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啊安肆◎

“为什么。”安肆只问。

庆姐答：“绿叶集团一定要推郭寻听, 绿叶集团和我们关系不太好……我们最好避其锋芒。而且舞台不差这一个，我们团的运营可以从长再议。”

安肆：“是因为我在节目上说了他的真实缺点吗？”

庆姐沉默了一会儿，几乎是默认。

但她心底还是偏向安肆, 于是说：“这只是个引爆点而已，娱乐圈的顶层流量谁都想要，他想红一定要踩我们团一脚。”

“让我再想想。”安肆理解庆姐工作的困难, 让她稍安勿躁。

黑夜降临，网络风云再起。

事起因于娱乐论坛里的综艺节目反馈贴。

“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前几天成为《蒙面跨界王》的幸运观众, 【图片】。猜评席上有安肆。他和某个选手吵起来了。我看安肆眼熟就相信他了, 所以没有投票给那个选手……结果那个选手摘下面具竟然是那个郭寻听。他真的好惨啊，好不容易回归一次就被流量带节奏。默默用小号给郭寻听做数据当赔礼了，其实他唱歌很好听。”

“作证吵起来是真的，我事后一想觉得确实没有安肆说得那么难听, 算一种独特的风格吧。可惜了，帅哥说什么我都会听，刚好郭寻听戴着面具……”

认为郭寻听确实跑调的温和反馈帖则被不断删除。

留下充满戾气的言论，激化所有人的情绪。

“笑死，说一句实话戳粉丝玻璃心了吧, 你家哥哥仗着流量搅乱音乐市场不能说？”

“本路人今天就要开麦, 郭寻听比OSSU好听一百倍一万倍。是不是要仗着人多网暴？我好怕哦, 已截图存证互联网法庭见呢。”

浪漫家向来很少骂人, 但看起来人多势众，一窝蜂地涌上去解释，有理也变无理。

不多时, 几家以往发布社会新闻的严肃类营销号, 也发文：《畸形饭圈文化不应当成为网暴的温床》, 把OSSU当做负面例子大批特批。

大众网友们对偶像的偏见根深蒂固，哪怕之前听过数团的歌，现在看到数团的负面新闻只会吃瓜看戏，最好再撕得响一点，为今晚谈资多一分趣味。

颗络娱乐的公关部几乎跑断腿，严肃声明发了一条又一条，结果遇上限流、撤热搜、众多意见领袖下场带节奏挑字眼。网友们只把颗络的声明当笑话。

OSSU的路人缘开始一点点崩塌。

酒店内。

齐秋尔一直刷着帖，看到许多关于OSSU的负面新闻，目光闪烁。他看到一条关于安肆的谣言，忍不住点了举报。

他切回OSSU的聊天群，群名叫做「六人抱树」，谐音「六人报数」，是独属于数团的冷笑话。

群里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齐秋尔发出的「我到这边了，比想象中冷」。

他们都对直转之下的风评心知肚明，但都在等队长先表态。只要六个人还在一起，没什么风浪抵挡不了的。

可安肆保持沉默。

晚间新闻《OSSU队长疑似以流量身份打压对手》、《偶像明星应如何约束粉丝行为》等类似的标题，被推送到许多人手机里。

包括许多在现实中和数团认识的人。

传奇娱乐公司总部，张总满意地看着新推送的新闻。那个OSSU表面光鲜亮丽，还不是要被资本家玩弄股掌间？他原本要打压安肆，要捧郭寻听，谁知道安肆先对上了郭寻听，干脆一箭双雕。

“那个偶像怎么知道，世界上有人是惹不得？”张总记恨着前不久的失败，忍不住对助理透露心声，“有粉丝又能怎样，平民怎么会知道上层世界的光景？”

助理在旁边点头哈腰地附和，然后脸色尴尬地把一份报告递给张总：“总裁……和我们合作的几家公司突然决定毁约。”

张总：“什么？哪几家不识好歹？”

助理：“不是小公司。建筑材料方面的、生物制药方面，最重要的是文娱方面和时尚方面的两家连锁集团……”他将具体名单指给张总看。

张总拧拧领带，好心情一下子被冲淡，他可以嘲笑没有低人一等的偶像团，在拥有更大势力的公司里也不过是一条狗。

“我明天亲自去谈谈。”张总说，“再给那间颗络公司一点教训，谁叫他们不识好歹？”

第二天，颗络娱乐又上热搜了。

颗络娱乐经手的某个综艺项目被查出做假账，合作公司撤资，资金链断裂。正在做的另一项大型综艺砸在手里，赔了十倍有余，几乎亏空了颗络的家底。

公司上下愁云密布。春芳疾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最后乘坐飞机，快速来到安肆所在的城市。

“安肆，郭寻听那边的团队想见你。”春芳疾抱臂说。

“一定要去吗？”齐秋尔也在酒店，“为什么只叫安肆过去？”

他很少和颗络老板春芳疾交流。春芳疾指间还夹着烟，烟味飘过来，齐秋尔一阵咳嗽。

春芳疾把烟熄灭，向安肆道：“见不见随你，但我当然是希望你去的，颗络还有上下百来口人等着我发钱呢。”她看向齐秋尔：“你也可以跟着去。”

安肆则对齐秋尔说：“你留在酒店，这件事我来解决。”

齐秋尔被无力感浸泡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安肆和春芳疾等人离去。

车内，春芳疾首先问：“你打算怎么办？”不知不觉中，她开始信任安肆的决策。

“这是资料。”安肆一夜没睡，脸上罕见的有几分苍白。他将整理的资料都传输过去，说：“这些应该可以帮公司缓解资金链的情况，我咨询了我以前的同学，方案是可行的。”

春芳疾浏览了几页，心中已有定数，便说：“如果颗络的危机解除了，那我不支持你接受郭寻听团队的邀约。颗络和你是合作关系，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对方肯定憋着什么坏招，干嘛上他那受气？”

“不。”

安肆在车上闭目养神。

“我要知道他还想干什么。”

车辆停在《蒙面跨界王》的拍摄场所。今日《蒙面跨界王》没有拍摄任务，舞台场所租借给他人使用，两百位左右的观众正等待某人出场。

安肆和春芳疾上楼去，马上有助理引他们见面。

空旷的会客厅内，百叶窗的缝隙透出张总佝偻的影子。他打了很多个电话，都石沉大海，偶有以前的合作伙伴回应，透露他得罪人了。

可他是绿叶集团里的人，又是郭寻听团队的得力助手，有谁可以得罪？

听到颗络已经来了，张总擦擦额头上的汗，整理仪容，打算先在小角色面前耀武扬威一把。

第一次见到安肆真人，他也不免惊了一把。安肆气度不似常人，倒像这里的主人，他的几个助理都成了安肆身边的陪衬。春芳疾也很自在，要了一听啤酒，把这里当免费小卖部似的，和张总想的战战兢兢完全不一样。

“久仰大名，安肆先生。”张总继续走自己臆想的剧本，道，“你年轻气盛，确实让很多人羡慕，可世上有许多潜规则。”

春芳疾：“有话快说，谁的时间不是钱啊。”

张总被噎了一下，维持礼仪道：“近日听闻我司的郭寻听先生和安肆有点误会，在网络上闹出很多纷争。为了响应国家网络净化政策，我们想看看是否有和解的机会。然后出一份声明，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多条朋友多条路嘛。”

安肆：“请讲。”

张总心道这小偶像总算怕了，便说：“只要你当面向郭寻听先生道歉就好了。”

安肆：“我道歉？”

他的眼神扫向张总，张总没由来脊背发寒，如坠冰窟。

张总硬着头皮道：“您在节目上引导观众们不投票，已对郭寻听先生的精神造成极大损伤。只要您道歉，很多事都能解决。比如网络方面不会有负面通稿，我司也愿意出资给颗络娱乐度过危机——”

安肆打断他：“他在哪。”

张总以为安肆愿意让步，高兴起来：“郭寻听先生就在楼下的舞台开启回归粉丝见面会，还邀请了众多大咖来助阵。你要道歉的话我方已经写好稿……”

“你也配让我家少爷道歉？”

来者气势汹汹，声音洪亮，所有人都看向声音来源。张总惊讶地发现，总部那边的负责人正僵笑着跟在某人身手。平时他只看见总部负责人颐指气使，什么时候见过对方卑微？

这个人大有来头！

身体比大脑动得快，张总马上小跑过去，挤出商业的爽朗笑容。

听到熟悉的声音，安肆积蓄的情绪突然被戳破，一个声音在脑内盘旋：

不要……叫他……少爷……

“您好，这位贵客，有失远迎。”张总未意识到危机已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先示好就对了。“您刚才是什么意思呢？”

“住嘴！”旁边绿叶集团的负责人突然发怒，“这位是来自晋江集团的江特助。”

在座的人无一脸色一变。

江特助虽然职位是特助，可经手的都是跨国级别的生意。他们这种小虾米只会在茶水间聊他的轶事，怎么会来到他们面前？张总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影矮了三分，他比旁人更了解江特助的恐怖之处。传闻中江特助经手各类审查，还混黑，能把人头部以下的部位全部和谐掉。

名利场吃人不吐骨头，可不是比喻，而是真实写照！

张总莫名觉得江特助身上的气场有些熟悉。

似乎……刚刚就体会过一次？

他瞄向安肆，发现安肆也脸色不正常，心中微定，应该不是安肆那边的关系。

江特助眼神厌恶：“担不起您的迎接。听说贵公司假账频出，税务局的人已经到您总部楼下了，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不可能！”张总慌不择言，“做假账的明明是颗络那边的人！”

江特助：“那人作伪证，构成诬陷，已经上报公安机关了。”

“是我们集团的子公司有所冒犯……”绿叶集团的负责人挤开慌张的张总，搓着手笑道，“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呢？”

张总抓住负责人：“不不不您要帮我啊，我也是集团的人，公司管理了那么多艺人资源，怎么能说抛就抛？”

负责人大感肉痛，绿叶集团之前将传奇娱乐和其他子公司深度绑定，现在要抛掉传奇娱乐，无异于割肉放血。可眼前的人明显朝着传奇娱乐来的，他们以后还想合作，还想借对方的东风跨国发展，不破不立，传奇娱乐必须抛掉。

他将张总推到一边。两个四十岁以上的大男人竟如同闹市小儿般推搡起来，一点精英风度都没有。

负责人叫秘书将张总带走，继续讨好地笑道：“您这回满意了吗？”

江特助看向安肆。安肆表情放空，他知道这是集团最厉害的特助……

江特助立刻明白，小少爷是完全不满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