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忍不住一笑:“……就要这个。”
小童满眼放光,连忙在竹篮里一翻,又翻出来好几只木雕孔雀:“公子,您看看这些您喜欢吗?”
秦骁一看,有站在枝头拖着尾羽回眸的孔雀,有盘着身子合着双眼栖息在树上的孔雀,甚至还有孔雀打架——乃是怒发冲冠的孔雀正在追着鸡乱啄。
秦骁把这孔雀啄鸡的木雕托在掌心左瞧右瞧,想起孔雀公主今日同一群侍卫打架时气冲冲的架势,不由笑道:“……真像。”
紫衣人道:“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秦骁没回答,还在一一看那些孔雀木雕,紫衣人就随手丢了半吊钱在小童的竹篮里,小童当即欢天喜地谢过,一溜烟跑了。
秦骁一愣:“……我只是看看。”
“拿着罢。”紫衣人道,“都看老半天了,又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我买来送你了。”
秦骁抿了抿嘴,把小木雕们排成一排:“我有四个,你要一个么?这个是孔雀开屏,这个是孔雀回眸,这个是孔雀睡觉,这个是孔雀啄鸡。”
“你还取上名字了。”紫衣人摇摇头,“这么喜欢,你自己全拿着罢,我不夺人所爱。”
秦骁一愣:“我不是喜欢,我只是觉得有趣。”
紫衣人支着下巴:“喜欢就喜欢了,喜欢又不丢人。”
秦骁:“……”
他把四个木雕往前一推:“我真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只是多看了看,你买的,你拿走罢。”
“我拿这些做什么。”紫衣人随手捡了一只木雕孔雀,乃是回眸的那一只,转个身对着光仔细瞧,“这也没什么特别的……”
秦骁道:“我是觉得像。”
“像?”紫衣人回头瞥他一眼。
孔雀回眸,漫不经心的,但仍是高傲骄矜的,冷冷淡淡用眼尾看人,真像。
紫衣人望着他,片刻,一笑:“得了,你全拿走罢,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小狗讨食似的。”
什么叫小狗讨食!秦骁气道:“你少骂人!”
两人吵吵闹闹吃完了饭,继续往东走,直走到金竹巷口,巷子里往前十几步就是东南王府别馆了。
“就到这里。”紫衣人站定,回头看他,片刻,道,“明日你会来找我么?”
秦骁一头雾水:“为何我明日要来找你?”
紫衣人道:“我问你名字,你回答我了呀。”
秦骁不甚明白:“?”
紫衣人的声音变得有点儿冷:“怎么,问到你不想问答的问题,你就装聋作哑?”
秦骁:“我没有……”
话音未落,紫衣人猛然出手,直取他的面具!
秦骁目光一凛,侧头堪堪避开,转身就要跑,那手却不放过他,铁爪一样扣住他的右臂,另一手去扯他的面具系带。
秦骁心道一声不好,无法对他出手,只能回身拿左臂一挡。
这条胳膊被狼王咬伤后才休养了短短几日,今日还刚刚落了水,与紫衣人袭来的手臂重重一撞,登时一阵剧痛,秦骁闷哼一声。
紫衣人像是想起什么,猛地停了手。
“你……”他有些着急,上前两步,想扶秦骁的胳膊,又不太敢,僵在半空。
秦骁退后两步,自个儿扶住了胳膊,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隔着面具,紫衣人看他的眼神,就像那日被头狼袭击后他昏迷在山洞里,火光中看到的大公子的眼神。
上一次他迷迷糊糊看不清,但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那眼中是担心、害怕、不知所措、欲言又止。
原来矜贵高傲不可一世的孔雀,也会有这样的迷茫时刻。
不,孔雀怎么样与我无关。不能再纠缠不清。
秦骁收回视线:“……告辞。”
紫衣人还想说什么,秦骁却再没给机会,回头就走,一转眼消失在了人海中。
……
秦骁找了一处布店再次换了衣裳,摘了面具,取下后颈的药贴,又怕回家后母亲担心自己的伤口,便先去了刘大夫家,重新上药包扎。
包扎时刘大夫絮絮叨叨说着不可再乱来,秦骁就对着怀里的四个孔雀小木雕发愣,等到刘大夫问起他今日游湖会如何,他才猛然想起:李闻棋还在十六殿下那里呢!
他赶紧辞过刘大夫,匆匆去游湖会处捞人,跑到一半就见一抹鹅黄身影在大街上狂奔,后面追着一大串宫人。
“站住!”
“大胆贼人!”
秦骁忙躲在一旁,趁鹅黄坤君跑过,一把将他拉进小巷。
“秦骁!”李闻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救救我!救救我!”
秦骁一把背起他,跃上旁边的屋顶。
宫人们追到此处失去了他的踪迹,兵分三路散开了,没人注意到屋顶上。
李闻棋重重松了一口气,瘫在了屋顶上:“骁啊,你真不知道我这半天都经历了什么,十六殿下问我的名字你知道吗?我把他打晕了他很快又醒了,追着我问我的名字!从城西追到城东!”
秦骁疑惑道:“他为什么一定要问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