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与昨晚的衣着整齐不同,此刻的他只披了件酒店提供的外袍,没有编成一束的金发散乱在肩头,遮不住的那小片胸口连带锁骨及颈侧都是一道连绵一道的红痕,看上去实在涩情至极。
“什么事。”
偏偏对方依旧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好似对自己那身痕迹没有任何羞耻或其它更多的感想。
仍旧年轻的助理反而先一步红了脸,开口的声音都带上点磕巴。
“我、我来送早饭。”
她停顿片刻,又用目光匆匆瞥了眼内间的方向,小声问道,“需要……找人来清理吗?”
魏尔伦:“………”
他下意识要回绝说自己就可以,但又想到此刻是在出任务,做决定的权利不在他这里——要去把兰波喊醒吗?可他刚才还睡得很熟。
“来收拾吧,顺带送两套新衣服给我们。”
所幸魏尔伦没有纠结多久,内间里已经传出懒洋洋的餍足嗓音,是那位任性又乖张的兰蒂斯特先生醒了,且心情非常愉快。
“好的!”
助理赶紧鞠了个躬,将几样盛有早餐的托盘递给这位兰蒂斯特先生的情人,便推着餐车快步离开了。
比起上次在反动组织基地里吃的东西,这次的早餐种类简直无比丰盛,连摆盘用的萝卜都刻出了格外精细的雕花造型。
就是每样份量都不多,搭配的饮品还是他不喜欢喝的苦咖啡。
魏尔伦大致扫了眼被他摆在桌上的那些早餐,转头便来到套间深处的卧房。
兰波确实已经醒了,正半坐半倚着带有华丽刺绣与金丝流苏的柔软靠枕,在自窗外投如的明媚阳光笼罩下,整个人显出十足的慵懒又惬意。
微卷的黑发已经被养得很长了,此刻散开在这些华贵的布料上,宛若一道道蜿蜒的水墨,也构成这副缱绻油画的其中一部分。
在这一刻,魏尔伦真心实意的觉得,兰波的气质比那些自诩贵族后裔的新晋暴发户更适合成为一位贵族,而不是什么辛苦又风险极高的特工。
“亚德尔安,在发什么呆?”
对方低低哼笑着唤他,就像在喊心爱的宠物快点到他身边来;而那道无形的锁链仿佛也扣在魏尔伦左臂的那条袖箍上,牵引他抬起脚步,朝兰波走去。
“我在。”
亚德尔安半跪在那张床前,温驯回道。
俯下身的他令外袍顺势滑开一截,暴露出残留更大片暧昧痕迹的胸膛、以及除这件衣袍外什么也没穿的事实。
“我闻到咖啡的苦味了,真是的,这帮德国佬喜欢喝黑咖啡当早餐,就以为别人也同样吗?”
兰蒂斯特似乎没觉得这一幕有什么,仅有金眸轻轻一扫,便习以为常的开始使唤他。
“我不喜欢喝没有加牛奶与砂糖的咖啡,你让助理重新端一杯给我,记得再多加点奶泡。”
——这分明是他的口味。
魏尔伦抿起嘴唇,露出不动声色的笑意。
“是。”
第46章
依照兰蒂斯特大少爷那精贵的生活需求, 衣服是绝不能再穿第二次的——尤其是经过一段漫长的海上航行,又立刻前往宴会待了那么长时间。
由于那位小助理去准备新衣服了,亚德尔安便直接拨打了前台客服电话, 要求他们再送一杯新咖啡上来。
他还不怎么习惯说德语,再加上护卫的人设身份,致使这几句话的发音极为冷硬而强势,把对方吓得有点战战兢兢的,用最快的速度端来一杯加满牛奶和砂糖的超甜咖啡。
甚至还额外多了一只小狗狗的可爱拉花。
接过咖啡杯的亚德尔安:“…………”
……他们以为是做给小孩喝的?
兰蒂斯特倒是发出愉快的笑声,“这不是相当有心吗,”——他抬手倚着亚德尔安的肩膀, 另一只手则去捞对方手里的咖啡杯,“让我尝尝这里咖啡师的手艺如何。”
亚德尔安因肩膀处鞭痕被压迫到的疼痛而轻微蹙了蹙眉,但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落在前来送咖啡的服务员眼里, 便是二人容貌皆俊美无比,姿态又极为亲昵——且其中那位黑发帅哥占据了完全的主导地位,甚至前一夜还发生过相当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另一人身上留下许多遮不住的暧昧痕迹。
那杯咖啡也被金发的那位稳稳举在手中,由贵族做派的黑发就着他的手浅抿一口。
“还不错。”
兰蒂斯特摆了摆手, 示意亚德尔安替他收下这杯咖啡,顺带付点额外的服务费用给这位似乎有点看呆了的服务员。
他自己又慢吞吞去到内间,似乎依然困得不行,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亚德尔安朝他的背影认真瞧了会, 才又回头示意这位服务员稍等,自己则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又从兰蒂斯特昨夜穿过来的衣服里找到钱包,随便摸出一张马克,交给服务生。
也不准备等到对方的回应, 他便关上门——顺带将那声“好多!”的惊呼也一并锁在门外。
由于窃听器的存在,魏尔伦与兰波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而是默契的将两杯咖啡交换,并就着吃完了撒满香草与肉桂的松饼、添加坚果与新鲜水果的混合麦片,以及一份造型漂亮的煎蛋卷。
期间,那位助理也相当及时的送来了两套新衣服。
并非纯手工量测剪裁,但大体上还算合身,用的布料也相当高档。
魏尔伦换上新衬衫,重新将昨夜兰波送他的袖箍束在左臂、调整位置时,才后知后觉发现——如果要用来固定衣袖、调节长度的话,怎么只有左边?
那双透出困惑的浅色鸢眸望向坐在一旁的兰波,换来后者带着笑意的轻轻耸肩,暗示意味格外明显。
这个袖箍、或者说臂环,在普通人那里确实是用来调整衣袖长度的;但在魏尔伦这里,则完全不是为了这种用法而存在。
那还能是什么呢。
魏尔伦的大脑忽然恍神片刻,那些在此刻无法问出的话语绕着舌尖打个转,又柔软的咽了回去。
无论狗牌抑或项圈,从某方面而言,都能带给他一种古怪的、持续的安心感。
那种被饰物拉坠着、束缚着的感觉,就像是知晓自己始终在被注视着,获得了来自某人的,那份足以令心脏为之战栗的认可。
而这是在他阅读过的那些书籍、那些不断放出声音的各种电台,那些同事或路人的闲聊里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并不总能体会到快乐,却是一份足够长久的安心与笃定。
亦如这条箍在他左臂上的皮革环带,镶嵌在中央的宝石使它显得格外漂亮、精致,哪怕作为饰品也能一眼看出其昂贵的价值。
而且,分辨不出来源的皮革材质还会在光线下泛出奇妙的虹彩光泽,就像一块柔软的、可随意弯折的、似金属非金属的东西。
不论是什么,它就像一道来自兰波的注视、像一次来自兰波的抚摸、像一声来自兰波的鼓励……
它是任何一样足以填满他内心的东西,并为自己能占有兰波的全部注意力而感到满足。
系好马甲纽扣的魏尔伦站在穿衣镜前,又仔细端详了下安稳束在自己左臂上的袖箍,觉得它也与自己的装束也格外搭配。
虽然兰波昨晚和他说它还有另外的用途——大概率不是指他刚才想的那些——但魏尔伦对此并没有多少好奇心。
因为他有兰波不会瞒着他的自信,现在不说,必定是时机不合适。
反正无论什么指令,只要是兰波说出口的,他都会认真执行。
魏尔伦动手套上那件西装外套,抬手间拉扯到了昨晚鞭笞的伤处,一阵骤然加剧的尖锐痛楚袭来,令他的动作下意识一停,缓了片刻才继续。
助理窥见的那些鞭痕不是假的,是他许愿假戏真做的结果。
不过,他也完全不后悔就是。
克莱芙说的没错,与在意的人做更进一步的那些事情,确实会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与欢愉。
将那些糟糕的痕迹尽数遮掩在衣服之下,已经适应这份疼痛的魏尔伦神色与行动皆与平时无异,来到兰波的身前。
重新恢复到兰蒂斯特这个身份的兰波比亚德尔安更早换好了衣服,此刻正半躺在带有华丽雕花与绣纹的欧式贵妃椅上,哗啦啦翻着方才由助理送来的杂志。
“噢,这身还挺适合你的。”
相比端正半跪在他面前的亚德尔安,兰蒂斯特的表情要懒散许多,与无数个私底下任性又肆意的大家族少爷没什么两样。
与政府进行商业合作的洽谈邀请还没送过来,此刻是悠闲的放松时间。
“昨天那个女人等会过来约我们出门逛街,还要带上她新认识的相好。”
他随口说完今天的行程,丢开那本既无聊也不好看的时尚杂志,半侧过身,撑着脑袋端详起这位对自己唯命是从的护卫。
亚德尔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温顺的任由对方仔细打量。
“你可比那本杂志上的模特好看多了,亚德尔安。”
兰蒂斯特露出满意的微笑,伸手将他那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扯开,随意丢去旁边,又亲自解开领口往下的两颗纽扣,让它被拉扯得松松垮垮。
昨夜被鞭打的伤痕便彻底藏不住了,任谁都能清楚看见在那露出的小片白皙肌肤间,横亘有数道错落凌乱的淤红,或深或浅。
“对自己的财产一点也不客气呢。”
前来约兰蒂斯特出门的朱莉安娜看见这点刻意泄露出的春光,顿时掩着嘴笑起来,“这么不怜惜真的好吗,当心他怨恨你哦?”
这种话落在兰蒂斯特的耳里,仅值得他牵动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
亚德尔安则落后兰蒂斯特半步站着,视线落在距离身前半米左右的地面上,对朱莉安娜那段话没有一点反应。
“你自己这样没有信心,不要将我包括在内。”
兰蒂斯特先是抬手摸了摸亚德尔安的脑袋,才慢条斯理的轻声对朱莉安娜说道。
“我愿意陪他玩些有趣的游戏,他昨晚可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何况,你不认为这样会让他显得更漂亮吗?”
面对如此极致又轻描淡写的羞辱,亚德尔安仅是微微偏过了视线,似乎难以面对那些让他十分难堪的话——但这种反应很快就消失了,他重新恢复到了没什么表情的默然。
对于兰蒂斯特的反击,朱莉安娜仅是优雅摊了下手,甚至还认可起对方的话来,“没错,确实漂亮极了。”
“比起站在这里讨论我的小宠物,我亲爱的朱莉安娜,”
兰蒂斯特嗓音轻柔,语速也不紧不慢,但在场没人敢忽视他的任何一个单词。
“你更应该尽快向我介绍完这位布劳恩先生,然后坐进德国佬安排的车里,前往我们今天的目的地。”
显然,他对一直站在门口磨磨唧唧的对话感到了十足的厌烦,对布劳恩也丝毫不感兴趣。
“真是抱歉,”
布劳恩脸上带着营业性质极强的社交微笑,朝兰蒂斯特轻轻颔首,“昨夜我们已经见过一面,确实没什么必要再浪费时间互相介绍了。”
他就站在朱莉安娜的左手边,但没有过分侵入她的私人空间,而是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不会引起对方反感的距离。
虽然只比身旁的女士高了小半个脑袋,但身材保养得很好,长相也十分端正。
尤其是鼻梁挺直、眼窝深邃,神采奕奕得看不出半分苍老仪态,看上去确实相当有风度。
即使他们昨晚其实压根没交流过,布劳恩顺着兰蒂斯特说出口的话也依然包容且随和,完全没有计较他这样做是非常失礼的举动。
但实际上,布劳恩一直在隐晦的观察兰蒂斯特与亚德尔安。
他确实是德国联邦情报局下属的高级特工,被安排了接近【世界船王】朱莉安娜并窃取各国能源供应情报的任务,眼下进展十分顺利。
德国航运公司业务主管的身份不过是伪装,早在昨晚进入宴会厅前,他就已经记熟了所有人名及相关基本资料,CGM集团继承人兰蒂斯特自然包括在内。
他昨晚虽然没有与兰蒂斯特说过话,但对这位脸色苍白但气场很强的继承人有相当深刻的印象,始终亦步亦趋跟随他的这位金发情人也足够吸引眼球。
通过一整夜的密切监听,大部分宾客都被调低了怀疑等级,同伴甚至特意将兰蒂斯特的特殊癖好告知他,好在之后的任务执行里随机应变,获得更多的主动权。
已经用horap方式钓到朱莉安娜的布劳恩,此刻自然不能再对兰蒂斯特故技重施——不如说,对方未必会喜欢他这一口。
但那位亚德尔安长期被兰蒂斯特这般恶劣对待,未必会对他真的忠心耿耿。
比如那些仅暴露冰山一角鞭挞痕迹是如此残酷,想必对方此刻依旧在忍受着极强烈的痛楚。
如果能用点手段策反对方,将他拉到德国这边……
毕竟CGM集团也是一个横跨欧国、拥有许多关键陆上贸易情报的庞然大物,要是能在即将掌控它的兰蒂斯特身边安插一枚棋子,那对于德国获得战争胜利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布劳恩内心对此蠢蠢欲动,决定正好借着这个能通过朱莉安娜接触兰蒂斯特的机会,再隐秘观察这位看起来相当受宠的金发情人一段时间。
甚至,可以趁机试探一下。
“正是如此,”
兰蒂斯特好似丝毫没有发现布劳恩的盘算,与往常嗓音无异的轻柔话语内透出几分仅专注自己感受的不耐。
“我要去重新买几身衣服,快点走吧,这件衬衫的布料可真粗糙,让我浑身不舒服。”
“手工订做花费的时间较长,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购物商场,逛起来十分清净,售卖的成衣款式也很不错。”
众人里唯一在德国长期生活的布劳恩主动向他们推荐专门售卖奢侈品牌的高档商场,并对司机报出了那个地址。
兰蒂斯特与朱莉安娜自然没什么异议,亚德尔安则只有无条件服从的份。
兰蒂斯特不让他系好衣领,于是那些被鞭挞出的伤痕仍然暴露在松垮的领口处,一路走出酒店时,每个注意到那里的路人都要投来惊诧的注目礼。
上车时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使他抬手扶住车门的举动僵硬了瞬息,才接着继续弯腰跨进车内,神色间没有任何异样的波动。
但这一切细微的反应瞒不过始终在暗自观察的布劳恩。
“这位亚德尔安先生看上去受伤了,”他关心道,“需要买点药膏擦一擦吗?我记得不远处就有一家药店,可以让司机在那里停几分钟。”
直到这时,始终沉默寡言的亚德尔安才朝布劳恩那边看过去一眼,似乎有些难以惊讶后者竟然会为他提出这个建议。
“啊,我不介意哦。”
朱莉安娜则眨了眨美眸,看起来对布劳恩无微不至的体贴与细心感到格外的开心与欣喜——她确实已经陷入爱河里去了。
“别浪费时间,直接去目的地就行。”
但兰蒂斯特相当不给面子,只将双腿交叠,平淡出声吩咐道。
面对布劳恩望过来的惊讶目光,他也仅是发出一声轻笑,对亚德尔安伸出单手,又翻掌让并拢的二指朝脚边点了点,神态随意而优雅。
而接到指令的亚德尔安仅停顿了片刻,便沉默着自后座上起身,改为腰背挺直、膝盖并拢,端正跪在对方的腿边。
这辆豪华商务车的后座空间宽敞,足够容纳亚德尔安这个令布劳恩惊讶到眼睛都睁大的服从行为。
显然,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命令了,才会只要看见那个手势,就立刻知晓自己应当怎么做。
也就意味着,这些鞭痕必定同样并非第一次,甚至不是看上去最糟糕的一次。
“别做多余的事情,布劳恩先生。”
而兰蒂斯特仅是继续微笑着,压根不认为这道命令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抬起手,掌心压在那头由他精心编好发辫的浅金色脑袋上,就像在抚摸一只乖巧听话的狗般,摸了摸亚德尔安的脑袋。
“我的亚德尔安可不是第一次玩这些游戏,也不需要那些会破坏美感的药膏,既黏糊糊,闻上去还恶心得很……总而言之,”
那双冷漠的金眸转动着,以相当漫不经心的态度望了过来——但在布劳恩的眼里,它残忍如某种蛇类的竖瞳。
“他的一切全部属于我,想怎么对待他是我的自由。”
第47章
面对性格乖张无常、掌控欲极其强烈的兰蒂斯特, 想要再说点什么的布劳恩动了动口,还是将那些话全部吞了回去。
跪在对方脚边的亚德尔安侧过身,只给他留下了小半张侧脸, 垂落的浅金发丝又将旁人视线隔得影影绰绰,仅能窥见一小段收紧的下颚线条与无声抿紧的嘴唇。
作为一位优秀的特工,通过观察对象的微表情活动来分析他此刻没有明确表达出来的真实情绪什么的……不过是基本功而已。
【亚德尔安在抗拒兰蒂斯特的触碰,也并不赞同对方的发言】。
——布劳恩百分之百确定这一点。
略作试探后的他同样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并为此心满意足,通过暗号向司机传递了接下来要进行的计划。
一次试探必然是不够的,接下来, 他们还会再制造一次“意外”。
表面上,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节,向这位长相不错但性格实在糟糕的大少爷诚恳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所幸对方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 只随意摆了摆手,连视线都没再往他那边瞥一眼。
布劳恩当然对此没有任何不满——就像他那比亚德尔安与兰蒂斯特加起来还大的年龄那般,在表面功夫上, 他对他们的关系充满了包容与理解。
至于被强迫要求跪在兰蒂斯特脚边的亚德尔安,他自那条命令后就没有再被允许起身, 始终处于前者一伸手就能随意把玩的范围内,任由那只不安分的手在身上各处揉来捻去。
朱莉安娜和布劳恩怀疑要不是有他们同样坐在这辆车里,让兰蒂斯特还有些许顾及的话,他绝对不会只对亚德尔安做到这种程度。
直到司机抵达目的地, 他们下车,亚德尔安才被兰蒂斯特轻轻拍了下背,终于被准许跟着他一同下车去。
大约是跪久了,也或许是过大的动作幅度牵扯到伤口,亚德尔安跨下阶梯时踉跄了半步, 被眼疾手快的布劳恩抬手扶稳,又立刻收回。
隐约间,好像听到对方传来了一点闷哼,大约是他不小心碰到了被衣服藏起来的鞭痕。
“………”
面对阴沉沉扫过来的冷郁金眸,布劳恩双手抬高,尽量表现出自己的无害与善意。
“抱歉抱歉,我是下意识伸手的,”
他满脸歉然,“就算是朱莉安娜或者陌生人刚才在我身边不小心歪了下身体,我也同样会这么做的。”
被点名的朱莉安娜发出了一声轻笑。
“哎呀,这话听上去可真令人感到开心,”
她笑吟吟的,眼眸自布劳恩转至面色苍白而冷然的兰蒂斯特身上,柔和弯起。
“好啦,布劳恩只是不小心碰到你的可爱小宠物而已,就不要在这种好天气里让自己的心情太过不愉快吧?”
兰蒂斯特没有立刻就应答。
在目光冰冷的紧盯布劳恩数秒之后,他才嗓音轻柔地开口,“当然,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站在他身后,亚德尔安低垂的睫羽随之轻颤瞬息,这点细微的反应自然也没被布劳恩忽略。
“我怎么会怪你,布劳恩先生。”
兰蒂斯特朝他露出一个极漂亮的笑容,却没有任何温暖与和善的意味在内,反而把人看得背后发毛。
……感觉下一秒就想掏枪给他射两个窟窿。
布劳恩只能配合的假笑,佯装这件事已经就这么翻篇了,大家开始逛这座占地面积颇大的商场,买些喜欢的东西。
德国政府允许他们带来的行李有限,很多衣服与首饰都只能来这边现买;但相对的,政府会报销他们在此期间产生的所有花销。
朱莉安娜自然不会客气,专挑自己平时喜欢去的店逛。
兰蒂斯特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也会买几样他看得上眼的款式——除去专人手工制作,权贵们常逛的奢侈品牌都大差不差,没什么特别好挑的。
不过,他确实也相当喜欢亚德尔安,连带给他买了几身新衣服。
虽然全程没有询问过对方任何喜好与意见,只兀自将自己的审美强加到对方身上。
这些导购同样见多识广,哪怕看见亚德尔安锁骨与颈侧的鞭痕,也能笑容不改地继续为他们服务,就好像在人身上出现虐待痕迹也是相当正常的情况。
纵使是战争局面最为残酷的胶着期,为富人提供的购物商场依旧辉煌亮堂,连大白天也开着一盏接一盏的琉璃灯,踩在脚下的大理石砖干净到能倒映出人影。
兰蒂斯特冷淡看着这些打扮精致的权贵阶级在眼底来去,没有发表任何额外的感想。
“人还是不少嘛,”
望着这些人流——甚至还有几张熟面孔——的朱莉安娜眯起眼,相当敏锐地开口道,“我还以为德国快不行了呢,才会着急要办这次对外界的商业洽谈。”
“哪里的话,倘若连他们都往国外逃去,德国才是真的要完了。”
布劳恩微笑道,“不过,想必你们二位也知晓如今的战争形态早已改变,可不是光凭军队、火药与飞机较量就能获胜的时代。”
“噢,我倒是也有所耳闻,说是德国、法国和英国这些老牌的欧洲强国,出现了【超越者】这种恐怖的大杀器。”
拥有强大海上资源的朱莉安娜,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异能者】这种极为特殊的战斗力?
她甚至连各国内部会统一将【拥有足以媲美军队的高杀伤性异能者】称呼为【超越者】这件事也清楚得很,只是没亲眼见过那些人罢了。
“不愧是朱莉安娜小姐,连这个都知道。”
布劳恩颔首,“没错,恕我拙见,之后的战争能否胜利的关键,已经与军队自身的战斗力或装备无关,只需要比拼【超越者】的数量及战斗力,就足够为更占优势的那方奠定战争的胜利。”
“确实是这样没错,”
兰蒂斯特忽然冷淡插入二人的闲谈,“但这话听起来,倒像是贵国对自己所拥有的【超越者】数量相当有信心了。”
布劳恩的微笑仍旧挂在唇边,“不敢这么说……”
“是吗,我看你好像挺懂的,”
兰蒂斯特扯了扯嘴角,“怎么,是你的航运公司最近买到了不少【超越者】吗?”
大概是记仇布劳恩之前碰到了亚德尔安,他这话说得半点也不客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将嘲讽的攻击力拉满到顶级,一句话就把对方怼得完全接不上话。
跟在兰蒂斯特身后的亚德尔安表面上对他们这段话没有任何反应,心底早已为兰波这难得一见的毒舌而忍不住笑。
何况法国之前确实被前国防部长泄露了研究资料到德国,一旦后者成功研究出特异点的人工化技术,还真是可以算得上“买到了不少超越者”。
虽然这个“买”的手段,实在是卑鄙了些。
偏偏布劳恩还不能为此发火、或表现出别的异常反应来,因为兰蒂斯特没道理知道这些,他可能只是顺嘴这么阴阳怪气了一句,但正好扎在布劳恩的心窝子上,攻击性很强。
“哈哈哈,兰蒂斯特先生真是幽默。我们运送的货物都是合法合规的,就算有幸接到超越者,也必然是他们愿意使用我们公司的船只。”
布劳恩的表情管理相当出色,连回应的话语都十分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兰蒂斯特也没打算再呛回去,只是不冷不热的“哦”了声,便收回视线,摆出一副对这个话题实则兴致缺缺的模样。
布劳恩瞒得过外人,但怎么可能瞒得过外行。既然能确定他百分之百是德国特工,接下来的行动策略就要灵活变动一下了。
兰蒂斯特默不作声,亚德尔安更不会说什么,始终保持极为顺从的安静。
原本是勉强要恢复平和的气氛,由于兰蒂斯特的不搭腔,反而忽然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冷场。
不过,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朱莉安娜也已经摸清楚了这位商业伙伴的脾性,对此仅是朝布劳恩轻轻一耸肩,示意对方就是这样——谁让他不愉快,他就会加倍的让对方更加不愉快。
唉呀,今晚的亚德尔安搞不好会被折腾得更惨呢。
明明是难得能长这么漂亮的帅哥,兰蒂斯特还真是半点都不珍惜。
四人各自怀抱着截然不同的想法,继续走在偌大的商场里,从一楼逛到二楼,又顺便挑了家环境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里吃午餐。
布劳恩在热情的为朱莉安娜介绍德国特色美食,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对面二位——尤其是亚德尔安。
他坐在兰蒂斯特的身边,但依旧没有点单的权利,全靠兰蒂斯特给他点什么,他就吃什么。
不过,他使用刀叉的仪态很好,明显接受过类似的礼仪培训。
在吃到其中一道主菜时,对方的眉心轻微拧起,还是默不作声的将它吞咽了下去。
看来对方也是有口味喜好的,但兰蒂斯特压根不在意这点。
这种对待人的轻慢态度,怎么可能会获得对方多少好感?
布劳恩心里笃定,又暗地里示意同伴可以动手了。
不多时,就有一名侍应生单手举着摆有佐餐酒的餐盘过来,却在经过他们这桌时被什么东西绊倒般,不慎歪了下身体——
他手上的酒液也随之一倒,大半泼在了坐外侧的亚德尔安身上。
迟了半拍,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年轻尚轻的侍应生被吓得几乎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扶稳这些酒杯,又拼命给被各种酒淋了满头满身的客人道歉,腰都快弯断了。
声音之大,连坐在附近的客人都忍不住投来视线,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分抱歉为您的用餐带来了不愉快,请跟我来这边,我们会提供淋浴间及全套衣服替换,并为您今日在本餐厅消费的一切菜品免单。”
发现有员工闯祸的经理急匆匆赶过来,没有先在这里浪费时间训斥侍应生,而是立刻跟着道歉。
他的态度之诚恳、解决方案之迅速,令再想要发火的客人也会当场消气。
就是被酒液从头到尾淋了透湿的亚德尔安愣愣坐在原位,似乎完全还没从这场无妄之灾里回过神来。
款式不同的酒水被混到一处,沿着他湿漉漉的发梢往下滴,连纤长的浅金眼睫上都挂着细小的水珠;那身还算高档的西服更是彻底遭了殃,甚至能感受到冰凉的酒液浸透内里的衬衫,使它黏腻地紧贴着肌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鞭痕——兰蒂斯特控制的力道十分精准,让它虽然看上去很惨烈,但实际上并没有破皮,疼痛感也不算非常强烈,总算是避免了遭到酒精进一布刺激的惨状。
“……嗤。”
单手撑着脑袋的兰蒂斯特先笑出了声,似乎很惊讶竟然能见到这等滑稽戏剧在他面前上演。
“去吧,亚德尔安,你现在就像是泡在蜂蜜酒里的一颗葡萄。”
他看上去半点也不生气,只是摆了摆手,“剩下的事情,晚上再和你慢慢算。”
但他最后说出的那句话明显不是真的不生气,令亚德尔安正要起身的动作也僵硬了片刻,似乎对此感到畏惧,又不敢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能继续跟着经理离开。
指使了这这场意外发生的布劳恩对此感到些许内疚,显然没想到连这都能是兰蒂斯特动怒的点。
但他随即稳定心神,觉得这样也好。
既然从细枝末节里就能看出兰蒂斯特对待亚德尔安如此过分,他们能成功策反后者的可能性自然会变得更高。
——在其乐融融谈话的另一边,亚德尔安正跟着经理在餐厅里七拐八绕,来到类似于员工休息室的地方。
“方便的话,请您先在这里冲洗,我们的人会立刻从隔壁商店里购置适合您穿的衣服回来。”
这位经理是个穿着西裤的中年女性,仔细盘起的发髻与笔直的站姿使她看上去格外干练,恰到好处的淡妆与微笑却又透出亲切感,足以令任何人放松戒备。
亚德尔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经理并没有立刻离开。
不仅没有离开,她连那份营业性的笑容都收起来了,换成相当担忧的关切目光。
“我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的,”
在仅有亚德尔安与她所在的休息室里,这位实则为特工的经理用极轻的低声对前者说道,“你的伤势需要处理下吗?或者……你需要更多的帮助吗?”
她指的是亚德尔安领口处露出的鞭痕,被酒水打湿后的白衬衫变得半透明,连带原本还能勉强遮掩起来的殷红痕迹也被清晰印了出来,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
过了好几秒,亚德尔安都没有回应。
似乎是头一次有人这么问他,也可能是畏惧于兰蒂斯特的权势,他早已不敢有所回应。
但接应布劳恩前来试探的特工知道对方并不是能轻易袒露自身想法的人,便始终用那关切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坚持要等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没用的。”
亚德尔安仿佛被打动了,终于用微哑的声线低低开口回道。
他的德语发音很标准,但用词非常简单,也没有长篇大论的诉苦,甚至拒绝了经理的好意。
然而,对布劳恩来说,这句看似冷漠的回绝,实际上就等于成功了一半的好消息。
亚德尔安不是不想反抗兰蒂斯特,只是没有能力反抗。
只要德国政府许诺给他一定的条件,就极有可能说服他为德国政府办事!
等亚德尔安换完新衣服、将头发吹得半干回来,兰蒂斯特已经吃完了他点的那份食物,正在边与朱莉安娜闲聊,边用自己的刀叉有一搭没一搭地将亚德尔安那份牛排切成七零八落的小块,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哦,终于回来了。”
兰蒂斯特笑着将那道午餐推给他继续吃,被压暗的金眸里却浮现出某种幽深的、冷酷的光芒。
“我刚才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他慢慢开口道,完全不在意对方骤然绷紧的肩背——以及在那无人察觉的金发遮掩之下,同样滚烫起来的耳畔。
“等我们回去后,就来玩玩看吧。”
…………
下午的逛街结束,他们购买的东西自有商场帮忙送到酒店,只需双手空空的重新坐车回去即可。
朱莉安娜对这次行程相当满意,在酒店大堂分开时,还抛给兰蒂斯特一个飞吻。
“可不要太折腾你家的小可爱哦。”
她听出了兰蒂斯特在餐厅里的话外之意,此刻也忍不住为即将承受凄惨折磨的亚德尔安小可爱说上两句好话。
“不许你这么喊他。”
可惜对方是一个冷血无情又拥有变态癖好的大少爷,闻言只哂笑出声,警告朱莉安娜不准再用【小可爱】这种亲昵的称呼来指代亚德尔安。
布劳恩也在最后看了眼极为沉默的亚德尔安,心底敲定了接下来与对方的接触计划。
只不过,回到房间内的兰蒂斯特,并没有立刻开口。
窃听器非但拆除,甚至还有人趁他们白天出门的时候,偷偷溜进来多装了一个。
慢一步走进房间里的亚德尔安,谨慎地将门反锁,防止有无关人员闯入。
“……好了,还是两分钟。”
打开信号干扰装置的兰波无声吐了口气,转过身看向魏尔伦;后者的肩膀也放松了许多,显然这一整天的演戏让他同样累得不轻。
尤其是那些鞭挞出的伤痕,实打实让他吃了些苦头,总是会在偶尔忘记这件事的大幅度举手投足间,陡然牵扯出一阵闷闷的钝疼。
“今天辛苦你了,保罗。”兰波温和说道。
“你才是。”
魏尔伦摇头示意他没什么,像兰波这样必须得时时刻刻与目标进行言语交锋及试探的身份,才更劳心得多。
“德国情报局盯上你了,这倒是个好消息。但是……”
兰波蹙起眉毛,言语间难得显得有些迟疑,“他们必定会窃听我究竟要对你做到多么过分的程度,今晚的状况必定要比昨天还要恶劣一些,你只需要假装——”
“假装?”魏尔伦开口,“为什么要假装,你打算违背承诺吗?”
“……嗯?”
“都答应过我[这次假戏真做]的,”
魏尔伦相当坦荡,那双望过来的鸢眸里甚至露出了极为狡黠的小小得意,“[这次],指的是[这次任务],可不是指[昨晚那次]。”
既然是这次任务期间,今晚的份、任务结束之前的份,当然也都要包括在内。
兰波:“…………”
真是出息了,魏尔伦,竟然还学会和他玩文字游戏!
还有这种趁机给自己捞好处的小算盘,究竟是谁教给他……福楼拜!
肯定是上次那家伙在任务期间趁火打劫他三瓶葡萄酒,被魏尔伦看在眼里后,趁这次机会有样学样!
两分钟时间结束,兰波无法再用言语强调这次的过分程度会比昨晚还要厉害。
但那双漂亮的鸢眸眨了眨,明确回应出[无论怎样他都接受]的平静与纵容,反而令兰波想要长长的、深深的叹息出声。
这可不是好兆头,他在心里想道。
与魏尔伦在身体上的牵扯越深,他就越会产生不该有的情感,仿佛缠缠绕绕的无数丝线将他们捆绑在一起——而对方诞生的时间太短,甚至未必会对此有所察觉。
如果要用类比来解释的话,眼下的魏尔伦想法太单纯,只是从养育者那里追求百分之百的关注度,以及享受亲密行为所能满足的占有欲的孩童罢了。
是一种生物的本能,却与感情背后的含义无关,更不知晓感情会带来如何沉重的、心甘情愿的束缚。
兰波沉默了许久,金眸终于缓慢抬起。
“脱掉衣服,到那里跪着,亚德尔安。”
——极冷漠的命令自扬声器内响起,比昨夜的收音清晰许多。
紧接着是布料经过窸窸窣窣的摩擦后,抛落至地毯的动静,昭示着那位肌肤上遍布鞭痕、又在房间内端正跪好的金发情人,今日又将迎来怎样残酷的折磨。
短暂的安静后,传来了脚步走动的声音,愈来愈近。
“唔……!”
这次没有听见破空的鞭声,但另一道闷哼依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似乎在忍受极大的刺激。
但响起的动静太过轻微,又没有话语辅助,实在难以分辨那位性情古怪的兰蒂斯特究竟对他的情人、或者说宠物做了什么。
是用脚毫不留情地踩上了哪处、不轻不重地碾磨起来了吗?还是本该不具备任何实用功能的胸口部位被狠狠蹂躏了?
既然会成为护卫,兰蒂斯特也说过身手很好,就表示他平时也会接受严苛的训练吧,但那些发力时会绷出好看线条的肌肉此刻毫无用武之地,只能被迫放松着力道,任五指肆意把玩出各种形状。
另一道声音喘得很厉害,或许是两样都有——等到第二天,说不定还能窥见胸口那数道太过暧昧的指痕。
然而,那道压抑的喘息一直都没有停歇,说明另一人压根没有想过要他解脱。
“疼痛对你来说太习以为常了,所以我找前台要来了铃铛。”
轻柔丝滑的嗓音响起,仿若情人在耳鬓厮磨间的亲密窃语。
可他的动作仍在继续、说出口的内容更是恶劣至极——令那急促的呼吸声也随之停了片刻,似乎其主人正睁大眼眸,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东西。
“我们来玩个不摇铃就禁射的游戏吧,亚德尔安。”
第48章
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金色铃铛, 收拢的掌心就足以将它完全包住,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当它被那只手摇动时,就会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叮铃”, 清晰且短促,任谁也不会听错。
只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巧铃铛,捏在兰波手里,却能轻易将魏尔伦折腾到精疲力尽也不得解脱。
“呼……呼…哈啊……”
在经过长时间的任人摆布后,魏尔伦尚且还能跪在原地,但那身肌肤早已覆了层薄薄的汗,亦如胸口随剧烈而艰涩的喘息声而不断起伏。
被强迫抬高的体温就像不断蒸腾的雾气, 缭得他眼前混沌一片,仅能在眨动睫羽间感觉到有汗珠跌坠下去,却早已辨不清眼前地毯的花色。
比起他自己, 兰波实在太清楚他的敏感位置在哪里了。
仅需要将五指轻轻收紧、缓慢沿着摩挲,就足以魏尔伦随之发出一声似快乐似痛苦的闷哼,像一段缠绕着刺入肌肤的甜美荆棘。
沁出的汗水沿着肌肉紧窄的脊背淌过, 也给予了那些鞭伤以些微的刺激,钝钝的、此起彼伏的, 偏要在这时候宣告它们的存在感,也拉回那原本可以彻底昏厥过去的理智。
忍耐太过难熬,始终被掌控着濒临极乐,却又迟迟得不到解脱的苦闷如同溺水却干渴到快要死掉的旅人, 连呼吸间都裹挟着滚烫的、足以令人口干舌燥的高热。
兰波以往也不是没有像这样要他忍耐到极限,但对方同时也清楚他的极限,从来不会拖延到这么长时间,长到他已想要出声向对方祈求快乐。
强烈的晕眩感,连带着每一寸肌肤都如同被太阳炙烤的、得不到解脱的煎熬感, 使魏尔伦几乎喘不过气来,间或漏出些许断续的呜咽,真是可爱极了。
——兰波看着仍旧在听话忍耐的魏尔伦,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但对后者而言,这场既快乐又痛苦的煎熬几乎望不见尽头。
没有束起的无数金发垂落在他眼前,也挡住了那副过于狼狈的表情。
要、要忍到什么程度才可以……
在魏尔伦已然濒临极限的混沌思维中,忽然听到清脆的“叮铃”一声。
是那枚铃铛被兰波摇响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带着轻慢笑意的“可以,我准许了”。
相对的,那只早已被透明液体淌满的手也不再刻意刺激他,又阻拦他。
魏尔伦瞪大鸢眸,连那哀鸣似的气音都来不及发出——甚至连姿势都由跪坐难以控制地挺直些许。
过了极为安静的几秒后,他才半合起眼,无意识向前栽倒上半身,被兰波伸手扶住。
再迟了片刻,好似终于从窒息中回过神来的肺部开始疯狂汲取氧气,令魏尔伦靠着兰波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他的身体都是软的。
太…太过头了,他根本没有词汇能形容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神明忽然从炼狱救出了祂的信徒。
“你又弄脏地毯了,坏孩子。”
兰波微笑着,用兰蒂斯特的口吻对他轻柔开口道,“你看看,连着两天都犯了同样的错误。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魏尔伦那汗津津的脑袋抵在兰波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转过来看他。
那双浅鸢色的眼眸深处,早已蓄满星星点点的水光,像倒映有璀璨星河的湖泊。
然而,无论什么惩罚,他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愿望,在[这次任务]里,所有假戏都要真做。
“再来一次,亚德尔安。”
兰波的声音不容置喙,连带那高高低低的喘息也再度任由他控制,根本不打算给对方足够的休息时间。
“谁让这种游戏,必须得多玩几次才能看到成果。”
他的动作力道不高,连速度也谈不上多快,但魏尔伦却发出声明显受不了的哽咽。
他的一只手抬高,攀着兰波的脊背;另一只手朝下,撑在他腿上,整个人已半躺半靠在对方怀里,脊背难以克制得弓起。
“不…不行……”
这阵再度卷土重来的刺激里太过难以忍受,他侧过身,整张脸都别了过去,埋在兰波的衣服里,连深深浅浅的呼吸也变得极闷,好似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过于狼狈。
那头漂亮又精致的编发早已湿漉漉的,将兰波那身原本一丝不苟的西装也蹭得凌乱不堪——索性被后者用单手慢慢脱掉,又将衬衫的袖口挽起。
衣服被弄脏了无所谓,对方那想要逃避的动作也无所谓,姿态再如何亲密也无所谓。
但从始至终,他对魏尔伦的掌控都是绝对的,不会有半点放水。
——叮铃。
——“可以,我准许了。”
忍耐的时间并不固定,但那尽头必然是一声铃响,附带一句许可。
“呜!呜嗯……!”
魏尔伦仰起头,发出完全无法遏制的大口呼吸声,甚至谈不上该区分这次到底是快乐抑或痛苦。
他的身体早就烫得厉害,一次接一次的强制压得神经喘不过气,快要搅混那折磨与欢愉的边际线。
在那条件反射般的轻微挣动间,连鞭伤都变成了一种镣铐般的催化剂,一层一层地缚紧他的四肢百骸,烧灼着想要释放的灵魂,也残忍地压下他那无力抬起的、想要寻求神明垂怜的手。
唯一真正能期盼的,只有那一声铃铛摇动的轻响,以及兰波的话语。
到最后,魏尔伦已经数不清玩了多少次这个对方口中所谓“有趣的”游戏。
但他恍惚间知道自己的状态一定很糟糕,整片地毯已经湿透大半,而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直接昏在了兰波的怀里。
他在昏迷前唯一做的、令他心安的事情,只有勉强抬头捕捉到兰波的最后一眼——确认直到游戏结束前,对方的视线也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
直到这时,魏尔伦始终紧拧的眉心才缓慢放松。
只不过,他全身的肌肉早已酸软无比,甚至仍然在不时轻微痉挛片刻,显然已经玩得太过头了。
……偏偏按照兰蒂斯特的人设,玩成这副模样才能让他得到满足。
兰波无声叹息,将那枚铃铛轻轻放在一旁,避免它再发出响动。
现在的魏尔伦已经对铃铛与他的话有反应了,还是不要再进一步造成依赖比较好。
他将双手的五指收拢又张开,能感觉到明显的黏糊而滑腻——在一次又一次的游戏间,早已沾满各种成分的液体。
在游戏玩到一半的中途,第二次还是第三次来着……他还要求魏尔伦舔干净过,但这显然无济于事。
而此刻,对方那紧闭的眼尾处尚且挂着未干的泪痕,是在不断交叠增加的刺激被硬生生逼出来的。
如果他会做梦的话,想必梦里都会是那铃铛摇动的声音吧。
兰波有点想笑,又有点想要叹息,但最后,他还是亲自将这位完全昏迷过去的搭档抱起,带去浴室清理。
吸取之前在家里直接报废掉一整套床上用品的教训,兰波这次都是在床边的地毯上玩的,只需将二人打理好,重新换上酒店提供的睡袍,就可以安稳的睡上一觉。
对魏尔伦来说,这个游戏真正的恐怖之处,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彻底显现出来。
但对布劳恩而言,兰蒂斯特的恐怖之处,他已经通过窃听器格外清楚的理解了。
一想到后半夜那压根没停歇过的哭喘、哽咽与断断续续的求饶,布劳恩就会被吓得浑身寒毛直竖。
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能想出这种折磨人的法子,将追求快乐的权利都全盘……
光是回忆起那个要命的铃铛声,布劳恩都替亚德尔安感到害怕。
而且按照兰蒂斯特的说法,亚德尔安身上的那种鞭伤甚至是家常便饭,连着两天打都会让对方感到没意思的那种。
莫非是隔一段时间鞭笞一次,让对方身上的鞭痕永远消不下去…?
算了,那种古怪的癖好怎么样都行,关键在于亚德尔安一直遭受如此非人的身体虐待,绝对不可能保留多少忠诚。
…………
转日,仍然是兼任眼线的助理负责端来早餐。
她有点惊讶这次是兰蒂斯特过来开门,目光下意识往里面瞄。
“在看什么呢?”
似笑非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吓得她几乎当即就要立正了,赶紧将餐车上的托盘交给他。
吸取昨天供餐时的意见,这次的两杯早餐饮品全都换成加满牛奶与砂糖的咖啡,一闻就知道甜甜的。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兰蒂斯特先生不应该做这件事……”
这种解释顶多算是亡羊补牢,但也算合理。
兰蒂斯特没有怪罪她,只是在接过餐盘时淡淡解释了句,“他还昏迷着。”
他只是喜欢在sOx方面折腾亚德尔安,又没有非要把人从昏迷中弄醒、就为了给他拿份早餐的兴趣。
“…………”
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的助理已经羞红了脸,连声音都变得小小的。
“需、需不需要找人来清理……?”
“嗯,卧房里的地毯已经不能用了,记得也帮我换套新的。”
兰蒂斯特没有异议,并随口问道,“昨天买的东西都被你收着了吗?”
“是的,因为你们一回来就锁了门,那个,按铃也没有反应……等会我就安排他们送过来!”
磕磕巴巴解释完的助理都不敢细看房间内的情况,就低着头溜走了。
她只是被上面示意过来监视他们的普通打工人而已呀,又不是身经百战的特工,哪里亲眼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
这次的早餐依然丰盛,甚至还有近来供给已经大幅度缩减的鱼子酱。
兰波正要端着餐盘回到内间,却见到魏尔伦慢吞吞走了出来。
那件睡袍松松垮垮的披在他身上,胸前袒露出大片肌肤,连锻炼良好的腹肌都隐约可见。
正如昨夜预测那样的,在这件交领没遮住的胸口部分,几道指腹大小的浅淡淤痕极为明显。
鞭伤倒是消退些许,没有昨天上去那么殷红了。
“吵醒你了?”
兰蒂斯特的口吻有点预料之外,似乎不觉得特别有什么,“那就来吃饭吧。”
大概是昨晚的尽兴游戏让他心情非常愉快,连带今日看亚德尔安也变得格外可爱起来,甚至不计较对方竟然醒得比他还迟这件事。
“嗯。”
亚德尔安点了点头,开口应声的嗓音沙哑无比,全是昨晚那一整夜被折腾的。
不确定此刻是否有人在窃听器的另一端监听他们,魏尔伦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慢慢在桌前坐下。
那个关于铃铛的游戏真的彻底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哪怕睡过一觉也没能完全恢复,拿起勺子的手都有点在颤。
但是看见那两杯专程制作的“小孩咖啡”,魏尔伦依旧没忍住抿起嘴,朝兰波露出笑意。
看吧,为了照顾他的口味,连带自己的那份也被人家贴心做成“小孩咖啡”了。
正如兰波无比清楚魏尔伦的口味那般,魏尔伦也知道兰波并没有像他这么喜欢吃甜食,咖啡也更偏好不加糖与牛奶的浓缩版本。
面对这份无声的揶揄,兰波但笑不语,只是在端起其中一杯咖啡朝他举起之时,略抬了抬眉梢。
——为我们这次的任务成功,干杯。
魏尔伦笑着,也举起了自己的那杯,虚虚与他碰了一下。
这几天内,兰蒂斯特一直重复着出门与朱莉安娜他们玩、回酒店就玩亚德尔安的随性日子,直到一封商业谈判的邀请函送到房间里。
兰蒂斯特拆开火漆,上面记录了时间与地点,并特别提醒不得带任何人出席、也不可随身携带任何武器,德方将负责从酒店到会场的一切安保。
“哼……还真是谨小慎微的要求,这帮德国佬总是这么胆小怕事,难怪在战场上至今没打赢法国或英国。”
躺靠在贵妃椅上的兰蒂斯特不屑笑着,摸了摸怀里亚德尔安的脑袋。
“好吧,看来你得留在这里等我了,”
他亲昵说道,“可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啊,我亲爱的亚德尔安。”
亚德尔安看着他的目光安静,缓慢点了下头。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当布劳恩来敲门时,可以与他接触。
果不其然,当兰蒂斯特离开酒店没多久后,就有门铃声响起。
亚德尔安放下手里用来练习德语的杂志,从猫眼里确认了来者身份后,又特意等待一会儿,才主动打开门。
见到那张神情平淡的脸,布劳恩露出十分友善的微笑。
“亚德尔安,介意换一个地方说话吗?”
第49章
布劳恩喊出【亚德尔安】这个名字的口吻格外亲切, 哪怕对方一直在用相当审视的态度紧盯着他,唇角的笑容也没有任何动摇。
见用视线盯不走这个人,他才终于慢吞吞的开口了, 声线既哑又低,但尾音结束得很快,一放即收,十分有力。
“为什么。”
他表现得好像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家伙,会特意挑兰蒂斯特不在的时候来找他。
但布劳恩仅是用那双亲和力很强的深邃眼眸注视着他,仿佛在怜悯他的遭遇那般,对亚德尔安轻声说出这句话。
“为了让你重获自由。”
“那你找错人了。”
亚德尔安在怔愣片刻后, 很快的就垂下眼不看他,想要将门关上——被布劳恩抬手抵住。
对方的拒绝并不奇怪,反而十分符合他预想中的反应。
如果亚德尔安真的想要自由, 曾经的他必定尝试过又被兰蒂斯特抓回来狠狠教训,才会形成这种被迫顺从、哪怕有人主动提起这个单词也会下意识逃避的表象。
“别急着拒绝,亚德尔安。”
布劳恩微笑道, “我是真的有能力帮你解脱,你也不希望自己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白天是看上去备受宠爱的情人, 晚上却被折磨到满身伤痕吧?”
“…………”
亚德尔安不说话了,只有那双鸢眸安静看着他,似乎在询问对方为什么会清楚这件事。
“咳,抱歉, 我不是故意听见的,这只是我们安保工作的必要一环。”
布劳恩的表面情绪摆得相当到位,至少当他露出那种心疼又义愤填膺的模样时,假如换一个人站在这里,或许真的会被哄到对他卸下心房。
亚德尔安当然不会。
但他只需要抿起嘴唇, 露出格外为难的模样,主动找上门的布劳恩就会觉得自己的游说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我不相信你。”
最终,亚德尔安只是这样冷淡回道。
心知独处机会难得的布劳恩没有迟疑地开口许诺,“我可以展示给你看。”
展示,要怎么展示给他看?
对方的眼底露出了这样的疑问,但对于自己是否该答应还有着顾虑。
“不用担心,我这边精准掌握他们开会的动向。”
布劳恩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意有所指道,“我会负责在兰蒂斯特回来前将你送回酒店,并保证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你曾经出去过。”
这次,亚德尔安思考了更长时间,布劳恩也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等着他答复。
“好。”
他开口吐出了这个单词,而布劳恩也在心底长舒口气。
只要亚德尔安愿意走出这一步,他们就有机会成功策反对方,拿到CGM集团那边拥有的机密商业情报。
毕竟就和航运一样,陆上运输所运输的,也未必全都是“合法的货物”。
各国之间关于军火、能源乃至大宗商品间的秘密交易,可是他们最关心的部分。
为此,他们愿意冒一点风险,向亚德尔安展示情报局的其中一处分部的基地。
那些各国之间大人物的动向,无不在他们德国联邦情报局的掌控中;包括正在交战各国的军事情报,他们也能通过各种途径截取到其中大部分。
“日本是德国的同盟,他们的情报及资源,本身就是与我们共享的。”
权限颇高的布劳恩为亚德尔安介绍道,“自然,我们也会酌情将一部分情报分享给日本,帮助他们在亚洲那边的战场上取得胜利。”
“亚洲?”
亚德尔安的眼眸微动,“那个神秘的东方大国?”
“哦,不不,上帝,这怎么可能?”
布劳恩自然理解这个单词所指代的国家名称,并苦笑起来,“想碰那个国家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疯子,还是自寻死路的那种。实际上,与日本交战的是东南亚及西亚那边。”
亚德尔安似乎有点不解,“我还以为你们是同样很强大的国家。”
“哈……你知道【异能者】这种拥有特殊力量的人类吧?”
布劳恩用手画了个圈,“世界人口将近30亿,【异能者】的人数可能也不过万数。而这些【异能者】的数量分配极其不均,只在几个国家内集中诞生。”
“哪怕是【异能者】本身,拥有的异能类型也各不相同,其中占据超强攻击性异能、足以被世界各国公认为【超越者】的【异能者】,又仅有数十人。但是,”
——说到这里时,布劳恩的面色变得格外凝重。
“那个国家的【异能者】数量,以及【超越者】数量,都是保密的。我们谁也不知道是多少,甚至不知道都有哪几位。”
亚德尔安怔了下,“…?”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会害怕?
“恐怖的地方在于……无论有人妄图派出任何类型的【异能者】去试探那个国家,他们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动天克敌人异能的【异能者】。而这份应对,我们甚至摸不到极限在哪里。”
收集情报的能力、对灾害或袭击的响应能力、制订战略的能力、服从调度的能力……以及,所拥有的【异能者】那深不见底的数量与战斗力。
这一切必须都是世界顶尖的,才能在每一次都做出如此完美的应对。
“呼……无论如何,既然对方宣称对这场战争保持中立,我们也绝不会主动去触碰对方的逆鳞。”
布劳恩长吐口气,对亚德尔安说道。
“抱歉,话题有点扯远了。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想获得自由,我们可以将你送往任何一个安全和平的小国,并保证不会被兰蒂斯特发现。”
“…………”
亚德尔安想了很久,才慢慢开口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噢,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布劳恩露出笑容。
“我只需要你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继续待在兰蒂斯特身边,并帮我们一个小忙。”
面对这个交易条件,亚德尔安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他要考虑一下。
“没问题,接下来的商业谈判还要持续几天,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布劳恩体贴的没有催促,而是遵守诺言,带领亚德尔安再次从专门修建在酒店地下的密道折返,平安回到兰蒂斯特的房间。
…………
“就是这样。”
等兰波回到酒店后,趁着两分钟的信号干扰时间,魏尔伦迅速将任务进展详细讲给他听。
“只是情报局的分部基地吗,那存在人工特异点研究资料的可能性不大,这种资料对我们来说是绝密级别,对德国来说也同样。”
兰波沉吟片刻,“得想个办法,让他们主动暴露特异点所在的军事研究所位置。”
“我可以去袭击分部基地,逼问那里的长官。”
魏尔伦不假思索回道——这种方式虽然有些粗暴,但相当有效。
“不用这么辛苦你,”兰波失笑摸了摸他脑袋。
“我有另一个主意。”
再往后数日,兰蒂斯特大约被白天在商务谈判上的争吵烦了心,晚上更加变着花样的折腾亚德尔安。
关于铃铛的游戏已经玩得卓有成效,那就再换成更磨人的绳索束缚、五感封闭与放置;鞭笞的痕迹褪下去了,那就再换上一身新的……
总之在大多数情况下,亚德尔安总是会被玩到筋疲力尽才被允许休息,手腕与颈侧这两处衣服遮不住的地方更是新痕叠旧痕,像永远也不会凋谢的绽放花瓣。
连布劳恩那伪装出来的同情,都逐渐要变成真的了。
兰蒂斯特那个性格扭曲的变态,尽热衷于玩些虐待人的变态癖好!
“你稍微忍一忍,只需要情报到手,我们很快就会将你从兰蒂斯特身边带走。”布劳恩安慰他。
“………”
亚德尔安沉默了会,主动开口问道,“具体,你们需要哪方面的情报?”
他双手捧着那杯布劳恩让人泡给他的热可可,袖口朝上方蹭了些,露出的两只手腕上都有明显用绳状物长时间紧勒过的红痕。
昨晚的兰蒂斯特想要学习东亚的“艺术”,用一指粗的红绳仔仔细细将他捆绑起来,强迫保持同一个姿势跪在新换的地毯上数个小时——期间还手动使用各种各样的“小玩具”,给他额外增添忍耐的难度。
而对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故意要他在受不住的情况下不停地无意识挣扎,让那些粗糙的绳索同时来回摩擦那些分外敏感的肌肤,最后在止不住那剧烈喘息与颤抖的同时,在全身都留下分外明显的束缚红痕。
刚才帮忙送热可可来的助理,也用相当怜惜又心疼的眼神看了他很久。
“暂时不用这么着急,一切都等你跟他回去了再说,”
知道这是彻底说动他了,布劳恩没有因为高兴而失态,只是谨慎的、安抚的对亚德尔安道。
“到时候,我们会安排专人与你联系,放心,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
他这么说着,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拍对方,落在半途又想起对方浑身都是伤,这一巴掌下去反而适得其反,便又赶紧收回了。
但亚德尔安抬眼看过对方那只手,又重新将视线收回在面前的热可可上。
“这么悠闲,没关系吗。”
他低声说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兰蒂斯特其实是为法国军方办事的。”
只这一句话,就让布劳恩的心脏都险些蹦出嗓子眼。
不过,这也不奇怪,CGM集团总部在法国,兰蒂斯特如果背地里想要与法国那边达成什么秘密商业合作,那可太简单了。
但如果牵扯到的是军方,那性质又要更特殊些。
运输军火可不是一件小事,万一兰蒂斯特在与其他国家合作时,又秘密以法国代表接触他们,再达成其他的交易……
“具体呢,具体有与哪些国家合作过?”
布劳恩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终于是迫不及待问道,“或者说,有没有你记忆里比较深刻的军火相关交易?”
“……具体的,我不记得。”
亚德尔安慢吞吞说道,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每一个字都犹如晴天惊雷。
“但记得之前有过一次,他帮忙运送过一个圆柱形的金属容器,很高,里面灌满了液体,不清楚是什么,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谨慎。”
是法国那边成功研究出的军用人工特异点!
布劳恩险些将这个答案高声呐喊出来。
果然,那个已经身亡的前国防部长给的研究资料并不齐全,法国那边依然秘密掌握着真正关键的那部分核心内容!
“具体呢,具体运去了哪里?”
他迫不及待追问道,但只对上了那双分外困惑的鸢眸。
“不清楚详细目的地,只知道是德国境内。”
亚德尔安缓慢摇头,脖颈偏下的位置同样残留着被绳索勒过的红痕,大约有一指粗。
“隐约听见,好像要让那个东西去炸什么研究所。”
什么研究所…?
布劳恩错愕睁大眼睛,忽然想起位于柏林郊外的那个第三研究所——法国已经找到德方研究人工特异点的位置,并且打算同样派出人工特异点去摧毁它!
“你做得很好,亚德尔安。”
他深呼吸口气,尽量压抑着情绪说出这句话,但本人没有再继续与亚德尔安待多久,便派人将他送回酒店,自己匆匆离开了。
站在酒店后门的隐蔽停车场,魏尔伦冷冰冰盯着布劳恩离去的背影。
那句【做得很好】,明明遣词造句与兰波夸赞他时所说的相差无几,却只让他感到反胃。
而越过魏尔伦的肩头往后看,那原本空无一人的阴影处,却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温和声音。
“可以开始行动了,保罗。”
第50章
是悄无声息出现的兰波, 来到了魏尔伦的身边。
他隐匿气息的能力之强,连同为特工的布劳恩都没察觉到丝毫异常。
此刻正坐在谈判桌上与政府吵架的兰蒂斯特,是他从法国抓过来的福楼拜。
竟敢教坏魏尔伦, 那就罚他过来再当一次替身。
连夜赶到德国的福楼拜:……瞧瞧这人,竟然怪他吗!这能怪他吗!
“好。”
猜到兰波是怎么从会场脱身的魏尔伦抿住笑意,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监视霍夫曼上校的行动就好——布劳恩会将这一情报传给上级并经过层层转告,最终会打到霍夫曼上校的私人座机上,请他批复指示。
由于近日的谈判内容太过重要,外加政府那边同样需要参加阶段性的军事会议, 霍夫曼上校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离开柏林,就住在他那栋豪华的府邸里。
而那栋府邸太过醒目,德国境内负责协助他们的后勤人员早已在附近搭接霍夫曼上校的私人通讯电缆, 实施监听对方的通话内容。
“在第三研究所,A区。”
兰波收到讯息,同时打开那张随处都可以买到的柏林街区地图, “距离柏林最近的军事基地在这里,他们肯定会调动军队去加强警戒。”
“即使军队根本没什么作用?”
魏尔伦拧起眉毛, 不理解为什么会派这些普通人去送死——毕竟他已经明确说了是【人工特异点】。
“子丨弹也不是那么没用,”
兰波偏头看了他一眼,“何况,无论异能者还是超越者的数量都太过稀缺。如果德国为了这个情报就愿意将超越者从东欧战场撤下来, 雨果先生倒是能再度喜提休假了。”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超越者】只能使用【超越者】去对抗,譬如现在和雨果在东欧战场上僵持的就是歌德,双方皆率领一支军队,在那片焦土上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假若霍夫曼上校真的如此没有定力、慌不择路到连夜将歌德调回德国柏林, 雨果先生就能趁机攫取胜利,将东欧那边的战线往前推一大截。
可惜霍夫曼上校不会如此愚蠢,只打算用大量的人力去填补防御的空白。
不过,这对兰波他们来说也不是没好处。
原本的第三研究所位置是保密状态,此刻却由于这无法完全隐藏的大批人员调动,使原先隐蔽的研究所变得有迹可循。
兰波与魏尔伦先抵达柏林附近的军事基地,等到对方开始调拨车队出发时便远远跟上,跟踪他们直到最终的停驻点。
在相当偏远的郊外,被森林与高压铁丝网环绕,两公里外便竖起了禁止靠近及地丨雷区的警示牌。
地点已经确认,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不惊动警卫的情况下潜入进这个设施了。
他们在对时机的等待上很有耐心,从天亮一直等到擦黑,才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的发动机声响。
“有辆非军队的厢式货车从10点钟方向开过来,不要用手丨枪,打爆车胎。”
兰波对魏尔伦下达指令,后者没有异议,当即从地上拾起一颗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小石子。
在【重力操纵】的加持下,那枚小石子以肉眼难以辨认的超音速从指尖弹射出去,瞬间将左边那个车胎打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洞,连半点声响也没有。
没过多久,丧失稳定性的那辆货车开始在路面打滑,被迫停在了距离警示牌还有三公里左右的地方。
从副驾驶座下来了一个穿着明黄色制式马甲的男人,对着车胎看了半晌,冲驾驶座摇手。
“真是见鬼了!”
他仰头大声朝自己的同事嚷嚷道,“车胎不知道为什么瘪了,我只找到侧面破了个洞!”
听到这话,司机也从那个高高的驾驶室探出脑袋来,满脸不解。
“能有什么东西给侧面扎个洞?我一点声都没听见,只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从侧面抵了一下……”
——他的声音逐渐变低,像是跟着他脚下的发动机一起哑了火。
一把手丨枪同样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要是不听话,车胎就是他的下场。
穿着制式马甲的男人上一秒还奇怪车内的同事怎么说到半途突然没声了,下一秒就看见有位黑发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手里的枪正对准他的脑门。
对于不了解异能者的普通人来收,枪就是最直观的致命威胁工具,比还要演示一番的异能好使多了。
“等等等等,我们只是个送补给的!”
被兰波用枪指着的男人吓得连忙双手高举,条件反射求饶道。
“我只是个开车的……”
驾驶室的司机被从副驾驶侧绕上来的魏尔伦用枪抵着脑门,同样一动也不敢动。
“我知道,”兰波冷淡出声,“把那身公司制服脱了。”
作为负责给秘密研究基地输送补给的车队,他们同样会有一套完整的身份核验流程,甚至可能除去识别码与权限卡外,还会需要提供一些随时更改的口头暗号或交流手势,防止有敌人冒充。
所以,这两个人大概率不会说实话,或者说,不会讲出全部的实话。
这种事情就算能够拷问出来,也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度,对方只需要在任何一处关键内容上撒谎,他们就有被发现的风险。
好在,兰波也压根不需要浪费时间进行拷问。
他与魏尔伦分别用枪指着这两人的脑袋,要求他们站到离车远一点的地方,再把公司提供的制服外套脱到一旁,只穿着个人的衣服。
随之而来的,是彻底颠覆这两位俘虏世界观的场景。
深红浓重的雾霭覆盖了这片土地,也彻底吞没了他们。
而在这片不可思议的雾霭之内,地球的引力仿佛在逐渐消失,脚边的砂砾开始漂浮着扬起,杂草不再倒伏向地面,一切都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
“你……你们……”
其中一人刚开口,兰波已面无表情开了枪。
血液自创口大范围溅出,却没有落向地面,同样诡异漂浮在空中。
仍旧被魏尔伦用枪指着的司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满脸惊骇,完全没想到黑发青年为什么会在不经过任何询问的情况下,就这么干脆利落开枪了!
更加恐怖的是他同事的尸体——刚才分明倒了下去的,现在却突然站起来,甚至连全身都变得完好如初!
“详细说明你们今日该如何通过哨卡,以及你所知道的研究所区域分布情况。”
“首先,我们需要对警卫说……”
那个黑发青年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他那原本应该死掉的同事就真的开始全盘托出,且没有半点遗漏或错误的地方!
司机震惊到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身后的金发青年仅是冷冰冰低笑了下。
“放心,”他说。
“下一个就轮到你。”
…………
“今天怎么不是鲍尔他们?”
“他们临时有事回家,公司安排我们接替一下。”
通过【彩画集】读取尸体的情报,兰波与魏尔伦换上那两身公司提供的运输补给专用制服,开着修补好轮胎的货车,一路畅通无阻。
哨卡在验过权限卡、又确认识别码与暗号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还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兰波负责开车与通过审查,正伸手拿回那张权限卡时听到对方这么问,便也笑着开口回答道,
与使用兰蒂斯特身份时标准的德语口音不同,他此时用的是本地人才会的柏林腔,甚至还夹杂着几句常用的俚语习惯。
警卫误以为兰波是自己的老乡,态度立刻变得亲切许多。
坐在副驾驶的魏尔伦则压低鸭舌帽的帽檐,全程不必开口,脖颈则绕着条临时从商店买来的围巾,用以遮挡红绳捆绑后留下的痕迹。
等惯例的检查结束、车辆被允许放行之后,兰波先将货车开往C区指定的码头,通过货物验收,才借口自己想去上厕所。
对方不疑有他,大方摆手表示快去吧,车可以先暂时停在旁边。
兰波与魏尔伦在厕所又耐心等了会,处理掉两个同样前来上厕所的研究员,换上他们的白大褂,再将权限卡拿到手。
这两张权限卡只够他们从C区去往B区,但没关系,B区与A区之间仅剩一堵浇筑有钢板在里面的混凝土墙——或许足够坚固,但并不足以抵抗魏尔伦挥出一拳。
由于兰波挑的是摄像头死角位置,他们的动作又极为迅速而利落,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潜入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从他们记忆里读取的地图只到这里为止。”
兰波站在分岔的通道口,所能见到的仅有轻微闪烁的照明灯,以及隔一段距离就安装有一扇、从外观看上去毫无差别的防爆门。
还有,太安静了。
安静到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走在B区或C区里时,还会经常见到衣着不同的人员往来,但在A区,竟然连负责清洁或巡逻的人员也见不到一个。
是他们被发现了?
兰波皱起眉头。不对,警报声没有响,方才在B区见到的那些警卫脸上也没有异常,他们根本不知道A区发生的事情。
但如果不是的话……
啪哒。
是其中一条通道尽头传来的脚步声。
“噢,来了来了,发给我的紧急通知竟然是真的啊。”
有陌生人的声音响起,内容也顿时令他们提起十二分警戒——但不知为何,对方的语气相当愉快,似乎很高兴见到他们前来。
出现在照明光源下的,仅有一个人。
身穿沾染有奇怪渍迹的白大褂,看上去很旧,应该在这里工作了很久;说这句话时,他还扶了下自己的眼镜,胡子拉碴的嘴角同样扬起了极为快乐的笑容。
站姿很有问题,体格也相当差劲,倘若对方连【异能者】也不是,那就不具备任何战斗力。
“什么紧急通知?”
兰波配合出声问道。
“当然是法国的人工特异点!已经研究成功的那个啊!那个!”
对方的声音更加激动,朝他们这边看来的眼球微凸,布满红血丝——却又显得极其亢奋。
“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行,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将异能位相稳定下来!但是啊,我听说法国的研究员竟然做到了这点!究竟是为什么?我无论如何也想要亲眼看见!”
又是一个狂热的研究疯子,和【牧神】没什么差别。
魏尔伦大概是从对方这副表情里产生了些许既视感,格外厌恶地后退半步,压根不想和对方扯上联系。
“…………”
兰波冷静开口,“所以你留了下来。”
“是啊,是啊,军队传来指令,要整个A区以最快速度秘密撤离,但我当然不愿意——听说成功的人造异能者要来袭击这座研究所,我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这位研究员极其兴奋的张开双手,看上去果然已经癫狂得差不多了。
“我当然拒绝了,我想要看见[真理],啊-啊,这感觉可真美好,原来这才是真正完美的造物,从人类的科学与研究中诞生,而非来源于自然的伟业!”
不仅是那份狂热的目光,连带对方的话语,都令魏尔伦感到极度不适。
无论对方怎么发现他是那个“研究成功的人工特异点”的,在这份愈发膨胀的厌恶面前,都显得过于无足轻重。
他本就下意识排斥自己作为非人的身份,如何能够忍耐有个人喋喋不休的在夸赞他作为实验体是多么的完美而强大。
“我能杀了他吗?”
魏尔伦转头问兰波。
但兰波还没有回答,研究员就已经在连连摆手。
“杀了我?不必,不必劳烦你们动手!”
他压根没有逃跑或求饶的打算,甚至连语气都保持着与刚见到他们时同样的亢奋。
“我也想展示给你们看看啊——虽然以我的能力极限,只能创造出这般不成熟的、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失败品!”
研究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便携操控装置类的东西,放声大笑着按了下去。
“但作为创造它的‘父亲’,我怎么能临阵脱逃,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独自留给你们应对呢?”
——从某个方向,传来了玻璃被什么东西挤碎的声音。
但那点细微的动静,在骤然发出的、类似某种巨兽的沉闷咆哮面前,已经不需要再被关注了。
因为随之而来的,是仿若自炼狱流淌出的漆黑物质寂静无声,却在转瞬间就吞噬了这眼前这条通道——连带那个仍在大笑的研究员。
这不断溢出的漆黑岩浆甚至点燃了空气,沸腾起的高温甚至彻底扭曲了整片空间,无数细微的裂缝在发出嗡鸣似的震颤,随即又被一阵足以撼动天地般的怒吼而彻底撕裂,化作那无底深渊中的一部分。
“糟糕了,是特异点的失控。”
对战过【牧神】的兰波反应极快,抬手便展开包裹住他和魏尔伦的亚空间屏障,勉强隔开了这片恐怖至极的、由纯粹能量组成的奔流怒涛。
下一秒,深红色的壁障被能量持续冲击,开始产生裂痕。
整座设施都已经消失了,德方只打算保证A区其余研究项目的进度资料,剩下区域全部都用来作为吸引法国这边上钩的诱饵,让他们主动踏入这个陷阱。
——反正没办法研究出可控的人工特异点,失败品还处于极不稳定的高危状态,那就正好趁法国这边的人工特异点过来时引爆,让它们同归于尽。
大概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但他们已经来不及逃离了。
兰波神色极为凝重,在一层空间壁障撑不住到彻底碎裂的刹那间,立刻再展开一层新的。
相比兰波,魏尔伦的表情要迷茫得多。
他抬头望着那只身长数十米、轮廓模糊不清的怪物,喃喃出声。
“莫非,我真正的形态也是像这样的吗?”
果然不是人类啊,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的吧,他的躯体只是负责囚禁住这种怪物的牢笼而已。
“保罗。”
熟悉的温和声音唤回魏尔伦的注意力,使他下意识去捕捉那双总是注视着他的、会愿意接纳他的浅色金眸——甚至全然不知,他此刻的表情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我说过的,假如你不是人类,我也会接纳你的一切。”
穿过沉沉的深红雾霭,兰波坚定的抬手抚在他的发顶,又一路落至那张几乎要哭出来的脸,被对方下意识抬手接住——
你是谁?——
你的一切。
从第一次见面那时,兰波就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是因为从那时起就知道他其实不是人类,但担心他无法接受吗?
魏尔伦深吸口气,让动摇的心神逐渐稳定下来。
“如果它是特异点,那同样是特异点的我理应可以对付。”他说,“是这样吗,兰波?”
“嗯。”
“【牧神】用来剥离我的人格式的程式,是不是一直被你藏起来了?”
问到这句话时,魏尔伦的眼底甚至浮现出细微的笑意,“我隐约记得,你在当时接我前往巴黎的路上,一直在偷偷看什么东西。”
“……嗯。”
兰波承认了。
他展开的亚空间再次被过于汹涌的能量冲击到破碎又重新展开,但已经变得越来越小,快要无法容纳他们二人。
纵然能自由操控他的【牧神】已死,他只能释放体内的特异点,没办法再从特异点化状态恢复神智,就此迎来死亡也没关系。
兰波已经接纳他了。
不是接纳了【黑之十二号】,而是接纳了【保罗·魏尔伦】。
魏尔伦深深吸了口气,说。
“念给我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