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送的?”
傅玉呈先是一惊。
没想到这么快就证明了陈妄和叶子的清白,他实打实松了一口气。正想跟陈伟豪说什么,定睛一看,陈伟豪居然穿着陈妄的帽衫。
——就是昨天包饺子的那件,下摆还有陈妄蹭上的面粉。
有一个瞬间,傅玉呈像被雷劈了,迟疑着问:“那你们是……朋友?”
“当然啦!”陈伟豪大大方方回答。
傅玉呈缓了缓神:“你们才认识一个多月,不建议有这么大金额的经济往来。”
“不是,哥们你谁啊?这一大早的,你在教我做事?”陈伟豪听懵了,“你跟陈妄又是什么关系啊?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傅玉呈一哑,半晌吐出几个字:“远房亲戚。”
“亲戚?”陈伟豪半信半疑,盯着傅玉呈那双桃花眼看,不料对方避开了视线,他拖着长音道,“哦,原来你俩是亲戚啊?”
懒得理对方的阴阳怪气,傅玉呈转身出门:“钱和话送到了,再见。”
“不是!诶!这钱!”陈伟豪穿着人字拖追出去,精准把钱塞进傅玉呈屁股兜里,“给你给你,我不要!”
傅玉呈被戳得后腰一僵,瞬间拉下脸:“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陈伟豪晃了晃大脚趾,“陈妄每天给我做饭吃,要是没有他,我早饿死了,给他个旧电脑算什么啊。”
“嗯,”傅玉呈不欲多说,“你决定好就行。”
下楼,傅玉呈突然从人群中辨认出陈妄。理智告诉他该给陈妄道歉,但他放不下架子,先躲进一家面馆,坐在门口暗中观察陈妄。
虽然下着小雨,但今天有二十度,陈妄换了件单薄的外套——傅玉呈没有见过。
要知道,当初陈妄就带了个背包来禺山,而背包里的全部家当都经过傅玉呈的检视,所以这件外套是新买的。
电光石火间,他脑子里蹦出一个陌生词汇。
情侣装。
和那小子的?
傅玉呈当即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的感觉,如果陈妄真和那小子有点什么,他一定打断陈妄的腿。
陈妄在对面裁缝店做手工,把不同颜色的碎花布剪成相同尺寸的正方形,一只手引导布料在缝纫机上滑动,另一只手轻轻转动转轮,双脚在踏板上控制缝纫的节奏,把那些碎布连接到一起。
身体放松,唇角上扬,是他从没见过的,自信的陈妄。暖意由踏板泻出,穿过小街淌进傅玉呈心里。
谢过裁缝铺的老板,陈妄抱着百家窗帘上楼,被蹲在门口的傅玉呈吓一跳。
“怎么不进去?”昨晚的事历历在目,陈妄有点脸疼,带着轻微不满道,“你不是有钥匙嘛。”
“给你带了面,”傅玉呈站起来,掏出钥匙开门,“老字号面馆,挺好吃的。”
“哦,谢谢。”
陈妄这会儿不饿,把红塑料凳搬到窗边,傅玉呈问:“你干嘛?”
“挂窗帘。”
原来刚才缝的是窗帘,傅玉呈想。
“我来挂。”把窗帘从陈妄手里抽过来花了些力气,傅玉呈踢开方凳,踮脚捏着碎花布一点点夹进窗帘夹里,下来掸掸灰,“好看。”
“找我有事吗?”陈妄恨不得离傅玉呈八丈远,语气很是疏离。
傅玉呈正好对着陈妄的侧脸,仔细检查了一番,脸不红也不肿,稍稍安下心来,本想道歉,出口却是问:“你那外套什么时候买的?”
陈妄一怔:“哦,这是阿伟的……早上太黑,我看错了。”
话音落下好半天,傅玉呈都没吭声。
“我去还给他。”陈妄拎着外套出门。
百家布窗帘温馨怀旧,挂在这个房间尤为合适。欣赏着陈妄亲手缝出来的作品,傅玉呈把左手拇指抠出了血。
他确定自己想甩掉陈妄,可真等陈妄身边出现了陌生的人或物,他的精神又高度紧张起来。
那感觉就像他讨厌白菜,但这颗白菜是他养的,即便他不喜欢,也不允许别人家的猪来吃。
这颗白菜的所有权只能在他手里。
经过一个漫长的世纪,陈妄终于从那小子家滚回来了。
傅玉呈抱着手倚在门框上,俨然一副主人姿态。目视陈妄路过他身前,换拖鞋,进厨房洗手。
“昨天是我误会了。”傅玉呈语气略显生硬,“但我不建议你和他走得太近。”
反应了一下在说谁,陈妄关上水龙头:“你去找阿伟了?”
傅玉呈不置可否:“除夕再教我包一次饺子?”
“你找阿伟说什么了?”
一口一个阿伟听得傅玉呈心烦,现在分明是他在和陈妄说话,为什么一直提那小子?
“我让他长点儿心,别到时候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在毛巾上蹭干手,陈妄盯着墙面生出来的霉斑出神:“约法三章的第二条……禁止介入社交圈和打探隐私,只是单向约束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