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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想看看我的真身吗 二更

万刃丝只在茧蝶翅膀上割出一道裂口, 没能割断翅膀。

有晶莹的液体从裂口那溢出来,坠落到地面瞬间腐蚀了草地。

祁九琏迅速收回万刃丝,大脑飞速运转, 直接朝着茧蝶的复眼射出万刃丝。

光亮骤然消失,茧蝶闭上眼, 万刃丝没有刺中它的眼睛,厚厚的眼皮阻挡了这一击,只留下了一道裂口。

这样的庞然巨物,在黑夜中给人的带来的恐惧比在白日放大了数倍。

有人反应过来, 没有选择逃离,而是与他们一起张开结界隔绝茧蝶制造的罡风与坠落的断木, 有弟子上前去把受伤的弟子拖回来。

茧蝶还在扇动翅膀, 周围草木均是朝一边倒,卡擦断裂的声音从未停歇过。

祁九琏帮着拉了一把受伤的弟子,往回跑时, 看到朝自己跑来的兰玉声,少见得衣衫凌乱。

“小九,你可有伤到?”

祁九琏朝他喊:“我没事。”

把万刃丝还给他,一边跑一边给袖里箭装满箭矢,匆匆回头看了一眼,结界已经有裂痕,断木撞击到结界上,裂痕越来越大。

“万刃丝没法割断它,它的身体太坚硬了。”祁九琏朝兰玉声喊道,呼啸的罡风几乎淹没了她的声音。

兰玉声也看出来了,这只茧蝶无法轻易杀死,而且它的致命一击还没爆发出来, 一旦它散发鳞粉,被吸入体内必死无疑。

“结界快撑不住了,我们已经没有灵石可以支撑结界了——”灵丙队队长在喊,这一句几乎使所有人绝望了。

祁九琏心头一跳,视线搜寻楼煜的身影,背着他的灵癸队队长不知什么时候遭到了重击,撞到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他身侧的弟子把楼煜扯到自己背上,咬牙继续跑。

但没法逃得了这样一只体型是人数百倍的妖邪。它的身体就像座山,压在他们身上,无法挣脱。

茧蝶再次扇动翅膀,坚硬的身体猛地砸下来,结界瞬间碎裂,猛烈的强风再度侵袭,断木砸下来,有的弟子手疾眼快地避开,有的就没那么幸运,直接被砸中。

没有光照亮周围,眼前黑黢黢的,视野有限,且他们来时开出的路本就不宽敞,前路几乎被断木堵死,后面还有妖邪堵着。

直到此刻,所有人心底都有一个共同的,几乎是灾难性的认知——他们被困住了。

“跑不了了。”

四位队长全都停下,转而注视这只庞然大物。

它的翅膀猛然压下来,树木直接被压得炸裂开,碎屑四射。

兰玉声挥动双臂,万刃丝在空中将碎屑割裂,阻挡了部分伤害。

不远处传来痛苦呻吟,祁九琏扭头看去,陆浔知被碎屑击中,没法再抱起桑葵。

心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股预感很快被验证了。

山石混着断木滚落,朝着他们狠狠砸下来,有那么一瞬间,祁九琏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会不会被砸死。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个身影,他在朝着桑葵的方向奔去,腰腹处的血是那样显眼。

祁九琏咒骂一声,抬起手臂对准撞向桑葵的断木,只在瞬间,六只箭矢击中断木,将其击碎,碎木撞在陆浔知身上,只看见他被撞倒在地,离桑葵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祁九琏射出箭矢后就朝着桑葵的方向跑去,然而根本来不及。

茧蝶坚硬的翅膀扫过地面,桑葵恰好就在它经过的轨迹上。

只差不到三米的距离,亲眼看着他被翅膀扇中,以自己的身躯阻挡这几乎将地面崛起深沟的翅膀,救下桑葵。

心中忽然生出深深的无力感,逐渐蔓延全身,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去改变什么。

事实证明,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翅膀裹挟着无法抗拒的威力横扫过来,有人猛地一把拉开她,力道重得手臂都要被扯断。

“你在发什么呆?方才很危险!”兰玉声将她带离茧蝶翅膀波及到的区域,头一次这样朝祁九琏大声说,眼离还有未平息的惊惧,怕她会被茧蝶杀死的恐慌。

祁九琏被他拉着站起来,猛烈的罡风刮着她的发丝,脸上被打得生疼,她透过兰玉声的身影朝那看去,看到楼煜站了起来,那一瞬她与他的眼对视上,但他看不到她。

她恍惚出口:“兰玉声,我们会死吗?”

兰玉声面上闪过绝意:“可能会死。”

在十年前,见到这只妖邪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但十年前还是有人活下来。

现在只有这一只妖邪,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但什么都不做,必然会死。”

这句话瞬间敲醒了祁九琏,目光逐渐坚定,视线里的那个人还在用自己的身躯保护桑葵,但她在他僵硬的动作里发现了端倪。

他的所有动作,都是一顿一顿的,甚至前一秒伸手去拉桑葵,下一秒就松开了手,朝后退。

他不对劲——

祁九琏猛地回神,朝兰玉声说:“那我们拼一把。”

兰玉声听着她重新振作后的声音,再一看她看向的地方,再次看到祁九的身影,不由得惊异,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好。”

他应下了这句话,想起在龙窟里时,面对外面虎视眈眈的妖邪,她也说过这句话。

她从来都不缺直面危险的勇气。

“我的箭矢只剩下五支,你还有什么能用的武器吗?”

避开茧蝶的又一次攻击,地面已经被它坚硬的翅膀刨出数道深沟,稍有不慎就会踩空掉进去。

兰玉声将手里的万刃丝给她,自己拿出另外一个法器,与万刃丝形态一样,不过没有万刃丝的威力大。

“先把它眼睛弄瞎。”祁九琏接过万刃丝,不再看楼煜,目光紧紧盯着茧蝶的那对复眼。

好似与噩梦中的场景重叠,这只身躯巨大的妖邪重现,而她,抬手对准了那对复眼,万刃丝射出,被它用翅膀挡住。

浓稠的粘液从翅膀滑落,坠向地面,那些弟子看到他们的动作,纷纷掉头抵抗妖邪,每一个人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表情,没有一个人退缩。

陆浔知爬起来抱住桑葵,看到挡在他们面前,为他们挡下危险的身影,神色复杂。

眸光里的算计一闪而过,陆浔知没有出声,拖着桑葵一点点往边缘挪。

祁九琏看见了这一幕。

稍一分神,茧蝶的翅膀扇过来,只听到兰玉声一声呼喊,祁九琏扭头就看见压迫过来的翅膀,比山石还硬。

身体本能的给自己施加速字诀,冲着楼煜跑过去。

凭什么要给这两个没用的人挡伤,凭什么要保护他们?就因为桑葵是书里的女主?

她偏不让!

身后茧蝶的翅膀扑过来,她与楼煜的距离不到两米,看也不看地朝身后射出万刃丝,与此同时她朝楼煜一声吼:“伸手——”

他听见了。

楼煜脸上立刻展露了笑容,迅速捕捉到她的方位,朝她奔过去,伸出了手。

祁九琏一把攥住他的手,带着他往边上跑,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那一刻,心底好像有声音在说,幸好他没死。

“祁九琏……”他刚开口,立刻被她打断。

“别说话,我现在很生气。”

祁九琏现在的确很生气,气他不和自己说,气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气这只该死的妖邪。

“等杀了它,我再找你算账。”

她的语气很急,话里的气愤难掩,但楼煜听着,却丝毫没有难过,反而觉得很开心。

他像是被她迷惑了一般,不论她气自己还是骂自己,都会觉得很高兴。

“你现在还能——”

“我可以。”他紧紧攥住她的手,只要能碰到她,不被世界意识控制,做什么都可以。

醒来发现自己伤口上被敷了药,加上自己自愈的能力,稍微好了一点,不再流血,但也只是好了一点,先前又被控制着去救桑葵,现在摆脱控制,这副身体能支撑的时间不多。

“先弄瞎它的眼睛。”

祁九琏刚要松开楼煜的手,却被他一把握紧。

她扭头去看他,只看到他苍白的脸,听到他极为虚弱地说出一句话:“别松开。”

那是他的请求,请她不要松开这只手,即使会受到反噬,也不想她松开。

祁九琏的心一颤,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他的手,哑声说出一个字:“好。”

她转回头,寻找兰玉声的身影,边在茧蝶翅膀上制造裂口,边对楼煜说:“t?我和兰玉声手里都有万刃丝,之前我射中过它的眼睛,有用。”

楼煜默默听着,汇集体内残存的力量,估算与茧蝶一搏胜利的概率有多大。

之前掉下去被控制着救桑葵的时候,为了杀下面聚集的妖邪,耗费了大半力量还被重伤,现下以这副虚弱的身体与茧蝶斗,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很小。

但……

他用力握紧了掌心里的手,微微扬起唇。

但为了祁九琏,他愿意。

“我帮你。”

与此同时兰玉声告诉了四位队长计划,现在最难的是,如何避开茧蝶防御力极高的眼皮射中它的眼睛。

几乎每一次尝试都被她的眼皮拦下。

几位队长迅速告知其余弟子,所有捉妖队成员全都对准妖邪尝试用束缚咒和定身术,但只坚持了几秒,遭到反噬口吐鲜血。

“不行,我们困不住它!”

翅膀比眼皮还厚,只有万刃丝能在茧蝶翅膀上制造伤口,但它流出的黏液腐蚀性极强,还要避开掉落的黏液,这就更加危险。

“我可以定住它。”楼煜顿了顿,在祁九琏发出欣喜的呼声后,再次说:“但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以他现在的力量,无法控制这只妖邪,但只是定住它很短一段时间,应该是可以的。

祁九琏立刻朝兰玉声喊:“我能困住它,你们抓住时机攻击它的眼睛!”

茧蝶双翅狠狠拍打,转瞬间天摇地动,祁九琏不得不拉着楼煜扑倒在地上躲避,等起身的时候,看到他嘴角溢出了血。

条件反射地看向桑葵那边,陆浔知压在桑葵身上,他背后几乎被撕裂开,那是茧蝶翅膀余威所致,都没被翅膀真正打到,就伤成这样,不敢想人要是正面对上茧蝶的翅膀,能有几分存活的机会。

兰玉声听到祁九琏的话,再一看他们紧握的手,心下有几分落寞,不过并未影响他太久,整合还能继续打的弟子,只等茧蝶被定住。

祁九琏拉着楼煜在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面上穿梭,勉强找到攻击茧蝶的最佳角度,与此同时楼煜动手了。

“祁九琏——”

他的瞳孔瞬间被金瞳取代,竖瞳收缩成一条线,直直盯着茧蝶的复眼,全身的力量击中到一处,很快他嘴角又溢出血,滴落到衣襟上。

祁九琏不敢回头看他,逼迫自己注意力集中。

茧蝶的动作渐渐缓下来,翅膀惯性地拍下,砸中几乎秃了的山头。

它的复眼渐渐呆滞,但还在挣扎。

眼皮眨动,仿佛有股力量往上提它的眼皮。

直到它的复眼张开了一半——

“打它!”

祁九琏将手中万刃丝射出,这一次毫无阻拦地射中它的复眼,但一次还不够,她与兰玉声一左一右,不断攻击它的眼睛,包括捉妖队的弟子们,复眼太高了攻击不到,他们就把自己的佩剑掷出去,没有武器就扔石头,木块。

它的眼睛的确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发出的光亮暗了许多,祁九琏心中一喜,将万刃丝再度射中它的眼睛,刚收回来再次射出时,握着楼煜的手忽然被扯动,她回头一看,楼煜倒了下去。

对茧蝶的束缚瞬间散去,它立刻闭上眼皮。

只来得及将袖里箭剩余的箭矢射出,祁九琏转身接住楼煜的身体,却被他带着一起倒地。

她碰到了温热的血液,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无法控制的惧怕占据了她的大脑,愣愣看着他被血染红的面庞,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有人在欢呼。

“它瞎了一只眼——”

但很快欢呼变成惊恐。

茧蝶彻底癫狂了,它振翅升起,巨大的双翅几乎遮盖了这片受灾区域的天空。

弟子们瞪大双眼,脚像是钉在地上一样,没法挪动分毫。

“跑——”

“小九,快跑——”

祁九琏被兰玉声的呼喊叫回神,站起来拉着楼煜的手,再度听到恐惧的喊声。

预感到什么,她回头看去。

霎那间祁九琏看到了无数光点,像是漫天繁星,一眼望去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但这却是极为恶毒的、会使人惨死的手段。

兰玉声说的话在脑中掠过,噩梦中那中惊恐的情绪再度将她笼罩。

这一刻,没有什么比看到茧蝶释放它的鳞粉还要绝望。

它会在人体内寄生,啃食它的“宿主”,借“宿主”的身体成长,最终以吸食“宿主”的生命来“回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这是死路,他们必死无疑。

祁九琏回头,用力拉着楼煜的手臂,想要带他逃离这,但她的力气几乎在躲避茧蝶攻击时耗尽了,几次被山石砸到,即使再用力,也移动了不到一米的距离。

“楼煜,你起来……”虽然极力克制了,但声音还是颤抖:“你快起来……”

茧蝶扇动了翅膀,产生的强风加快鳞粉传播的速度,已经有人被鳞粉淹没。

滚落的山石阻挡兰玉声奔向祁九琏,他手里的万刃丝没有祁九琏的锋利,没能立刻破开山石。

“小九——”

祁九琏只觉得后背发凉,扭头看去,短短几息间,那些鳞粉已经逼近,近在眼前。

那种极致的美,竟然在接近死亡时看到了。

祁九琏紧紧握着楼煜的手,已经来不及逃开。

这一刻异常冷静,冷静到听见楼煜的声音时,还以为是幻听。

“想看看我的真身吗?”

祁九琏低下头,对上他金色的瞳孔。

第52章 比夜空还要闪亮 一

比起茧蝶艳丽得一看就知道很危险的颜色, 楼煜的这双金瞳看起来更纯粹,比水还要透彻,比夜空还要闪亮。

“你……”

他抓紧了她的手, 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在鳞粉即将碰到祁九琏前,楼煜翻身挡在她身前, 宽大的衣袖甩动,如同茧蝶挥动翅膀。

茧蝶挥翅,是为毁灭,而他, 却是保护。

“你不是很想看小蛟吗?”

他的笑容落到祁九琏眼里,心头忽然慌乱, 直觉告诉自己, 没有他说的那样轻松。

眼角余光瞥到近在咫尺的鳞粉,攥住他的手收紧,张口要说话, 却只能吐出几个字:“我不要……”

他的血滴下来,祁九琏听到他说:“祁九琏,别怕……”

那一瞬间,祁九琏看到他的金瞳扩大,手触碰到的属于他的肌肤温度迅速升高,灼热而滚烫。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楼煜后背的衣服撕裂,背脊裂开,露出他的血骨,金色的骨头一节节扯动,离开躯壳。

那些鳞粉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烧灼,一旦靠近楼煜, 瞬间燃起。

他升高的体温烧灼着她,祁九琏看到他额间生出黑色鳞片,一片片叠加,即便没有充足的光照亮,这些鳞片自己也能生辉。

衣衫裂开,他用遍布鳞片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自己怀中,极为亲密地贴上她的脸颊。

滚烫的热意传来,祁九琏心神一颤,看到他脸上爬上的红纹,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诉说着那些不被人所知的过往。

只一瞬,她与楼煜的身影消失了。

空气几乎凝滞,在这漆黑的夜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动,与茧蝶各占据半边苍穹。

那是一条浑身漆黑,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蛟龙,被夜色遮挡,未知且神秘。

在这之前,这世间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蛟龙,那是古老的传说中的神物。

传说蛟龙可呼风唤雨,千年化龙,其骨可作山川大地,其血落地,万物生。这样一种几乎无所不能的神物,在人们口中、话本里讲述了多年,谁都不曾见过。

直到今日,他于夜色中出现,却无人能欣赏到他此刻的形态。

就连祁九琏也无法完全看清。

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禁锢自己的龙爪尖锐,但控制着没有伤到她丝毫,她没有动,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不能做出任何额外的动作让他分神。

她不敢往下看,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祈祷他们都会平安。

感知到周围的风骤然强劲,她攥紧了双手,指甲刺痛掌心,以此来保持冷静。

狂风席卷空气中的鳞粉,将其刮回茧蝶的方向,茧蝶扇动翅膀,那些细碎的鳞粉掉落,随着两股对撞的气流飞舞。

蛟龙一甩龙尾,狠狠拍打茧蝶的翅膀,它翅膀上生出的倒刺在鳞片上刮出一道道痕迹,刮到他腹部还未愈合的伤口,鲜血溢出。

他的血滴落在茧蝶的翅膀上,点着了那些鳞粉,燃烧起来。

祁九琏忽然感觉到他往下坠了一段距离,禁锢自己的爪子一松,心都快要跳出身体,他猛然升高,稍微紧了爪子,龙尾凑过来,从她脸上擦过。

他是在安抚t?自己。

祁九琏心依旧悬着,现在还没安全。

她睁开眼,看到茧蝶身上燃起的火,发现它只剩下一只眼睛,心头一动。

“靠近它的脑袋,我用万刃丝试试绞断它的脑袋。”

他似乎听到了她的话,龙身一动,靠近茧蝶。

它再次用翅膀攻击他,专门逮着他腹部的伤口攻击。

他没有躲,龙尾绞住它的身体,茧蝶翅膀锋利得像刀片一般,差点割到祁九琏的身体。

“再高一点——”

他将龙爪举高,抬起的高度没法让祁九琏找到茧蝶的脑袋。

忽地缠住茧蝶身体的龙尾一松,茧蝶立刻挣脱,锋利而坚硬的翅膀横扫过来,祁九琏只觉得一阵冷风打过来,整个人被收进炽热的腹部躲开这一击,而他,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

他一把咬住茧蝶的翅膀,用力撕扯,鲜血从口中溢出,在翅膀上点燃一团又一团的火。

地面上的人只看到了空中不断有火光亮起,漆黑的阴影鼓动,巨大的身躯遮挡一切。

“那是什么……”

那是被楼煜咬断的翅膀,他松开嘴,龙尾猛地拍打茧蝶的身体,但力道已经远不如第一次。

被击中的茧蝶坠向地面,他动用最后一丝力量,龙尾绞住它的脑袋,狠狠用力。

祁九琏终于来到离茧蝶脑袋最近的距离,万刃丝射出,叠加她学会的法术,速字诀,冲击决,通通加上。速度与重击力度大大提高的万刃丝射中茧蝶的眼睛。

它的两只眼睛都瞎了。

迅速收回万刃丝,再度射出,引字决牵动万刃丝在茧蝶身上穿插,最终她一声喊:“往后拉——”

龙尾绞紧,他的上半身往后扯,祁九琏能感觉到万刃丝逐渐回缩,她继续用引字决牵引万刃丝射出的那端往反方向扯。

两股不同方向的力量对撞,她自己不好受,楼煜也坚持不了多久。

她的身体在上下起伏,那是楼煜抓住她的龙爪在抖动。

他快撑不住了。

忽地万刃丝传来的抵抗力减轻,有人在帮她牵引万刃丝,能想到这么做的,只有兰玉声。

楼煜再一次用力,祁九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都要活下来。

很微弱的一声响,万刃丝骤然回缩,那股抵抗力消失,紧随而来的是她突然下坠,握住她的爪子松开了。

祁九琏的瞳孔骤缩,心好像停跳了。

猛烈的风声刮过耳畔,她看到他那样巨大的身型,朝地面坠落。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前几日学会的束缚咒一个劲地往自己和龙身上施,这样的高度掉下去,她必死无疑。

但是束缚咒对楼煜没有用,他依旧在下坠。

祁九琏呛出一口血,脑袋眩晕,达到极限的身体没法再支撑她的法术,束缚咒散开,人朝地面坠去。

下坠的蛟龙挣扎起来,龙尾扫过树丛,在祁九琏即将撞到地面时,尾巴卷住她的身躯。

刚恢复过来的几人只看到巨大的阴影扫过,紧接着罡风又起,风停后,那里只剩下茧蝶坠落的尸体。

脑袋滚入坑洞中,它的身体压倒树木,粘液溢出,腐蚀草木。

“它,死了?”

有人爬起来,没有一丝光亮的世界里,忽然安静下来,让人恍惚。

他们等了很久,终于意识到,这只引起灾难的茧蝶,被杀死了。

“快清点伤亡,一个人都不能少!”

兰玉声自深沟里爬出来,满身的泥泞,玲珑球碎了,只能摸黑找人,一遍一遍喊着小九,没有人回应他。

待天终于生出一丝光亮时,终于将所有人聚集到一起。兰玉声也找到了掉在地上的,他给祁九琏的万刃丝。

“少了两个人。”

兰玉声一个一个地找过去,这些人里没有祁九琏,也没有祁九。

他想起了在龙潭镇为祁九琏父亲送葬那一次,同样地少了两个人。

“找,去找!”

他向容姨承诺过,会带祁九琏安全回去,他不能失约。

兰玉声掉头就去找人。

日光笼罩这片大地之前,祁九琏猛地睁开眼,一嘴的血腥味。

意识到自己安全之时,发现自己的腰被一条尾巴缠着,垂头一看,尾巴上几道干涸的血痕冲入眼中。

她一把抓住他的尾巴,这条尾巴比之前见到的龙身时的尾巴小了很多。之前的尾巴几乎有她腰粗,而现在她两只手就能抱过来。

心慌得手都在抖。

慌忙去看他,看到尾巴上血迹的来源后,瞬间红了眼眶。

不敢去碰。

他腹部的伤加重了,那里鳞片翻开,血肉模糊。

她的心好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痛。

为什么又受伤了?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会再受伤?

“楼煜,你醒醒,你快醒醒。”

她喊他,想让他醒来,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连尾巴和鳞片都收不回去了,虽然是人身,可这样形态的他,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快要……

祁九琏突然想哭。

好不容易杀死了茧蝶,好不容易阻止了寄生,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却要死吗?

伸手去探他的呼吸,滚烫的热气喷到指尖上,悲与喜瞬间转换。

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被他脸上的温度烫得收回手,但他还活着,还没死。

“你能不能醒醒……”

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次,可他没有一点反应。

祁九琏直愣愣看着他许久,直到眼睛发涩,才想起来去看他们这是在哪。

视线扫过周围,这里似乎是处洞穴,四处都有亮闪闪的东西,所以不是很黑。

目光定格在发光的东西上,大脑好像混沌了片刻,随即异常清晰。

她和兰玉声来这,不就是为了找灵矿?

祁九琏一下站起来,动作太猛,脑袋眩晕了一阵才缓过来,刚要走向那,腰间被扯动,低头一看,是楼煜的尾巴。

她盯着尾巴看了会,用衣袖去擦上面的血痕,擦不干净。

伸出手轻轻地解开他缠在自己腰上的尾巴,一圈一圈地绕开,最后把尾巴放到地上,楼煜依旧没有醒来的痕迹。

他走到发光处,那是几块巴掌大的石头。

但在散发浓郁的灵气。

这是祁九琏今天第一次遇见的好事,立刻去抠。

没抠动。

想起来兰玉声给了自己万刃丝,翻找半天也没找着,心一沉,想起来绞杀茧蝶后,下坠的过程中可能掉了。

一撸袖子,袖里箭还在,直接拆下来当做工具抠灵石,一块一块地抠下,兜回去放到楼煜身上。

“你能吸收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句一句地往外说。

“这里有很多灵石,你不是吃灵气的吗?这么多灵石应该对你恢复伤势有好处。”

“是你带我来这的吧,那你肯定是知道这里有灵石才来的。”

“只要你能醒来,你装成祁九跑去捉妖堂还不和我说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但是你又为桑葵挡伤,还跳下去救她……”

祁九琏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喉咙哽着,顿了好久才继续说。

“你不是自愿去保护桑葵的,对不对?”

“我看出来了,你保护桑葵的动作那么僵硬,明明都可以拉住桑葵,但松了手,还朝后退,那是你在反抗,对吗?”

许是因为楼煜现在没有意识,听不见她的话,她说的这些没有被屏蔽。

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通为什么楼煜才和桑葵见了一面,就救了桑葵那么多次。而且桑葵掉下去的时候,看见的人没几个,他当时绝对没看见,却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除了有东西在控制他救桑葵,没有别的能解释通。

“你快点醒来啊……”

祁九琏无力地跪坐在他身侧,他的唇没有一丝血色,纸一样惨白。

拿回来的灵石亮度似乎变暗了,祁九琏拿了一块和岩壁上的灵石对比,的确是暗了些。

她拿着灵石朝地上的人看去,再一看他身侧的灵石,双眼一亮。

袖里箭几乎每个角都被她用秃噜了。

忙活半天,头晕眼花,躺了会,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楼煜躺在地上,周身被灵石包围,这么一看,倒有点像电视剧里人死了后,在他周围放一圈的花,再一把火点燃……

祁九琏使劲摇头,挥开这个画面,静静看着他,等他吸收完灵石再去换新的。

蓝绿色的微光萦绕着他,他赤着上半身,微光映照在他身上,给祁九琏一种失真的感觉。

好像他会随时消失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旧没醒,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是很高,没降下来,但腹部的伤口好像比之前好了些。

微微放心,祁九琏站起来,去找出去的路。

上次也是楼煜把自己带到一个洞穴里,怎么他总喜欢往洞穴里钻t??

抠灵石的时候就注意到远处有条路,她走过去,越往里,岩壁上的灵石越多,但不见正常的光亮,反而还觉得越走越深了。

直到看到满是亮闪闪的灵石,发现自己没感觉错。

她走到了灵矿深处,这里到处都是灵石,比之前抠的还要大。

祁九琏站在那,瞪大眼。

我靠,这么多灵石,找到宝了!

楼煜不愧是蛟龙,随便来一个洞穴就是灵矿所在,牛!

兰玉声他们若是在这,看到这么多灵石,定然会欣喜若狂。

找到灵矿的欣喜一直持续到她走回去,看到楼煜还没醒来,有点难受。

那些灵石已经没有灵气了,她直接把楼煜往里面拖,之前为杀茧蝶用力过猛,身体还没恢复好,拖了一会就休息一会,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楼煜拖过去。

拖的时候楼煜的尾巴有点碍事,她直接把他尾巴在自己手臂上缠了几圈,尾巴尖攥在手心里,这样拖着他走。

把他靠在满壁的灵石上,自己也靠在一旁,偏头看他。

他好像恢复了一些,脸看着没那么白了,也可能是荧光照的。

手指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尾巴,第一次看到他人身的时候把尾巴露出来。

捏着硬硬的,还有点割手,冰冰凉凉的,和他人的体温截然相反。

捏着捏着,想起来在龙窟那个洞穴里,被蛇缠住腿,那会她叫楼煜把蛇拿走,后面就晕了,也不知道那条最后怎么被处理了。

祁九琏低头一看手里的尾巴,鳞片折射灵石的微光,亮闪闪的,很好看。

摸了又摸,忽地尾巴抽动了一下,祁九琏睁着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就在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尾巴又动了。

她立刻去看楼煜,但他眼睛是闭着的,没有醒。

低头再看手上的尾巴,也不动了。

轻轻碰了碰尾巴,没有反应,就像刚从看到尾巴动了是她的错觉。

“楼煜……”手搭在尾巴上,她靠过去,感受他身体散发的热量,心突然平静下来。

她在等他醒来,等他醒来后,问清楚一切。

然后带他回去。

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过来,像靠在火炉旁,温暖得倦意袭上,渐渐合上眼。

好累,好想睡觉。

想要放纵自己一回,就这么睡过去,等醒来,兴许就能看到他醒了。

浓郁的灵气涌入楼煜身体里,被他吸收,腹部的伤逐渐愈合,祁九琏手里的蛟尾动了动,尾尖缓缓穿过她的手腕,在她手腕上缠了两圈,尾巴尖钻到她手心里,不动了。

祁九琏是被热醒的,很热很热,还觉得自己被绳子捆住了,一醒来发现自己真被捆住了。

楼煜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缠上了她的腰,尾巴尖倒是乖乖的躺在她手心里。

再一看他人,脸色好了很多,能看到一点红晕。

眨了眨眼,凑近去看,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脸的确红了。

祁九琏裂开了嘴,笑了。

“你没死,你没死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一出声,声音就哽咽了,视线刷的一下模糊,她抬手去擦眼泪,觉得自己不争气,这有什么好哭的。

“楼煜,你什么时候能醒啊。”她眨了一下眼,泪水滴落,湿润的水珠从楼煜脸上滑落,很快就蒸发了。

他的眼睫颤了颤,祁九琏没看见。

腰间的尾巴忽然收紧,祁九琏伸手去摸,听到低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哭什么,我还没死——”他的声音被祁九琏忽然的拥抱打断。

她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胸膛里,滚烫的肌肤烫着她的脸,哆嗦了一下,却没有离开。

张了张唇,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些故作轻松的表现,用找到灵矿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在看到他醒来后,全都无处遁形,暴露出来。

眼角溢出的泪落到他的胸膛上,灼热的体温接触到这温凉的液体,楼煜的胸膛急促起伏了几下,轻轻抬手,生疏地拍了拍她的背。

只碰到她一丝的肌肤就会引起战栗,现在她压在自己身上,所带来的刺激感比平时的碰触激增数倍,他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动了动,毫不在意地将脸上的泪往他身上擦,柔软的唇擦过,楼煜瞬间紧绷了身子,搭在她背上的手猛地扣紧,将她死死按在自己怀里。

身体本来就不对劲,还被她这样碰,根本控制不了分毫。

“你怎么——”

祁九琏扬起头,看到他越发绯红的脸,瞥到他红得鲜艳的耳垂,愣了。

“祁九琏,别动了……”

他的声音哑得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这样的声线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点奇怪。

“你怎、怎么了?”她的话卡壳了,因为感觉到了那个强烈的存在。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她盯着他,看到他金色的眼瞳,这一看,被他的眼神惊到。

那样熟悉的眼神,曾经在龙窟里那个洞穴,当时的楼煜也是这样,也是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可他明明受伤了,怎么受了伤还能——

她挺起了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被他双臂禁锢着,非但没扯出自己,还被他弄得在他身上蹭了几下,这下那处存在越发明显。

“楼煜,你——”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楼煜受了伤还能这样,他怎么又发口情了?

“你怎么会……”

楼煜只按着她,用自己的身躯包裹住她,只有与她相处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感觉到自己是独立的,而不是被操控的木偶。

身体里的热量快要压不住,引起这一切的人就在自己怀里,怎可能压得住。

金瞳里全都是对她的渴望。

从一开碰到她时,对她肌肤的渴望,到现在演变成了对她这个人的渴望,想要占据她的所有,舔舐她每一处肌肤,理智逐渐崩溃,被本能取代。

他压制不了,也不想压制。

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她,已经三天没有被她触碰过,明明自己日日出现在她眼前,可她却和别人同行,都不去看他一眼。

她还说在乎他,会一直在乎他,骗子,她就是个骗子。

楼煜盯着她的脖颈,那里曾经有他留下的印记,现在没有了。

眼神沉下来,眼底对她的渴望深得可怕。

手掌忽地移到她后颈,将她按向自己,一口咬住她的脖颈,起势的力道很大,却在碰到她的瞬间变得温柔,齿间轻轻磨了磨,刁着那一块软肉吮咬。

金瞳异常兴奋地扩大,缠着祁九琏腰身的蛟尾收紧,无法克制地想要将她融到自己身体里。

从此就能时时刻刻碰到她。

却让祁九琏感到不适。

她去推楼煜,一点都推不动。他明明身上有伤,怎么力气比她还大?

腰被他的尾巴勒得有些痛,她实在忍不了,他的动作实在太超过她的认知。

被他咬到同样的位置,这一次的她的反应与之前那次完全不一样。

要说那一次是心疼他受伤,又看他失去了理智,才没放在心上,可现在不一样。

被他咬住的瞬间,身体里涌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她从未有过,像是有把火在身体里烧,烧得她再和体温滚烫的楼煜接触,越发地强烈。

忽地想起来原书的剧情,楼煜救走了被围攻的桑葵,当时他重伤压不住发口情期,现在被带走的人变成了她。

祁九琏怔愣了一瞬,就是这短暂的一瞬间,楼煜齿间的力道加重,轻微的刺痛传达大脑,她立刻反应过来,飞速在他身上施加束缚咒。

他被束缚不能动弹,她手忙脚乱地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却忽略了缠在腰间的尾巴,还没站起来就被尾巴扯了回去。

楼煜悄无声息地挣脱束缚咒,接住她倒下的身子,脑袋埋在她怀里,难捱地喘着气,呼吸声不断加重。

祁九琏还要跑,他的声音闯入耳中,说得那样委屈,满是恳求。

“琏琏……”他喘了一下,身体动了动,理智已经被欲望驱使的本能淹没:“碰碰我……”

第53章 就这一次 一更

“琏琏, 碰碰我……”

他的声音响在耳畔,祁九琏整个人呆滞了,被他缠上来, 在她的脖颈间磨蹭,呼吸烧灼她的颈侧, 冲击她的五感。

祁九琏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琏琏……”

他像水蛇一样缠上来,尾巴绞住她的腰身,不让她逃离。滚沸的肌肤贴近她的身体, 将他的热度传递给她,妄图拉着她一起沉沦。

他仰起身子, 张开了唇, 渴望t?碰到他期盼已久的地方,曾经他也碰过那,那里带给他的香甜, 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拟。

滚热而又柔软的唇靠近,在祁九琏还没做出反应前,终于贴上了她的唇。

那一瞬,楼煜整个人颤动了一下,金瞳异常兴奋,尾巴尖上下拍打,用力将她的身体挤进自己怀里。

这是他的珍宝,独属于他。

欲要更进一步时,整个人忽然动不了。

祁九琏在他身上叠加了定身术和束缚咒,一把挣开他的桎梏,扯开腰间的尾巴,仓促逃离。

只知道往回跑, 一点都不敢停。

直到她回到了醒来的地方,站在那久久无法回神。

脑子里嗡嗡嗡,全都是楼煜方才对自己做的出格的事。

他怎么能——

祁九琏捂着自己的嘴,思绪乱成麻。

“!!!”

他怎么能就这么亲上来了?

他知道自己亲的人是谁吗?

他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吗?

头抵在墙上,祁九琏乱七八糟地想着,明明原书里,他是对桑葵恋爱脑,然后发口情的时候带走了桑葵,怎么这会,就变成带走她,还亲她了?

楼煜发口情的时候,谁都可以?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祁九琏现在觉得自己脑子跟装了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明白。

这也太突然了,且不说他身上还有伤,有伤也不能做这种事吧!

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几百回合,额头抵着岩壁都有点痛了,她一抬头,再朝深洞的方向看去,很纠结。

要回去看看他吗?要是又被他缠上了要亲她……

可是之前他也救了她,要不然现在自己就是一滩肉泥了。

祁九琏犹豫得来回踱步,他那句请求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搞得不论想什么,脑子里只重复那一句。

“琏琏,碰碰我……”

烦!好烦!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烦躁起来,一点原因也找不到。

好几个猜测闪过,一会觉得是他受伤了,压不住发口情期,一会又觉得原书里他就算是发口情了也没碰过桑葵,怎么到她这,又是抱又是亲。

这个想法闪过,祁九琏双眼一亮。

楼煜会碰她,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桑葵没感觉了?他的恋爱脑好了?

加上之前推断的楼煜会去救桑葵的原因,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她转身就朝楼煜那走。

走到一半时,停住了脚。

她又犹豫了,这次不是因为楼煜,而是自己。

方才楼煜亲到自己的唇时,她除了震惊,还有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不过被震惊压过,当时没察觉到。

等到现在,离楼煜越来越近时,那种情绪开始放大,逐渐占据她的身心。

人在看到美丽的人或事物时,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祁九琏也不例外。

从一开喜欢这个角色展现的魅力,到真正看到他后,被他的容貌惊艳到,再之后,发现他害羞的一面,几次看到他受伤后的脆弱。

还有他以为她要赶他走时的无助,想让她碰他时的委屈。

他就像是那透彻的钻石,一眼就能看到那样纯净的内心,比文字还要鲜活,在她的脑海里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祁九琏抬手,捂住了被他刚才咬过的地方,那里似乎烧灼了一般,刚摸上去就瞬间收回手。

双手捂住了脸,在自己脸上感觉到发烫,从小到大,第一次因为这种事脸红。

龙窟里那次楼煜咬她,反应都没现在大。

她变了,她真的变了。

祁九琏放下手,迈步朝楼煜走去,不管怎么样,他的伤还没好,得去看看他。

等看到蜷缩着靠在岩壁上的人时,祁九琏猛地跑过去,见他紧闭着眼,额间遍布细密汗珠,咬着唇,尾巴缩在一旁,状态很差。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喊他的名字,没有给出一点反应。

刚刚还好好的,能动能说话,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想起自己跑的时候给他下了两道法术,要去解开时发现他已经自己挣开了。

能解法术,就这么一会,又晕过去了?

祁九琏顿时心慌,伸出手去碰他的额头,刷一下收回手,这温度高得不正常。

视线下移,看到他腹部的伤已经结痂,难以置信地盯着看了许久,这么快就好了?

灵气充足的地方,他的伤会好得这么快?

想到他的血有治愈的作用,所以他自己应该也能自愈?

那之前他受伤的几次,其实是可以自己愈合?

祁九琏隐约意识到自己发现了楼煜隐瞒自己的事,磨了磨牙,却气不起来。

“你什么时候能好啊。”

她蹲下来,伸出手,五指覆上,轻轻碰了碰他腹部的伤,直愣愣看着,久久没有移开手。

未曾注意到,在她碰上那道伤口时,假寐的人睁开了双眼,金瞳如同锁定猎物一般,直勾勾盯着她,眼里全都是对她的渴望。

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冲动,要一点点诱她进入自己的陷阱中,甘愿与他一起沉沦。

而装做虚弱的模样,是诱引她靠近自己最有效的方法。

蛟尾悄无声息地绕到祁九琏身后,像上次那样,攀上她的脚踝,冰冷的鳞片贴着衣襟,慢慢绕上她的脚踝,因为主人无法控制的欲望而渐渐收紧。

祁九琏只觉得自己小腿凉飕飕的,伸手去碰了碰,身子瞬间僵硬。

脑海里只蹦出一个字:蛇!

大脑短路,僵硬着不敢朝自己的腿看,不会吧不会吧,这个地方还有蛇的吗?

腿上的蛇还在往上爬,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压根不敢动。

这个感觉,和之前在龙窟里遇到的那只蛇一样!

“楼煜?”她轻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却没得到他的回应,然而那条蛇还在往上爬。

祁九琏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去抓那条蛇。

双手快速掐住那条蛇的头,隔着衣服死死掐着,那条蛇却没有挣扎。

反而听到了一声闷声。

祁九琏一愣,抬眼看去,对上楼煜睁开的金瞳。

她忽然就松了手,低头一看,他漆黑的尾巴隐没在自己的衣裳下。

缠住她小腿的,是楼煜的尾巴。

“???”

所以在龙窟里的那次,会不会也是他的尾巴?

“楼煜!”

她刷地一下站起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不知是恼还是羞,喊完这一声,看到他面上虚弱又难耐的模样,只能把气往肚子里放一会。

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蹲下来,一把抽出他的尾巴,尾巴被抽出来,转而要往她手腕上缠。

祁九琏双手并用,把他的尾巴一圈一圈绕起来,最后用他尾巴尖穿过去打结,手握着被圈起来的尾巴,不让它再乱动。

把他的尾巴放回他身上,再一看他面上不正常的红,犹豫了一下,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伤好了能走,我们就离开这。”

他只定定看着她,眼里对她的渴望毫不加掩饰,哑声开口:“我很难受……”

他的嗓音里夹杂的浓重欲望听得祁九琏一愣一愣的,他这样的声音一出来,与他平常的嗓音简直是两个极端。

“那你可以忍忍吧我觉得,我觉得你可以忍的,”祁九琏自己说自己的,移开目光盯着他的尾巴看,不敢看他的双眼:“你上次就忍过去了。”

尾巴在动,但动得很慢,好似没什么力气去动,费力得去挣开祁九琏打的结。

他不想忍,也忍不了。

金瞳里闪过暗色,他忽地痛苦呻吟出来,尾巴尖躁动不安地拍打地面,双手握拳,咬住唇似乎是要抑制那呻吟,脖颈上肉眼可见青筋,赤着的胸膛急速起伏,仿佛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但他这呻吟声,与他腹部的伤完全不相干,那是对情欲忍耐到极致后,被折磨的痛。

祁九琏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发口情期会这样难受,书里没有详细描写过,她也不知道啊。

他忽地仰起身,用他那发烫的手攥住她的手腕,祁九琏一抬头就看到他委屈的眼神,夹杂着几分恳求,他张开了口,说:“琏琏,帮帮我。”

祁九琏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唇上,他的唇被他自己用力到咬破,鲜红得如同熟透了的果实,诱惑她咬上去。

她使劲摇晃脑袋,将那些被勾起的旖旎心思甩出去。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但她能怎么帮,她帮不了,她总不能就直接和他去巫山溜一圈吧?

“我不行,我帮不了——”

她想抽开手,却被他扯着撞进他怀里,瞬间就碰到他那极为热烈的东西,身子一僵,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在她脖颈肩喘着气,温度比先前她跑走的时候还高。

他的胸膛在她身子下剧烈起伏,只t?是这么与她抱着,就难以抑制身体的愉悦,要是再被她抚摸,碰触,那样会更舒服吧……

想要的还未得到,就被她一把按在胸膛上,使劲推开他。

祁九琏刚直起上半身,听到他一声哼,他人被她推得撞到岩壁上,眉头痛苦地皱起。

她一慌,连忙去查看他是不是被自己伤到了,伸出的手被他迅速抓住,然而又忽地松开,无力垂下。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越重,难捱的呻吟溢出,一副被折磨得快要死的样子。

祁九琏不了解蛟龙发口情的时候会有什么变化,难道他们发口情都会这么难受吗?那这样岂不是遭罪?

“琏琏,我疼……”

他的眼瞳里盈满了痛色,用他那晶莹剔透的眼眸央求着她,求她帮自己从欲海里解脱出来。

“可是你身上有伤。”祁九琏松动了,他立刻抓住机会,双手撑地要直起身子,却好似没了力气,又倒回去。

他将自己的优势利用到极致,精致的面容露出些许痛苦之色,但更多的是诱人深入的色口气,明明唇都破皮了,还咬着,极力抑制喉咙里发出的呻吟。

“琏琏……”

他又喊她,语调破碎,被情欲折磨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祁九琏听得自己都忍不住不去看他,美色当前,谁能抵得住不被诱惑?

可是她怕会伤到他。

“那我,那我……”她动了动手,想到办法,可是没敢直接上手,他知道她是在犹豫,心底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剩下的需要他来催动。

楼煜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她打的结,拉着她的手带向自己的胸膛。

她的手一碰上来,他忍不住喘了一下,眼眸里满是对她下一步的期待。

祁九琏没想到自己只是一碰,他就这么大反应,要是再做下去,岂不是要命?

“帮我一次……”他仰起了身子,靠近她,将她的手狠狠按在自己身上。

祁九琏无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唇,一闭眼,索性豁出去,应该只要帮他纾解了,就没事吧,应该是这样的。

反正他发口情的时候做的事情,清醒后他就不记得了。

愣神间他的尾巴又缠上来,一低头就看到他在挣扎,明明抬起手要去碰她,却克制着收回去,像是不想麻烦她,自己忍耐。

祁九琏看他那个样子,哪像是能忍得了的。

脑子迅速运转了一圈,决定帮他一次。

“就这一次,我只帮你一次。”

盯着手心下的胸膛,稍微挪动了一下手,他的身体给予的反馈迅速,胸膛在她掌心下起伏,加重的呼吸声与喘声交织,响在她耳畔,听得人面红耳赤。

祁九琏本不害羞的,这种事情她也不是不知道,但楼煜用那种嘶哑的声音对自己说还不够,带着她去往那处后,她整个人都烧红了。

好……好大……

她猛地抽回手,五指张开一动不动,耳边哪哪都是他的气息,听到他的恳求,让她帮他。

祁九琏飞速瞄了一眼,瞬间转开目光。

这就是蛟龙的??

都说龙有两根,楼煜不会也有吧。

祁九琏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控制,但已经说过要帮他。

只能在心里想,这算是对他救了自己的回报,就这么一次,帮完就溜!

她张开了手,隔着衣衫。

他猛然直起身,双臂抱住她,咬住了她的脖颈。

同样的地方,他又咬了一次。

祁九琏吓得松了手,整个人慌乱了。

“我没用力啊。”

他抵在她肩膀上,双手揪住她的衣衫,忍了一会,才在她耳畔出声:“琏琏……继续。”

第54章 你怎么还没好 二更

尾巴绞紧了手腕, 他整个人靠在她身上,摄取她身上的芳香,手滑下去, 带着她的手再度覆上,稍稍用力。

祁九琏已经不会眨眼了, 直愣愣看着他的腰身,眼角余光瞄到自己手覆盖的地方,心中尖叫。

啊啊啊啊握不过来握不过来握不过来。

她想抽开手,但被他单手禁锢着抽不出来, 挣扎的时候反倒没控制好力道,一下握上去。

耳边瞬间炸开他的哼声, 他一把掐住她的手腕, 又是一口咬在她脖颈上,以此封住自己的声音。

搞得祁九琏不敢再动,移开了手, 又被他掐着手腕按回去。

“你是痛到了吗?”

她傻乎乎问出这一句,只得到他压抑的声音:“不痛。”

与疼痛完全相反,那是极致的愉悦,但这还不够。

“继续。”

祁九琏动了动肩膀,让他松嘴,跟狗子似的总是咬她,她又不是什么好吃的。

他松开了嘴,稍稍直起了身子,和她离了些距离。

靠得太近,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吃了她。

祁九琏只好去动自己的手,在心里给自己催眠。

没事没事, 就当是捏捏乐,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不知道要怎么搞,一会轻一会重的,他给出的反应一次比一次强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太用力还是没到位。

总之手都要酸了,他一点停歇的反应都没有,还更精神了。

“楼煜,你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啊——”

她这句话一说完,就被他的尾巴绞紧了手腕,力气大得有点痛。

祁九琏闭上嘴,偏头看到他红得夕阳还绚烂的耳朵,从她碰到他胸膛起,他的耳朵就没有恢复正常肤色过。

这么容易害羞,那怎么还会让她帮忙,他自己不会吗?

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问题,祁九琏愣了,手里的动作停下。

对哦,他自己不会吗?

她眨了眨眼,垂头看向他,一下对上他的金瞳,那双眼里原本满是对她的祈求,被情欲折磨的痛苦,而现在,里面全都是追捕到猎物的凶狠,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从没在他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莫名有些害怕。

不是对他这个人的害怕,而是怕他会对自己做出超出朋友关系的事,她知道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你的眼睛,”她顿了顿,说:“看得见了?”

楼煜眨了眨眼,再看过去时,只剩下先前所见的无助,他睁着那双眼,看着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与他对视上,只要被他察觉你有一丝可怜他的意思,就会缠着你不放,直到你心软,将他带回家。

祁九琏还以为自己看到的那样充满占有意味的眼神是自己的错觉,听到他低喘着嗯了一声,随即又催她动动手。

她咬了牙,打算快点解决,这只狗子是她要带回自己家的,出了事必须得解决。

直接闭上眼,想象手里的东西是个捏捏,但该死的是捏捏不会动,这个会动。

虎口发涩,手酸得都没劲了,还是没见他有释放出来的意思。

祁九琏想撂挑子不干了,让他自己搞。

刚松手就被他握住,带着她用力。

“你怎么还没好?”

他只吐出两个字:“快了。”

他又催她:“琏琏,继续……”

他的这声琏琏喊得眷恋又充满情欲,听得祁九琏老脸一红,心道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帮他。

“你给我快点。”

楼煜低低喘着气,身子舒爽到发麻,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快得了。

他带着她的手动着,祁九琏心急,力道加大,指尖刮到某处,他忽地一下按住她的手,急促地哼了一声,双眼蒙上一层水雾,嘶哑的声音已经不再克制:“琏琏,再用力一点。”

祁九琏张开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这句话弄得不知道能说什么。

不想听他说话了,这是什么污言秽语,这是能说出来的吗??

能说吗!!

她又是羞又是恼,被他搞得脑子里全都是黄黄的废料,朝着那处再动了动手,又是听到他的哼声。

声音很小,但直接撞上她的耳朵,在她耳里无限放大。

她真是没看出来,楼煜情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都这么娇的?

手已经没劲了,只能被他带着动,祁九琏缓了会,想换换手,掌心抽出来时不知道擦到哪,他反应很大地一下咬住她的衣衫,手上的动作加快,带着她的掌心直直按在那,五指调动。

祁九琏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她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如火焰的手包裹着她的手,迅速动弹,良久之后,终于停歇。

他一下撞在她身上,差点给她撞倒。

祁九琏迅速抽出自己的手,搂住了他,听到他还未平复的喘息声,迅速瞄了一眼那处,烫到一般收回视线。

无处安放的视线落到他脸上,看到一滴水珠从他殷红的眼尾滑落,不知是泪,还是汗水。

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点上那滴水珠,就连这水珠也好似被他的体温烧着变热。

视线从水珠转移到他脸上,他半阖着眼,下巴压在她肩上t?,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脖颈间,浑身都是尽欢后的餍足。

祁九琏定定看了几眼,然后用衣摆去擦手。

尾巴尖钻到她手心里,讨好地蹭她。

祁九琏使劲捏了一把尾巴泄气,结果靠在她身上的人搂紧她的腰,又是闷闷一哼。

哼哼哼,就知道哼!

擦完手,等了一会才扔了手里的尾巴,活动酸涩的手掌,去推他。

“你好了没?”

他睁开了眼,金瞳迷惑,似是不解为什么她要推开自己。

祁九琏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他这样的眼神最容易骗到人,自己已经在他这栽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你好点了吗?”

她再次问,视线往下移,可能是坐姿原因,感觉那消了一些?

楼煜点了点头,嗓音还是沙哑,含着还未散尽的欲味:“好点了。”

但是还想要。

“那就好。”祁九琏掰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岩壁上,刚一松手,他的身子就要往自己身上靠。

把他按回去,对上他委屈的眼神,心一软,收了手上的力道,被他又缠上来。

祁九琏:“……”

该死,又栽到他手里了。

现在的楼煜和平日里那个嘴硬又傲娇的他完全不一样,他好黏人,一直往她身上靠,尾巴缠着她的手腕,一个劲往她手里钻。

祁九琏怀疑他是不是发烧给烧得变了性子了,不然怎么会反差这么大?

“你清醒点了吗?”

她伸手捧着他的脸,从他眼底的迷茫看出了他还没清醒。

祁九琏觉得自己可能对楼煜的认知有误区。

他不是单纯的恋爱脑,发口情的时候还傻乎乎的,幸亏帮忙的是她,要是换成了桑葵……

瞬间打住这个念头,不再想。

“那你感觉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既然已经纾解过,那发口情期应该不会影响他的伤了吧?

祁九琏仔细瞅他,他身上的温度好像是降了些,将他推开要去看他的伤,被他用那种委屈的语调问:“你要走了吗?”

祁九琏一愣,抬眼去看他,他面上还有未褪去的薄红,这个角度能看到他鲜红的耳垂,到现在都没恢复正常。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根本没有做出要走的举动,他怎么会这么想?

再一看,他整个人和平常的他宛如两个不同人设,一个对她充满依赖,一个觉得又气又心疼。

“我不会走。”

他又立刻追问:“那你会对我负责吗?”

期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祁九琏将这句话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张口结舌。

负什么责?

我们做了什么要负责?

都不敢信这会是从楼煜嘴里说出来的话。

你崩人设了你!

你会说这种话?

可脑子里闪过原书某些剧情,再一联想他恋爱脑人设,这么一想,好像也正常了。

反正他发口情的时候,她说什么做什么,等他清醒了就不记得了,先哄哄他吧。

“我负责,对你负责,你先告诉我你的伤怎么样了,好一点的话我们就出去。”

听到出去两个字,楼煜不高兴了。

想和自己的珍宝一直待在这里,不想出去。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不好吗?

她又问了自己的伤有没有好,脑海中有个声音在说,不能告诉祁九琏自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样她就会离开。

所以他皱了眉,尾巴焉焉的,缠着她手腕的尾巴松散开,挂在她手腕上,将脑袋的重量放在她的手心里,怏怏道:“还没好。”

祁九琏疑惑地啊了一声,托着他脸的手抬起,看到他已经结疤的伤口,觉得可能是他说的那样还没好。

结疤了,但是没有完全好。

“那你还要多久才能走?”

祁九琏稍稍碰了一下他的伤疤,他忽地剧烈起伏了一下,带动腰下的衣裤,她看愣了神,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说完了话。

但她没听见。

艰难移开目光,心里嘀咕一声,他的身材怎么练的,都受伤了腹肌还这么明显。

“你说什么?”

她偏头去看他,脸颊上柔软的触感传来,是她的脸擦到了楼煜的唇。

身子僵直了片刻,方才帮他都没觉得什么,现在只是被他的唇碰了一下,转瞬间就想起他亲自己时,给自己带来的那种奇怪的感觉,现在她又有那种感觉了。

就感觉,他的尾巴在自己心上挠,一会轻一会重,尾巴拿走了,心上还有那种感觉。

祁九琏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他蛊惑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久才从方才的感觉里走出来。

“你——”

视线一捕捉到他的脸,痛苦的模样占据了她的视线,迅速一看他的伤口,那里没有裂开,可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被痛到了。

“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该怎么做,周围都是灵石,如果需要药草,她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

心中焦急,但又做不了什么。

“你好好休息,要是不舒服和我说。”

此话一出,他的目的得逞。

金眸弯了弯,握住她的手放在伤口上,只说了一句话:“就这样碰碰我,就好了。”

碰碰我,让我感受到你的存在,弥补那些你没有来见我的日子,让我摆脱这个世界的操控,真正感受到自己是独立的存在。

他的理智好像随着体温下降,回来了些,但精神逐渐困顿,有些睁不开眼。

感觉到身体被充裕的灵气修复,力量慢慢凝聚,体内血骨涌动,在皮肉下重组,带来的剧痛比起身体上的伤更盛。

他却将这痛生生吞下,先前被情欲折磨得巴不得发出声音,可现在身上真痛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

虽然想用这样的自己博取她的关注。

“碰碰我,就好了。”

剧痛袭卷,割断他的神经,再也没法支撑下去,闭上了眼,晕在祁九琏的怀里。

祁九琏呆愣了一会,立刻将他靠在岩壁上,盯着他看了会,才确定他是真的晕过去了。

手刚从他伤口上抬起,想起来他的话,有点难受。

他的要求那么简单,只是碰一碰他就好了。

他被死洱子书写的人生里,没有一个人会在他受伤时碰一碰他,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祁九琏把手放回去,摩挲了一下他粗糙的伤疤,转身靠在他身侧,侧着身子,一手搭在他伤上,一手握住他的尾巴。

一直看着他。

很安静很安静。

目光不知何时落到他的唇上,被他咬破的下唇好像有点肿,他是压制得多用力才会咬成这样。

不过红红的,比之前苍白的时候好看多了。

祁九琏不自觉地看了很久,一个激灵回过神,慌忙把视线从他唇上移开。

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又落到他的伤口上。

他的身体的确有自愈的能力,之前万刃丝造成的伤已经都愈合了,新长出来的皮肉比周围嫩了点。

再一看,视线莫名其妙往下移,盯着某处看了会,后知后觉发现他没两根啊。

传说果然不能全部当真。

他的裤子还在,之前不是变回真身后就没衣服穿吗?咋还有条裤子。

祁九琏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半天,依旧没等到他醒,自己倒是睡过去了。

她又做了个梦,梦里有条很好看的小蛇,她很喜欢,把它带回家去养,突然有一天,那条小蛇被一只巨蛇吃了。那只巨蛇吃完小蛇,还要吃她。

她被这只巨蛇吞到肚子里,害怕得喊阿娘。

漆黑的蛇腹里突然照进来一层光亮,她抬头看去,有个人破开了巨蛇的肚子,湛蓝的苍穹重新映入眼帘,她看到那个人用他手里的刀,将那个豁口砍得越来越大。

然后巨蛇死了,她被救了出来。

她刚要说谢谢,身后巨蛇突然窜起来,咬断了他的脑袋——

祁九琏猛地张开眼,呼吸急促,惊魂未定。

“楼煜?”

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视线聚焦后,身侧没有楼煜的身影。

她站起来,因为久坐腿麻了,拖着自己的腿往来时的方向去找人。

他们进来的地方,那里面对面站着两个人。

楼煜丝毫不在意兰玉声表露出来的怒气,他以为这样一个喜形不露于色的人,会将所有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装得一副清高的样。

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与祁九琏待在一块,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显露出了本性。

装不下去了?

“我与她发生了什么,与你有何关系?”

楼煜一开始就对兰玉声没有好印象,这几天祁九琏还总和他待在一块,心下怨气更重。

看他不顺眼。

“我是小九兄长,有责任保护她,远离心存不轨之人。”

楼煜嗤笑一声,这种人,就算是释放了本性,也还是被束缚多年的枷锁框住,骨子里自视清高,看不起别人,却无法像他们那样彻底释放。

“啊,那我做的可就多了。”

话t?音刚落,兰玉声起手就朝他的手臂射出万刃丝。

楼煜这次眼没瞎,力量恢复,避开万刃丝,身形逼近兰玉声,抬手击中他的手腕,力道重得似乎响起了清脆声响。

万刃丝回缩掉落,兰玉声后退数步,垂下手,看向楼煜的眼里有震惊闪过。

他变强了,比在龙窟时更强了。

楼煜不想与他纠缠,他在乎的人还在里面熟睡,不能吵醒她。

“你再怎么自称是她兄长,她也不会在意你。”楼煜瞧他垂着手隐忍的模样,真想逼他在祁九琏面前暴露他的本性。

他们都是同样的肮脏龌龊,觊觎同一个人,却又畏畏缩缩不敢说出自己的喜欢。

但自己比他先迈出了一步。

他不敢做的,他做不到的,自己都会去做。

楼煜继续激他:“从始至终,她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不是想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吗?”他指向自己的唇,那里破了一块皮,让人遐想非非。

兰玉声捏紧了另外一只手,盯着楼煜,眼底的愤怒快要压不住。

“她亲了我。”

此刻祁九琏不在,他将自己对祁九琏做的事全都转化成是她对自己做的,每说一句,兰玉声的脸色就沉一分。

楼煜没有说祁九琏帮自己纾解,潜意识里认为这是他与她做的极为亲密的事,只能由他好好珍藏,旁人不配知道。

“那又如何。”

兰玉声捡回万刃丝,身子只在楼煜面前弯了这一次。

直起身子,背脊挺直,浑身气质一变,上京多少人钦慕的对象,兰府少主,炼器器材,掌握上京武器命脉,这样权势,他有,楼煜没有。

“你觉得你能给小九什么?”

他的言语犀利起来,一句一句道出楼煜的贫瘠与卑劣。

“小九自小就在容姨和祁伯的呵护下长大,身边亲人呵护,你呢,无父无母,若要成婚,你连婚书都拿不出来。”

“小九背后有容府兰府撑腰,只要她想,权财拱手送上。而你无权无势,连居住之处都要靠小九。”

“我有的,只要小九愿意,任她拿取。”

“你有什么?”

兰玉声此刻并非冷静,多年来经历的事让他保持了不论处于何种境地,思绪都必须清晰。所以他才能在怒火中烧之时,说出这番话。

“容姨将她接回来,为的是好好照顾小九,让她一生顺遂,而不是与你这种来路不明,连生存下来都做不到的人在一起。”

这些话刺耳,难听,一句一句像箭矢一般穿透楼煜的身体。

他承认,自己确实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祁九琏了。

如果连祁九琏都失去,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承认自己自私,卑劣,妄图拉着祁九琏与自己一起沉沦。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手。

祁九琏是他的药,是他活下来的勇气。

晕去之后,再度醒来,他看到了守在自己身侧的她,从来没有人会守着自己,没有会那样关心自己,只有祁九琏。

他感受到的心疼与喜欢,全都来自祁九琏。

只有她是真心实意地在乎自己。

他没法放手。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求生。

他生于泥泞,亡于黑暗,重来一世,遇见她,得到救赎。

飞蛾一生追寻光和热。

他并非生来就陷于泥潭,他也想窥一眼天光。

世界意识控制他,只让他看见黑暗,是祁九琏给他带来了光。

所以醒来后,清晰地记得她帮自己做过的事,那是只有相爱之人,伴侣之间才能做的。

那种名为喜欢的情绪在他心底壮大,充盈整个身躯。

他想将自己的逆鳞给她。

蛟龙一生只会爱一人,至死不渝,情定之时,会将身上最坚韧的鳞片赠给爱人,那就是逆鳞。

可他没在自己身上找到逆鳞。

他的龙身上缺失了一块鳞片,他的逆鳞不见了。

“我的逆鳞不在了,没法送给你。”

他看着她熟睡的脸颊,附身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那只能将自己送给她,成为她的附庸,将她的话奉为君命,为她抵御一切灾难。

楼煜第一次甘愿将自己交给一个人。

如果她要抛弃她,那他就只能化为地狱厉鬼,纠缠她生生世世,至死不休。

“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

他承认了。

但他没有罢休的意思。

“但她眼里只有我,她可曾看过你一眼?”他继续言语攻击兰玉声:“她说在乎我,说喜欢我,这些她有对你说过吗?”

“我只要一受伤,她就会心疼我。我遇到不公,她会为我出头,她的心里眼里都是我,即便你有权有势,也得不到她一个吻。”

他停了会,看到兰玉声阴沉的脸色,再添一把火。

“你不知道吧,她吻了我很多次。”

面对兰玉声,他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心虚。

事实是,那几次都是他主动,趁着祁九琏没有防备自己吻上去的,且都是一触即分,根本算不上吻。

“她只会吻我——”

“是吗?”

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楼煜瞬间慌乱神,转身看去。

祁九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她盯着他,张口吐出一句话。

“我吻了你很多次?”

第55章 他看到了蛟龙 一更

为了刺兰玉声, 他竟未注意到她来的脚步声。

人在说谎时当场被抓包,大多数人的反应是心虚,要么坦白, 要么给自己找补。

但是楼煜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第一次说谎就被她撞见, 尤其还是他们刚做了那样亲密的事。

楼煜僵直了身子,一种名为慌乱的情绪升起,逐渐扩散到全身,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她听到了多少?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生气, 她是在气自己说的话吗?

可她说过她是在乎他的,她应该不会生自己的气才对。

纷乱的思绪在她走到自己身侧时骤然停歇, 感知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既期待她说话,又怕她会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

祁九琏是真没想到, 自己跑去找他,关心他的伤势,他倒好,跑过去和兰玉声说这些有的没的。

好啊,她怎么没发现,楼煜这么会说话?

什么叫她吻了他?

她有一次主动吻过楼煜吗?

之前那次是被他偷袭的,她根本没主动吻过楼煜!

什么叫她吻了楼煜好几次?

不就只有刚才他那啥的时候,他自己凑过来的?

那也叫吻?

只是亲了一下,那和她与自己家的狗子亲一下有什么区别?

“小九,你还好吗?”兰玉声急忙问,方才面对楼煜的愤怒尽数敛去,在祁九琏面前他依旧是那个关心她的邻家兄长。

她的身影一出现, 他就看到了。

衣衫完好,面上薄怒,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生气,但他却真切感知到了,那气并不会持续太久,

眸光黯淡了一瞬,听到她说没事。

祁九琏丝毫不理会楼煜投过来的视线,她现在很生气。

明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被他拿出来呛别人,那个人还是兰玉声。

自己好心帮他,他伤好了,生龙活虎了,就在这造谣?

没法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了。

祁九琏只知道自己听到那句话后,心里冒出了无名怒火。

是,她是心疼他,保护他,那也是想他好好的,想他活下来,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化龙,去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他倒好,怼着兰玉声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说什么只会吻他……

妥妥的恋爱脑,救不了!

思绪杂乱,脑海里一会闪过他重伤脆弱的模样,一会是他被情欲折磨时的央求可怜,那些她曾经看了就会不由自主心疼他的模样,最终全都被他方才那几句话驱散。

祁九琏在心里呵呵两声,他藏得可深呢,把能得到她心疼的那一面主动露出来给她看,阴暗面自己藏着,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她偏头瞪了他一眼,看到他又露出那副可怜无辜的模样,冷哼一声。

装,继续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生气。

可能是因为自己与他做过的私密的事,就这样被他说给别人听,恼羞成怒。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迫切地想借这个机会,掩盖某种呼之欲出的,她却不想面对的情感。

总之就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她扭头就朝兰玉声说:“万刃丝不知道掉哪去了,等出去了,我去找找。”

兰玉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原来他们并未走到那一步,楼煜说得天花乱坠,实则只是他一人的狂欢。

“小九不必再寻,我已找到万刃丝。”他伸出手,把万刃丝递给她看。

祁九琏松了口气,那就好。

一t?扭头,又看到楼煜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直接偏过头和兰玉声说话。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奇怪,先前她去找过出去的路,但只找到了灵矿。

兰玉声把目光投向楼煜,看着他说:“万刃丝上有你的气息,星罗盘带我来到这附近,但找不到入口。一炷香前,这里的入口突然出现了。”

他看到入口,心里全都是对祁九琏的担忧,但却在里面看到了楼煜。

随后便是他们产生了争执。

祁九琏若有所思地看向楼煜,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现在明显不是个好时机。

“先出去吧,外面的情况不是很好。”兰玉声让开道,示意祁九琏先走。

祁九琏朝身后看了眼,还没等她说,兰玉声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暂时只有我知道此处是灵矿洞。”

她放了心,朝前方走去,兰玉声跟上。

没走几步,祁九琏停下脚,转身一看,楼煜还站在那,漆黑的眼瞳在看到她回头时,瞬间亮了起来。

只定定看着她,就像是路边流浪的小狗,直勾勾看着你,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全是钩子,勾得你走不动路。

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任他不管。

以前会觉得他是自己喜欢的角色,觉得他过得很辛苦,才会将自己的疼爱毫无保留地给他。

现在相处了这么久,看到他不同于书中的很多面,他也曾为保护自己受过伤,还有这一次,要不是他化龙身烧灭了鳞粉,她就会被寄生。

心中的气散了些,她张口,朝他说:“还不走?”

仿佛获得了赦免,楼煜抬脚,走向她。

但她说完就这句话就和兰玉声并肩走了。

盯着他俩的背影,楼煜眼底的笑意变成了嫉妒。

他该沉住气,多装一会的。

上次要杀桑葵时,在她面前装成受伤的样子就很好用。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他还有机会。

重新见到日光,祁九琏有些不适地遮住双眼。

一眼望去,周围跟地震过一般,一片狼藉。他们身处的地方显然是坑洞里,两边被山体围绕,泥土潮湿,还没被晒干水分。

“你一个人来找我们?”

祁九琏跟着兰玉声走,步伐减慢,听着身后那人的动静。

“捉妖队弟子伤员太多,还有被茧蝶鳞粉寄生的,他们不便来找。”

说起来,那些跑在前面的人算是幸运,赶上了楼煜烧毁了鳞粉,但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八人被寄生,其中一个重伤撑不住,死了。

天亮后,众人才发现坑洞里全都是珍稀的药草,任意一株拿出去卖,都能卖出上百金的价钱,但在这个时候,只能用来给他们疗伤。

鳞粉寄生没有一个人知道解决办法,各种药草往嘴里塞,起不了作用。

伤得轻的人跑着回去喊求援,他们最快也只能明天赶到这,根本来不及。

“桑葵呢?”

祁九琏现在就怕桑葵再受伤,折腾了这么久,再来一次谁能受得了。

“不知。”

他直接来找祁九琏了,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

祁九琏抬头看向他,他的脸色不大好,只用左手开路,右手一直垂着。

“你是受伤了吗?”

看样子应该只过去了一晚上,昨晚她一开始和兰玉声在一起对抗茧蝶,后来被楼煜带走,不知道兰玉声有没有遇到危险。

想到这,她猛地朝身后的人去,视线落到他腰间,没有尾巴,松了口气。

目光在他结痂的伤口上流连了一会,没等他开口,转回了脑袋。

他还是把衣服穿着比较好。

兰玉声等她回了头,才说道:“是受了点伤,不过没有大碍。”

虽然知道她这么问并无夹杂其他意思,她见到别人受伤也会这么问,但对他来说,已是难得。

“那只茧蝶是死了吧?你们后来没再遇到妖邪吧?”语气掺着不安,那会那么黑,楼煜的真身应该没被多少人看见吧。

兰玉声目光微动,垂下的右手到现在还抽痛。

他给自己的这一击,算是还了当初在龙窟里用万刃丝伤他的那一次。

“杀死茧蝶后,再未遇到妖邪。”

听到这句话的楼煜在心中冷嗤,自然没有妖邪敢出来,他的龙身显露,威慑了那些胆子小的妖邪,谁还敢出来送死。

他盯着两人的背,想把兰玉声推开,自己和祁九琏站到一起,但现在她在生他的气,不敢这么做。

她要是更生气了怎么办?

楼煜只把目光放在祁九琏身上,看得逐渐出神。

他听到她说:“那就好。”

听兰玉声的口气,他和那些人应该都没看见楼煜的真身,这个暂时还不能暴露,等楼煜伤都好了,强大到没有人能伤害他了,那个时候再暴露应该就没事了。

“那被寄生的人现在情况都怎么样?你上次跟我说的情况,被寄生了,只有死路一条。”

兰玉声语气沉重:“我们目前没有杀死寄生在腹中茧蝶幼虫的方法。”

祁九琏沉默了。

楼煜带她找到了灵矿,但被陆浔知雇佣过来的弟子却要面对死亡,难道这种东西就真的没有解法吗?

她顿住了脚,停下来,转身看向楼煜。

他正定定看着自己,眸间含着笑意,还有几分狡黠。

祁九琏渐渐瞪大了眼,在他的表情里读到了他知道怎么解决寄生幼虫的方法。

但身边有兰玉声在,她得避开。

朝楼煜眨了眨眼,然后张口问他:“我还没问你我什么时候被你带到这来了?你什么时候带我来的?”

楼煜轻飘飘瞄了一眼兰玉声,朝她伸手:“我可以告诉你,但他不能听到。”

兰玉声皱了眉,无法做到不在意这句话。

但祁九琏答应了。

她让兰玉声等一会,没搭上楼煜的手,朝边上走去,楼煜跟上,谁也没说话,走了一会,等停下来,他就听到她问自己。

“你知道要怎么救被鳞粉寄生的人吗?”

不大开心。

她在关心别人。

楼煜还是说了:“在他们嘴里塞满灵石,幼虫被灵气吸引,就会从食道里爬出来,幼虫没什么攻击力,碾死就行。”

“这么简单?”

楼煜没说清楚,只有他的血才能将那些幼虫在长大之前引出来,灵石的效果甚微,等把幼虫引到喉管里,那会就已经将食道割破,身子长大到堵住喉咙,出不来。

“那里面就有灵石,我们可以直接回去拿。”

祁九琏得到方法就要去告诉兰玉声,却见楼煜面露痛色,额间青筋暴起,捂住腹部伤口,一副忍着剧痛的模样。

“你的伤没好?”

他点了点头,身子骤然朝后倒。

祁九琏下意识伸手去扶他,被他一把抓住手,紧紧捏着,靠在她怀里低低喘息。

又碰到她了。

“那先回灵矿洞里去弄灵石,你去吸收灵气?”

听着明显急切起来的声音,楼煜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那模样,看起来虚弱极了。

祁九琏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回去,急急朝兰玉声道:“妖邪不是以吸食灵气为生吗?我们回去弄些灵石放到被寄生的人嘴里,看看能不能把幼虫给吸引出来。”

她说完就往回走,兰玉声都来不及说话。

现下只能试试这个办法。

三人一路回到灵矿洞里,先前两人靠着的那处岩壁,上面的灵气没有之前那般浓郁,他们往里走了一点,把楼煜靠在岩壁上,借用万刃丝去切割灵石。

祁九琏不知道要弄多少,现在又没有东西装,只能最大限度地带走十来块。

也不指望楼煜能拿,他那个样子能走得动就不错了。

正要和兰玉声去拿堆积到地上的灵石,忽地一声响,被他们割灵石的地方忽然砸下一整块巨大灵石,兰玉声一把扑开祁九琏,灵石砸到地面上

楼煜踉踉跄跄走过去,状似没注意到朝着压在祁九琏身上的兰玉声踢了一脚,蹲下来去拉祁九琏。

两人起身,祁九琏从楼煜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楼煜收回手指尖自身后划过,血珠滴落,他缓缓站起来,朝着祁九琏的方向又要倒。

这次却是兰玉声接住了他。

像是碰到脏东西一般,两人都立刻嫌弃地后退几步。

兰玉声捻着衣角擦了擦手,刚才接住楼煜时,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他赤着的身体。

那只被楼煜伤到骨的手垂着,已经微微肿起。但他忍着没出声,反倒去关心祁九琏。

“小九,你可有伤到?”

祁九琏摇了摇头,目光转向楼煜。

楼煜还记得自己是在装虚弱,倒是不倒了,站在那一副极力忍耐疼痛的模样,看得祁九t?琏不由得想关心他几句,但忍住了没说。

让他多疼一会,长长记性。

她转身去拿灵石,结果那块掉落的灵石卡擦一声,四分五裂,顺带把他们割好的灵石都砸碎了。

不过那块灵石裂得倒是挺整齐,他们直接拿了地上的灵石,时间紧急,先把这些带回去。

“你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要是他走不了,先待在这里吸收灵气养伤。

楼煜点了点头,弯腰去拿地上的灵石。

原以为她会心疼自己不让他拿,结果听到她一句:“你多拿两块吧,留着备用。”

楼煜:“……”

他拿了三块。

最后如愿以偿和祁九琏肩并肩走在一起,兰玉声在他们身后,这回轮到兰玉声看着他和祁九琏的背影。

察觉到祁九琏投向自己的目光,楼煜不忘面上一直保持着痛苦的模样。

但没听到她关心自己的话。

他该怪兰玉声,若不是他找过来,这会他该是与祁九琏在一起。

等走到绳索落下的地点,兰玉声用外衣将灵石包裹好,先让祁九琏上去,特地叮嘱她上去后,让人弄件衣服系在绳子上放下来。

最终楼煜套上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与兰玉声一同上去。

祁九琏已经在用楼煜告诉她的方法,往被寄生的人嘴里放灵石,他们上去时,她已经都放好了。

陆浔知在一旁盯着他们手里的灵石,目光隐晦地朝坑洞那看了一眼。

在得知这底下全都是药草后,灵矿必然就在这下面,阿葵说的没有错,但有人先他们一步找到了灵矿。

如果他不能将灵矿所有权收归浮心城,转而被上京之人拿走,这对浮心城来说是笔巨大的损失。

“好像有效果!”

数个时辰过去,茧已化虫,被寄生之人的肚子肿胀到如同怀胎七八月,为了观察幼虫有没有被吸引上来,被寄生的八个人都被脱了上衣,肚皮下隐约可见到有东西在涌动。

那些东西在一点点往上挪,越过腹部,逐渐来到喉咙处。

在场的人紧紧盯着他们的肚子,期盼又惧怕。

有个粉红的东西从未被灵石填满的嘴缝里钻出来,两根触角抖动,等它的身体再出来点,祁九琏伸手去把灵石拿起了些,将幼虫引出来。

等灵石完全离开嘴,看到那些幼虫从嘴里蠕动出来,在场的人就算再镇定,也忍不住恶心。

“那都是些什么怪东西,跟蛆一样……”

兰玉声见状,让其他人跟着一起做。

陆浔知靠在边上看着他们救人,目光在那些灵石上定格许久,移开视线时,对上一双阴沉的眼。

楼煜盯着他看,知道他看的是祁九琏带回来的灵石,前世就是他将这底下几乎遍布整个上京城的灵矿占为己有,说是要送给桑葵,送给桑葵的那部分灵石连这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藏的最深的人,当属这位浮心城最大富商之子,陆浔知。

“直接踩死它们——”

祁九琏的声音将楼煜的目光吸引回去,看到她用东西将那些还未化蝶的幼虫碾死,手下动作迅速,一点都不害怕。

楼煜笑了笑,视线触及到那些使劲往灵石上攀爬的虫子时,厌弃地移开目光,去看祁九琏的脸。

她在专注清理幼虫,一直试到肚子里没有虫子再爬出来,去看剩余的人。

当时楼煜只说了怎么把虫子引出来,还没问他要怎么救治他们。

起身朝楼煜走去,没想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脚步一顿,继续走向他。

被他一直注视着,那样专注的目光,自从他眼睛看不见后,很少在他眼里看到这样专注、生动的目光。

不知怎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他靠在自己怀里喘气时情动的模样。那样的他真的和现在不一样,处处都是魅惑,只轻轻一喘,轻易就能把人的心勾了去。

“琏琏?”

他的声音闯入耳中,声音很轻,是那种掺着柔情的语调,很亲昵,除了亲人,也只有相爱中的人才会用这种语调喊人的名字。

祁九琏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神,看到套着弟子服的楼煜,脑子还没思考,这句话就吐出来了:“别这么叫我……”

乍一看到他落寞的神情,想解释,但周围都是人,不方便说。

他这么喊自己,她会有一种他喜欢自己的错觉,这样亲昵的称呼,不适合他喊。

“他们肚子里是不是被幼虫咬过?这要怎么治?”

他靠在断木上,祁九琏在他面前稍稍弯了腰,这样说话不至于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感。

楼煜张了口,告诉她要用什么药草,祁九琏问那些药草长什么样。

问完后,她想再说些什么,但自己还生着他的气,丢下一句让他等着,转身就回去和兰玉声说。

只留下楼煜盯着她的身影看。

呵,等她救完那些人,她就会回到他身边。

那边祁九琏和兰玉声说了需要的药草,冷不丁被他问:“楼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九琏心一跳,想起来他们下去找的人是祁九,现在带回来的人是楼煜,祁九和楼煜伤的地方都在同一处,他应该是看出来吧。

“祁九就是楼煜,对吗?”兰玉声低声问她。

祁九琏犹豫了一下,点了头。

“其实我——”

“其实你早就怀疑祁九是楼煜,对吗?”他第一次打断祁九琏说话,语气平静。

会打断她说话,这不是他平静时能做出来的事。

他早已不平静。

“你看出来了?”

祁九琏急切地想知道他除了看出祁九就是楼煜,还有没有看到别的。虽然之前已经试探过一遍,但保险起见还是要问清楚。

“祁九,祁九琏,这样巧的名字,再加上他那时对你的关注,很容易看出来。”

祁九琏诧异,关注她?怎么她注意到的却是他回回离去的背影?

“这个你先帮我瞒着,要是有人问起祁九,就说他自己跑了。”

兰玉声却问:“与茧蝶缠斗时,天暗没看清,那只茧蝶,是被他杀死的么?”

祁九琏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被这样一双眼看着,仿佛能洞穿你内心的一切,所有的谎言都会被看破。

她眨了一下眼,面不改色道:“是我和他用万刃丝杀死的。”

她没多说,自上来后,幸存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自己看到了蛟龙,只说黑暗中看到巨大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