这两天时间也是巨蛛进化的?时间。

很奇妙的?是，渊白也不知道小蜘蛛会往哪个方向?进化，但进化完成后她肯定会知道的?。

那就先?休息两天好了。

嗯……

额……

她有些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虽然知道还有很多房门没撬，本楼里的?物资也没全部收集起来，但此时并?不是太想出门。

想了想，渊白打开了电脑。

这是末日之?后她第一次把电脑开机，屏幕上有她的?工作表，还有已经用不了的?聊天软件，单机游戏，但电脑还是保存下?来了许多，如图片文?件，缓存的?视频，还有——

她打开音乐软件，音乐声流淌了出来。

末日之?后，依旧能听到末日前的?歌声。

正是为了这些……渊白想，正是为了这些，她才想要?努力地，在末日后，保证自己?依旧过着?正常的?生活。

就好像末日还没来。

对了！

她甚至被动地“养了”一群蝙蝠，一只猫（至少喂了），就像是她计划的?那样：工作不忙，养只宠物。

踏着?歌声，渊白用望远镜观察五栋14层的?玻璃，糊住缺口的?蛛网也粘住了纸箱，看着?很完整，视线中没有出现?猫。

但渊白不介意，她只要?知道这只小生命还活着?就好，至于?有没有活在她的?视线里……她不在意。

嗯。

半小时后，在纸箱的?边缘，一根黄黑相间的?细长尾巴翘了起来，晃来晃去。

渊白感觉一股暖意击中了她的?心?……她的?背，她的?脖子……等等？！

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有点奇怪：

渊白记得?“梦”里的?内容，她意识到，自己?其实也获得?了进化的?机会，所以她刚刚尝试健身，又测试了一下?身体素质，但没感觉到什么变化。

她还是那样，体力一般，耐力正常人水准，跑跳都不出格，这进化究竟进化了什么方面？

此时，渊白神色古怪地摸向?了自己?的?头发。

她的?发尾正好到胸以下?，不是太长，末日之?后就懒得?打理，早起直接扎马尾。但此时，不是错觉，渊白感觉到掌心?的?头发是温热的?。

好消息：她真的?进化了，进化的?方向?是头发温度随心?情变化，冬天可以用来保暖！

渊白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暖风机。

……坏消息是这进化她根本不需要?。

嗯，开都开了，烘下?衣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