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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劳动服务

杨二小姐的处罚很快决定下来了。

祝颜舒到底下不了手打女儿,扣零花钱又不见成效,写大字又罚得轻了,决定让她义务劳动!

祝颜舒:“以后你要帮家里干活!扫地拖地抹桌子擦窗户洗衣服……”话没说完,张妈道:“省省事吧,省省事吧,就让她干一样就行,我看就扫地吧,扫地就可以了。”

祝颜舒也是漫天要价,替闺女落地还钱,不然也不能说出这么一长串来。

都知道杨二小姐干不了哇。

代教授也劝:“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家务劳动适当就行。”

祝颜舒就从善如流的改口:“那你就扫地,不许让人帮你!不许使唤你姐和你师兄!”

苏纯钧想想觉得这罚的也算适当,就没有再求情。

杨玉燕的脑袋想的更与众不同一点,发问:“那楼梯也要扫吗?”

小红楼是有楼梯的啊。平时她在家里帮忙干家务,可是只打扫客厅与餐厅的。

祝颜舒:“算!”

杨玉燕皱眉:“那厨房的地呢?”

小红楼的厨房可比家里的厨房大多了!

祝颜舒懒得跟她讨价还价,说:“都算!就是厕所的地也算。别抱幻想了。”

杨玉燕垂头丧气。

众人皆大欢喜。

苏纯钧将她扶起来,握手扶肩轻声细语慢慢安慰:“一会儿我帮你干。”

杨玉燕自觉是有些委屈与不平的,靠着他的肩轻轻点头:“嗯。”

再看时间,张妈惊道:“天哪!我还没煮饭呢!”

这都六点了!

代教授赶紧拿钱包:“不要紧,不要紧,去食堂买一点。”他对祝颜舒说,“食堂的小炒做的煎小黄鱼味道也不坏,我现在去让人烧三尾?”

祝颜舒从来不吃大厨房的东西,吃的都是小厨房,就是精致馆子也要师傅精工细作。但代教授一片好意,她就说:“不用麻烦了,我晚上不吃也行的。”她捏着胳膊上的肉说,“天都热了,我还这么胖,穿衣服都不好看了。”拒绝的婉转又动人。

代教授就一点都不觉得被拒绝了,瞧着那细白的手指和细白的胳膊,头一回觉得自己不会说话,半天才找出一句:“哪有,环肥燕瘦都是美人。何况我瞧您正合适。”

祝颜舒笑眯眯的:“您说的话可真动听,我可就当真了。”

两人这么聊,自然就把香煎小黄鱼给忘到西天了。

另一边,张妈奔到厨房,就见施无为和杨玉蝉两人在厨房里包了差不多三盖帘的馄饨,足有一二百个!

张妈不见喜,张口就骂:“我的祖宗啊!这种天气你们包这么多怎么放啊!”

两人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竟然就包了这么多!周围全是馄饨。

张妈纳闷:“你哪来那么多肉馅?”

厨房里有多少肉、菜,她是一清二楚的。

施无为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解释:“肉不够,我们后面就是用青菜包的。”

纯素馅。

张妈当即皱眉,赶紧过去看盆里的馅,端起来一闻,用筷子挑起一点尝尝,沉下脸问这二人:“放炒鸡蛋了吗?”

施无为和杨玉蝉看彼此一眼,摇头。

怎么会放鸡蛋呢?

施无为不舍得,杨玉蝉也觉得应该节省,你看日本学生都只吃咸菜。

张妈:“放虾米了吗?”

两人再摇头。

笑话!鸡蛋都不放,还放虾米?

张妈:“放豆腐了吗?”

那当然也没放。

接下来张妈又问放香油了吗?放腐乳了吗?放豆豉了吗?哦,什么提味的都没放,就放了盐啊?

张妈冷笑,舍不得骂杨玉蝉,转头骂施无为:“大头啊,你等着,婆婆把这些馄饨都下给你吃!你今天吃,明天吃,直到吃完都是你的!”

杨玉蝉在后面拉住张妈:“张妈,我们包的是大家一起吃的。”

张妈甩开她:“你妈能吃这个?你妹妹能吃这个?你能吃这个?”

杨玉蝉:“怎么不能?日本人都吃咸菜配米饭。”

张妈:“你又不是日本人,这也不是日本啊。你怎么不跟好的学啊?那美国人还天天吃牛排呢,你以前还天天喝咖啡呢。大姐,你怎么越学越回去了?以前跟美国人学喝咖啡,现在跟日本人学吃咸菜,那是美国好啊还是日本好啊?”

杨玉蝉还要讲一讲日本人艰苦的美德,被张妈给赶出去了。

“别给我添乱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妈还没吃饭呢!”

但时间上还是有点来不及了,张妈只来得及给祝颜舒单独做了一碗面,剩下的人吃的就是这青菜馄饨。

虽说只放了盐,但现在这个季节青菜自带鲜味,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杨玉燕吃了四只馄饨,剩下的三个男士贡献了足够多的力量,每个人都至少吃了四十个。杨玉蝉也吃了十八个,可能是自己的劳动果实更美味吧,也有可能是受了日本同学们艰苦生活的感召。张妈吃了二十八个,可见家务劳动是多么的辛苦。

三盖帘的馄饨竟然消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天早上就能解决。

晚饭过后,杨玉燕去扫地。

看到她去拿扫帚,杨玉蝉和施无为都条件反射的上前帮忙,被祝颜舒给喊回来。

祝颜舒端着果汁说:“都回来坐,让她自己扫。”

两人这才知道杨玉燕受罚了。

苏纯钧想了想,解掉领带,挽起袖子,去帮杨玉燕拿垃圾桶和搓斗。这样既帮了忙,又没有打扰杨二小姐受罚。

未婚夫妻在那里辛勤劳动,施无为在这里严肃解释杨玉燕不该受罚,要罚连他一起罚!

代教授看一看祝颜舒,说:“无为,我们这不是在罚燕燕做错了。她其实做得很好,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做的对。”

施无为不明白:“那为什么要处罚燕燕?”

杨玉蝉也不明白,为什么说杨玉燕做得对,她对为什么还要罚?

代教授:“燕燕思想敏锐,她始终对日本人怀抱警惕,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这在现在这个校园是很难得的,因为日本人的态度太好,很多人都已经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他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比起拿着刀枪的日本军人,这些日本老师和日本学生确实是太无害了。

但他们同样在传播日本的军国主义思想,在影响着周围中国人对日本人和日本这个国家的观感。

而且,最让代教授担忧的是日本这个国家是完整的,它蒸蒸日上,它朝气蓬勃,现在我们自己的国家却是破碎的,它四分五裂,到处是战火与危难,人民朝不保夕。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让所有人都继续保持对祖国的热爱。

他不想谴责那些人,因为他知道愿意留下来的人更多!

他只是担心会有更多的人被日本人的谎言欺骗,那个什么东亚共荣的东西,它无非就是想把中国变成日本人的殖民地而已!

日本人是不会帮助中国的。任何一个外国都不会真心实意的帮助中国。因为一个分裂的中国对他们更有利。

中国人只能自己救自己,只能依靠自己。

日本人宣传他们自己,而燕燕破坏的正是对方的一次宣传!

她的动作迅速,根本没有留给日本人太多的宣传时间!在更多的学生听到“节衣奉军”的故事以前,剑走偏锋把这整件事给打偏了!

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时机。绝对不能浪费时间,要在一开始就及时反应。

燕燕的做法真的是太合适了。因为时机太恰当,她的手段如何倒不怎么重要了,哪怕过于儿戏,也成了一招妙棋!

代教授忍不住拍膝道:“这就是天才了,神来一笔!”

经过代教授的解释,杨玉蝉和施无为才明白杨玉燕到底做了什么。就像司马光砸缸,看似儿戏的举动后,却有着重大的意义。

杨玉蝉沉默下来,施无为也开始体会到她为什么说燕燕的思想十分的奇妙。

杨玉蝉:“但这样对燕燕会不会有危险?日本人发现后,会不会针对她?”

代教授点点头:“这也正是我们担心的地方。所以,燕燕,可能你需要做一些牺牲,做一些伪装。”

杨玉燕拿着扫把:“啊?什么?”

代教授笑眯眯的:“你可能需要假装你其实是很喜欢日本的。”

杨玉燕想了想,痛快答应:“我确实还是挺喜欢日本的。”

比如日本游戏,日本动画,日本漫画。

要是能把日本打下来当中国的殖民地,让游戏公司天天做新游戏,让动画公司精心制作动画,让漫画家天天画漫画不拖更。

那就太好了。

第172章 优美的日记

杨玉燕有许多新鲜事要说给苏纯钧听。

因为其他人都在学校里,都知道了,只有苏纯钧不知道啊,他是一个绝佳的听众。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两人扫个地扫到了九点,还是张妈实在看不下去她总拿着个扫把在眼前晃,上去把扫把夺了才终止了她在今晚的劳动。

张妈举着扫把说:“我给你放门口,你明天早上一起来就能看到,到时你再扫。”亲切又体贴,周到得很。

祝颜舒在一边跟代教授说话,听了转头过来嘲笑杨玉燕:“瞧瞧,张妈多疼你啊。”

杨玉燕:“……”

她挂着一张脸,拖着这个家里唯一的她的人:苏未婚夫,拖到了书房,两人在那里写作业,继续聊天。

杨玉燕的作业有许多日本作业,因为她最近至少每天都要上一节日本课,日本的老师好像都挺喜欢布置作业的,她明明记得以前看心灵鸡汤说过日本小学生都不写作业啊!果然心灵鸡汤都是假的。

苏·未婚夫·前家庭教师拿起她的作业本,见上面布置了用日语写日记,说:“我帮你写一篇吧。”

杨玉燕大喜过望!连忙去门口看一看,见祝颜舒在客厅,杨玉蝉在厨房,情况很安全!于是将书房的门轻轻掩上,回来把日记本推过去:“好好好,快写快写!写三篇!今天明天后天!”

看她多聪明,一口气解决三天的作业。

苏纯钧丝毫没有纵容学生的觉悟,翻开日记本后先阅读前面写的内容,以求内容上的高度统一,很有代笔的职业道德。

日记这东西,杨玉燕是常写的。以前祝颜舒就喜欢给她布置日记,她在病床上装自闭的时候,祝颜舒就给她带日记本和钢笔,要求她写日记来抒发心情。

杨玉燕以前在学校时,学校的心理医生也要求她写日记记录心情,好针对她的情况进行干预。

在一个人人都有抑郁症的社会里,她觉得以她的家庭环境来说,不得个病真是太不合群了,她绝对比其他同学更有理由得病!

但学校的心理医生说她只是“有点想不通”,俗话说就是钻牛角尖。

这真让她不服气啊!老子这么复杂的家庭环境,只是没想通吗!

不过,暂且不论学校的心理医生到底管不管用,但写日记治心病这个招数她是熟的,所以当时祝颜舒让她写日记——她当然没有写啊。

写了万一露馅怎么办?

虽然她自我感觉她跟原来的“杨玉燕”好像是融合到一起了,但融合过来的好像只有感情,却没有知识。“杨玉燕”上过的学,读过的书,学的东西,她想起来全都是模糊一片。而且对于“祝颜舒”、“杨玉蝉”、“张妈”这三个人的感情,她从心底感觉到对她们的亲近,但要亲近时却总能冷不丁的想起来她不是“杨玉燕”。

唯有在想起“杨虚鹤”时,她才能感到那火一般熟悉的仇恨与愤怒。

她无比的怨恨她的父亲,“杨玉燕”也同样怨恨自己的父亲,两人相似的处境让她能在身体里感受到“杨玉燕”的绝望,感同身受。

她们都是被父亲逼到了绝路。她们的不幸,都源自父亲。

而社会教育和常识中却又将父亲定义成家庭的保护者。与常识背离的环境让她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敌意。

她拒绝写日记。

祝颜舒等了几天后见日记本上空空如也,就拿出“杨玉燕”以前写的日记,在她的病床前读给她听。

杨玉燕:“……”

虽然不是自己写的,但总是有种莫明其妙的代入感!

里面的东西好像跟她特别像,就像是她自己写的一样。

她讨厌大姐总是高高在上爱读书,讨厌张妈总是管着她,想日后就跟祝颜舒似的天天打牌没人管。

她讨厌学校里的女同学互相炫耀,讨厌天气总是那么湿热,讨厌去学校只能穿校服,只能梳辫子还不能戴太多发夹子。

她想要更多的洋装裙子,像画报里电影明星穿的那样。

她讨厌租户们,因为没有租户家里就会是一幢别墅,那她就可以请同学来家里玩了,也可以办舞会了!

杨玉燕自己也曾设想过假如她和妈妈能搬回爸爸的大别墅里,她可以坐爸爸的豪车去学校!也可以请同学到家里的别墅来玩了。

她也可以买很多名牌,可以喜欢什么都买。

不过那都是在她小学时的梦想了。六年级时她就很清楚爸爸有多讨厌妈妈和她,并且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复合。

“杨玉燕”的日记也慢慢变了。

她讨厌父亲总是跟女学生在一起。少女细腻的心思隐秘的察觉到了父亲总是与女学生待在楼上的书房里不正常,可能父亲与女学生在家里的其他地方也曾流露过什么。他们在厨房中煮咖啡,他们在客厅中热烈的读一本书。等等。

哪怕没有牵手,没有亲吻,没有甜言蜜语。但父亲与他的女学生之间的亲密感却胜过了父亲与她,与其他的家人。

爱情无法隐藏。

虽然看不到,但人总会知道你在对方心目中是什么地位,假如有另一个人在,你就可以明白你跟他,哪一个更重要?

“杨玉燕”开始在日记中诅咒女学生,诅咒父亲。她几乎每天都要诅咒女学生一次,带着恶意,欢乐的诅咒她。偶尔会带上父亲一起诅咒。

杨玉燕就是从这些日记中,渐渐找到了两人之间的共鸣。她开始与“杨玉燕”不分彼此,成了一个人。

当然,这种私密的日记肯定不会是写给大家看的。杨玉燕自从被祝颜舒当面念日记以后,再写日记都分成两本,一本是用来交差的,一本是用来自己读的。

用来交差的都是有学习任务的。

祝颜舒要求她每天写日记。后来苏纯钧教她上课,也要求她每天写日记,学英语就用英语写,学日语就用日语写。

交差的日记自然毫无感情可言,全都是应付差事,凑足字数就可以了。

苏纯钧翻她前面写的日记,全都是流水账。

因为是日本老师的要求,所以是用日语写的。

周一:晴,有些热,我穿了一件单衣,担心有风,又带了一条披肩。

早饭的咸菜太咸了。

周二:晴,还是有些热。我换了一件单衣,看看外面没有风,就没有带披肩。

午饭的汤太咸了。

周三:阴,不太热,我担心有风,在单衣外加了一件薄羊毛衫。

晚饭吃包子。

苏纯钧读了半本,都是这种风格就明白怎么写了。

他写:周四,晴,天气更热了,蝉开始叫了。今天的晚饭是馄饨,姐姐包的,不太好吃,但我不会告诉她。

写完读了一遍,自我感觉还不错,就接着写明天的。

因为不知道明天的天气,只好省了天气的描写。

周五,路上的花开了,不知是什么花,很美好。早饭还是那个很咸的咸菜,我不太喜欢它的味道,但还可以吃。

周六,想到明天就是周末休息,我就高兴!希望明天早上不用再喝粥吃咸菜了,我还可以在上午悠闲的读一会儿书呢。

苏纯钧一字一句慢慢斟酌着写,竟然比写数学题的杨玉燕还慢。

两人完成作业,代教授刚好要去厨房取夜宵,特意进来看一看他们。他翻开日记本,读了新出炉的三篇,对发生在未来的日记完全不惊讶。

他笑着说:“今天、明天和后天的三篇文字更优美一点,继续努力。”

然后放下日记本,问他们要不要喝甜汤。

苏纯钧与杨玉燕这两个不知脸红的家伙齐声说:“要喝!”

代教授笑嘻嘻的出去端甜汤了,听到身后杨玉燕对苏纯钧说:“你是不是写得太好了?”

苏纯钧严肃的说:“没有吧?我还特意控制了字数,你看,都没有写太多。”

第173章 信

苏纯钧在小红楼消磨一天一夜,撞见了未婚妻的惊天大戏,又代写了半本作业,第二天坐上汽车离开时仍意犹未尽。虽然好像什么也没做,但心里却满当当的。

汽车驶出学校,街上又是一片萧瑟之景,让人的心情也开始变坏。

苏纯钧很想再退回学校,再回到那片暖意之中。

可是汽车仍是继续向前开去。

司机从后视镜看着他的脸色说:“秘书长,市长说让您今天去一趟情报部。”

苏纯钧:“嗯。”

他现在是市长身边的机要秘书,自从他升职以后,就必须每天去情报部报个道,让情报部的人审查一番,时不时的还需要写一写报告,报告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是否合规。

虽然略显繁琐,但也无可奈何。

他答应一声,司机就把汽车往情报部开了。

情报部的楼没挂牌,挂牌那个是个假的。这个楼在郊区,周围的村民早就都迁走了,全是空的。不远处就一个监狱,犯人也早就腾空了。

汽车驶进情报部大门,门口的警卫验明正身就放行了。

苏纯钧当上秘书长以后就常来了,下车以后对司机说:“我去了,你要是出来的早就进车里等我。”

他要审查,司机也要审查,两人去的地方还不一样。司机也要将他每天的行为都写下来,要是两人写的有对不上的地方就有问题了。

不过苏纯钧倒是不担心这个,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做,这个司机什么也写不出来。

司机下车看着苏纯钧进去,自己也转身去了旁边的屋子,进去后穿过后门,绕了个圈,从后面的消防梯上去,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房间门口没挂牌。

司机推门进去,说:“二队长,我来了。”

房间里烟雾缭绕,坐着四五个人,都在抽烟。

二队长坐在桌子后,桌子上堆满文件夹。

二队长指着面前的座位说:“坐吧。你这回去见到人了,说说看,这个杨二小姐是个什么人?”

苏纯钧是市长身边新进的红人,社会关系和家庭关系都很简单,情报部早就查清了。

关于苏纯钧的父母和老家已经查实,其母去世,苏纯钧与其父绝裂,愤而离家,离家后再也没有跟家人联系过,他有一兄一姐,现在兄姐倒是都还在打听他的消息,只是他改了姓名,又来了这里,与家乡相隔千里,家人才一直没找到。

苏纯钧有留学背景,但并没有发现他与外国人交往过密的情况。

情报部基本已经排除了他是外国间谍。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需要审查的人了,就是他的未婚妻,杨二小姐。

杨二小姐家世简单,从母生活。她出生后就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接受西方教育,因家事而辍学,辍学后就没有再与旧友联络。

她有过几个家庭教师,但经过审查也都是来历清楚的人,没有哪个是间谍或特务。

祝家租户与祝颜舒的牌友也都经过审查,也都没有问题。

情报部在进行审查的时候重点要关注两个问题。

苏纯钧是否对杨二小姐有爱情。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与杨二小姐订婚的。

因为市长夫人曾流露出要给苏纯钧介绍女朋友的意思,不管是哪家的千金,都远胜杨二小姐这个破落户家的小姐。

苏纯钧升官速度犹如坐火箭,这在市长府里无人不知,都知道这小子是个官迷,浑身上下的聪明劲都用在怎么拍上官的马屁,怎么令上官满意上了。重点是他这样做还不显得下作,透着那么一股忠臣良将的味道。

这他娘的是个人才。

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长满心眼的势力人,一心一意守着个破落户的小姐,这里头的问题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了。

要么,苏纯钧是个情种。

要么,杨二小姐是个画皮精。

二队长问司机:“说吧。”

司机长得很普通平常,厚厚的眼皮盖着眼睛,努力睁也只能睁开一条缝,谁都不会把他看在眼里。

他自从进来后就站军姿,行动举止都有板有眼。

他干脆利落的说:“是。杨二小姐,学名杨玉燕,家人与同学呢称燕燕。家中有一母一姐,还有一个在祝家侍候二十余年的保姆张妈。祝家楼另有马姓一家三口,原是商人金家的下人,受责打被赶出金家后,被祝家所救,马家子马天保与杨玉燕的姐姐杨玉蝉曾谈过恋爱,后被家人反对而分手。杨玉燕就曾反对过杨玉蝉与马天保的恋爱,认为他虚伪,与家人一起哄骗杨玉蝉,力图吃祝家的软饭。”

“杨玉燕进入大学后,成为代玉书教授的弟子,吃住都在代教授的家里。其母祝颜舒与代教授似乎有暧昧。”

“杨玉燕在课堂上积极活跃,十分喜欢反驳别人的观点,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她一共反驳过四位同学,其中一位是女生,三位是男同学。女学生认为爱情应该不在乎家世身份,支持爱情自由……”

司机一一将杨玉燕在学校里的表现说出来,就好像他亲眼看到似的。

最后,他说到了昨天杨玉燕在学校里参加学生聚会演讲的事,包括最后苏纯钧冲下车去将未婚妻抓上车。

二队长面无表情的听完,问:“今天早上你去接他,杨二小姐是什么状态?他们之间生气了吗?”

司机摇头:“没有。杨二小姐一路送到了门口,苏先生又差点要再把人送回去,两人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

二队长:“昨天他看到那样的事,那他打杨二小姐没有?”

司机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杨二小姐的脸上没有伤,她穿一件五分袖的上衣,胳膊上也没有伤。”

二队长:“你跟在苏纯钧身边很长时间了,你觉得他对杨二小姐是什么样的?”

司机这下就笑了,说:“大约就跟侍候祖宗差不多吧。”

屋里的男人们都笑了。

本来对苏纯钧的审查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而杨二小姐出问题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目前看来并没有问题,大家早就已经放松了。

二队长笑道:“看来我们的苏秘书还真是一个情种啊。”

司机说:“昨天那样,我看苏先生别说打杨二小姐了,让他教训两句,他都要想半天怎么说话才不会惹太座生气。”

另一个男人说:“你见过那杨二小姐,是不是挺漂亮的?”

司机笑道:“要论姿色,艳如玫瑰,性格也像玫瑰一样爱刺人,只是风情不足。”

二队长说:“苏先生是娶老婆,又不是纳妾。老婆要能配得上他。他能跟杨二小姐跪一块拜天地祖宗,可不会跟妾坐一块吃饭。这种公子哥,眼光高着呢,你以为是去舞厅挑小姐跳舞啊。”

他拿起桌上的信,说:“这是杨二小姐写给苏先生的信,一会儿你拿过去放在他桌上,就说是邮局新送来的。”

司机接过信,看一看封口,已经是重新封好了的。

二队长说:“信已经查过了,不过是些学校琐事。”

司机说:“那杨二小姐身边还要不要继续留人呢?”

二队长想了想,说:“留一个人,但不必再重点审查杨二小姐了。学校那边的情况我们也需要掌握,让他多注意一下学校里的其他人。”

司机:“是。”

他从屋里出去,没有走原路,而是直接从楼里下去。到了一楼,苏纯钧还没有出来,他就站在汽车旁等着。

苏纯钧出来后,他连忙上前开车门,将他送回市长府。

苏纯钧一回来就先去见市长了。

司机把信放在了苏纯钧的办公桌上,然后才关上门出去了。

苏纯钧回来后看到了信,开心的打开,手指轻轻在信封的封口处摸了一下,有点硬。

司机替他倒茶,说:“邮局刚送来的。”

苏纯钧已经打开信读了,笑着说:“我休息一会儿,你也出去休息休息吧,我下午要用车再叫你。”

第174章 无心插柳

杨玉燕的扫地惩罚,竟然坚持了下去。

除了早上起不来没办法扫之外,午饭和晚饭后的地,都是她扫的!

这叫代教授大为吃惊。

他本以为惩罚会不了了之,不想祝颜舒竟然每天都记着,就是张妈也没再干涉,两人都盯着杨玉燕乖乖受罚。

而杨玉燕也没有耍赖,受了罚就乖乖认罚。

代教授对施无为说:“祝小姐家教严格,怪不得孩子教得这么好。”

施无为赞同道:“小蝉确实很好。”

代教授看了他一眼,转而问起最近的事。

“你最近是不是常与小蝉一起读书?”

施无为点点头:“对。”

杨玉蝉担心杨玉燕又偷偷做坏事,每天恨不能问施无为八百回,千叮万嘱施无为,免得他又被杨玉燕使唤。

代教授状似无意的问:“前段时间我见你总躲着人家,是不是有什么矛盾?现在误会解开了吗?”

施无为脸一红,低下头含糊道:“没有什么误会。是我自己的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都好了。”

他已经想通了。他的爱情并不可耻,也并不丢人,他的爱慕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他绝不会流露出一星半点,叫杨玉蝉为难。他会把他的爱情默默藏在心底的。

早上的地,当然是施无为扫的。

等他做完早饭,扫了地,杨家姐妹才下楼。之后才是祝教授下楼。

代教授早早的就结束了晨跑,换好衣服,站在阳光下的小窗前晨读。见小姐们都下楼了,就催施无为去换衣服过来吃早饭。

自从祝家母女住进来之后,他们师徒二人都变得干净多了。

施无为去洗脸洗手,还用肥皂搓了耳朵后面才被张妈放过。然后换了衣服,穿了干净袜子干净鞋,这才出来。

餐厅的落地窗都打开了,阳光斜斜的洒进来,外面的树荫映在地板上,带来夏季的凉意。

早饭是饼、馒头和包子。最近天气热了,祝家母女都不乐意再吃汤汤水水的东西,吃完又要出一身汗。所以面条、粥、汤馄饨都不吃了。

张妈记得杨二小姐吃包子,就开始教施无为包包子。

配的汤是牛奶和豆浆。

学校有养奶牛,还有磨豆腐的作坊,这两样都不必出学校,食堂就有卖。

祝教授吃得更精细点,她早上要喝茶,往里兑牛奶的那种,其它的一律不吃,最多吃两块杨二小姐的牛奶饼干,一个水煮蛋。

施无为每回早上看祝教授这么吃都觉得她肯定吃不饱,以为祝教授是受日本学生的影响,要节食奉军。

他早上要吃五个大馒头或五张饼,不然就没力气。

祝教授这么吃,他都不敢伸手了。

代教授在旁边吃煎饼配豆浆,见施无为吃完两张饼就光喝豆浆不敢伸手再拿,就替他拿了两张。

祝颜舒吃完自己的就没事做了,桌上的人还都在埋头苦吃之中,她也不好下桌,就转头与两个女儿说话,打发时间。

她对杨玉燕说:“燕燕,一会儿吃过饭别忘了扫地。”

杨玉燕嘴上带着一圈牛奶胡子说:“我没时间啊,上课要迟到了。”

祝颜舒看着她盘子里的三个包子,没好气的说:“那你就不要吃了嘛。女孩子要少吃一点,以前你只吃两个,现在越吃越多了。”

杨玉燕这才恍然惊觉她的食量变大了。

以前在家里每天早饭两只包子就够了,现在到了小红楼,要吃三个包子才刚好。

难道她现在才开始发育期?

张妈听到了就插嘴说:“你让她吃嘛,她现在多忙啊,天天上课,还要写作业。”

祝颜舒不快道:“我是为她好。”

张妈劝杨玉燕:“你妈是怕你吃胖了穿裙子不好看,没事,吃吧,我看你没胖。”

张妈这么一说,桌上的三个女人都下意识的挺胸抬头收腹。

胖了吗?

杨玉燕还悄悄伸手摸了一下腰。

再看盘子里剩下的包子,那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代教授装没听见,见施无为好奇的瞠大眼,就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他的脚。

早饭过后,大家都要去上课,四人出了小红楼就分开走了。施无为与代教授一路,在路上他忍不住问:“为什么胖了就不吃了?”

代教授笑着说:“你不了解女人。女人对自己的身材是非常紧张的,她们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追求纤秾合度的身材,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施无为还是理解不了。太瘦了不好看这他知道,瘦得皮包骨头了,那怎么会美呢?可祝教授母女三人看起来也并不胖啊。

代教授往日还真从来没有跟自己的学生讲过女人,见他终于对另一个性别的世界感到好奇,不免好为人师,详细解释道:“你理解的胖是胖成个球,但女人眼里的胖,是指裙子穿不上去,衬衣扣不上扣子。”

他手里还拿着课本呢,当场站住教学,两手在腰侧做虚空扣扣子状,向施无为演示什么叫“穿不上去”。

施无为摸摸自己的裤腰,那是要用布带或皮带捆紧才行的,女人裙子腰做的那么拮据吗?

“是为了省布料吗?”他条件反射的想。

代教授叹气。

这节衣奉军这事算是真的在学生们的心目中扎下根了,多亏燕燕才没有扩大影响。

艰苦朴素本身是件好事,但这不能跟日本人联系起来。这就像是日本人说自己是来拯救中国人一样,全都是骗局,是在美化日本侵略者的形象。一旦人们相信了,那他们就丢失了民心这块阵地。

就算有杨玉燕的努力,但节衣奉军与节食奉军还是引起了一定的反响。学校里开始有学生组织起来,有组织有计划的将旧衣或布料或粮食收集起来,以图捐献。当然,往哪里捐是另一个问题。就算捐献的渠道还没有公布,学生们仍然很快就响应起来了。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渴望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了,他们的热血令人动容,也难免被人利用。

杨玉燕也积极响应捐旧衣。

女学生们都很积极的捐出了自己的衣物。

但杨玉燕说这远远不行哦。

“我们应该把它们制成绷带再送出去。不然只捐衣服,难道要那些士兵们自己在战场上再改制成绷带吗?”杨玉燕说。

她现在在学校里也算是个小红人,因为时常站在喊话的最前线,不管事实如何,听起来都是挺有道理的。

她这么一讲,女同学们立刻就有了更多的用伍之地,她们甚至还去联系男同学,将他们捐出的旧衣也都收过来,全都制成绷带。

这时的绷带都没办法做到一次性,都是重复利用的。将棉布裁成条,两侧封口,这就是最简单的绷带了。

女学生们将收集来的衣物全都按一样的标准裁剪成条状,再拼接后封口,然后久煮消毒,烫平后卷起,这就做成了一卷绷带。

其中有洞有补丁的就不能用了。

女同学们开始花费大量的时间做手工,但效率实在是很感人,哪怕她们不眠不休去做,也没办法一口气做成很多。

像杨玉蝉这样认真的人,连大家坐在客厅聊天时,她手里都在缝绷带,真称的上是片刻都不放过。

像杨玉燕,目前为止还没有缝成过一条。

祝颜舒也饶有兴趣的跟着一起缝过一条,缝完就放在了杨玉燕的包里,“你拿去交差吧,也算是劳动过了。”

施无为见杨玉蝉没有人帮,就主动帮她一起缝绷带,两人一起坐在桌前,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其乐融融。

然后学校里缝绷带的男同学也越来越多了。毕竟全校女生现在只剩下二十几个,全靠她们那绷带要做到明年去了。工作不分贵贱,男女都一样。男同学也可以拿针线做绷带。

施无为喊出了这个口号,身体历行带领男同学们一起做绷带。

学校里从人人搞演讲,到人人做绷带,只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连校长都吃惊,问代教授:“真是那个女同学带头的?”

代教授笑着点头:“就是燕燕。她大概也是无心之举,无心插柳柳成荫。”

校长摇头,忍不住笑了:“不得了,不得了!小人儿办大事啊!”

第175章 大小姐

一条绷带两米长,答:杨玉燕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缝完呢?

杨玉燕:一周……

没有苏未婚夫在身旁,小红楼里竟然没有了杨二小姐的容身之地!

杨玉蝉天天跟施无为在一起缝绷带,代教授天天与祝颜舒一起讨论书,张妈天天去学校的天主教堂里跟食堂帮工的阿姨大妈们一起聊八卦。

枯寂无聊的杨二小姐只好自己找事做,竟然发奋图强,自己缝完了一条绷带。

唉,人生寂寞如雪。

学校里的学生们已经发现只凭手工缝绷带效率太低,他们马上将学校里的两台用于教学的缝纫机利用起来了。以前上缝纫课的只有女同学,现在男学生们也踩着缝纫机一摇一摇的格外熟练。两台可怜的缝纫机从此没有了休息时间,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被人这么摇啊摇啊。

手工绷带很快退出历史舞台。

杨玉燕一卷绷带缝完就发现大家正在争相点亮新技能:踩缝纫机。

杨玉燕去围观过几回,发现所有人都跟不怕手指被针扎到一样,每一个上机的人都踩得飞快,一问几乎都是刚会没两天,或者只用过一两回。

就是被针扎了也不要紧,医务室里的女学生们都迫不及待的想在人身上练缝合和包扎了!如果能贡献出胳膊或屁股让她们扎两针就更好了。

杨玉燕默默围观过后,觉得还是慢吞吞纯手工缝制更显心意。

学校里的日本老师们倒是没再急着再带领什么新潮流。可能也因为他们毕竟不是明星,不需要一天一个热点。

学校生活开始变得规律而平静。

日本学生仍然没有融入整个学校的大环境中,他们仍是每天缩在日本楼里。男学生每天早晨体育锻炼时喊的声音更大了,于是学校里许多流氓混子学生开始阴阳怪气的模仿日本学生说话,板哉板哉天天喊,遇到日本学生就喊得更大声了。

日本的女学生们每天的功课很多,她们连体育运动的时间都没有,只在日本楼前做活动。

杨玉燕怀疑日本老师是担心日本女学生出问题才给她们安排那么多工作。

因为日本女学生竟然要负责打扫、做饭、洗衣等所有的工作。

然后她们还必须保持优雅与美丽。她们每一个出现在人前时都必须衣着整洁,头发梳得纹丝不乱,走路时要保持低头,还不能走到男人前面去,等等。

这都是一起上课时,杨玉燕听日本女学生讲的。

一个日本女学生笑起来,满口的龋齿。不知道为什么,日本学生中龌龊特别多,女生比男生多。

代教授说这是因为日本缺少物资,那里的人多数都吃不饱,钙制不足又习惯使用盐来刷牙就容易龋齿。

是吗?

居然还有这种事。

大概是因为知道龋齿不好看,日本女学生笑起来时都会捂嘴。

那个日本女老师,酒井女士就特意在课堂上教导过女学生要怎么笑。

“要这样把身体偏过来,捂住嘴,微微低头,笑得声音不应该太大!要比小鸟鸣叫的声音更小,这样才动听。”

这个酒井老师上课总是讲一些这种东西。关于女人在街上走路时应该低着头就是她说的。

“女人走路时应该低着头,不应该四处张望,不应该走在路中间,要走在一侧。假如遇到男士同行,那你就不应该走到他前面去,可以停下来等一等,等男士过去之后你再走。”

杨玉燕听到这里真是叹为观止。

当然接下来还有更令她吃惊的。

因为这个日本女老师公然在课堂上直接就说男人比女人更高贵。

“身为女子应当明白,男人对这个国家,对你们的家庭来说都是更宝贵的。他们付出劳动,付出力量,赚来金钱养家,保护国家与人民,同样也保护着你们的安全。所以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对男人心怀敬意,要尊敬他们。”

杨玉燕目瞪口呆。可能因为眼睛瞪得太大,酒井老师看了她好几回。

等下课后,杨玉蝉才松了口气,跟她说刚才她一直害怕杨玉燕会蹦起来去反驳酒井老师。

杨玉燕茫然道:“反驳?为什么我要反驳?”

杨玉蝉更奇怪了,问她:“你竟然能听得下去?”

杨玉燕说:“我以前一直奇怪为什么日本女人会是那个样子。现在听这个老师上课我才明白,原来她们从小就是受这种教育长大的啊。”

傅佩仙听到她们的对话,也走过来说:“我家以前请过日本女仆,不过当时我跟她语言不通,没说过话。没想到日本女人竟然在现代社会仍然接受这种落后的教育。”

这一点,傅佩仙倒是觉得中国走在了日本的前面。现在在中国的社会上已经很少听到三从四德的教育了,女性正在逐渐觉醒,整个社会都在为女性的觉醒创造条件。

杨玉蝉说:“因为比起日本,我们受美国的影响更大。”

的确是这样。这也是杨玉燕以前不知道的,现在这个世界上,中国跟美国的联系更紧密,所以美国那边的时尚新闻总是最早传到中国来,比法国、英国、日本,甚至是其他省市的新闻都要更快的传过来。美国的轮船在以前几乎每天都要到港,哪怕是现在,日本人已经接管了港口,其他国家的轮船很难进来了,美国的轮船还是能进来。

她一直以为这时应该是所有的外国都是敌人,没料到美国竟然也披了一层友好国家的皮呢。不过美国只跟中国做生意,不像日本一样把军队都开进来了。美国的药品和武器是现在最紧销的商品,这是连杨玉燕都知道的新闻。

报纸上天天报道呢。

因为最近全校都要努力做手工,酒井老师也在课堂上讲了要大家做手工。

她要教大家做日本国旗。

“让我们将这面旗献给伟大的大日本帝国吧。”酒井老师满是皱纹但涂满了粉的脸笑着说。

杨玉蝉和傅佩仙等女同学都看杨玉燕。

而杨玉燕,当然是一动不动。

酒井老师转头对杨玉燕微笑着说:“杨同学,你为什么不动?”

杨玉燕微笑着说:“对不起,老师,但在我家,这是下人做的活,我不会做呢。假如让我来做,这就太过分了,会被嘲笑呢。假如老师需要日本国旗,那很简单哦,我可以出钱请人来做,这样可以吗?”

酒井老师:“这是为了献给天皇陛下的,杨同学,你应该亲手做才能代表你对天皇的敬意。”

杨玉燕:“老师,可能你不明白。哪怕是我国的皇帝,也没有权力要求他的妃子替他做衣服。我国皇帝有一个专门做衣服的部门,由宫女和太监来做衣服。”

酒井老师:“那假如是你国的皇帝要求你去做呢?”

杨玉燕眨眨眼,说:“恐怕不行。假如我国皇帝现在要选拔宫女入宫服侍,我也不在入选之列,有专门为皇帝服务的姓氏和家族。皇帝也要按照规矩办事。”

酒井老师沉默下来,看向其他中国女学生。