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弃工厂里的营救戏份, 印澄足足拍了3个小时。
再休息,已是傍晚六点。
夏季天色暗沉得较迟,大概再过一小时才能出现漂亮的晚霞。
据观测, 近期皆不会出现丁达尔效应,虽然是种遗憾, 但也在杨临的接受范围内。
他把这称之为老天的安排。
毕竟待会儿要拍摄的,是米契尔和贝克再一次诀别的戏份, 和送相框那时的浓情蜜意自是不同。
下了戏, 印澄仍未瞧见宋屿的踪影。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直接去问杨临。
“屿哥呢?我们待会儿还要对戏!”印澄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
仿佛面前的这个人, 就是将宋屿藏起来的罪魁祸首。
撑到现在,印澄已经濒临极限。
“不用对戏, 再开机,直接演就可以。”杨临揉揉发痛的后颈,语气平静。
他从早晨就开始盯场, 双眼鲜少离开监视器, 眼下肌.肉酸疼得厉害,也没耐心去安抚主演的情绪。
“不对戏?”印澄不可置信。
那么重要的一场戏, 杨临居然想让他们直接演?
片场变幻莫测, 但凡有某个细节没商榷好, 出来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印澄不赞同杨临这样安排。
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宋屿也赞成我的决定。”察觉到印澄动怒,杨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他是个成年人,真想见你,自己会出来。”
印澄的右眼皮开始痉.挛。
他抬手将其按住,没再多说什么, 转身上了自己的房车。
晚餐依旧是红彤彤的一桌辣,还有冰镇的青柠茶。
吴鸿阳和秦鸣挽起袖子挨样把食盒打开,给印澄分筷子。
印澄蹙眉,盯着那茶半晌,用手把它推给吴鸿阳。
“你喝吧。”他毫无胃口。
吴鸿阳和秦鸣对视一眼,犹豫道:“你、你不喜欢?”
印澄沉默。
他没吃饭,只是靠着椅背,闭目休息。
吴鸿阳见他心情不好,犹豫半晌,没有再劝。
他掏出手机,给某人发送信息。
【澄澄好像不爱喝青柠茶,菜也一口没动】
【我看,以后还是别准备这么辣的菜了】
【吃多容易上火】
【总吃,也爱腻呀】
* * *
晚7点,剧组再度开始运作。
开拍前,杨临亲自替宋屿和印澄对戏,陪他沟通各种细节,让他演时放宽心。
印澄顶着满脸的泥灰,安静地点点头。
10分钟后,杨临宣布正式拍。
印澄护着五名被绑的儿童逃出废弃工厂,在一片如火的夕阳下,终于见到了那个人。
来者并非宋屿,而是贝克。
是只有米契尔才能见到的人。
贝克并非独自出现,同行的还有很多出生入死的同伴。
在米契尔不知道的剧情里,他们和贝克友情深厚,甚至可以托付彼此的生命。
连那些孩子们在看到他们之后,也纷纷从米契尔身边跑开,投入主角团的怀抱。
米契尔孤零零地站在所有人对面,影子被夕阳拉得细长,仿佛一道无法言说的寂寞裂痕,切割开身后橘红色的地砖。
那些人对米契尔出言不逊。
他是弗纳尔·格林的儿子,踏足贫民窟,只会激起民众的愤怒。
米契尔眼里没有其余人,甚至不在意那些孩童是否对他道过谢。
他发现,贝克也瘦了。
这副健壮的体魄似乎受过不少煎熬,不再似曾经那样骄傲挺拔,磨掉了很多锐气。
贝克表现得很沉稳。
米契尔与他对视,却读不懂他的目光。
贝克似乎在探究他,抑或是在戒备。
憎恶?提防?
可米契尔怎么又在这其中,捕捉到了一丝埋藏极深的心疼?
米契尔看不透贝克。
连日来积攒的委屈慢慢渗出,像是因压力的作用缓缓渗出地面的地下水。
米契尔艰难开口,叫了声贝克。
贝克沉默相对。
想起父亲的所作所为曾给贝克带去的灭顶之灾,米契尔心里的委屈,悄然被愧疚所掩盖。
身为格林家族的一员,他对不起贝克,也对不起贫民窟的这些人。
米契尔声音发滞,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
可主角团的其余人不容他辩驳,话才刚出口,就被粗暴打断。
米契尔越解释,遭受的辱骂就越多。
他无助地望向那些被吓坏了的孩童,又看向贝克,企图找到一丝安慰。
“你不该来这里。”
贝克对米契尔如此说道。
米契尔身形晃动,刹那间被某种东西击穿。
他嘴唇嗫嚅,刚想再说些什么,其余人已然拿着绳索朝他聚拢。
贝克狠心站在原地,目睹他挣扎、反抗,惊慌地被束住双手。
弗纳尔·格林已到末路,心脏病的发展愈发严重。
贝克得到消息,再过几日,弗纳尔·格林就会进行换心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