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部的痛感蔓延，神经麻痹，他甚至要抬不动腿，只能在水里拖着。

他也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他的腿治不好怎么办？

席令也家有先进的治疗产业，但要是治不好怎么办？

他一辈子都会是一个残废，虽然不会有人嘲笑他，但是子桑会这么看他。

桑桑心善，不会说他。

但是别人呢？

桑桑要是和他出去，别人会不会指着他嘲笑，说：桑桑这么漂亮的一个小男生，他这个残废怎么配的。

肯定有很多人上杆子当桑桑小三的。

他……

他忍一下吧，毕竟他腿伤了，桑桑需要别人的陪伴。

但只能容忍一个。

蒋维舟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走廊漆黑幽深，水已经蔓延到小腿骨了，他拉住卫晏舟：“别往里走了。”

“我们去甲板。”

“他们两也不会蠢到会深入的地步。”

卫晏舟看了看脚下的水：“嗯。”

他们走到夹板，宿迟绪和席令也握着枪对峙。

褚青寂捂着肩膀，宿迟绪一只手扭曲垂下，鲜血顺着指尖滑落。

褚青寂的目光放在子桑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又直直落在子桑身上。

自从上次猫鼠游戏，子桑从他的房间出去后，他就很少这么看着子桑了。

席令也冷冷的勾起嘴角：“你的枪里，没有子弹了吧。”

宿迟绪：“你赌吗。”

海风吹过，将所有人的头发都吹乱。

子桑瑟缩。

海水慢慢到大腿，巨大的邮轮如今快要全部沉入海底。

蒋维舟将便携式自动充气橡皮艇放到海面上，等它慢慢充气。

救生艇的充气速度不慢，宿迟绪嗤笑：“堂而皇之的放到我面前 ，不怕我毁了它。”

卫晏舟怀里的人散发着馨香：“这不是你留给桑桑的吗？”

“你舍得吗？”

他换了个姿势：“我很搞不明白，你为什么想杀我们。”

“你的奶奶生病了，就转到席家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

“除了你刚入学时的猫鼠游戏，我们好像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

“甚至猫鼠游戏还给了你们钱。”

他说的话高高在上，拿人取乐的游戏加了钱像是在施舍，是他自己体会不到的高傲。

或许，他知道自己很高傲，但是也不会去改。

宿迟绪倏地笑出声，他的笑容很大：“当然不舍得。”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便携式自动充气橡皮艇一点一点变大，最终变成只能容下一人的救生船。

“只有一个人，你们选谁？”

他的枪口没有移动，他的手一旦有动作，席令也的子弹下一刻就会朝他飞来。

没有动作。

海风烈烈，席令也：“剩下的呢。”

宿迟绪：“当然是船上没有啊。”

他自问自答：“为什么恨你们？”

“上辈子，上辈子没有子桑，你们肆意玩乐，你们有权，所以草芥人命，玩死了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假装捧起一个人，然后再让他摔下去。”

他的奶奶就是死在他们手下。

一群畜牲东西，死不足惜。

“上辈子直到最后我才知道，我是顶级世家走丢的继承人，既然知道了这个身份，我当然要好好利用。”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个家族会出资邮轮。

“现在，”宿迟绪的子弹朝皮艇旁边发了一枪，直接潜入水底：“选一个人吧。”

“剩下的全去死。”

卫晏舟闷哼一声，几乎要站不稳，鲜血在水面上荡漾。

宿迟绪：“你不知道我的枪里有几发子弹，但是你的枪里一发子弹都没有。”

他不疾不徐的掏出一个按钮：“其实我还按了一个炸弹。”

席令也扣动扳机，枪里果然没有子弹，他将枪扔进海里：“开个条件。”

宿迟绪摇头：“没有。”

“只能活一个。”

卫晏舟将子桑放了上去，他偏头：“席哥，你去送吧。”

他刚刚被子弹击中了脚踝，现在拍是直接断了，蒋维舟的腿也有伤还有褚青寂的肩膀，现在最合适的居然是腹部中弹的席令也。

席令也食指拇指摩挲，海水已经浸到胯骨了，宿迟绪想疯子一样，手放在按钮上，他不能赌。

他推着子桑。

小皮艇摇摇晃晃，子桑突然惊叫：“不要。”

“宿迟绪不要这样！”

宿迟绪朝他笑了笑：“宝宝，我们之间隔了条人命。”

不知一条，还有之前的很多条，各种各样的年轻生命在圣利樱逝去。

“快走吧。”

巨大的爆鸣声在身后响起，掀起的波浪起起伏伏，子桑眼里是小小的火光。

腹部血口撕裂，肩膀在刚刚和褚青寂打配合的时候有些脱臼，席令也用尽最后的力气撑着小皮艇，直起腰。

他无数次的在脑海里想自己与子桑的第一次接吻是怎么样的。

他一定会扣住子桑的后脑，舔抵他的唇，在子桑放松的时候，攻城掠池，搅.弄他的舌尖，直到子桑眼尾忍不住沁出泪才会停下。

但是真到这个时候，他只是在子桑满脸泪光中，遮住了子桑流泪的眼，轻轻贴了贴子桑的唇。

“宝宝，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