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出闹剧,那就到此为止——唐蕴,契书作废,昨晚你拿了我们登儿五百两银子,便还回来吧。”周森毕竟活得久一点,听到吴登的话,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这老东西也是狡诈,这闹得一出轻飘飘就想要揭过,还想把钱给拿回来,当作无事发生。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当他唐蕴是什么善男信女呢。
“什么五百两?我昨晚喝醉了,不记得,也没看到银子。”
“你!!!唐蕴!你莫要欺人太甚!!昨晚我明明把银票给你了!你还想昧下不成?!”吴登没想到这混蛋竟然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
唐蕴是谁啊,那是在商场里拼杀这么多年的高级打工人,商场如战场,脸皮早就练得比城墙还厚。
再说了,他们这老老小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趁机坑一把都对不起他家夫郎刚受的恶心。
唐蕴一副“你要钱我没有,反正我没看到银子”的无赖样子:“如果说不清,那不如去官府走一趟,刚好那谋杀未遂的案子……”
“没有什么五百两!“周森怒喝一声,拐杖重重砸地,恶狠狠盯着周青岑:“青哥儿,今日的事情,我们记下了——登儿,我们走”
“可是外祖,那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啊!”吴登都快哭出来了,五百两啊,他们家胭脂铺子半年的收成,如果没要回来,他爹不得打死他!
“走!”“周森怒喝一声。他心里清楚,吴登的这杀人未遂事儿可比什么铺子、银子的事情大多了。
吴登虽然不甘愿,看老爷子那快被气死的样子,也只好强忍着怒火,转身要走。
“且慢——”
“你还想做什么?”周森压抑着怒火。
几十年了,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
唐蕴冷冷一指:“刚刚吴登满嘴喷粪,叫我家夫郎心情不爽利,现在叫他给我们家青岑道歉,否则——这事儿没完。”
他的话音落地,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谁都不知道平日里那个软骨头的废物书生发什么疯,面容仍旧是清逸俊朗的,只是眉梢眼角压着的煞气简直要跃出来。
他没有开玩笑。
这是唐蕴传递给每一个人的信息。
周森给扶着他的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
周善溪出来当和事佬:“小唐啊,我说句公道话,这事儿既然是场误会,咱们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说是不是?”
“二叔,刚刚老爷子说要报官,您没有出来说给青岑一句‘公道话’,此时便也不要出来寻这个公道了。”
周二叔拉下脸来,不悦道:“小唐,这话说得就难听了,我们是青岑的家人,难道还能害他?老爷子也是担心小辈走上歧路,你难道还要老爷子给你道歉不成?!”
“吴登对我夫郎心怀不轨,我若不出声,那我还是个男人吗?二叔,若有人对着你家媳妇说些不干不净的话,你难道还能忍?若能忍,我敬你是条汉子!”唐蕴反问道。
“这、这……”男人也晓得是吴登不占理,好歹是要脸面的,也确实不好反驳。
“畜生,还不给你表弟道歉!”周老爷子虽然是骂吴登,眼睛却死死盯着唐蕴。
唐蕴半点不怕,直接看了回去。
吴登吓了一大跳,看到外祖涨红成猪肝的脸,也不再说什么,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丢下一句:“表弟对不起”,便落荒而逃。
这下子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晦气!白瞎了五百两银子!妈的,不弄死周青岑和唐蕴,他不罢休!
“唐蕴,你可满意了?”周老爷子森森看着唐蕴,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唐蕴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转头望着周青岑,握着他一双冰凉的手“青岑,可出气了?”
周青岑目光复杂地看向眼前这个,本应该是熟悉的人。
他轻轻点了点头。
“哼。”周森懒得再看他一眼,同周二爷一起拂袖而去。
至此,这一场闹剧总算是落下帷幕。
管家招呼着小厮侍女也退下了。
偌大的院子里此时就剩下唐蕴和周青岑二人。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又同时闭上。
“你先说。”周青岑抿了抿嘴唇,侧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失态。
唐蕴小心翼翼地看着周青岑,看他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放下了心,讨好地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来。
“青岑,这是那五百两银票,你收着。”
好男人就是要把钱都给老婆管,一分都不私藏。
周青岑没想到他真的收了银子,目光复杂。
“我收钱是迷惑他呢。你不怪我吧?”他谨慎回答道。
“……不怪了。”周青岑沉默了半晌,回答道。
是,就算以前眼前这个人,做了再多过分的事情,可是刚刚,在吴登辱他,亲戚欺他,除了老管家外,没有人为他出声,而这个人,挺身而出的时候……周青岑对他的那些恨和不满都已经烟消云散。
让他知道,遇到了不平,要说;受到了侮辱,要报。哥儿,也是不可以随便被欺负的。
唐蕴听到周青岑的回答,彻底放松了下来,“我还有个事儿……”
“你说。”
“咱们这婚,能不能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