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妃目光落在裴月笙和裴月黎身上，看到她们姐妹，她就想起了徐采萱。

为了送走缠着她不放的徐采萱和甘庶妃，她找了不少大师过来，花费的银钱都上万两了。

现在她身上终于不再出现掐痕，能睡个安稳觉了。

裴灵钧将其他下人屏退，屋里只余下他们三人。

裴月黎站在裴灵钧身后，低垂着头，看上去乖巧无害。

裴灵钧问道：“你那侄子是怎么回事？我在庄州都听到他干的好事。”

庄王妃脸色有些尴尬，自己的侄子爆出冬狩作弊的丑事，连带着傅家被人笑话，她也脸面无光，这些时日又因为闹鬼，弄得心力交瘁。

她声音变小了一些，“他运气不好，恰好卷入了大凉谋害慧贵妃一事。作弊的人不少，都快成惯例了，倒也不能怪他。”

也因为此事，从柏这孩子失去了继承人的位置。

排除掉从柏，她其他娘家侄子更不中用，为了这未来族长之位，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庄王妃想到这里就头疼，她必须得再扶持一个和她亲近的娘家侄子，让娘家始终和她一条心，这样她才能坐得稳庄王妃的位置，日后坐稳后位。

裴灵钧往日总被王妃仗着家世压一头，忍辱负重，如今可算是让他找到了回击的机会。

他淡淡说道：“他若是有真本事，哪里需要作弊？我听说这次冬狩第二名是慧贵妃的妹妹，他连一个比他小的女孩都比不过，可见平日的表现都是别人看在他身份让着他。如今到了猎场，就现原形了。你平日没少在我面前夸他，我信以为真，时常在外说他好话，这回我在外面可丢死人了。别人问起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庄王妃脸红了起来，主要是臊得慌。事情都过去了，翻旧账有意思吗？

裴灵钧看她那憋屈的模样，心情别提多畅快了，“幸好没将月黎许给他，不然我哪里对得起死去的采萱。”

庄王妃手背的青筋一跳一跳，她忍着怒气说道：“月黎也是大姑娘了，不好在她面前说这些，还是让她下去吧。”

裴灵钧摇头，“她大了，也该知道一些好歹。你别随便将月黎许人，我还要多留月黎几年。”

“月黎在丹药一道上天赋极好。她捣鼓出来的那丹药，能把炉子都给炸了。”

说到这里，裴灵钧眼中浮现出狂热的情绪。就冲着月黎的本事，也不能将她许人了。万一她将来心偏向夫家怎么办？

裴月黎乖巧说道：“能帮上父王就好。”

庄王妃也冷静了下来，“现在丹药威力更大了吗？”

裴灵钧点点头，“只要份量够多，甚至可以让破旧的房子倒塌。”

若是能将裴灵岳、太子等人引过去，然后砰的一声点燃……肯定能将他们炸成碎片。

裴灵钧想象一下那场景，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庄王妃咂舌，目光不由落在裴月黎身上。

看在那丹药的份上，她也不是不能留下裴月黎。

她露出笑容，“没想到咱们月黎还有这样的本事。”

裴灵钧说道：“我送了一批丹药去大凉。”

“有了这些丹药，烈武侯这回只怕要吃大亏，说不定那条命就交代在战场上了。”

庄王妃唇角勾起，“失去了烈武侯，皇后一脉的势力将大为削弱，只要孙婕妤诞下皇子，皇贵妃这边保不齐要和她斗得旗鼓相当。”

虽然皇贵妃对外说不会抚养孙婕妤的孩子，但庄王妃觉得她只是说说而已。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她只要撒娇一下，皇上肯定就允了。

“皇贵妃？”因为刚到王府，裴灵钧还不知道这消息。

庄王妃说道：“慧贵妃已经被册封为皇贵妃了。”

裴灵钧目瞪口呆，当年先帝那般宠爱珍仪皇后，最多也就是珍仪皇后死后追封她——虽然这也有大臣们强烈反对的缘故。

皇上比起先帝，这是有过之而不及啊。

“皇后没意见？皇嫂可真是贤良啊。”

庄王妃说道：“皇上说是皇后娘娘请封的，你觉得这可能吗？”

裴灵钧想了想，“皇后说不定是看穿了皇上的心思，索性率先提出来，好让天下人知道她的贤良和宽和。她受了这样的委屈，皇贵妃也不好再觊觎她的后位。皇后这是以退为进。”

庄王妃觉得丈夫说得有道理。

裴灵钧笑了，“皇帝后宫起火，正好方便咱们行事。对了，你怎么把月笙送去皇宫？”

庄王妃当然不可能说出实话，“只是我看皇贵妃对她颇为喜欢，想让她呆宫中为我们打探消息。”

裴灵钧也就随便问问，很快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他转而说道：“皇贵妃的册封大典，我倒有个主意，可以送皇后娘娘一份大礼……”

……

翌日。

庄王妃带着裴月笙和裴月黎进宫和皇贵妃请安。

虽然册封大典还没举办，但因为皇上下令，所以宫中上下都称虞妙华为皇贵妃。

虞妙华也见到了裴月黎。

比起裴月笙，裴月黎性格看着更为沉静乖巧。庄王妃说话的时候，她只在旁边安静倾听。

虞妙华提了提庄王妃昨日让人送的礼物，“礼物有些贵重了。”

庄王妃说道：“金银财宝都是俗物，它们的存在若能博得皇贵妃的一笑，便是它们的荣幸。”

“再者，月笙这孩子在皇贵妃这边叨扰多日，我们实在感激皇贵妃对她的照顾。”

虞妙华说道：“月笙讨人喜欢，我巴不得有个这样的妹妹。”

等请安完毕，庄王妃想要带裴月笙姐妹两离开时，虞妙华留下她们半日，等用过晚膳后再送她们回去。

庄王妃没有拒绝，她巴不得虞妙华越喜欢裴月笙越好。

虞妙华意思意思地挽留了她一下，不过庄王妃还是走了。临近新年，加上皇上突然弄出来的册封仪式，把他们新年计划都打乱了，接下来几日忙得要命。今天请安的时间还是努力挤出来的。

等庄王妃走了，虞妙华将其他人屏退，对裴月黎说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皇上已经知道你外祖家的冤屈，年后便为你外祖一家平反。”

虞妙华原本以为皇上会亲自告诉裴月黎，来拉拢她。没想到皇上却将这明显送人情的事交给了她。

裴月黎愣了一下，说道：“真的？”

她已经从妹妹嘴里得知，皇上将来打算将她和妹妹过继给赵王的事情。她没料到，居然还会为外祖一家平反。

她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王妃冷漠倨傲的声音。

【你娘是罪臣之女，若不是王爷顾念旧情，将她从教坊司赎出来，她早就被人随意糟蹋。你们的身份连外室女都不如。看在王爷份上，我容下了你们，你们要知道感恩，别学了你娘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明明外祖一家是被推出去顶罪的，到了王妃嘴里，却仿佛对她们施加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一样。

裴月黎眼睛红了，“多谢皇贵妃。”

虞妙华认真说道，“你不需要感谢，这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让你们家受了那么多年委屈，是先帝对不起你们，是他欠了你们。”

虞妙华原本想说是皇家欠了他们。转念一想，她现在也算是皇家，她才不帮先帝背这个黑锅。

她不相信先帝后面会半点都没察觉到真相。只是他哪里能够打自己的脸，加上傅家是王妃的娘家，他不能让儿子少了这么大的助力，加上他还曾经夸过傅家的教养……于是徐家就这样当了那个牺牲品。

虞妙华想到这个，就很气！

先帝的名声没那么糟糕，一方面是他死得早，另一方面是因为有裴灵岳这个做儿子的给他擦屁股。

皇帝别的不说，在治国方面是没的说的。

裴月黎呆了呆。

她知道外祖一家蒙冤受屈，一直以来，她恨自己的父亲，恨嫡母，唯独不敢恨先帝。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怎么能有错呢？要错也是底下人的错。

只是每次夜半醒来时，心中还是不由生出了淡淡的怨恨。

在捣鼓出那能够炸死人的丹药时，裴月黎曾经有过阴暗的想法：倘若能将这藏污纳垢的皇宫也炸了，那该多美啊。

她一边帮自己的父亲继续捣鼓丹药，另一边偷偷给皇帝送去了消息。

她内心深处隐藏着一股想要看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的冲动。

这是她头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先帝对不起他们。

她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着的眼泪滚落了下去。

那眼泪，像是落到她自己心底，浇灭了一直隐藏在深处的厉火。

“先帝也是被傅家蒙蔽了。”她勉强挤出这话。

昨日见到妹妹，妹妹一个晚上都在和她念叨着皇贵妃。

她有些吃醋，又有些好奇：能让月笙如此喜欢的皇贵妃，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她当时也问了出来。

月笙只是说道：“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姐姐肯定会喜欢。”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啊啊，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5.4：成为裴月笙心目中的知心姐姐，拉拢裴月黎。震天雷技术已发放。不愧是宿主，轻松拿捏。】

【？？这么快的吗？】

虞妙华原本还想着要多和裴月黎相，打开她的心扉，没想到这任务比想象中要更容易。

难道是因为她骂了先帝的关系？

果然，拥有同一个diss对象，就很容易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

虞妙华决定继续DISS，“一个傅家就能蒙蔽他，可见先帝着实没有识人之明，是非不分，他也就是投个好胎，又生了个好儿子，不然后人盘点昏君名册时，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虞妙华越骂越起劲，狗皇帝！

想起这狗皇帝因为托梦的关系，无形之中在百姓中洗白了一波。这不是蹭她的光吗？

想起来更生气了，于是虞妙华继续骂。

反正系统会帮她监控，不用担心有其他人听到她骂人。

裴月黎听得满头大汗：这些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是她能听的吗？

亏得她之前还猜测皇贵妃能够博得宫里宫外一边倒的好名声，其城府深不可测，手段非凡。

现在看来……皇贵妃地位能稳固如山，全靠皇上他超爱的。

裴月笙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月黎连忙打断虞妙华的话，“娘娘，我有件事要和您禀告！”

“庄王打算在您册封大典当天，炸了凤仪宫的偏殿，制造天谴！”

原本裴月黎是想用这情报和皇贵妃做交易的。现在还做啥交易啊，还是先转移她注意力再说。

再让皇贵妃骂下去，皇贵妃的九族都要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