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许久没有睡得那么沉了。
往常他睡眠一贯很浅,心思多,睡眠质量也差,平常也起得早,中途时不时就惊醒。
可昨天晚上他一觉睡到天亮,中间没有做过任何噩梦,也没有任何疲累,清早睁开眼的时候精神都是清明的,昨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霍成野望向窗外,清早的晨光略微发暗,分不清什么时光,天外还在下着小雨,只不过没有昨天那么雨势滂沱了。
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
霍成野多看了窗外几眼,忽地反应过来身上的异样,一扭头,看到了躺在他怀里睡得正熟的虞蕊珠。
霍成野的胳膊伸出来,虞蕊珠就枕在上面,正面对着他,蜷缩成依赖的姿态,双目紧闭,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胸口,微微触碰着他的胸肌。
霍成野瞬间惊愕,脑子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突然记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一瞬间各色复杂的情绪冲击着他,霍成野迅速坐起身,来不及顾及虞蕊珠会醒的情况,一把将胳膊抽了回来,迅速地回到他自己的被窝,把被子搭在身上,伪装成从未到虞蕊珠被窝旁的痕迹。
可被枕了一晚上的胳膊酥麻的像是要失去知觉,身上也沾染了更加浓烈的虞蕊珠的气息。
之前在虞蕊珠那边,触碰到的一切都是暖的,可回到了自己的被窝,一晚上没怎么躺过,被窗缝刮进来的冷风吹着全是冷冰冰的温度。
霍成野闭眼躺了会儿才缓过来。
怎么会这样。
他紧闭双眼想装睡,可现如今是怎么也装不下去了。
心头各色复杂情绪冲击,霍成野扭头看了眼另一侧的虞蕊珠,索性直接坐起了身,开始穿衣服。
果然还是早点离婚比较好。
……
天色刚蒙蒙亮,谢池打着哈欠打开了肉铺的锁,泪眼蒙眬的时候一回头,看到路口正朝这边过来的霍成野时,有点意外。
“霍哥早呀,你咋来这么早。”
“过来切点肉,当做回门的礼。”
霍成野手里的小推车放着清早他刚刚杀完的猪,白花花沉甸甸的铺满整个小推车。
这是他一早起来去猪棚选好猪现宰杀的。
虽然说他对虞蕊珠观感不算很好,但毕竟,两家曾经是订过娃娃亲的关系,回门去看虞父虞母时空着手不好,所以他专门起早过来,准备切点好肉带过去。
他把小推车停到门口,帮谢池抬柜子。
却听谢池诧异道:“回门?不行了吧霍哥,走不了了呀,昨天晚上那雨下得那老大,又是闪电又是雷的,咱们附近那座山的山路塌了一块,暂时没办法过路了。”
“咱们村里的二小也是前段时间结婚,他今早带媳妇从那过,根本就过不去,最后只能又回来了,说是改天回去,霍哥你不知道吗?今早我起来就听村口他们讨论这个。”
“咔嚓───”
本来就老旧的木头搭的柜子,此刻属于霍成野的那一面木头腿直接被晃断,截面全是木茬子。
霍成野冷着脸抿住唇,看了好一会儿地面,才把柜子搬了出去:“我等会儿再去找个木头腿垫一下。”
谢池:“哦,哦哦……”
他挠了挠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因为这场雨堵住的山路意味着什么。
霍成野和虞蕊珠原本今天可以离婚的,但是现在山路一堵回不去了,要想回去说不准得哪天,又得拖个一段时间了。
哎呀这……
谢池忍不住开口:“其实……我觉得嫂子好像也挺好的,霍哥你看你以前身边没有嫂子,吃的都是冷饭咸菜,回家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现如今嫂子脾气又好又向着你,帮你说话骂那些编童谣的人,还给你做好吃的,她其实挺好的,你俩就这么好好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谢池说着说着逐渐哑火,因为他看到了霍成野朝他投过来的视线,黑瞳冷冷的,看着就让人心里打怵。
谢池迅速改口:“好好好,霍哥我说错了,嫂……不虞蕊珠她,性格古怪人品差劲,骄纵任性嘴又毒,看不起人还那样对你,这段时间也一定都是装的,她不是什么好人,和她离婚对了!”
谢池本以为这样说霍成野就会消气,但没想到他话说完,霍成野的模样看起来好像更难看了。
谢池:“???”
哎哎哎,他到底怎么说才对劲嘛!说到底这两个人的婚姻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不过霍哥确实自从和虞蕊珠结婚以后好像就有点变化了,情绪波动更大了?看起来也一天天不怎么高兴的绷着脸的样子。
如果真的这段婚姻让他不是很适应的话,那两个人分开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听到霍成野的声音:“我先回去一趟。”
回去干嘛,自然是告诉虞蕊珠今天回不了门的事情了。
外面还下着点毛毛雨,把霍成野那头黑发打的湿漉漉的。
他到家的时候虞蕊珠还在睡觉。
霍成野视线落在炕上时,眉头拧了起来。
虞蕊珠的睡相可真差劲,以前他没有关注,现如今这么一看,被子大半都被她卷在身下,只有一角搭在身上,枕巾更是扭到脖子下面去了。
霍成野看了又看,强忍着移开视线去打水洗手,结果等洗完手回来,虞蕊珠的被子还是没有好好盖在身上,一角被她的胳膊压在身下。
他站在炕下看了好一会儿,拳头都攥紧了,最后还是没忍住。
他凑过去把虞蕊珠压在胳膊下的被子拽下来,好好的搭在虞蕊珠的身上。
这下子,霍成野的眉头终于舒展,唇角也翘起些微的弧度。
这样子看着舒服多了。
可好景不长,被子刚刚提上来,虞蕊珠的胳膊就又压下去,甚至很快,她嘟囔着梦话连身子也翻了过去,身下的褥子都折出来褶皱。
霍成野:“……”
虞蕊珠可真是他的克星,各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