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香囊,香囊岂是会随便送人的?
姜甫神色严肃地看向姜钰雪,说道:“雪儿,这话可不得乱说。”
“没事,姜大人,我明白。”裴敛抬手劝了劝,打圆道,“或许她又教了别人呢。”
几人又再聊了会,一并用了午膳。
午膳后,姜甫因着今日还有老皇帝召见,只得离开赶往皇宫。
“姜大人。”裴敛在姜甫临上马车时叫住他,递了几个瓷瓶给他,“这是近日王府内产的药,用来解毒的。近来朝堂动荡,丞相府也难免受到牵连,若府中有人突发晕厥,发热不退,且身上有墨色的斑痕,请尽快服用此药,并将人带至王府来。”
姜甫接过他的东西,颔首谢道:“多谢殿下。此时非常时期,御史台刚洗,动荡在所难免,都只是职责所在而已,没有什么牵连可言。”
他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的姜钰雪,说道:“小女就托付给殿下了。”
裴敛颔首应下。
两人站在王府内,看着马车驶出王府。
裴敛望着远去的马车,忽然开口道:“雪儿,你上次误闯父王院中时,可有见到过一个受伤的人?”
𝑪𝑹
被他忽的这么一问,姜钰雪愣了愣,在原地暗暗回忆了一番,回道:“有,之前我看到有个人从亲王的那个房间跑出来,手臂还受伤了。”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手小臂。
裴敛看着她的手指着的位置,陷入沉思。
好像当时李珣也是这个地方受伤的……
而且,他的胸口也有一枚很奇怪的胎记……
再加上那个香囊……
裴敛想着这些事,沉思了许久。
-
宫中,李珣走在殿内,打算去找老皇帝汇报一下近期的情况。
他烦躁地吐着气,脸色沉得好似随时能发狂杀个人一样。
就在方才,淑妃同他说,她在那个姜侧妃做给亲王世子的香囊中下了毒,估计此时人已经毒坏了。
但他分明今天还打听到他跟姜甫约在王府见面,哪来的毒坏了?
就怕连她下了毒都知道了,专程告发到姜甫那去了。
“疯婆娘,要是被查到了,我可懒得管你,直接把你杀了。”李珣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
他行至屏风处,正欲走过去给老皇帝问安,忽的听到屏风后传来老皇帝与姜甫的对话。
“姜丞相,”老皇帝靠在躺椅上,对着面前跪坐在座席上的姜甫说道,“近日如何?这御史台朕放在了阿珣的手里管着,也不知他担得怎样了。朕问其他的大臣,也问不出什么,就盼着你给朕说点实话了。”
姜甫默了默,回道:“陛下,三殿下才接管不久,御史台事务繁多,想在短期内让三殿下解决完,恐怕也过于为难他了。此事,还有我和其他同僚一并相助,为陛下分忧。”
“依你说,这一时半会的接不住了。”老皇帝问道,“那你说说,你觉得需要给他多少时间?”
“御史台是由葛氏世族历代管理的,本也是承袭了几代人的经验。若是中途接手,恐怕……最快也要个五年。”姜甫回道。
“五年……”老皇帝闻言,摇头道,“太久了,朕撑不到……”
他说着,沉沉地叹了声气,突然转而开口道:“怎么砚初就可以呢?”
屏风后的人骤然攥紧拳头。
“砚初也才回京没多久,朕交代的事他都能办,甚至还把其他朕没托付的大案也查得妥当周全。一说到他,其他大臣都是敬他赞他,怎的到了阿珣这就不行了呢?”
老皇帝又再叹了声气。
“本来想让九哥来,但九哥还小,需得有人管教着。朕在想……要不等朕这把老骨头真的不行了的时候,让砚初代管着吧。”
话到此时,屏风后的李珣已经忍无可忍,攥紧的手心渗出鲜血,额头青筋暴起。
他沉默着没有出声,转身离开了。
-
殿内,淑妃百无聊赖地在那吃着果子,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母妃。”李珣沉着脸闯进殿内,大声喊着。
淑妃方才才跟他吵过,现在也烦得不行,嫌弃道:“干嘛啊?吵什么吵?”
“他没死。”李珣坐到她面前,说道。
“没死?”淑妃不耐烦地叹了声气,“我就知道,端王府的人就是难对付,肯定是平日就在吃什么解药,顺手把那毒给解了。”
李珣阴沉地凑到她面前,低声道:“你给他下第二味,杀了他。”
闻言,淑妃一愣,回道:“你刚才骂我是疯子。怎么?现在你也疯了?”
“父皇要把位置给他。”李珣说道。
“你说什么?!”淑妃震惊不已,叫道,“他顶多只是一个亲王!把位置传给亲王,成何体统!”
“啧。”李珣被她吵得耳朵疼,翻了白眼,继续道,“父王是要让他摄政。”
淑妃嗤笑一声:“都摄政了,早晚位置都变成他的。”
李珣的眸光暗了暗,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他,让那老家伙没得选。”
-
夜晚,裴敛沐浴更衣后,坐在榻上思索着今天的事情。
倘若他的猜想没错,那淑妃当年就是跟那个张越私通生下的李珣。
但或许是想要掩盖此事,李珣把张越杀了,想掩盖事实。
只是那尸体,恰巧被他遇上带走了,这才引发了后面对他的一系列暗杀。
而那次王府内纵火,也是他亲手操办的,并且借由葛承一事趁机栽赃给了他们,想让他结了此案。
莫不是淑妃也是因为此事才对母妃和父王下毒的……?
然而,怀疑皇子的血统乃是大事,不可轻易下定论,更不敢随便猜忌。
他得想个办法让此事被迫出现在圣上面前……
思索间,同样沐浴完的姜钰雪也来到榻边,看见他一脸沉思的模样,小声唤道:“殿下……?”
闻言,裴敛抽出神来:“我没事,在想些事情而已。”
小人儿眨着双清澈的眼睛走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别太累了哦。”
裴敛将她的手拿下,放到心口处,见小人儿刚洗完澡,小脸蒸得红扑扑的样子,心头一动。
他看着她双膝爬上榻,支起膝盖往里挪了挪,挪到他面前。
裴敛很自然地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揽到身前,仰头看向她。
两人靠得很近,热乎乎的香气从姜钰雪的身上散发出来,裴敛循着这股气味,视线很快便被那温柔乡给吸引住。
薄薄的白色里衣下透出了小小一件衣裳。
今天是红色的。
两人经过了昨晚那第一次,裴敛现在都敢直勾勾地盯着这里看了。
这样直白的视线,姜钰雪一下就觉察到他在看哪了,心里即刻小鹿乱撞。
他果然很喜欢这里。
“想埋吗?”姜钰雪大胆地问道。
裴敛没应她,顾自一头栽进去,一下就被淹没了大半张脸。
他在那温柔乡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在她的视线下隔着衣服亲了一口,低声道:“想吃。”
他说那一句还不够,又再继续道:“白的粉的都想吃,水的也要吃。”
姜钰雪的脸“嘭”的一下蹿红了。
这人怎么能够一板正经地说荤话!
她又再想起昨天这个人是怎么把她吃得魂都快飘散的,心里又羞又恼,一股莫名的胜负欲涌上心头。
不行,她要报复他,要吃回来!
她想着,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她的里衣卸了下来。
小人儿香肩敞露,一件红色小衣鼓鼓囊囊的,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裴敛又再栽进去,深深地嗅了一口。饱满的温柔乡一下就被挤得变了形,溢出边缘。
这么大一个人,就这样闯进小人儿的怀里百般欺负。姜钰雪被他粘得羞臊不已,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推了推,说道:“我、我先来!”
隔着小衣亲吻着的裴敛动作一滞,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她:“你先来?”
姜钰雪点点头,看着自己衣服上被津液弄成了深色还鼓起的两抹,心里暗暗骂道:这个色.魔,一会儿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你想怎么来?”裴敛从她怀里退出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只有手放在她腰上不大老实。
从束缚中解脱的姜钰雪抬手把他一推,随即将膝盖跨到他腰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裴敛身上投下一片小人儿的阴影,任由她解开自己的里衣,将他精壮的肌肉敞露出来。
“你是要骑着吗?”裴敛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理了理自己躺着的姿势,说道,“那你骑我脸上吧。”
姜钰雪一愣,内心震惊不已。
什、什么骑脸上啊???
这个又是什么???
不、不行,又要被他带跑了,不能听他的!
姜钰雪定了定神,看向手下的肌肉,对着那淡淡的一抹吻了上去。
她学着那晚对方展示给她看的模样,用舌
椿?日?
尖先是绕着吻,然后由慢到快的去按,到逐渐明显的时候整个吻下去,包在里面尽情地欺负。
手下觉查到了对方极快的心跳,胸口因为克制呼吸而起伏。
她得意地抬眼看他,原以为能见到他难堪羞羞的表情,没想到一入目竟是对方眉头微蹙着光明正大地盯着她。
这人怎么都不羞的啊???
“雪儿。”裴敛抬手顺着她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她,开口道,“雪儿的可是很软的,在嘴里快要化开一样,就显得最上面那里变得明显后很弹,我很喜欢。”
他说罢,在她额头上轻吻一口,低声问道:“雪儿也喜欢我的吗?”
姜钰雪被他说得羞耻到了极点,整张脸烧得火辣辣的,闭着眼不敢看他。
这人怎么回事啊!!!
白天还好端端的,一眼就是个矜贵清冷的大冰山,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
这嘴,这嘴是同一张吗???
她要输了!!!
姜钰雪又羞又恼地松开吻着的嘴,忽然感觉到了那个狂野的存在。
“嗯……”碰触到的一瞬,耳边传来对方低低的声音。
姜钰雪抬手拉开,那狂野的东西一下就杵在了面前。
再看一次,还是觉得好狂野,明明颜色那么秀气呢。
裴敛看着她直勾勾的视线,不觉间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开口道:“要骑吗?”
岂料,他向她伸过去的手还没牵住她,便看见她低下了头,随即自己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姜钰雪不断低下头,嘴里塞得满满的。她听见了对方的声音,心里一股成就感竟油然而生,越发卖力。
青丝在脸颊边摆动,玉液从她的嘴角溢出,气息也被堵的不稳。
她看见对方的肌肉在绷紧,听见对方克制又压抑不住的声音,试着抬眸看向对方。
这一次,她看到了对方面上的红晕,蹙眉忍耐的表情,耳朵红红的,克制的声音从他张合的薄唇里漏出来。
她虽然羞,心里竟还有些得意,卖力之余,忽的感觉到那东西动了一下。
等等,现在已经很勉强了,竟然还能更加狂野吗???
“雪儿……”裴敛气息不稳,声音微微发颤,“可以了,会出来的。”
然而,小人儿并未理会他,反而越来越起劲。
裴敛抓住被褥的手青筋暴起,整只手臂的肌肉都绷出了紧致的线条。
“雪儿……!”他又再唤了她一声,但依旧没有成功阻止对方。
未果,他抬手将她整个人架了起来,强制让她停下。
满满鼓鼓的小嘴脱离而出,玉液拉丝,沾满大半个,缓缓地往下流。
姜钰雪砸吧着小嘴,动一动有些发麻的下巴,面前递过来一杯水。
“我不渴。”姜钰雪摆摆手。
裴敛强制地喂进她嘴里,又把空了一半的水杯递过去,“吐出来。”
姜钰雪接过水杯,把水吐了回去,随即拿着水杯转身爬到床头,打算将它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她想起方才对方的反应,坏笑道:“殿下刚才的样子好可爱哟~我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她正笑着呢,身后突然罩下一个黑影,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狂野的家伙。
宽大的手掌压在雪白的被褥上,双臂将她困在其间。
她浑身一滞,听到对方贴着自己的耳朵说道:“雪儿是不是学坏了?想挨罚了?”
姜钰雪心里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刚要望回看去,腰上随即被大掌握住,接着,嘴里的声音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烛火摇曳,吱呀的声音回响不断。
姜钰雪趴着抱住枕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整个人摇个不停。
“啪”的一声,身后传来拍打的声音,紧接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谁厉害?”
姜钰雪已经到了好几回了,实在是受不住了。她哭着求个不停,屈服道:“你厉害,砚初最厉害了,砚初哥哥最厉害了……!”
男人俯身贴到她耳边,故意在她耳旁发出一声羞人的喟叹,低语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声音?那我叫给你听,我们继续。”
姜钰雪羞得把脸埋进枕头里,耳边听着他故意给她听的声音,身体控制不住跟着反应起来。
就这么整晚整晚的被他折腾了。
可恶的男妖精……输了……她又输了!!!
第76章 第76章 我从现在开始想你
翌日, 姜钰雪是扶着腰起来的。
她真是被折腾得够呛。
她身子比他小那么多,之前面对面的时候, 他吃起来不大方便,有时勉强吃上几口,但大多时候都只能一边冲一边看着晃,动情了就上来缠着她要亲要抱。
昨晚,他突然发现那个方式可以一边冲一边吃了,就开始哄着她偏回身去。
姜钰雪又不傻,肯定知道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心术不正。
然而, 她不听, 他就用那张好看的脸蛊惑她, 在她的背上亲个不停, 说话的语气都变软了。
最后,她还是屈服了。
对不起,可是那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她想回过身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
他一得逞, 就开始没有节制地欺负她,埋着吃着狠狠冲了好一会儿,让她连着到了好多次, 瘫在枕头上。
如果不是今天得按计划进宫,恐怕要一直到天亮才给她休息了。
妖精……魔尊级别的!
她要禁止他三天!
姜钰雪坐在马车内,看着外头一板正经在安排侍从们各项工作的人,心里暗暗骂道:大淫.棍!假正经!粘人精!
怎知,那人像是会读心一样, 忽的朝她这边看过来。
姜钰雪吓得脖子一缩,心虚地坐在车里假装看着其他地方。
“雪儿。”裴敛弯身上车,从袖中掏出几个小瓶子交给对方, 说道,“她若给吃的,则莫要吃下;若给喝的,则用袖子掩着倒进这里头。”
“水吗……?”姜钰雪问道。
“是。”裴敛解释道,“老师说了,那药只有溶在水中才能做到无味无色,若藏在食物中很容易发现。”
姜钰雪想着,又再问道:“但殿下怎么知道一定是今天?”
“我还什么都没做,她便急着给我下了第一味毒,结果现在我不仅还活着,甚至大摇大摆地又去见她。依照淑妃这个性子,定会着急。”裴敛将门关紧,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安抚道,“莫怕,有我在。”
姜钰雪看着他眼中温柔的神色,点点头,心中一下便有了数-
两人行至宫中,还未到淑妃殿门前,远远便看到她带着几个侍女在门口指挥着修剪枝叶。
“你们几个把这几棵修一修,都长到其他花枝杈上了。”淑妃在这指挥着,余光瞥见走来的两人,欣喜道,“哎呀,来啦,刚好几个侍女运了点冰块过来,我们来喝冰的荔枝茶如何?”
“淑妃娘娘。”姜钰雪看着对面这个女人亲切的面孔,着实是想不到她竟然会给人下毒,说话时都差点颤抖起来,忙佯装着转移话题,“娘娘在此修剪花草呢?”
“是啊。”淑妃眉眼弯弯地看向两人,说道,“你看这几个花枝长得好好的,总有旁的手伸太长,阻挠着。”
说话间,
春鈤
侍女提起剪子重重地剪掉了那些长出来的枝杈。
淑妃看着地上掉落的枝杈,说道:“你看,就该这样修修。”
姜钰雪压抑着后缩的冲动,下意识牵住裴敛的手。
温热的掌心在袖下暗暗反握着她,裴敛上前一步,说道:“淑妃娘娘这般细心呵护,也难怪院中的花草长得这般好了。”
闻言,淑妃得意地捂住嘴笑了起来,挥了挥手,笑道:“你个小正经,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真是有了个温香软玉,人都变柔和了。”
她抬步往殿内走去,回身招了招手:“莫要在大太阳下站着啦,晒得慌,快进来喝喝冰茶吧。”
裴敛颔首应下,偏头看了看垂着头的姜钰雪,低声关切道:“你还好吗?莫不是中暑了?”
姜钰雪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握紧他的手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
两人走进殿内,看到了周围放着的冰盆。
该说淑妃不愧是三皇子的生母,宫中的冰虽是各个妃嫔都会有点,但淑妃因着是三皇子的生母,分到的冰也格外的多,多到能将这殿内闷热的空气给驱散掉。
“来来来,别客气,都坐下。”淑妃招呼两人来到桌旁坐下,让侍女把那冰荔枝和荔枝茶一并端了上来。
“今早刚送来的荔枝,本宫刚才尝了一口,甜得很,来,都尝尝看。”她说着,将盘子里的荔枝往两人跟前分了几颗。
姜钰雪看着那荔枝,偏头悄悄看了裴敛一眼。
见裴敛抬手剥了一颗吃进了嘴中,她才安心地吃进去。
看来这种完好的水果是可以吃的。
裴敛象征性地吃了几颗荔枝后,看了看四周,问道:“三殿下呢?”
淑妃将自己手里剥好的荔枝递给了姜钰雪,耸耸肩,一副并不关心的模样:“不知道呀,他这阵子忙着管御史台呢,都没怎么来我这。你们不来陪陪我,我就只能在这跟他怄气了。”
她说着,转身去接侍女手里的那壶荔枝茶。
姜钰雪趁机转头看向裴敛,手里捏着淑妃给的那颗荔枝不知所措。
裴敛飞快地从她手里拿走那颗荔枝,又不着痕迹地往她手里塞了一根细小的银针,贴着她耳朵,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量说道:“无色便是无事。”
“来来来,”淑妃转过身来,朝两人面前放了两只透明的琉璃杯,笑道,“刚刚冰好的荔枝茶,尝尝,我亲自泡的。”
她亲手将那两只琉璃杯斟满,示意两人尝尝。
“多谢。”姜钰雪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裴敛就已经率先开了口。
他将银针夹在两指间,偷偷放进了杯中。银针碰到水,并未变色,裴敛佯装闻香,等候了一会儿,随即喝了下去。
姜钰雪见他的动作,也学着他用银针试了下毒。看着她杯中的银针同样没有变色,便也喝了下去。
荔枝茶清甜可口,冰过的更是口感绝佳。
淑妃见两人喝下,兴奋地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喝?”
“嗯,好喝。”姜钰雪点点头。
闻言,淑妃一脸得意地扬起下巴,说道:“那肯定,这可是我亲自泡的。”
姜钰雪看着她这一如既往的豪迈,勉强跟着她笑了几声,心里却是忽的像坠进了黑暗中一样颤抖。
淑妃娘娘看上去分明是那么好的人,对她好,对他也好,实在是不敢相信她会想杀了裴敛。
见两人杯子都空了,淑妃又高兴地给他们两人续了几杯,还抬手再分了点荔枝过来。
姜钰雪正要接过,忽的面前的杯子不知怎的被撞倒了。
她忙去扶起,未想淑妃那白皙的玉手抢在她之前扶住了杯子。
杯上的玉手手指修长,长长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还染了颜色。在碰触到杯子时,指甲滑过杯口,在上面敲了两下。
“当心些。”淑妃将杯子扶正来,交回给她,“喝吧喝吧。”
姜钰雪急匆匆地点点头,拿起杯子就要喝下去。
然而,就在嘴唇将要碰到杯沿的时候,她发现刚才一直是无色的银针,突然变色了。
姜钰雪一下愣住。
这水……方才分明没毒的,怎么现在突然……?!
淑妃见她一直不喝,疑惑道:“怎么不喝啦?”
姜钰雪顿挫几息,支支吾吾道:“我、我现在不大想喝……”
怎料,方才还大大方方的淑妃突然不高兴了起来,催促道:“快喝,你这个冰着喝才好呢,放一会儿温了就不好喝了。”
姜钰雪看着那变成黑色的银针,犹豫道:“可是我……”
她想把那水倒进携带的小瓶子里,但是淑妃一直盯着她看,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以为稍微推脱一番就行,岂料对方竟突然开始变脸,不满道:“你这就是不给本宫面子了啊,本宫亲自做的,亲自斟的,亲自扶的,为的就是让你能喝上这一口。结果你现在一点心意都不领,将本宫待你好的心当做什么了?”
姜钰雪被她指责得慌了神,刚想要辩解,便听到门口传来了李珣的声音。
“什么事啊母妃,发这么大脾气?”李珣在门口听见了里头的动静,疑惑地走进殿内,在见到裴敛和姜钰雪的时候,眉梢一挑,意外道,“哎哟,裴兄和姜侧妃也在啊?怎么,我母妃又任性了?”
淑妃白了他一眼,说道:“本宫怎么就任性了?阿珣,你评评理,本宫亲自做的,亲自斟的茶,侧妃她不愿喝,本宫伤心啊。”
闻言,李珣看了眼姜钰雪,劝道:“姜侧妃,这是我母妃今天一早就做的,想着你会来,她可是精心准备了好多东西。她待你这般好,可别因为一杯水的事给坏了。”
说罢,他还一脸请求的模样,看着她手里的杯子,说道:“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姜钰雪一下被两个人的话架了起来,心里早就慌得不知所措。
她想把这水倒进瓶子里,但是这两人紧紧盯着她,让她根本做不到。
她想着要不把这水倒掉或者不喝,可他们一唱一和,甚至还开始拿身份压她。
两道视线将她盯得严丝合缝,让她喘不上气。
就在此时,一只手忽的覆在了姜钰雪握着杯子的手上,将她的手带到了嘴边。
裴敛弯身靠近水杯,将那水喝了下去。
“我替她喝了吧。”裴敛将水咽下,说道,“她今日来月事,不易吃太多冰食。”
他看着姜钰雪脸上惊恐的神色,暗暗握着她的手安抚她,将对面的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继续道:“她方才只是觉得,既然是淑妃娘娘给的,虽然不能多吃,但也要给点面子尝尝。可是后面吃多了,她身子受不住,但又不好意思与您说出来,这才犹豫不决。”
见状,淑妃一脸恍然,忙摆摆手圆道:“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本宫还以为什么事呢。”
她看了眼对面面色惨白的姜钰雪,笑道:“瞧你给吓得。好好好,是本宫不对,是本宫误会你了。我换个别的给你吃,就当给你赔礼了。”
此时的姜钰雪已经浑然听不进旁的话,她心里只有方才裴敛替她把那杯有毒的水喝了下去的事情,心里像刀在割,握过那杯子的手现在凉得快没有知觉了。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应了对方什么,只知道最后是裴敛牵着她走出殿门,又扶着她上的马车。
裴敛同侍从交代好事情后,弯身回到马车上。
事情果真与他预料的一样,淑妃急着要杀了他,今日便下了毒。
只是,他没料到她竟然是下到了姜钰雪的杯中,想借此逼他真的喝下去。
他沉沉地吐了口气。
罢了,还好没让她喝着。
那带毒的水他也装走了一点,身上也有,回到府中便可以让刘易给他做出解药。
“雪儿。”裴敛弯身上车,唤了她一声。他本欲同她交代些事,入目却是她沮丧地垂首缩在角落,沉默不语的样子。
裴敛一怔,瞥见她不自觉地挠着手背的动作,忙上去抓住了她的手。
“雪儿?”裴敛将她抓在手背上的手拿看,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上挠出的一道道红印子,蹙眉道,“你做什么?为何挠自己?”
姜钰雪没有回应他,只是忽的抬起另一只手,在自己脸上重重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白皙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裴敛瞳孔骤缩,即刻抓住她的手制止道:“姜钰雪!你做什么!”
姜钰雪就这么被他抓着,头低垂着不愿抬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她把事情搞砸了。
害他把毒药喝了下去。
都怪她。
她要是不把杯子弄倒,她要是不那
椿?日?
么畏畏缩缩,甚至就是自己喝了,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就不该带她过来的,她那么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都是她害了他……
都怪她。
“雪儿。”见她一直低着头不回应他,裴敛半跪在她脚边,弯身去探她的脸。
姜钰雪哭得肩膀颤抖不止,模糊的视线中是对方堆落在脚边的衣摆。她自觉没有脸去看对方,把头垂得更低了,啜泣着断断续续道:“对、对不起……”
“为何道歉?”裴敛将她挠满红痕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没有什么要道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是他疏忽了。
他应该早些觉察到她的情绪的。
裴敛大抵知道了她这样的缘故,凑上前在她额头轻轻落了一个吻,温声解释道:“她就是故意的。此毒我本也要喝一遭的,与你没关系。但她知道我不会让你喝,才专程那样刁难你,借此取乐罢了。”
“可是……可是我……”姜钰雪握住他给自己擦泪的手,抬起哭红的双眼看向他,心疼地流泪不止,“我宁可我喝……我喝也可以……”
裴敛一怔,心头猛地剧烈撞了一下。他双臂紧紧地将她环抱住,拍着她的背哄道:“胡说,我岂会舍得让你喝,你若要喝,我也会抢过来的,莫要说这些话了。”
本也是他将她卷进来的,他怎可能还会舍得让她再受苦?
马车早已驶离了宫门,正往王府赶去。
裴敛坐回她身旁,将她抱进怀里安抚道:“莫哭了,等回王府让老师给我看看就行了,没什么的。”
姜钰雪靠在他怀里,慢慢止住了哭泣。
她抬手将他的袖口掀起一小节,露出下面一小节手臂,皮肤白皙,还没有什么墨水一样的斑痕。
“殿下,”姜钰雪看了看他面上的血色,问道,“你现在还好吗?会不会难受?”
“我没事。”裴敛怜爱地顺了顺她的头发,看着她这般关心自己,心中竟然还有些窃喜。
只是……原来这药会让身体这般疼,像刀在剜,像巨石在砸,一阵阵持续不断,毫不留情。
但他此时心里只在庆幸着,庆幸着还好她没有喝。
裴敛生怕惊动了她,极力地克制着疼痛带来的反应,让它不在面上表现出来。
但眼皮不可控制地越来越沉,意识大抵也要逐渐模糊了。
他将她紧紧抱住,温声道:“只是有些累了,可能要睡一会儿。”
“睡、睡一会儿………?”闻言,姜钰雪想起亲王昏迷的样子,心里忽然开始发慌。
“莫慌。”裴敛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忽然道,“我的心被你哭疼了,现在你要补偿我。”
“……补偿你?”姜钰雪疑惑道。
“嗯。”裴敛靠在她肩头,蹭了蹭她柔顺的头发,小声道,“我从现在开始想你,然后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想要是你。可以吗?”
“殿、殿下?!”
姜钰雪听到他突然说这种话,心里当真慌了,想推开些看看他脸,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听到他在自己耳边温声要求道:“抱紧我些,我要开始倒数了。”
他没有给姜钰雪搞清楚状况的机会,顾自与她做好了约定。
见状,姜钰雪赶忙应着他的要求抱紧了他,随即便听到他开始道。
“三。”
车轮撞过地面的石子,发出重重的响声。姜钰雪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话,没有一丝觉察。
“二。”
她生怕漏过他别的指示,双手紧紧抱着他,等着他数到一。
接着,“啵”的一声,耳边落下了他亲昵的一个吻。
姜钰雪一愣,尔后听见他亲昵地说道:“我爱你,雪儿。”
随即,肩上传来了对方沉沉的重量。
第77章 第77章(一更) 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殿下?”姜钰雪感受到他浑身的重量在不断地压下来, 最后整个人从她肩膀上滑落。
“殿下!”姜钰雪忙将他接进怀中,低头看见他双眼紧闭, 摇晃他的肩膀想要唤他起来,但对方却怎么都没有反应。
她慌忙地用手肘将窗台抵开一条缝,冲着前面驾马的侍从喊道:“殿下晕倒了!你们快些!快些回府!!”
奔腾的骏马嘶鸣一声,马车飞快地压过石子路,往王府奔去。
刘易早早便候在了王府门口,他看到远处飞快赶回的马车上探出来的那张惊慌失措的脸,重重一叹, 面色凝重地走回门内, 对着守门的侍从嘱咐道:“我去做准备, 你们等会把人搬到寝室内。”
马车停靠在王府门口, 车门打开,洛十一匆忙上前去接应。姜钰雪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看着裴敛沉睡着没有一点动静,恐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看着他被带进寝室中, 前脚刚要跟进去,却是被府中的医师挡在门口:“姜侧妃,刘大人要给世子施针, 需心神专注,不得有一点声响干扰。还请姜侧妃止步,在外等候。”
姜钰雪脸上还在滑落着滴滴豆大的泪水,她抬手胡乱擦了擦,哽咽着请求道:“我、我不哭了, 不出声可以吗?求你让我进去吧。”
“侧妃……”医师见一个侧妃这般低声下气地请求,也是十分为难,但刘易说了不能让人进来, 情况紧急,他也只能强硬地将人逼出去。
见医师态度坚决,姜钰雪本来憋着的哭声一下又漏了出来。
就在医师准备关门的时候,里头响起了刘易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姜钰雪一怔,未等医师答复,径自飞快地闯进了屋内。
她将走到屏风处,就听到刘易阻拦道:“你就在屏风外候着,别出声,吵到我的话,我立刻把你赶出去。”
姜钰雪即刻停下脚步,噤声往后退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候着。
医师关好门,走进了屏风内,治疗便开始了。
两人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此时寝室内四下点满了蜡烛,灯火通明。
姜钰雪独自坐在屏风外候着,一动不动,连让衣服摩擦发出一点窸窣的声响都不敢有。烛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地板上,屏风外的空间下,只有烛火在灯芯处跳动。
浓浓的药酒味弥漫在室内,屏风内,盛着药酒的盘子每泛起一道水声,便是刘易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往裴敛身上扎去。
姜钰雪在屏风外一直听着,每响一下,她便在心里数着这是第几根,至到第四十针的时候,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开始往下落。
这么多针……这么多针扎在他身上,他得多疼?
她怕发出声音,只能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遮掩住她的哭声。
然而随着施针的时间越来越久,扎下的针数越来越多,她的脑子里那些不好的想法开始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最后,她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强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内传来了刘易卸下一口气的吐息声:“好了。”
闻言,姜钰雪激动地从座上站起来,双手紧张地攥住衣摆,在屏风外焦灼地等候着。
“进来吧。”刘易唤道。
闻言,姜钰雪火急火燎地闯了进去,在见到榻上那个昏睡着的人时,情绪陡然崩塌,潸然泪下。
“殿下……”她怕他扎过针的地方还会疼,不敢碰他,也不敢坐到榻上,只能跪在榻边支起大腿,尽可能近地去看他,生怕一丁点的晃动都会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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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适。
“刘叔。”姜钰雪擦了擦眼泪,转头对着在一旁甩着手的刘易说道,“殿下什么时候能醒?”
“现在还醒不了。”刘易转了转自己的上臂,说道,“待我再去熬个新药出来,得到三更半夜吧。”
刘易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哭得眼睛都肿了,轻叹一声:“等他醒了,我帮你揍他。”-
宫内,李珣听召前往老皇帝的寝殿。
根据他收到的情报,裴敛在回府时已经是昏迷的状态,王府内现在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
“哼。”李珣嗤笑一声,心里想着等会要如何跟老皇帝谈论此事。
李珣走进寝殿内,向老皇帝问安:“父皇。”
此时,老皇帝刚跟一旁的太监说完话,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对方。
李珣觑了一眼,隐约瞥见那写了字的纸上赫然写了“裴敛”两个字,心中一震。
他还未多看几眼,耳边便传来了老皇帝的声音:“你来了,阿珣。”
李珣收回视线,拱手应道:“父皇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老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回道:“朕一会儿还要同姜丞相商讨要事,没法休息。”
李珣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满,暗自愤懑地咬了咬牙。
什么叫没法休息?找那个姜丞相又是什么事?
现在他立太子之位在即,有要事难道不应该是同他商讨才对吗?
李珣心里愤懑,表面上还是一副关切的模样:“父皇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有什么要事,就交给儿臣吧。”
老皇帝揉了揉眉心,指着他说道:“你还是先把御史台给管好吧,朕的事、”
他说着,明显顿了顿,几息后才接道:“朕自会安排其他人办。”
李珣倏地抬起头来,问道:“父皇,此话何意?儿臣替父皇分忧天经地义,不必寻旁人帮忙。”
“唉……”老皇帝摇摇头,叹道,“你怎么就没听明白,朕要是交给你能安心,朕还至于交给旁人吗?”
他说着,又觉得如此威逼没有什么意义,遂将情绪往回收了收,答道:“我打算交给砚初来试试。你啊,就暂且先在这御史台好好干着吧。”
闻言,李珣袖下的手骤然攥紧,额角处青筋暴跳。
又是他……所以刚才那张纸上写的事情难道是……
他强忍着愤怒,克制着情绪说道:“父皇,儿臣听闻裴兄他今日回府时忽然得了重病,恐怕……难担重任了。”
“重病?”老皇帝闻言惊坐起身,对着一旁的公公问道,“朕听闻朕的五弟现在在端亲王府内,可是真切?”
公公屈膝回道:“回陛下,五王爷确实是暂住在了王府内。”
闻言,老皇帝松了口气,冲着他摆摆手,说道:“有五弟在就没事了,他医术了得,此前亲王的毒也是他解的。既然如此,你先下去替朕办点事,回头往王府里送些东西,作为慰问。”
公公应声下去,寝室内只剩下老皇帝和李珣两人。
此时,李珣的心中只剩下了浓浓嫉妒和恨意,他佯装顺从,试探道:“儿臣遵旨,是儿臣不孝,让父皇忧心了,这么晚还在处理这些事……”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肉,被自己这样磋磨,老皇帝心里也过不去。
他冲李珣招了招手,说道,“朕知道你尽力了,但此事重大,关乎到社稷百姓。朕一会儿同姜丞相再商讨商讨。”
“若是之后交由砚初来代管,你也可以在一旁学着些。端王府里都是我们自己人,砚初不会有旁的想法的。待你能担当得起了,他自会退回去。”
烛火摇曳,李珣的脸埋没在无光的阴影中,早已冷得像刺人的冰霜。
他应声往老皇帝身边走去,暗暗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打开了瓶盖。
“父皇。”李珣沉着气息,忽的问道,“父皇最近诸事操劳,想必睡得也不大踏实。”
“嗯。”老皇帝往后靠在躺椅上,闭目舒了舒气,“也不知朕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能歇息呢。”
李珣走上前,黑影笼罩在老皇帝的身上。他看着卧靠在躺椅上的老人,猛地将手里药瓶的东西塞进他嘴中,紧接着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老皇帝陡然一惊,双手抓住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拼死挣扎,嘴里的呼救被统统困在了喉内。
寝殿内四下无人,一片寂静中只留下躺椅发出的剧烈声响。
躺椅上的人逐渐停下了动作,最后垂下了手臂,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李珣看着躺椅上昏迷的老人,眸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那你便好好睡吧,父皇。”-
夜半三更,在寝室中守了几个时辰的姜钰雪被刘易拉去厨房逼着吃了点东西。
厨房内,熬药的灶台燃着火,锅内咕咚咕咚地响着,浓浓的药味从气孔飘出,只是闻着气味,便能感受到这药定是极苦的。
姜钰雪盯着那炉子,吃着碗里的鸡丝粥,问道:“刘叔,药还要多久熬好呀?”
刘易一个劲地往她跟前的盘子里夹肉,回道:“快了快了,等那锅里的热气散掉一轮就好。”
这药熬起来复杂,刘易不放心交给府内的医师,便亲自动手。
只是这药一熬便是两个时辰,他肚子饿了,便在熬药的间隙里做了点吃的,又想起那守在寝室里的小姑娘好像还未用晚膳,硬是将她拉了过来。
怎知,这小姑娘跟那躺着的白眼狼一样固执,说什么要一直守着,让他醒来就能看到她。
刘易看着小姑娘这一整夜不离不弃,熬得眼下乌青的样子,欣慰地摇了摇头。
等那小子起来就该好好揍他一顿。
两人正吃着,院门外忽的传来一阵躁动。
刘易放在筷子,朝着门口看去,疑惑道:“外头吵什么呢?有酒鬼闯进来了?”
姜钰雪一并放下碗,站起身来捋了捋裙摆,朝门外走去:“我去叫下管事,刘叔在这守着炉子吧。”
院门前,一名男子带着一群护卫黑压压地闯进了王府内。
为首的男子将败倒在地的侍卫踩在脚下,质问道:“你们世子在哪?”
那名侍卫未回应他,反倒朝着男子吐了一口鲜血,骂道:“你是何人!胆敢这样放肆!这里可是亲王府!”
男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起手中的长剑狠狠刺了下去。
姜钰雪循声赶到,入目便是这骇人的一幕,一时诧异:“三殿下……?他怎么在这?!”
正在抗敌的侍卫见到姜钰雪,忙赶过去护住她:“侧妃,此地不安全,请您赶回暗道中回避。”
姜钰雪很快反应过来,抓住旁边侍卫的手命道:“殿下呢?殿下救出来了没有?他们要搜进去了!”
然而,那名侍卫还没来得及回话,便骤然倒了下去,吓得姜钰雪连连后退了几步。
侍卫倒下,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黑影。
姜钰雪一滞,不敢置信道:“杨哥哥……?”
杨玉舟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上的长剑染满了鲜血。
“雪儿。”杨玉舟朝她走去,向她伸出手,“跟我走,现在陛下昏迷了,三殿下继位在望。若这个世子被清算,你也不会好过的。你听话,随我来。”
他往前走一步,姜钰雪便后退一步。
她从未见过杨玉舟这个样子,印象中他都是温柔和煦的性子,从来不会和这种血腥的事情搭边,更不可能跟李珣这种人同流合污。
他变了……
远处的李珣瞥见这边的情景,嘴角一勾,朝着杨玉舟喊道:“这不是姜侧妃吗?玉舟,把她带过来!”
闻言,姜钰雪警惕地看向对方。只见杨玉舟二话不说,按照李珣的命令抓住姜钰雪的手腕,拉着她往那边走去。
“杨哥哥?!”姜钰雪着实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从前那个护着她顺着她的好哥哥,现在竟然会跟自己对立。
“雪儿。”杨玉舟抓着她的手腕,眼神坚定,“我是为了你好,雪儿。陛下倒了,这个世子就失势了。你现在不能跟着这个世子,你同我走,到三殿下这,看在我的份上,他不会对你动手的。”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殿下!”姜钰雪朝他吼道,双手用力地挣脱着,却怎么都逃脱不了。她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拽到了李珣的面前。
“姜侧妃。”李珣满意地看着杨玉舟将她拉到跟前,眉梢一抬,说道,“我若没记错的话,面前的这个院子,就是世子殿下的吧。”
姜钰雪怒目而视,质问道:“三殿下,这里是王府。三殿下这般行径,可曾想过后果?”
李珣嗤笑一声:“后果?现在没人能把我怎样,我就是要了他的命,都没人敢管!”
“三殿下,人找到了。”
李珣正说着,一旁走出个护卫将刘易押了上来。
“刘叔!”姜钰雪想冲过去扶他,却是被杨玉舟将双手禁锢在身后。
李珣见到被押在地上的男子,双眸眯起,观察了起来:“你就是父皇说的那个五弟?”
刘易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我呸,谁要当那糟老头的弟弟,我才不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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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样姓李。”
唾沫星子喷溅到了李珣的脸上,惹得李珣额角青筋暴起,抬脚朝着刘易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呃啊!”刘易被他猛的踢飞了出去,一路滚到了姜钰雪的脚边。
“刘叔!!!”姜钰雪看着倒在脚边的刘易,慌乱地大喊着,双手被押得生疼,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刘易侧躺在地,微睁开眼看向面前的两个人。
只见小姑娘的手被一个男子钳制在身后,男子虽不让她动弹,但并未有多大的警惕。
如此看来……
刘易单手在地上一撑,猛的抬起腿朝着杨玉舟踢去。
杨玉舟未料到脚下这个老人竟会突然对他出招,躲闪之时下意识松开了抓住姜钰雪的手。
姜钰雪脱离了束缚,手中暗暗被刘易塞了个小小的瓶子。
“你快去,这里有我和其他侍卫挡着。”
姜钰雪心头一跳,晃过神来攥紧手瓷瓶,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跑去。
“追!”李珣同样没想到刘易竟然有这等身手,气得咬牙切齿,抬步就要往前冲去。
刘易抵挡在他面前,抬起手里的长剑对着他挥了过去:“那你得先过了我这关。”
院落内,姜钰雪拿着药瓶奔跑在小路间。平日里并不觉得多长的小路,在此时竟变得这般漫长。
她独自跑在最前面,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群,即便是有刘易和王府的侍卫在帮她抵挡着,但依旧控制不住那些人不断往里逼近。
敌人人数众多,王府侍卫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击退了一波。
姜钰雪终于跑进了寝屋,抬脚跨过门槛,直奔里头。
然而,她的手忽然被人从身后抓住。
“雪儿!弃了他吧!”杨玉舟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回拖,阻止道,“听话!把药交给我!”
姜钰雪惊恐地叫了出来,使劲浑身力气挣扎着。
门外,敌人已经逼到了寝屋前。
李珣被刘易纠缠着脱不开身,看着屋内僵持的两人,冲着杨玉舟吼道:“抢药啊!”
见状,刘易折身要往回赶。
然而,经过方才的恶斗,敌人早已知晓他的本事,纷纷围堵在他的面前将他层层包围。
一时间,双方又陷入了恶战之中。
“杨哥哥……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姜钰雪挣脱不开他,看着他坚决的态度,声嘶力竭地乞求他,“我想救他。”
杨玉舟伸手要去抢她手里的药,劝道:“雪儿,听话,哥哥不会骗你的。你现在不能跟着他!”
姜钰雪挣扎着,猛的朝他的手咬去。
杨玉舟被她咬得生疼,下意识松开了一瞬,见她即将挣脱开。慌乱间,他抓住了她的衣服,随即一扯,露出背上暧昧的红痕。
杨玉舟的脑子顿时空了。
这个痕迹是……
那个男人碰了她。
嫉妒的情绪顿时冲破了他的理智。
他张开双臂从后面抱住她,贴在她耳侧低声道:“把东西交出来,雪儿。”
姜钰雪死死护着手上的瓶子,求饶道:“杨哥哥,我真的想救他,我无所谓那些,我只要救他。”
听见她这般坚定地选择他,杨玉舟愈加失控,低头对着她雪白的背吻了上去。
觉察到他这荒唐的行为,姜钰雪惊叫地挣扎了起来:“杨玉舟!你疯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一边亲吻着,一边去抢她手上的瓶子。
姜钰雪强忍着不适,看向面前的屏风,挣扎着身子带着他撞了上去。
屏风重重地砸落到两人身上,将两人压在了下面。
瓷瓶掉落在地,从屏风下滚了出去。
见状,杨玉舟掀开屏风,抢在她之前起身,夺过了地上的瓷瓶。就在他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却发现这瓷瓶竟没了盖子,里头空无一物。
“蠢材!!!在她嘴里啊!!!”
此时,姜钰雪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榻边跑去。
她的脚被那屏风砸得红肿,却全然觉察不到疼痛,心里只有往他身边跑去的念头。
苦涩的药味在嘴中弥漫,泪水不断地往下流。
好苦,好苦好苦,他要吃这么多苦的吗……
杨玉舟回过神来,起身之时,姜钰雪已经俯身低下头,将唇贴到了对方的唇上。
苦涩的药流入裴敛的口中,喉结下意识动了动,药咽入喉。
“殿下……!”姜钰雪将药送入他口中,抬起头来看他的情况。
然而,身后骤然罩下一道黑影。
“雪儿!当心!!!”
她听见身后杨玉舟的呼喊,但为时已晚,敌人已经朝她举起了剑,准备刺向他们。
心中的惊恐骤然翻涌,然而,她的目光转向榻上沉睡的人,心中保护他的渴望在此时完全超越了心里的恐惧。
姜钰雪紧紧将他抱入怀中,让自己的肉身化作了他的护盾。
瞬息之间,榻上放着的手动了动。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
在逐渐恢复的意识中,裴敛心中的喜悦先一步到来。
他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是自己预料之中的那个人。
然而,一滴泪先落到了他的脸上。
未待他晃过神来,敌人的杀意先一步刺激到他的神经,就在他的视线触碰到敌人的那一瞬,裴敛反手将姜钰雪抱进怀中,抬脚朝着敌人的手腕用力踢出一脚。
长剑被踢飞,在空中转了数圈后插进了地面。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裴敛将怀中哭泣不止的人搂紧,耳边听着所爱之人的哭声,眸中的愠色灼烧成火。
“世子殿下,巧遇。”李珣终于摆脱了刘易的纠缠,沉着脸走进屋内。
裴敛看着门外厮杀的场景,抬脚将榻边的剑踢到手边,将姜钰雪拉到了身后:“你且退至我身后,莫要闯出来。”
李珣嗤笑一声,一脸遗憾道:“感情真好啊,可惜了,以后就见不到了。”
裴敛并未理会他,双眸中是浓浓的愠色。
这里是亲王府,即便是皇子也不能擅自闯入,甚至搞出这一出杀害亲王世子的事情,一切都是预料之外的事。
李珣既然敢如此嚣张。
裴敛看着他面上无所畏惧的得意神色,质问道:“陛下呢?”
“哼。”李珣哼笑一声,摇头道,“睡着了,要睡挺久了。”
裴敛瞳孔骤缩,斥道:“你……!”
“少废话。”李珣握紧手中的剑柄,蓄势待发,“本想着让你死在梦里,如今你醒了,那便把你折磨至死!”
他挥起手中的长剑,朝裴敛砍去。
裴敛抬剑接住他来势汹汹的一击,双眸紧盯着他质问道:“李珣,你杀我,就为了掩盖你不是皇子的事实吗?”
“我生来就是皇子!”李珣双手握住剑柄,在与他的僵持下嘶吼着,“待你死了,那老家伙也死了,就没有人能耐我如何!”
“你说谁死了?”双方的厮杀在一瞬间骤然停息,门外传来了一声威严雄厚的质问。
李珣浑身一滞,惊恐地看向门外。
月色下,老皇帝被姜甫搀扶朝屋内走来,脚上踏过地上的血泊,手里拽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被拖拽着的淑妃。
“陛下……”
“父皇……”
李珣停下了对裴敛的攻击,门外的一众侍卫纷纷屈膝,跪地行礼。
老皇帝踏进屋内,抬手扯起铁链,将淑妃扔到了
𝑪𝑹
前面,骂道:“毒妇!”
李珣看着地上的女人,忍着心中骤起的怒火,咬牙低声道:“疯女人,你做什么了?”
淑妃抬起脸来,那张本该精致美艳的脸此时沾满了肮脏的泥水。她在地上挣扎着,冲着李珣哭骂道:“我才想问你是不是疯了!竟然给他下毒!”
李珣看着面前的场景,视线闪烁不定。
他怎么没死?他分明给他下了整整一瓶的量,应当是醒不过来了。
是谁……是谁救了他!
李珣的视线落在了站在老皇帝身侧的姜甫身上,循着他看向这边的视线,猛的反应了过来,飞快转身怒目看向了裴敛:“又是你……!”
裴敛颔首接过姜甫的眼神,抬步逼近李珣:“李珣,你是淑妃同旁人的私通之子,并非皇种。”
话语在寝室上空回荡,重重地击打在李珣的心口。
李珣原本愤怒的双眸陡然添了分惶恐,威胁到:“你闭嘴……!”
裴敛并未理会他的恐吓,继续道。
“你将自己的生父杀害,不料被我撞见,此后便一直暗中妨碍我调查。”
“最后竟是动起了毒杀我的想法,而此行与淑妃十几年前毒害我母妃和父王的做法如出一辙。”
“你们母子两人,同流合污,欺君罔上,甚至弑君造反,该当何罪!”
李珣被他逼退数步,身后忽的被人抓住朝膝弯踢了一脚,随即双膝跪地,双手被人压制在身后。
“你们要做什么?!”李珣慌乱地看着压制他的侍卫,威胁道,“我可是皇子!!!你们放肆!!!”
他怒吼着,看着老皇帝身旁随行的公公双手捧上一盆水,再递了把小刀过去。
“陛下……!”裴敛见状,欲上前制止。
老皇帝摆摆手,接过小刀,朝自己的手指划了一刀口子,鲜红的血滴入盆中。
接着,随行的公公捧着水盆,转身朝李珣走去。
压制着李珣的侍卫随即抓起李珣的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意识到对方将要做什么,李珣慌乱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我是皇子!我是皇子!!!”
老皇帝看着李珣挣扎的样子,心觉聒噪,抬步走了过去:“朕亲自来。”
侍卫紧紧抓住了李珣的手,尖锐的刀锋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不断朝着李珣的手靠近。
李珣绝望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忽的爆发出强烈的反抗,在挣扎中一头撞翻了那盆水:“我是皇子!!你们不准碰我!!我是皇子!!”
打翻的水泼溅在老皇帝的衣摆上,湿了一片。
他蹙眉看着面前这个养了二十年的孩子,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押下去!莫扰了亲王府的安宁。”
“至于这个毒妇……”老皇帝看了眼地上的淑妃,怒道,“给我栓在马后一路拖回宫里,即刻杖毙!”
圣命一落,侍从们即刻行动了起来。
裴敛看着这出闹剧终于结束了,朝老皇帝走去:“陛下……”
“朕没事。”老皇帝摆摆手,余光瞥见角落里的那个人,对着裴敛说道,“你先把王府里的事情安顿好吧,朕有姜丞相帮忙,你无需担忧。”
裴敛颔首应下,刚想转过身,袖子先被人从身后扯住。
“殿下……我可以……抱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